第十章·引马者
言语间，那马又近了些许，这回杨婉清看清了来人的脸。鬓如刀裁，眉如画，目似朗朗星辰，一身的风光霁月，除了颖王还能是哪个。
杨婉清心中暗暗称奇，乐嫣跟颖王不堆付，如今怎么倒请了他来做引马。
选颖王做“引马”，这事儿，还真不是裴乐嫣的意思。裴乐嫣忙着找人去寻裴阙，根本没心思管谁做“引马”。选“引马”一事是文笙请了林尚宫，斟酌了人选，请慈宣太后的懿旨。
大典“引马”之人，非皇上身边近臣不可为，但文宗皇帝跟他的几个皇叔关系都不好，穆宗皇帝的几个儿子，与文宗的关系并不好，只有光王还能入穆宗的眼。一开始林尚宫和文笙本意是请光王来做“引马”。可巧，光王赶去日月楼的时候，太着急，马惊了。光王坠马受了伤。
林尚宫和文笙只得又从皇帝的兄弟中，寻“引马”之人。文宗对自己的两个弟弟，倒是一向亲厚，只是安王一向体弱，不善骑射。这“引马”之职选来选去，也就只剩下颖王可选了。
颖王也看到在人群中，并肩而立的武梓安和杨婉清，眉角轻扬，眼似弯月，嘴角不由地扬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武梓安看他这个别有深意的笑，就知道他又误会了。
颖王这一笑，是熠熠生辉，灼了一干贵族少女的眼，少女们纷纷挪开眼，不敢盯着他看。
颖王的大名京中谁人不知？善音律，美姿仪，风流无双，也是京中少女们私下经常谈论，也不知讲来哪个女子能收住他的心，嫁得进那颖王府，当得那颖王正妃。李潺若非是太过风流，只怕这京中第一佳婿，武梓安得的，便没那般容易了。
杨婉清看着颖王盯着一张祸国殃民的脸，把一干少女迷的心花怒放，如小鹿乱撞，不禁笑出生了声。
武梓安却是眉头微皱，这个李潺，招惹的芳心未免多了点，虽然他并不知道李潺和裴乐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明显，昨天，李潺是吻了裴乐嫣的。如今看来，杨婉清也跟李潺关系匪浅，再加上杨婉清和裴乐嫣的关系。
武梓安感觉他们就像一团被猫儿抓乱了线团，越想越头疼，自己是该提醒李潺注意点了。
杨婉清一扭头，就看见武梓安眉头紧锁，不知在为什么事儿发愁。忽然那么一瞬间，她有种冲动，若是可以解他心中烦扰之事，便是为他做什么都好。
但那只是一瞬间的冲动而已，杨婉清笑道：“武大人，颖王也算是姿仪出众，怎么就把武大人给看得满面愁容？”
武梓安却说了句：“明知道自己，也不说收敛点。惹得一地的风流债。”
杨婉清看了看颖王，又看了看武梓安，他们这是——眉目传情？京中都道，京中最洁身自好的武梓安偏偏和最行事不羁的颖王是好朋友。
杨婉清忽然想起裴乐嫣看得话本子里的董贤、韩嫣的故事，心里咯噔一下。站在大太阳地里，她竟有种置身冰窖的感觉——他俩，莫非是断袖之癖？
武梓安和杨婉清两人各怀心事，就那么看着颖王一路策马而去，人都散了，两人还在原地。
几年之后，两人再提起这日之事，才知道，当时两人着实对对方误会的有点大。
杨婉清并未倾心于颖王。
武梓安和颖王，也并不是一对儿断袖。
又是一波号角声，只不过这一波，还加入了擂鼓声。李潺扯出一柄玄金长弓，张弦搭箭，鸣笛声划空声响起，九只响箭破空而上，直入云霄。
而此时，裴乐嫣领着一群女官，站在裴贤妃身后，从日月楼上，看着猎场中的那肆意潇洒的颖王。只不过，女官们的眼睛里冒的是水光，裴乐嫣眼里冒的是火光。
虽然隔的很远，她是看不清李潺的脸的，可是裴乐嫣一看到，就火很大。裴乐嫣觉得她应该嘱咐文笙一下，以后这些事儿，最好把他支得远远得，看着他就闹心。
可让裴乐嫣闹心的不只一个李潺，她问遍了猎场，也没人见过裴阙，派去山下打听消息的小黄门回复她，就没人见过裴阙，裴阙应该是没上山，裴乐嫣又派了人下山去寻裴阙。
李潺射完响箭之后，擂鼓声再一次响起。场中又进来了两队人马，这两队人马身披金吾卫的虎头铁甲。三声高喝，驱马驰散开来，以令众人眼花缭乱的速度表演起骑术来。
有人自鞍上起身，单脚离镫，屈身轻挂马鬃之上。一手抓着马儿长鬃绕场驰行。
有人弯身下去，抓住马镫，顶住马鞍，在马背上倒立起来。
还有人抓着马鞍，时而跃上马背，时而在草地上疾走，时而躺在马上，做着各种动作……
在场外观骑射的贵族少女们已是兴奋得一边赞叹，一边目光紧紧地追随着那些奔驰纵跃的身影。
能在金吾卫当差的，不少也是阀门子弟。这些英姿勃发的少年，自然也是贵族少女心仪的对象。
马背上的年轻人们，举手投足间皆是英气，与城下文官宽袍大袖的潇洒大不同。
那些身影中有薛仁贵的后人，郭子仪的后人，更有房玄龄的后人，韩愈的后人……裴乐嫣感慨，他们有哪个不是家世显赫，名门之后。他们是那些大唐风骨的后人，更是大唐的未来。
心驰神往间，只听裴贤妃在她耳边凑近了问她道：“乐嫣是在看谁？”
一旁的文宗皇帝眼睛很尖，看到了裴贤妃与裴乐嫣耳语，笑道：“爱妃，你又跟嫣儿说什么悄悄话呢？”
裴贤妃用羽扇遮唇，笑道：“我看乐嫣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问她要不要下场去玩儿一会儿。”
文宗皇帝笑道：“姨母是回鹘第一女将军，乐嫣的骑射比下面那些阀门子弟不知高明了多少，不过，今天朕私心，是不想嫣儿下场的。朕怕，嫣儿把朕的风头都盖过去，让朕面上无光阿。”
“皇兄！”裴乐嫣笑道，“你又取笑我，下面那么多将门之后，哪有我逞能的地儿。”
文宗皇帝笑眯眯地说：“那不如嫣儿，你下场，比上一场，要是赢了，朕赏你点彩头可好？”
裴乐嫣连连摆手，说道：“皇兄，这彩头我倒是想要的紧，可我又赢不了他们，不如不比了，皇兄直接把彩头送与我吧。”
文宗皇帝笑着说：“哪有不比就要彩头的，不如这样，我也不为难你，我指定两个人，你赢了，彩头便归你，如何？你放心，朕选的这两个人一定不是军中之人，不然倒显得朕，诚心不想给你彩头了。”
文宗皇帝故意说：“不如朕就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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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婉清心中暗暗称奇，乐嫣跟颖王不堆付，如今怎么倒请了他来做引马。
选颖王做“引马”，这事儿，还真不是裴乐嫣的意思。裴乐嫣忙着找人去寻裴阙，根本没心思管谁做“引马”。选“引马”一事是文笙请了林尚宫，斟酌了人选，请慈宣太后的懿旨。
大典“引马”之人，非皇上身边近臣不可为，但文宗皇帝跟他的几个皇叔关系都不好，穆宗皇帝的几个儿子，与文宗的关系并不好，只有光王还能入穆宗的眼。一开始林尚宫和文笙本意是请光王来做“引马”。可巧，光王赶去日月楼的时候，太着急，马惊了。光王坠马受了伤。
林尚宫和文笙只得又从皇帝的兄弟中，寻“引马”之人。文宗对自己的两个弟弟，倒是一向亲厚，只是安王一向体弱，不善骑射。这“引马”之职选来选去，也就只剩下颖王可选了。
颖王也看到在人群中，并肩而立的武梓安和杨婉清，眉角轻扬，眼似弯月，嘴角不由地扬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武梓安看他这个别有深意的笑，就知道他又误会了。
颖王这一笑，是熠熠生辉，灼了一干贵族少女的眼，少女们纷纷挪开眼，不敢盯着他看。
颖王的大名京中谁人不知？善音律，美姿仪，风流无双，也是京中少女们私下经常谈论，也不知讲来哪个女子能收住他的心，嫁得进那颖王府，当得那颖王正妃。李潺若非是太过风流，只怕这京中第一佳婿，武梓安得的，便没那般容易了。
杨婉清看着颖王盯着一张祸国殃民的脸，把一干少女迷的心花怒放，如小鹿乱撞，不禁笑出生了声。
武梓安却是眉头微皱，这个李潺，招惹的芳心未免多了点，虽然他并不知道李潺和裴乐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明显，昨天，李潺是吻了裴乐嫣的。如今看来，杨婉清也跟李潺关系匪浅，再加上杨婉清和裴乐嫣的关系。
武梓安感觉他们就像一团被猫儿抓乱了线团，越想越头疼，自己是该提醒李潺注意点了。
杨婉清一扭头，就看见武梓安眉头紧锁，不知在为什么事儿发愁。忽然那么一瞬间，她有种冲动，若是可以解他心中烦扰之事，便是为他做什么都好。
但那只是一瞬间的冲动而已，杨婉清笑道：“武大人，颖王也算是姿仪出众，怎么就把武大人给看得满面愁容？”
武梓安却说了句：“明知道自己，也不说收敛点。惹得一地的风流债。”
杨婉清看了看颖王，又看了看武梓安，他们这是——眉目传情？京中都道，京中最洁身自好的武梓安偏偏和最行事不羁的颖王是好朋友。
杨婉清忽然想起裴乐嫣看得话本子里的董贤、韩嫣的故事，心里咯噔一下。站在大太阳地里，她竟有种置身冰窖的感觉——他俩，莫非是断袖之癖？
武梓安和杨婉清两人各怀心事，就那么看着颖王一路策马而去，人都散了，两人还在原地。
几年之后，两人再提起这日之事，才知道，当时两人着实对对方误会的有点大。
杨婉清并未倾心于颖王。
武梓安和颖王，也并不是一对儿断袖。
又是一波号角声，只不过这一波，还加入了擂鼓声。李潺扯出一柄玄金长弓，张弦搭箭，鸣笛声划空声响起，九只响箭破空而上，直入云霄。
而此时，裴乐嫣领着一群女官，站在裴贤妃身后，从日月楼上，看着猎场中的那肆意潇洒的颖王。只不过，女官们的眼睛里冒的是水光，裴乐嫣眼里冒的是火光。
虽然隔的很远，她是看不清李潺的脸的，可是裴乐嫣一看到，就火很大。裴乐嫣觉得她应该嘱咐文笙一下，以后这些事儿，最好把他支得远远得，看着他就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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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潺射完响箭之后，擂鼓声再一次响起。场中又进来了两队人马，这两队人马身披金吾卫的虎头铁甲。三声高喝，驱马驰散开来，以令众人眼花缭乱的速度表演起骑术来。
有人自鞍上起身，单脚离镫，屈身轻挂马鬃之上。一手抓着马儿长鬃绕场驰行。
有人弯身下去，抓住马镫，顶住马鞍，在马背上倒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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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外观骑射的贵族少女们已是兴奋得一边赞叹，一边目光紧紧地追随着那些奔驰纵跃的身影。
能在金吾卫当差的，不少也是阀门子弟。这些英姿勃发的少年，自然也是贵族少女心仪的对象。
马背上的年轻人们，举手投足间皆是英气，与城下文官宽袍大袖的潇洒大不同。
那些身影中有薛仁贵的后人，郭子仪的后人，更有房玄龄的后人，韩愈的后人……裴乐嫣感慨，他们有哪个不是家世显赫，名门之后。他们是那些大唐风骨的后人，更是大唐的未来。
心驰神往间，只听裴贤妃在她耳边凑近了问她道：“乐嫣是在看谁？”
一旁的文宗皇帝眼睛很尖，看到了裴贤妃与裴乐嫣耳语，笑道：“爱妃，你又跟嫣儿说什么悄悄话呢？”
裴贤妃用羽扇遮唇，笑道：“我看乐嫣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问她要不要下场去玩儿一会儿。”
文宗皇帝笑道：“姨母是回鹘第一女将军，乐嫣的骑射比下面那些阀门子弟不知高明了多少，不过，今天朕私心，是不想嫣儿下场的。朕怕，嫣儿把朕的风头都盖过去，让朕面上无光阿。”
“皇兄！”裴乐嫣笑道，“你又取笑我，下面那么多将门之后，哪有我逞能的地儿。”
文宗皇帝笑眯眯地说：“那不如嫣儿，你下场，比上一场，要是赢了，朕赏你点彩头可好？”
裴乐嫣连连摆手，说道：“皇兄，这彩头我倒是想要的紧，可我又赢不了他们，不如不比了，皇兄直接把彩头送与我吧。”
文宗皇帝笑着说：“哪有不比就要彩头的，不如这样，我也不为难你，我指定两个人，你赢了，彩头便归你，如何？你放心，朕选的这两个人一定不是军中之人，不然倒显得朕，诚心不想给你彩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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