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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蛮荒挖金潮

小说:那扇门饿得作者:如舟随行字数:0更新时间 : 2019-05-22 08:48:27
第二天,正好是周六,冲举因为寒假他们高三学生还要补习,从学校回家拿补习的干粮来,他听说我回家了,便迫不及待地来找我。

        见到冲举,我感觉,上高中那会儿,他是比我还结实还胖的一个人,一学期没见,身体素质竟不如我了。我很是惊疑,问他情况,他也是三句当中只答出两句比较中肯的话,我也就没多问。鉴于他要补习,少有闲暇,我们见一次面不易,便想着,乘这个周末,相约他及冲尕,去村子附近的蘑菇森林打一趟猎,再斩获点猎物,以便我们三个好好庆贺一番。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他俩后,他们都乐意接受,所以我们三个决定周日一早动身前往。

        周日,我们三个一早起来,在家吃了点饭,带上干粮,就动身了。

        一路上,看到那些山脉,起伏不定,逶迤延伸,山间的峰顶,层恋叠障,怪石林立,绿树参天,白雪充盈,真一片雪与绿编成的天国,我真想用自己最美妙的诗意传达对它最深的情思,可山大沟深,道路崎岖,竟让我的诗性荡然消沉。

        走了两个多小时,我们才到蘑菇森林。

        说到蘑菇森林,虽算不上是很广阔的一座森林,但也是我们哪儿远近闻名的森林地带。从字面上看,这座森林应当盛产蘑菇,但其实,它盛产金矿要多于蘑菇。因此,这座森林也叫金矿森林,只是,金矿森林这个名号有点拜金世俗的味道,大家都习惯沿用蘑菇森林这个名。

        自从得知蘑菇森林盛产金矿,周边几个村子的村民都纷纷抢着去蘑菇森林挖金矿。只是不知蘑菇森林盛产的金矿品味高低,数量多少。因而,许多人表面上热情高涨,一幅雄赳赳气昂昂要去挖金矿的架势,但实际行动上,都畏首畏尾,不敢采取行动,生怕投资失利,血本无归。

        老爸以前在外地挖过金,算是对金矿有一定的经验和嗅觉度。当他得知蘑菇森林也盛产金矿,他就想着,与其离家十万八千里的替别人拼死拼活地开采金矿赚些打工钱,还不如到离自己很近的蘑菇森林去开采金矿,自己当老板挣钱。明白了这一点后,老爸毅然决然辞掉以前的工作,大老远从外地归乡,相约了几个敢冒风险的亲戚好友,前去蘑菇森林挖金矿。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直到半年过去了,眼看老爸组织的采矿团队前期投进的资金快用完了,他们还是没有采到颗粒金矿,更是不见有金矿出现的迹象,他们中决心动摇的人就扬言,蘑菇森林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金矿,有的只是以讹传讹的谎言而已。但老爸始终认为,不管传言也好,还是事实也罢,凡事皆出有因,不管真假,不管对错,不管成败,他非要揪出这个“因”才肯罢休,所以带着这个理念,当他的采矿团队中有一半人撤资,他却依然坚持投进资金。许多不理解的人就骂老爸是十足的傻逼,典型的蠢货,但他心里清楚,如果坚持不到最后出现那个“因”,他绝不会退出,甚至付出倾家荡产的代价,他也情愿。也就是带着这种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决心,不到金矿采出心不甘的信念,他又夜以继日地坚持开采了一个月,竟然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剩下的人采出了金矿。

        金矿采出后,加工一提炼,还真把金子给提炼出来了,而且品位还不低。

        老爸这一实践的成功,不是给自己开辟了财运滚滚的致富路,而是招来了村子里更大批人前往蘑菇森林挖金矿。

        虽说老爸从金矿中把金子给提炼出来了,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由于在蘑菇森林这一时期的挖金者中,绝大多数人是没有挖过金的农村人,他们只是凭借听风就是雨的热情和一时兴起的赚钱欲望,才来蘑菇森林挖金的,他们概然不会想到挖金会如此的麻烦,如此的艰苦,如此的血腥,所以从蘑菇森林每挖出一斤金矿并提炼一克金,要不知流多少挖金者的汗水,要不知费多少挖金者的心血,更不知冒多少挖金者的生命风险。就拿老爸的采矿团队来说,他们中大都是没钱之人,有钱者,也目光短潜,不敢投资,诸如钻洞挖巷道掏斜井,他们都是不使用炸药雷管等易爆物,全靠一把铁掀和一把铁锹地挖。加之,他们又无经验和科学知识,就渔翁钓鱼,到处撒网式的钻洞挖巷道掏斜井。而所钻到的洞,即使碰到了金矿,他们也不知品位高低,甚至有无品位。

        还有一个问题,这一时期蘑菇森林的挖金都是没人管治的,所以大家都各占山头,各领地盘,你采我的,我采你的,你占我的,我抢你的。而这种乱象,在没发现大矿藏的金矿时,大家都平安相处,一旦那个团队不小心在那个洞里发现了量多面宽品位又高的矿藏时,那就面临着疯抢的危险。而疯抢就等于是血腥的隐藏词,不是你扛着砍刀,就是我拿着土枪,不是你被伤残了,就是我被致病了,甚者被砍死打死的挖矿者也不在话下。

        鉴于这种挖金的风气和这一带确实有高品位的矿藏,县里特别委托黄金局和林业局的警察管制。挖金者以为这些监管者的到来,会把蘑菇森林开采金矿整顿的井然有序,让他们能够各安其事的挖矿。谁知,政府派来的这些监管者,大都是鱼肉百姓,贪污腐败的家伙。挖金者谁贿赂他们钱多,谁就有权去开采高品位高数量的矿藏。反之,谁贿赂他们钱少,他们不是找麻烦,就是封矿洞。即便这样,面对不断发现高品位高矿藏的诱惑,村子周边的人、县城的人、靠马路消息引导而来的邻县人都来赶这趟自认稳赚不赔的挖金浑水。可市场规律是需求超过供给就逢涨,金钱贿赂市场也不例外。当那些监管者看到蘑菇森林的挖金热已达到不可开交的地步时,未免收贿的门槛也水涨船高了。当然了,他们收贿门槛的提高,对于那些靠挖金赚得盆满钵满的挖金者来说,他们情愿以贿赂作投资;对于那些挖金亏损的,甚至已倾家当产的挖金者来说,就不情愿了。所以每次监管者提高收贿时,这些亏了本的挖金者,就不愿意贿钱,而监管者便禁止他们采矿,甚至封他们的金矿洞子,这样他们就急了,便不是和监管者打架,就是起诉状告他们。这其中,有一个我们邻村的村民,由于挖矿欠了银行大量债务和高利贷,无能偿还,而监管者又禁止他挖矿,走投无路下,这位村民产生了报复心里。在一次监管者视察矿洞时,他在自己的周身绑了一箱子的炸药,试图效仿***舍身炸碉堡的“壮举”而报复他人,结果,他把导火线在矿洞引爆,整个矿洞爆炸坍塌,连同他本人及矿洞里采矿的其他人,无一幸免,全部遇难。

        这件事发生后,闹得满城惊惶,山里一片不宁。

        在舆论的强大压力下,市局领导送来了停止蘑菇森林掏金的宣告春雷,还不惜开来携枪荷弹的大队人马镇守蘑菇森林。

        起初,我们村及附近村的村民都以为蘑菇森林的挖金可以偃旗息鼓了,便都闲暇时徒有一番涎言涎语的谈说罢了。谁知,时隔半年,县政府又给村民送来了挖金的暖风。一时,我们村的人,邻边的村的人,以及更远地方的人都像万物归宗的信灵,带着朝拜金子的圣情,携衣驼被,斗志昂扬地涌向了蘑菇森林的各个山头、山角、山口,试图上演一场美轮美奂的挖金潮。没过几天,蘑菇森林的各个山头,便搭建起了花花绿绿的塑料帐篷,启动起了雷鸣般昼夜不息的机器声。而这次政府重新开放蘑菇森林的挖金,对挖金者的要求极为苛刻,必须是挖金者给政府先预付一部分费用,方可开采金矿。这样,也把一部分资金少者据之门外。

        说到这次的动工挖金。起先,有传言称:蘑菇森林的一吨矿能提炼出近百克的金子,以及矿藏里有极有可能碰上纯金的事情,这让蘑菇森林的挖金者越发的信心高涨,热情飙升,他们使出浑身解数,卖掉全部家低,进行采购更好更强的设备和弹药,并打开更多更深的矿洞,力求找到巨量高品位的矿藏。

        话又说回来,面对如此轰轰烈烈的挖金潮,那些能付起预付金的所谓名门正派有钱者能挖金,难道那些无门无派的没钱者就不能吗?恰恰不是,这些人会穷尽脑汁地想出自己生存的法子。他们唯一的出路,就是在黑夜里钻监管者的空子,偷着挖。老爸由于前期挖金折本太多,所谓正儿八经的采矿渠道又难以入进的情况下,就选择了偷着挖。他联合了村子里几位精干力强的朋友,偷偷地驻扎在蘑菇森林隐蔽处,于晚上凌晨过后,便携带采矿的器械,或去已废弃的矿洞,或去别人正开采的矿洞,或自己掏个矿洞,前去深挖金矿。

        就这样,老爸和他的几个朋友在蘑菇森林这一时期的挖矿,就像老鼠觅食,白天睡觉,晚上行动,一连躲躲藏藏、胆战心惊地干了好几个月,算是赚了点小钱。

        后来,老爸的一个朋友,夜间偷着挖矿,被巡逻的护矿队发现了。在逃跑的过程,不小心从万丈石崖滑下去,摔死了。出于这个缘由,从此老爸对偷挖金矿洗手了。

        再后来,听说政府派了一只强有力的护矿队,夜间用枪镇压山头,这让那些小偷小摸的挖矿者再也不敢去蘑菇森林挖矿了。

        再再后来,山回路转,蘑菇森林金矿的开采权,被政府转买给了一家金矿集团。可这家企业,开采了没多少年,这一带的金矿赫然没了。那家企业不甘心失败,又亏本坚持探测了好几年,还是没有再发现金矿。最后,损失惨重的那家企业也就抱着彻底死心的绝望,连工人带机器全部撤出了蘑菇森林。

        再再再后来,本来因几十年来漫无休止的金矿开采,已使蘑菇森林变得七零八落、憔悴不堪了,但在国家重视环保和水土保湿的战略下,在绿水青山便是金山银山的理念引导下,这里先前被破坏过的地方,又重新植被了树木。

        时至今日,这些种植的幼苗,都已经长成了齐人高的大树。只是今日我们三个到来这里,由于满山被积雪覆盖,能看到的绿色便只能是一些高矮不齐的松树了。

        我指着这些高大的松树对冲举说:“高的应该与我们同岁,矮的应该是后来栽种的。”

        冲举听了我的话,好像不大理解,只是看着这里的雪域景致,他兴奋地说:“野外就是好呀!天天待在书本的世界,不是算,就是背,不是背,就是计,真烦人!”

        小歇了片刻后,冲举又出了口长长的被冷凝固了的白气说:“如果不读书,不参加高考,那该多好啊!一年可以天南海北的游山玩水,一生阅尽祖国大好河山。”

        对于冲举的这席话,冲尕有些不理解了。因为对他这样自小一直有读书情结但终究未能如愿的人来说,读书是一件何等高尚又何等奢侈的美事,冲举却长嘘短叹的,这让他情何以堪,便有几分生气地对冲举说:“冲举,如果把你放到上海几十层高的建筑上,一天顶着几十度的太阳,用双手按着六米长的钢管做架构。我想,这样挥汗如雨的活儿,让你干几个月,你定然会觉着,身在屋檐下读书是件何等幸福的事。你真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呀!”

        冲举听了冲尕这番话,惊讶地说:“你还到过上海?”

        “何止上海,北上广深也自不必说,其他那写些道不出名儿的地方我还去过!”冲尕疑惑地答道.

        “不读书就是幸福,还能像只野马,能够天南海北的到处看,不像我,都长这么大了,连我们县城都没出去过。”冲举有些失望地说。

        “纵然我全国到处跑,但这是谋生,是没办法的事。不像你们,今儿读书吃点苦,受些罪,那将来的日子就好过了。你看看我们村那些考上大学的人,毕业后,不是当官的,就是干上等活儿的。自己不仅有了吃悠闲饭的工作,而且还光了宗,耀了主,甚至还把漂亮美眉娶到手,这不是常说的书中自有颜如玉吗?”冲尕说。

        看他俩谈话很投机,我就没有插嘴。只是心里想着,冲尕和冲举两个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年龄也相差不多,但他们对读书却有着不一样的看法。一个是正在读书的人,偏对读书烦腻;一个是不读书了的人,偏对读书热衷。这正应了钟书先生说的“墙内的人想出去,墙外的人想进来”那句话。其实,他们对读书的态度也都有难言之隐的。冲举是高考参加了三次,至今还没考上大学,那是对读书憋屈的排斥和怀恨;而冲尕是社会上打拼了多年,饱受读书少的苦楚,便对读书产生了由衷的赞赏和肯定。想到此处,我就对他俩说:“干啥都一样呀!都为了改变命运,都为了改善生活,虽说打工很辛苦,但读书也辛苦呀!只不过,一个是费体力,一个是熬脑袋瓜儿。最终,管他读书不读书,只要我们都过上了好日子,都活成了人上人,我们就算成功了。”

        “高考是个啥样子,大学又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我读书少,一概不知。但我明白一个理:干什么事情,要想成功,都离不开勤奋和努力。我到外头赚钱,老板让我干活,如果我不勤奋不踏实,肯定赚不到钱。同样的道理,你们参加高考,如果平时不用功不努力,也肯定考不上一所好的大学。”冲尕说。

        “话是这样说的,但我们读书和你们打工又有些不一样。你们打工,只要肯吃苦肯卖力,都会有所收获的;而我们读书,即便付出大量的努力,操劳很多的精力,但不一定就能取得应有的酬劳。”冲举说。

        “你可能心态有问题?”冲尕说。

        “怎么说?”冲举不解地问。

        “缺乏一颗执着成功的心!”冲尕又说。

        冲举又想说,我插嘴道:“难得今天闲暇,我们三个聚到一起不易,还是不要让这些烦心的事搅和我们打猎的兴致吧!横竖我们也走了几个小时的路才到蘑菇森林的。我的肚子有点饿了,不如先稍微坐下来吃点干粮,歇息一阵子,我们就一个气儿地去打猎。”

        说完,冲尕也同意我所说。于是,我们三人都吃了点馒头,便行动了。

        对于蘑菇森林的熟悉程度,冲尕无疑是我们的活导航。毕竟他曾经在这里既挖过金矿,又打过猎,还砍过柴,于每一个角落,每一处山头都早熟知熟透了,所以在他的指引下,我们到了山麓。

        到山麓后,冲尕疑神疑鬼地对我说:“冲舟,这个地方可要当心了!”

        “什么意思?”冲舟有些不明白地问。

        “因为这是你我一辈子都不能忘记的教训!”

        我还是不明白冲举所说,又好奇地追问:“冲尕,究竟什么事情,让你至于说成是一辈子的教训呢?”

        “难怪人家都说,读书人多忘事,你如今上了大学,也倒健忘起来。”冲尕惊讶地说。

        我更加好奇了,心想,究竟是什么事情,让冲尕说我书生多忘事,便笑着问冲尕:“你就不要卖关子了,赶紧说吧!”

        “真记不起来了吗?”冲尕说。

        “真的还能假呀!”冲舟显得有点不耐烦地说。

        “再想想!就那两颗‘松树’,‘你上五年级’,‘我上二年级’”冲尕用手指着一颗硕大的松树,还不时加以提醒。

        我使劲儿地搜索大脑的碎片记忆,试图尽可能快地整理出关于冲尕提醒的这三个词汇所编制的故事来。

        良久后,我从大脑中迸出关于“松树”“五年级”“二年级”的记忆来,便兴奋地说:“那时你上二年级,我上五年级,寒假快要过年的时候,我俩为了两颗祭祀用的松树,跑到这里来砍。正砍着,被林场的两个护林员发现了,我是逃脱了,你被关押了,后又被抢走了。”

        冲尕见我说对了,连连点头说:“起初,那两个林场的护林员有释放我的意愿,只是你的逃跑,把其中一人的一双皮鞋因追你被树茬子撕扯了,他很气愤,就不愿意放我了。”

        “哦!就是。”

        冲举听我讲关于“关押”、“逃脱”、“抢走”等字眼后,惊讶地说:“唉哟!没想到,你们两个还有这么一出惊险的事,了不得,真了不得!只是我不解,既然逃脱了,又怎么关押了,又如何抢走呢?”

        “本来,开始的时候,我和冲尕都被林业局的那两个护林员抓了。后来,走到半道上,我乘机给逃跑了,他们就只把冲尕一人给抓了,关押在林场一整天。再后来,我跑回家,告诉老爸,他叫了一帮朋友和邻居,乘夜又把冲尕从林场给抢了出来。”冲舟说。

        冲举更迷惑了,又问道:“人家把冲尕关押在林场里,你们怎么敢去抢呢?”

        “本来也是不敢抢的,只是那天当我搬来老爸这些救兵后,他们在林场附近观察了一番后,发现林场的执勤人员就是两三个,便合计着,与其让林场人罚不明白的款,还不如索性把冲尕给抢了。”冲舟说。

        “因为你逃走后,那两个林场的人气不打一起出,便商量着,要好好敲诈勒索我一番,以泄他们被你这一小孩子家家所耍弄的怨气。谁知,那晚他们人少,而你搬来的救兵又多,且身板都如我堂哥的一样,个个长得五大三粗,他们概知不能抵抗,就在没捞到一丁点好处的情况下,眼睁着我被抢走,甚至抓我的那两个林场人员险些被堂哥还打了一顿。”冲尕又说,“你还有所不知,因为那年林场抢我结成的仇恨,后来我在蘑菇森林挖金矿的时候,不小心撞见了他们,其中一人认出了我,便和我又打了一架。”

        听冲尕这么一说,我又好奇,便问他经过。

        “那一年,正好是蘑菇森林挖金矿的顶峰时候,我给一位矿老板干活,那老板鬼滑,为了多产效益,把我们几个干活的民工分成两班挖矿,一班白天挖,一班晚上挖,而我正好被分配到晚上。那天早上挖完矿,我从矿洞子里出来,到帐篷里正睡觉,突然从外面进来了好几个人,他们把我叫醒。我醒后,才知道他们是林场的人突击检查帐篷是否藏有非法器械之类的危险物品,而这群人中,就有一个是当年我砍松树被捉拿的那个林场人。他进帐篷后,一眼就认出了我,而我也认出了他,只是我怕他仗着人多,欺负我,就故意躲避了他,假装不认识,但眼尖的那人,最后,还是把我给揪出来。他仗着人多,就破口骂我。开始的时候,我也抱着好汉不吃眼前亏,没敢顶撞他,就强忍着让他多骂了几句。谁知,那人就是一婆娘式的嫖客,骂的都口干舌燥了,还是不休止,我就来气了。刚顶撞了一句,他便疯狗似的朝我脸上唾了一团唾沫,我就动手了。而这一动手,他们那帮人一哄而上,把我暴打了一顿。”冲尕说。

        “后来,你没有报仇?”冲舟有点生气地问冲尕。

        “自从那天被打后,我就气的一连几天没进矿洞挖矿,想叫几个兄弟帮我去出气,可好不容易找了几个村子里认识的人,他们却个个言自己胆小,不擅长打架。其实,我也知道,正是挖矿的大好时机,为了赚钱,谁还为了我这屁大的事情去得罪林场那帮混混的当家人呢?无奈之下,我也忍了。谁又知,冤家路窄。有一次,我去给我们矿队山下背水。刚把水从山下的那条小路背过,要进大路了,却远远地看到大路上有个人过来。我感觉那人面熟,再仔细一看,却是那个打过我的狗杂种。我便本能的把背得一壶百斤重的水放在松树底下,也把自己躲到背后。他一走过,我就估摸着,上次他叫人把我狠命地暴打了一顿,至今我浑身还时不时疼痛难受,难道今天我就能忍了?难道我还要像老鼠见了猫儿的躲着藏着他吗?思前想后,觉着如果今天再不报被暴打之仇,便永远地失去了机会。想好后,我顺手拔了根松木棒,乘其不防备,偷偷从后面串过去,直朝他脊背几棒。打倒后,又顺他胖乎乎的大腿抽了几下,没等他反应过来,我就撒腿跑了。”

        冲举听完冲尕的讲诉后,笑着说:“冲尕,看来,你也不是好惹的呀!”

        “俗话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本来我是个老好人,平时也不跟人打架争吵的,但那家伙实在太欺人了。如果你见了那次他打我的狼狈样,你也会滋生狠命报复的心理。”冲尕说。

        冲举又笑了,他说:“看来这个世界,什么职业都不好干。林场工作人员的职责本是看护森林,理应你们砍树,他们抓你们是合理合法。但他们抓你后,你们又去抢人,这就是你们的不合理不合法了。然而,你被抢后,他们又打你以示报复,这又是他们不合理不合法了。后来,你又把他打了一顿,也算两清了。可见,世间事,万物命,没什么对与不对,只是一切对与错,皆在因果的进化中。有时对的,反弄巧成拙为错的;有时错的,反阴差阳错成对的。这或许就是因果的轮回吧!”

        冲举说完后,又感叹道:“看来,孔老夫子所奉行的以德报怨的处世观,在这个现实世界中,好像行不通,又好像很重要。”

        听冲举如此说,我也有几分好奇他所讲得这个“以德报怨”的处世观,便问:“何谓行不通又很重要?”

        冲举见我如此质疑地问,便说:“你一个大学生了,横竖也接受了一学期的大学教育了,这么浅显的道理,也不懂吗?”

        见冲举如此说我,我也歪着嘴回答他道:“懂了一屁点道理,就爱说不说得的,不说的话,拉倒!”

        冲举被我数落了一顿后,便说:“所谓行不通,是以德报怨这种处世观在实践中行不通,因为这是人的自私价值观所左右,谁都不会做违背自己私心的事情,难道你给我脸上一巴掌,我会再伸出另一张脸让你再一巴掌?当然,类似于阿q、孔乙己这样的人除外。所谓很重要,如果每个人行事之前都秉着‘德’,那么就不会产生事后的‘怨’了,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和谐了。”

        “看来,受了这么多年的书本教育,冲举还没有成为书本的奴隶,竟然还很精通和谐社会的精要呀!”

        “不过瞎说说罢了!”

        “我以为孔老夫子所讲得以德报怨是这样的。”

        “怎样的?”

        “人们对这句话通常的理解是:别人欺负你了,你要忍,就算被打碎牙齿了也要往肚子里吞,别人来欺负你,你反而应该对他更好,要用你的爱心去感化他,用你的胸怀去感动他。这种境界让人感觉有点肃然。想想看,如果你将人一巴掌呼过去,那被打的人还笑着说你打得多好啊,你越打,我就越对你好,遇到这种情况我也会感动到傻眼,这多好一孩子,多伟大的情操啊!但事实上,我们根本曲解了孔子的原意,因为在孔子这句以德报怨的后边还垂着另外一段话,什么话呢?《论语·宪问》中说: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看完后,你就会幡然醒悟,原来我们都断章取义这句话了。当时的真实情况是怎么样的呢?孔子的一个弟子问他说:师傅,别人打我了,我不打他,我反而要对他好,用我的德行与恩惠来对待他,让他悔悟,好不好?孔子就说了,你以德报怨,那‘何以报德?’别人以德来待你的时候,你才需要以德来回报别人。可是现在别人打了你,你就应该以直报怨,所谓‘直’字的意思就是‘公正合理’。所以大多数的时候,我们都歪曲了这句话,这可能归功于我们封建社会的那些统治阶级所谓‘愚民政策’的上层观念意识的引导。”

        “不赖呀!冲舟同学,半年的大学生活,竟然让你的理解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看来,我也好好努力,今年定要考上一所好大学,在哪里接受点新的思想熏陶。”

        “好啊!你就好好努力,看能否考个什么清华北大之类的重点大学。我们那学校还是最好不要上,烂得一塌糊涂。”

        “什么意思?”

        “也没什么意思,只是像我上的这所大学很烂,没什么可上头。”

        “没什么可上头?!我本想着,万一重点大学考不上,就考个像你这样的二本学校,最好来你们学校,咱们可以天天切磋,好好辩论。”

        “来我们学校有什么好!没什么大美女,又没什么好的思想,更没什么好的学习风气。教授上课,就是做对讲机,做演示稿。学生一天,不是谈恋爱、泡网吧,就是打麻将、睡懒觉。最好不要考我们学校!”

        “不会吧!我看你一学期变化蛮大的。”

        “也没什么变化,如果你真得来了,就知道了。我今天先告诫你了,信不信由你!”

        “我们代课老师经常说,离开高中,上了大学,就等于是脱缰的野马,任凭你在学校自由的驰骋,自由的恋爱,自由的放任,都没人管你。”

        “那是你们的老师,为了让你们考上一所心意的大学,才编制出这么美丽的谎言,忽悠着鼓励你们。事实上,大学也不是那么的美好,纵然大学里有它的自由,有它的美好,有它的神往,但也不全这样。也有痛苦,也很无聊,也被束缚。”

        “什么痛苦,难道是失恋的痛苦?什么无聊,难道是没有美女陪伴的寂寞?什么束缚,难道是自由不恋爱?”

        “这不是废话吗?”

        “那是什么话。”

        “反正很多,只有你经历了,你才会明白。不跟你谈了。”

        “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屁话,赶紧说,你看冲尕都已经走那么远寻找猎物了,我俩还在这儿瞎嚷嚷的。”

        “我听一个同学讲,你在大学已泡了个大二的美女了?”

        要知道,我和萧娟还没真正成为男女朋友来,况且,我们的关系现在又处于箭在弦上的状态,万一成不了,免得丢人,就对冲举说:“胡说,没有的事!”

        “怎么胡说?我那同学明明说了,他在车站亲眼看见你们还……”

        “还……怎么来着?”

        “哎哟!我的冲哥,上了一回大学,倒在我跟前装起萌来,什么意思,信不信我让在雪地里打滚来着?”说的同时,冲举的两手已经向我驶来。

        虽说冲举现在比我消瘦了,但我的力气跟他相比,还是不及他。我怕他真摔我,只好老实交代了。

        当得知了我跟萧娟的交往后,冲举显得极为兴奋,非要让我改天带他去看看。我只好以他考上大学后,再带他去看。

        正当我和冲举闲聊着,冲尕可能察觉到林子里有什么动物了,便让我们停止谈话,我俩只好唯命是从。

        等大家屏声敛气地守候了一阵子,才发现有几只野鸡在雪中刨食吃,我立马握起土枪,瞄准了它们。可还没等我拉好枪堂,装好子弹,冲尕的土抢已经鸣响了,只听“隆”的一声,子弹疾速从枪管里送出。这一响,直把山间松树上的雪都给震得微微颤动,嗷嗷垂掉的样子,而其他没有击中的野鸡一听“扑咚”响,便一股脑地疾翅起飞,把地上的雪都震得没完没了地“咯噔咯噔”响。

        野鸡飞走后,我率先朝击中野鸡的方位跑过去。果然,不愧是冲尕神枪手,一枪击中,一枪毙命,地上歪躺着一只沾满血迹的野鸡。等我用手拿起来,还感觉它身体的余温在向我传递着。我大声向冲举炫耀,称赞冲尕的枪技,冲举也大加赞赏冲尕。

        我把打死的野鸡交给冲举拿着,便跟着冲尕走去,而冲尕并未满足于刚打得这只野鸡,在野鸡起飞落脚的那会子又盯上了它们的具体位置。

        我们顺着松树林,转了好几弯,来到一个很幽静的地方。冲尕再次示意我同冲举要轻脚慢步些,我和冲尕便停下来,静静地聆听周围的一切。此刻,除我们三个的呼吸声外,所有冬季雪林里该聚拢的声响都聚集在一起了:风声,雪落地声,鸟儿鸣叫声,树木间摩擦声……

        几十秒过后,突然,雪地上有咕咕叫和快速行走的脚步声。冲尕发出禁声的示意,我和冲举都没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呼吸声响,只把它扼杀在喉咙的那个发声带部位。

        冲尕站在一堆杂草丛中,我和冲举则选择在一颗大松树背后隐藏。我之所以选择这个位置,就是想背靠松树,拿土枪打野鸡,易于瞄准;冲尕所藏的位置,我和冲举能够清楚地看到他的一举一动。等一切准备妥当,冲尕把头低得想与雪共融,眼睛正透过草与草之间的那点缝隙,眨也不眨地盯着这几只因幸运而逃之夭夭的野鸡。只是野鸡不知,在它们这种平静而优雅的走姿背后,已经有两杆土枪正虎视眈眈地瞄准它们,而其中不幸运的一只随时可能成为我们的猎物,且冲尕那杆透过狭小杂草缝隙的枪早已按捺不住野鸡的舞动了,只听一前一后两声“砰——砰——”过后,空中便弥漫起一层薄薄的弹烟雾和雪气。紧接着,从雾中飞起了几只侥幸未射中的野鸡。我很清晰地听到:鸟儿鸣叫的声音一哄而散了,树木间摩擦的声音节奏加紧了,树木上积雪落地的声响簌簌下来了,风踩着树叶儿声狂动起舞了。

        弹烟过后,我们一齐走过去,看打中的野鸡。刚好两只,一左一右,平躺着。我兴奋地跑去拿,以为它们都一枪毙命了,就没在意,可有一只,我手刚碰到身上,它便来了个仓促地反弹,把我吓得急忙缩回了手。

        冲尕赶过来,还像昨天与我打兔子时,给兔子腹部重重地一脚一样,也给了这只野鸡一脚。这一脚上去,那野鸡试图挣扎开来,可终究只是打了个饱嗝,就萎缩下来,停止了呼吸,冲尕便一把从地上抓起野鸭,递于正从后头赶来得冲举。

        话说我们打中得这三只野鸡,勉强够饱餐一顿了。冲举有回家的念头,但冲尕说:“既然大老远来蘑菇森林打猎,索性就多打些吧!”

        这样,我们又满山满地在雪地里搜索起来。遗憾的是找了个大半天,也没再找着可以猎取的动物了。只是在山上发现了好多矿洞,而这些矿洞罗列得密密麻麻,其稠密的程度,如同被千万发子弹穿透而成。冲举望着这些矿洞,痴迷的程度,好像天生对这些矿洞有着浓厚的兴趣,只是他自知,自己既不是穿越千年沉淀矿藏来到现代文明社会的探矿历史专家,又不是真正钻过百万里程矿洞的开采金矿实践者,所以他的沉迷,只不过是好奇加不解后的懵懵懂懂罢了。唯有冲尕才是这一切的知情人,所以一路上听冲尕讲他在这里挖矿的传奇后,他料定,冲尕肯定知道这些矿洞的来历,便俯首向冲尕左问右问,而这一问,冲尕也有种触景生情的感觉。于是,我们三人在靠近矿洞口,生了一盆干柴火,边烤火边聆听冲尕讲述他的挖矿经历。

        冲尕说,他来蘑菇森林挖金矿时,刚满十六岁,是跟上村子的大人们来的。

        来的时候,村子那帮大人嫌他年龄小,不要他,迫于出于生计,他就硬缠着来了。

        刚来的时候,他主要替他们挖矿队跑后勤,干厨房等杂活儿。后来,老板见他力气还可以,就派他进矿洞干活。

        刚进矿洞的时候,他着实害怕,尤其是看到头顶上那些欲欲坠落的石块,其很长一段距离,全仗着结实的松木棒顶着,而且石块缝隙间还有水不停往下滴,这更让他不敢进矿洞,生怕从头顶掉下一块石头,或者用力顶着的那些木头棒突然站立不稳而坍塌,甚至碰上一滩积聚的深水,那就遭殃了。

        时间久了,冲尕看着那些大人们都进进出出矿洞,也都相安无事,也就跟着进了一次矿洞。而这次的进洞,他的体悟是:刚进去的时候,洞口直径还算大,人能够大摇大摆地挺直身子往里面走,可越往里头,洞口的直径越小,只能弯着身体,才能再往前进,途中遇到斜井,人唯有爬着才能前行。

        长时间来,冲尕被老板分配进矿洞的主要任务是,把里头的废石废渣往出来运送,鉴于这种矿洞的形势,运送废石废渣只能用塑料袋子或扛或背或拉才能运送出,而这样的活儿,他将近干了半年。后来,老板见他机灵,又让他到最里头挖矿。虽说是挖金矿,可不是用炸药雷管开采,而是用最古老的方式,要不用一把铁锹和铁掀,要不徒手从矿缝隙里往出来掏。如果幸运碰到一窝子矿,那就只管用铁掀往袋子里装,一装就是几十袋子,甚至上百袋子,而这些矿,要六七个人几天几夜的运送,才能出矿洞。

        有时,也有晦气倒霉的时候,一个矿带好端端挖着挖着,怎么就没矿了。之后,一连数个月都不曾再见着金矿的影儿,急得老板天天矿洞里指挥他们,东挖一段,西挖一段,甚至往下挖,也往上挖,试图找到矿带。可矿带就像幽魂,那不是随便想招来即来的神物,更不像人的欲望,想要多少,就有多长的满足;那是历经几千几万甚至上亿年的自然进化中不经意的一次杰作,更是历经沧海桑田自然于人类伟大的一次有限馈赠。

        就这样,干了一年的矿洞,由于突然失去了矿藏,让老板亏损了一大笔钱,而散伙了。

        第二年,冲尕觉着给别人干活挣不了钱,就约了几个朋友承包了个矿洞单干。单干不到半年,刚把投资的本钱赚回来,蘑菇森林就来了一次大整顿,黄金局和林业局以他们矿洞采金矿的手续不全,便查封了。

        这之后,整个蘑菇森林的金矿开采权,政府半藏半隐地买给了那些有钱的企业,而诸如冲尕这般小大小闹的承包挖矿者,也全部被赶了。

        后来,基于生计,冲尕给带有黑道势力的一家企业干了一段时间活儿。算也幸运,那企业老板给他的工钱一分不欠地结了,他也倒赚了一些工钱,本来老板见他干活老实、本分、吃苦,有意拉拢他。但冲尕自知,给这种带有黑道性质的企业老板干活,那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难免有一天惹祸上身,就找了个说得通的理由,离开那家企业,去别处干活了。再者,由于他又偷着打了林场工作人员一顿,生怕人家报复他,就彻底离开了蘑菇森林。

        冲尕讲完了,我又急不可耐地问:“不是说,当年这儿为挖金矿还发生了好多真抢实弹的硝烟大战吗?能不能给我和冲举讲讲?”

        冲尕迟疑了半响,慢慢悠悠地说:“说到真抢实弹,这里确实发生过,只是那是后来黑道的那些采矿队来之后,才发生的。我是没有亲眼目睹过,可我一个朋友经历过,给我曾提起。据说,是两波黑道头目为了一个高品位矿藏的矿洞引起的,场面十分害怕,都拿着猛火力土枪。”

        “不是说,蘑菇森林曾经还挖出来过纯金块吗?”冲举又问。

        “纯金块是否有过,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当时有一种传言,一位挖矿的民工,无意在回家的时候,从山上的一堆废石中捡到一块类似含金的矿石,用袋子装上,扛了回家。回到家,他把那块矿石用锤子撬开,才发现里头含有明晃晃亮堂堂的晶体,找人一鉴定,才知道是纯金矿石。那民工就欢喜的第二天天明明亮,偷偷来到那个地方,继续寻找,看有没有类似的收获。结果,他到了后,那地方早已被废矿渣覆盖了,他就把那堆废矿渣翻了个底儿朝天,试图再次找到纯金矿石,但终归还是没有再寻到,他就胡乱地拿了些矿石回家了。起初,路过碰到他的人,都以为他得了神经病,怎么会在一堆废矿渣里瞎折腾。后来,才得知他是寻找纯金块,那些嘲笑之人,也都饿狼般把那些废矿渣连同附近的类同矿石,全给翻了几遍,但究竟没有再发现其他纯金块。当然,这个事情,我也是道听途说,有没有真实的事情,我就不得而知了。”

        被冲尕这样一说,我不由地对蘑菇森林这个地方有点不敢相信了,便从火堆边由蹲下站了起来,在伸展了一番腰后,定睛地在这一带山上扫描了一回。幻想着,看我这双慧眼也能否发现点当年那位民工获得的纯金矿石来?好让我开开眼界,惊讶一回。等我转头再看时,发现冲举像个毡屁虫一样,把那个洞口死粘着不放,好像要研究出多少神秘的惊天事来。我就想着,虽然冲举不像我拥有刚才如此贪婪侥幸的想法,可他现在的那个样子,倒像个地地道道没见过世面的井底之蛙。我喊了他一声,他回头瞄了我一眼,看我无话,又继续傻呆地看。

        见此情况,冲尕走到冲举跟前说:“要看,就去里面看,也好让你们这些一直待在象牙塔里的学生,好体悟一番我们当年挖矿的生活。”

        冲尕此言一出,如醍醐灌顶之语,激起了冲举进矿洞看的勇气,他执意让我和冲尕陪他一同去。当然了,我也是有这个想法的,可以前听说矿洞里经常有坍塌的情况,害怕此洞有不安全的嫌疑,便产生了不去的念头。可又想着,冲举难得有如此想法,我又难得再能来蘑菇森林一回,再难得能碰到此矿洞。如果自己打退堂鼓,难免泄了冲举的锐气,还是随了他的愿吧!

        答应是总归答应了,但那么黑的矿洞,在没有照明工具的情况下,如何进去,我把这个难处说与冲尕,他一时没有什么好法子。可冲举非要借用手机照明,冲尕说:“手机的光亮太暗了,去浅处,倒勉强可以。若去深处,恐怕就不行了。”

        冲举不信这个邪,定要试一试,我和冲尕就只好陪他去了。

        没走多远,手机发出的微弱光亮,就难以周全了。照了脚底下,就顾不上头顶。不是碰头,便是碰脚。没办法,我们只好折返出矿洞。

        出了矿洞,冲尕说:“我们今天打得猎又少,不如乘现在天色尚早,再继续逛一逛,看能否让那一个不幸的猎物再中我们下坏不?他又提议,如果我们两个真想进矿洞看看,等下次有机会了,咱准备好需要的工具,他亲自带我们去个更好玩更惊险更刺激的矿洞看。”

        说完,我装好土枪,冲尕也挎上土枪,冲举则背着那三只野鸡并干粮,我们一起沿着回家的方向走去。

        冲尕依然走在前面开路,顺便探查猎物,我垫后,以防不测。

        走了好长一段路,我们眼睛都看斜了,耳朵都听麻了,脚都走歪了,就是再没发现一只能扑获的猎物。冲尕让赶紧回家,我们就撂开打猎的兴味,只管往回家走。

        回到家,天也快黑了。

        我们三人去了冲尕家,还是由冲尕本人亲自操刀,把野鸡剥了皮,剖解开来,淘洗干净,炒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碟子香喷喷的野鸡肉炖好了。为此,冲尕又拿出家里珍藏的一瓶好酒,我们三个边吃边喝。

        冲尕见我跟冲举一年中,难得与他见一次面,更难得同他喝上一次酒,便定要喝尽兴方止。于是,他拿出家里珍藏的一瓶好酒,我们三人喝起来。而我们三人的喝酒,也真如酒仙太白的饮酒一样,已经很醉了,却还要“主人何故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去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的难缠,力求达到“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的境界,所以我们三个坚持喝到凌晨一点多,才由于冲尕酒不胜力,便恹恹沉沉地熟睡了。

        第二天,我的头疼痛不已还睡着,由于冲举要去县城补习,老早便起床了,我鉴于他高三学习繁重,就没敢多留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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