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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邻家有女初长成

小说:三十年轮回路作者:欧九尘字数:0更新时间 : 2019-05-22 08:43:28
学校食堂定量的三两米饭根本填不饱贪婪的肚子。扒剩碗里的每一粒米饭,又从大铁通里舀大半碗漂几点油腥再浮几片菜叶的汤水咕噜喝下。每次还不到饭点,正发育的身体就一个劲儿地叫饿。本来已有气无力,真不知它哪来的叫唤的力气。

        每次饿了就嚼片家做的红薯干,吃几颗生花生。每次放月假从家来,一塑料袋花生跟红薯片是必备不可的。至于学校小卖部那阵列的面包饼干,看一眼都觉得是奢侈。

        红漆木箱里的一张张钱快夹满整个旧课本,一张张平平整整。每次我和七七这俩守财奴往旧课本里夹钱时都暗滋滋地笑,却不忍动分毫,誓要做俩地主婆。邻居们都笑说我俩有钱不花是傻子,甚至奶奶们也是这样笑说的。

        不是不花。只是它来得过于沉重,以致不敢轻易花掉。它们身上不知沾了多少汗水,渗进了多少心血。

        身体疯长。长裙变成短裙,长裤变成九分裤七分裤。奶奶们毫不吝惜地为我们置办新衣服,也玩笑似地说糟蹋布料。

        分明就是糟蹋钱。对于少钱家庭可以说是雪上加霜,而对于富足家庭却是锦上添花。手上要是揣个二五八万的,不长高都会千方百计花钱去寻求那神圣的“长高土秘方”。

        身高飙到一米六几。不得不坐在后几排,突然意识到自己眼睛近视,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字只能看出轮廓。当我慌慌张张向旁边的七七求助时,发现她也是个半瞎子。

        呵呵,俩瞎子,甚好。咱姐妹组团去算命吧,准能赚得腰鼓盆满。这位公子,见你天庭饱满面色红润,定会仕途通畅,步步高升,到时家中堆满金山银山,稀世珍宝,衣食无忧啊…这位小姐,见你面带桃花,不出三日便会有佳人来约,到时郎才女貌,天之绝配啊…

        别做白日梦了。七七玩笑说,就算去算命,也得配副墨镜,不然真白瞎了。

        配眼镜,这又是赔钱的货。

        奶奶们听班主任说,配眼镜得去县城专卖店,在镇街上摊子里买副现成眼镜只会加深近视。不知多少次在夜里徘徊,最终奶奶们还是拉我俩去县城配了副专用眼镜。

        我从小就敬仰那些戴眼镜的大人们,觉得他们有文化有素养。而今我也有了眼镜,可我并不戴着晃悠,只是在课堂上戴戴。七七也是。近两百大洋,让我和七七感觉这眼镜的原材料根本不是些塑胶树脂,分明就是钱。每堂课后,小心翼翼地擦了又擦。

        这世界缺钱,但从来都不缺有钱人。班级里陆陆续续加进了十几名插班生,教室后面相应地多了几排座位。他们是掏钱进这重点班的。至于掏的钱进了哪位领导或哪位老师的口袋,我们这群学生是不知道的。他们都会在课桌上摆一副眼镜,可从未见他们戴过,直让人怀疑是不是近视。旁座的莫莎莎也是。一副反绿光的眼镜摆在桌缘上,课堂上不经常戴,像是花钱买的一装饰品。

        课堂上,后排的插班生搞小动作,开小差,弄出窸窸窣窣的响动。也时不时伸长手来抓我和七七的辫子。每到空气突然安静,老师用眼光扫视人群的时候,他们又莫名的害怕。用笔戳我们的后背,要我们提示老师提出的问题该怎么回答。有些题,我们都是自身难保。问我?问天去吧。

        旁座的莫莎莎就是他们的天。似乎没有她不懂的课题,她什么都知道。

        向往前排。有时望着前排的小个子,心里直犯嘀咕。每天面包加牛奶就养出这丁点个子。真想怒气冲冲走上前去,把他们一个个揪起,让他们抬头仰望一下我这居高临下的眼神。想到这,我和七七也会不由自主的偷笑。

        当然,每天面包加牛奶的莫莎莎是个例外。我,七七,莫莎莎的身高不分上下,这也是我俩唯一能与她媲美的地方。

        后来,开始实行按成绩排位。重点班就是这么任性,有成绩就有选择权。

        我和七七选在讲台正中央第四横排的位置。莫莎莎从我的旁座变成了前座,莫玖成了我的旁座。坐前排,不免有点心虚。我和七七总下意识地趴低身子,心怕挡住了后排的正默默无闻发愤图强的某个同学。

        旁座的莫玖总说,不敢与我们同时起身,身高差距太明显。那时的莫玖,身高撑死就一米五五吧。

        七七也总是调侃莫玖,叫他称我俩为姐。这时,前座的莫莎莎便会转过头来,拉长脸与我们争辩。

        莫莎莎才是莫玖名正言顺的姐姐。俩人从小在镇政府院里长大。小时,“莎莎姐”“莫玖弟弟”地叫得亲密。莫玖比我和七七还大个把月。照莫莎莎的话说:“你们真不要脸。”不过她是笑着说的。

        再后来,莫玖的身高飙过了一米七。他得瑟地说,高处缺氧得深呼吸,不然容易犯困在课堂上不由主地打瞌睡。也会用坏笑的脸俯视着我们,绕着我们“小妹妹…小妹妹”地叫唤。

        人啦,就是这般,笑笑别人然后再被别人笑笑而已。

        想给高大的身躯配一成熟的灵魂,却一次次按捺不住躁动的心。平凡如你我,我们都一样,在那个充满好奇的年纪。

        私底下,七七总喜欢在我凸起的胸部上抓几把,我也总会不甘示弱地在她身上抓补回来。

        大澡堂里,用毛巾裹严,用手遮挡住自己的身体,却斜眼去瞟视邻间的女生的身体。赶巧有人从过道走过,便会嬉皮式地肃然正经。也有女孩光着身子在过道上洗澡。也许是为了节约排队的时间,或许是还未发育没长胸部,再或许是过于勇敢。其实并无什么,都是女人,哪哪都一样。若真要找区别,也仅是某某部位或大或小的差距。

        女人与女人间,身子是公开的秘密。而我却知七七私有的秘密。

        七七屁股上有一胎记,像一只蝴蝶。

        后来,澡堂里多了一面大玻璃镜子,能照出整个光身子的那种。不知是哪位好心人的图谋不轨。

        从此,这面镜子勾起了光着身子的少女的无数次美好幻想,独自去寻求美的天堂。

        起初,我和七七只是走过镜旁时羞羞瞟一眼;后面,敢于沉醉在镜子前,转着光身子,360度端详。

        也会几人聚在午后的操场角落,听莫莎莎讲曲线,讲匀称。莫莎莎也谈到了她的乳罩,说是她妈妈带她去县城大超市买的。那超市里有各种尺寸,按abc排码。

        “那岂不是还要脱掉衣服量尺寸?”七七惊呼,其它人捂嘴咯咯地笑。

        那时,奶奶给买的内衣,都是背心。虽然有各种颜色,我和七七却开始嫌土气。向往莫莎莎的那种。趴在桌上,能见背后的吊带与扣环痕。

        这自己大半辈子都没用过的东西,奶奶们定不熟知买。我和七七扭扭捏捏在内衣店门口徘徊,却终没能从容地走近门去。

        大姨妈也大驾光临。

        七七惊慌地飞奔出教室,我诧异地紧随其后。到了宿舍,七七娇羞地向我展现她那两腿间染上鲜血的裤子,我肆意地笑,带有些许激动。

        下楼接了热水给七七洗身子,然后又匆匆跑向小卖部去买大姨妈巾。

        小卖部里,面对叼着香烟的年轻男人,我面红耳赤地用手指着货架高处上的大姨妈巾。可男人踮脚取下了旁处的一盒牙膏向我示意。我摇摇头,用手再指。男人又取下旁处的一块香皂,我又摇头。脸更烫了,可以煎熟一枚生鸡蛋。

        我确定我指向够精准了,若不是货架门拦住,我手都能够住货架上的大姨妈巾。真不知这男人是智商低还是情商低…他是在赤裸裸地戏弄我。

        “卫生巾…”我恼羞成怒。

        接过大姨妈巾,我撒腿往外跑。男人跟了出来,冲我叫喊:

        “小妹,还没给钱呢。”

        又无奈转过身,风尘仆仆地跑回去付钱。

        真所谓姐妹同心,心灵感应。三天后的晚上,大姨妈悄无声息地来了。没七七那般难堪,可肚子痛得起不了床。

        午间休息,七七与莫莎莎一同来到了宿舍。莫莎莎递给我一矿泉水瓶装的不知名的液体,笑称是神丹妙药。

        我半信半疑地打开瓶盖,轻轻舔了一口,甜甜的。这红黑红黑的似中药的液体竟然不苦。我犹如抓到了生命的稻草,仰头大喝。身旁的七七与莫莎莎却诡异地笑。虽坚信在我这痛苦时刻她俩不会戏耍我,可还是不禁“噗嗤”一声,液体被洒满一地。

        莫莎莎收了笑容骂我浪费。说是她匆匆跑回家向她妈妈求得的秘方,她妈妈给泡的红糖水。七七用心痛的眼神望着这一地的红糖水,向我发出最后通牒,不准再吐半滴。

        在俩人四目监视下,我一口气干掉了这救命良药,仨一同回到了教室。

        座位上,我脸色苍白,刘海渗着还没被风干的汗水,就如同我在卧室里见到的刚生完十三靠在床头静坐的二妈的那副模样。

        “感冒好点了没有?”旁坐的莫玖问我。

        感冒?我诧然。

        “你上午没来上课,听七七说你感冒了在宿舍床上躺着。”

        我微微向莫玖一笑。就权当是感冒吧。可以后的每个月都会如期地“感冒”一场了。

        某个放月假在家的早晨,奶奶前后几次叫我起床吃饭,而我没动静。奶奶走到我床前问怎么了,我蒙着被子说肚子痛。该死的大姨妈提前来了。

        好不情愿地慢慢扯开被子。奶奶看着我裤腿间与床单上的血迹不知所措,急得在屋子里打转。最后在箱子里翻出一块新白布递给我。

        我滴个亲奶…这都什么年代了,你好歹在柜里头扯几张粗纸巾也行。

        见奶奶如此窘态,我大笑,她也难堪地笑。我得瑟地从书包里拿出大姨妈巾在奶奶面前晃悠,要让她瞧瞧这个不属于她们那个年代的产物。奶奶在我屁股上给了一巴掌,笑呵呵地骂了句“死丫头”。

        正在一口一口地喝着热腾腾的洋溢着幸福味道的红糖水,奶奶却催我快点喝完去河边洗床单。我嘟着嘴撒娇表达不情愿,众目睽睽之下洗满是血渍的床单该有都丢人。

        都可嫁人当妈了,还孩子般地撒娇,这才是真丢人。奶奶笑说。

        我置之不理。在家里丢人总比在外头丢人好…

        奶奶们叮嘱我们在学校要勤换衣服勤洗澡。爱干净,这自然不用多说,是每个女生的份内事。可洗澡要用热水,这还是我第一次从奶奶们口中得知的。从此,不管接热水的队伍有多长,我和七七都是提着水桶站在队伍中耐心等候。

        在我们女生接热水洗澡,洗衣服的时段里,男生们多半在操场嬉闹。他们每天有没洗澡我不知,至少几天内没换衣服从表象就能明了的。白衫子领口上的脏兮兮的黑圈围绕着脖子,宛如一串黑佛珠。

        拜男生们所赐,给全校带来了一场难以启齿的浩劫。全校六成左右的学生患上了皮肤病,得了疥疮。课堂上,不分男女,都是一个劲儿地挠痒,两腿间,指缝间…整个教室弥漫着一股腥臊味。

        教育局向学校拨了份款。学校领导过于激动,没等假期的到来就大张旗鼓地动工翻修学校宿舍。宿舍里掉了壳的墙壁刷上了新漆,摇摇晃晃的木床被崭新的双层铁床置换。

        在宿舍翻修期间,每天晚自习下课,一张张书桌就被拼搭成床。男生睡一半,女生睡一半。全班寄读生在窗外班主任的训斥声下入睡。白天,教室走廊里一张张搭晾着毛巾的水桶摆成一排,一套套棉被倚墙而堆。男生的女生的,棉被混堆成了一堵厚厚的墙。

        不知是谁先患上疥疮的,但可以肯定的是第一个患上疥疮的绝是邋遢男生们中的一个。细菌病毒在混堆的棉被间滋生蔓延。一传十,十传百,浩浩荡荡…

        痛痒难忍,在学校实施统一救护前,我和七七去了诊所寻医。

        诊所里,被我和七七亲切呼为叔叔的中年男医生在听完我们简单的病情表述后,把我俩叫到了里屋。我和七七以为要打屁股针,没料男人示意我们脱衣服。我和七七反应过来,正准备逃走,却被他张开双臂死死拦住。我和七七连抓带咬从男人手中逃脱。

        那时不知“变态”这字眼,不然定会“变态变态变态…”地喷他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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