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冬末之雪（10）
日本北海道西南部港市，小樽。
这里是北海道大自然的一块净土，地处日本的北方，是大都市札幌的外港，临石狩湾，三面临山，湾内港阔水深，运河交错，像中国的古镇西塘水乡一样，是个天造地设的良港景镇。借助日本经济与日攀升，原本落寞的渔村迅猛发现成一座观光重镇。如今的小樽就是一个八爪鱼般的海市，她娇小玲珑，却也应有尽有。
小樽的玻璃工业远近闻名，也让这座海市有了“灯的故乡”的美名，精致的玻璃工艺是小樽独特的浪漫风景。一到晚上，琳琅满目的玻璃用具、艺术品及家饰首饰罗列满街，高级豪华的专卖店、斑驳陆离的路边摊，还有街边热闹的咖啡店和灯红酒绿的餐馆，如明镜般轻柔的河畔倒映着斑斓的玻璃帷幕和漫天的飞雪，给人一种生活在水晶城堡的感觉，美好得让人忘记烦恼！
时值初秋，阴沉的天空却飘起雪来，微冷的天气里酝酿着清幽的气息。傍晚时分，仿古路灯的映照下，运河畔上的积雪散发出幽幽的淡紫色，西边的天空仿佛娇羞的少女，白皙的脸颊边挂着一抹酡红，余霞成绮，美不胜收。
罗曼蒂克的古老街道上，各型各色店铺一个接一个地打开了玻璃帷幕下的门，轻风一吹，店门上各式各样的风铃叮当响起，如小樽精灵的歌唱，编织成一幅奇妙的乐谱。古老的街灯，华美的雪灯纷纷点亮，淡绿色与金黄色交相辉映，水晶的风雪城堡变成了灯的海洋。
不过，悠然而至寒冷并没有使小镇的热度有所下降，当地的住民和穿着和服的游客们悠然地漫步街头，身着黑留袖和服的男人们与身穿振袖花和服的女人们手牵着手踏过石桥悠闲赏雪，或是静静地坐在古老的长椅上含情脉脉。无论是爱恨情长的老夫老妻，还是初来乍到的初恋情人，或者是一见如故而钟情的陌生人，都会陶醉在浪漫甜美的情调中。他们脸颊微微泛红，双手温热，明亮的眼神中满是憧憬，朱红的丹唇放浪地交织在一起。他们一点都不觉得冷，大概是被这富有欧洲浪漫气息的良宵美景折服了吧！
……
花园四丁目的东南方向矗立着一座传统的日式古木屋，占地面积虽小但格局颇为宏大，吸收了中国宋元明代的建筑特色，外表类似于中国古代的佛教建筑，是典型的“大社造”类型。青白色的双层木架草顶，朱白色的举架，青黑色的翼角如两道弯勾，石白色的木板大门上方写着暗金色的雕纹大字，げっけいかん——“月桂冠”。
这是一家陈年老建筑，在江户时代时曾是一座清酒酒厂，做出的大吟酿酒远近驰名。但在十几年前，这里的老板说是要与时俱进全新创业，于是将祖上数代传下来的酒厂改成了酒吧，风格仍旧保持古典奢靡，虽然失去了与不少酒商合作，但也引来了新时代年轻人们的光顾。
但，此时此刻，一向宾朋满座的酒吧变得出奇的凋敝，没有绚烂灯光映照着盛满拉菲的高脚杯，没有震耳欢悦的士高音乐，也没有衣着暴露翘臀女孩的色香鬓诱，像是刚刚破产的杂货店，经历了一场浩劫变得一片狼藉。
幽暗的角落里，嘀嘀的音乐声的问候着暗淡的玻璃窗，发台的座椅上一个男人默默地玩弄着手中的高脚杯，晶莹的液体似有微光，他的头发松散成一团鸡窝，灰白色的领带松松垮垮地拴在脖子上，连黑色燕尾服的扣子都掉光了。旁边，几名无精打采的酒保心不在焉的擦拭着酒器，销酒拉客的女孩们散漫地坐在空桌子旁，小口小口地喝着威士忌。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家酒吧要倒闭了吗？这里的老板怎么会不管不顾呢？
……
“薪水方面的事，等我有了钱再寄给大家吧！我们的酒吧真的开不下去了！”坐在发台旁的男人扔下高脚杯，艰难地起身说。
“老板，这是几代传下来的基业啊，您不要轻易放弃！”一名酒保恳切地说。
“荒井君，你不要再劝我啦，你也跟了我十几年了，开酒厂的时候你就是我手下的员工吧！你也大了，别再跟着我鬼混了，没有结果的！”男人重重地叹了口气，愁眉苦脸地拍了拍酒保的肩膀。
“平宫先生……”酒保的眼眶中充盈着泪水，目不转睛地看着男人的背影，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甘和哀怨。
这也没办法，一个人出门在外奋斗打拼，而且只追随一个人追随了数年，想当年，老板将酒厂改头换面，很快就迎来了无数人的光顾，无论是刚分手的年轻小伙，还是刚跟老婆吵架的中年大叔，在月桂冠里借着酣畅的酒宴，都能找回一丝安慰与温暖。可如今，酒吧已经鲜有来客，再也没有客人推开那扇石白色的木板门，酒吧里仅剩下酒杯映射的点点微光。
“我没有财力更没有势力对抗他们，我已经走投无路了，你看看这里的状况，就像你的名字一样啊荒井君，一片的荒芜！”男人捋了捋自己的鸡窝头，“你们都走吧，别瞎耗着了，我是月桂冠的罪人呐！”说着，他失声痛哭起来。
所有人都无语了，低着头，默默地想着酒吧的命运，也或许，是在考虑着自己的前途。只有一个女孩，嘴唇轻咬，满目忧愁地望着他，眼神里写满了生生的哀怨。
……
砰的一下，石白色的木板门被狠狠地推开了，一群穿着黑色制服的人冲了进来，包围了老板，他们像是训练有素的保镖，每个人都带着黑色的墨镜，但更像是黑道，因为他们手中正提着铁棍或是棒球棒，满脸凶神恶煞，像是食人的恶鬼。整个月桂冠陷入一片死寂。
门口传来啪嗒啪嗒的皮鞋声，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光头男子静静地走了进来，西服胸口处纹着狰狞的夜叉石魔图，脑袋上，刻着黑红色的牡丹花，那是富贵的象征，看样子他是这群黑道的老大。
“你就是平宫伊藤？”光头男人轻蔑地问。
平宫伊藤瑟瑟发抖，他没办法不害怕，数十根铁棍正指着他呢！只要他稍微有一点冒犯，估计就会有一棍撩下来打爆他的头。当然，在场的所有人都颤巍巍地蹲下，头底底地看着地面，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只有那个女孩，依旧目不转睛地望着被包围的平宫伊藤，眼神中多了一丝无畏。
“是是，我是平宫伊藤，请问您需要……”平宫伊藤深深地鞠躬，眼睑低垂，不敢直视那些人的眼睛。
“考虑好了么？别它妈墨迹地跟个老太太似的，我们是黑道，可不是收租金的房东！”男人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骂骂咧咧地说。
“请，请您网开一面，让我再缓一缓！钱我一定会补上，钱我一定会补上！”平宫伊藤颤抖着，满脸写满了“我求求你们了，我真的没钱”的表情。
“哼哼，真可笑，”男人冷笑，将平宫伊藤的哀求置之不理，“黑道不是慈善机构，欠黑道的钱有不还的道理，我们已经够仁慈了，给你拖延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可你的表现实在是让我失望啊，你觉得黑道还会心软吗？”紧接着，男人比划了一个手势，一个红头发的男人从他身后跳了出来，像早就在呆那里只等召唤。他身着一身考究的黑色西装，只是套在他身上显得有些肥大，脚下的爱世克斯皮鞋擦的锃亮，确实是一表人才，只是给人一种“儿子大了想偷穿爸爸衣服体验成人感”的感觉，因为，他还是个十八九岁的孩子。
“哥，就是她！”红头发男孩满脸淫笑地指向那个表情坚决的女孩。
女孩默不作声，愣愣地看着男孩，又看了看平宫伊藤，似有所悟，坚毅的表情忽然崩开了一丝裂缝，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地滴落在地上。
光头男人看了她一眼，毫无所谓地说了一句：“带走！”接着，黑衣男子们蜂拥而至，将女孩抱起就往外走。
“不要！不要啊！”平宫伊藤无助地哀吼，他紧紧地抱住红头发男孩的大腿，“求求你，求求你，龙马先生，龙马先生，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再给我……”
他还没说完，就被男孩一脚踢飞出去，像踢飞一只流浪猫，毫无怜悯，“这是你自己说的啊，你忘了吗？如果再还不上债，就拿你妹妹做抵押呀！哼哼，我真是要感谢你的好意，等你把钱凑齐再说吧！”说完，他跟着光头男人一齐走了出去，黑衣人们紧随其后。月桂冠又陷入一片寂静，只有平宫伊藤发出低低的呜呜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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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北海道大自然的一块净土，地处日本的北方，是大都市札幌的外港，临石狩湾，三面临山，湾内港阔水深，运河交错，像中国的古镇西塘水乡一样，是个天造地设的良港景镇。借助日本经济与日攀升，原本落寞的渔村迅猛发现成一座观光重镇。如今的小樽就是一个八爪鱼般的海市，她娇小玲珑，却也应有尽有。
小樽的玻璃工业远近闻名，也让这座海市有了“灯的故乡”的美名，精致的玻璃工艺是小樽独特的浪漫风景。一到晚上，琳琅满目的玻璃用具、艺术品及家饰首饰罗列满街，高级豪华的专卖店、斑驳陆离的路边摊，还有街边热闹的咖啡店和灯红酒绿的餐馆，如明镜般轻柔的河畔倒映着斑斓的玻璃帷幕和漫天的飞雪，给人一种生活在水晶城堡的感觉，美好得让人忘记烦恼！
时值初秋，阴沉的天空却飘起雪来，微冷的天气里酝酿着清幽的气息。傍晚时分，仿古路灯的映照下，运河畔上的积雪散发出幽幽的淡紫色，西边的天空仿佛娇羞的少女，白皙的脸颊边挂着一抹酡红，余霞成绮，美不胜收。
罗曼蒂克的古老街道上，各型各色店铺一个接一个地打开了玻璃帷幕下的门，轻风一吹，店门上各式各样的风铃叮当响起，如小樽精灵的歌唱，编织成一幅奇妙的乐谱。古老的街灯，华美的雪灯纷纷点亮，淡绿色与金黄色交相辉映，水晶的风雪城堡变成了灯的海洋。
不过，悠然而至寒冷并没有使小镇的热度有所下降，当地的住民和穿着和服的游客们悠然地漫步街头，身着黑留袖和服的男人们与身穿振袖花和服的女人们手牵着手踏过石桥悠闲赏雪，或是静静地坐在古老的长椅上含情脉脉。无论是爱恨情长的老夫老妻，还是初来乍到的初恋情人，或者是一见如故而钟情的陌生人，都会陶醉在浪漫甜美的情调中。他们脸颊微微泛红，双手温热，明亮的眼神中满是憧憬，朱红的丹唇放浪地交织在一起。他们一点都不觉得冷，大概是被这富有欧洲浪漫气息的良宵美景折服了吧！
……
花园四丁目的东南方向矗立着一座传统的日式古木屋，占地面积虽小但格局颇为宏大，吸收了中国宋元明代的建筑特色，外表类似于中国古代的佛教建筑，是典型的“大社造”类型。青白色的双层木架草顶，朱白色的举架，青黑色的翼角如两道弯勾，石白色的木板大门上方写着暗金色的雕纹大字，げっけいかん——“月桂冠”。
这是一家陈年老建筑，在江户时代时曾是一座清酒酒厂，做出的大吟酿酒远近驰名。但在十几年前，这里的老板说是要与时俱进全新创业，于是将祖上数代传下来的酒厂改成了酒吧，风格仍旧保持古典奢靡，虽然失去了与不少酒商合作，但也引来了新时代年轻人们的光顾。
但，此时此刻，一向宾朋满座的酒吧变得出奇的凋敝，没有绚烂灯光映照着盛满拉菲的高脚杯，没有震耳欢悦的士高音乐，也没有衣着暴露翘臀女孩的色香鬓诱，像是刚刚破产的杂货店，经历了一场浩劫变得一片狼藉。
幽暗的角落里，嘀嘀的音乐声的问候着暗淡的玻璃窗，发台的座椅上一个男人默默地玩弄着手中的高脚杯，晶莹的液体似有微光，他的头发松散成一团鸡窝，灰白色的领带松松垮垮地拴在脖子上，连黑色燕尾服的扣子都掉光了。旁边，几名无精打采的酒保心不在焉的擦拭着酒器，销酒拉客的女孩们散漫地坐在空桌子旁，小口小口地喝着威士忌。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家酒吧要倒闭了吗？这里的老板怎么会不管不顾呢？
……
“薪水方面的事，等我有了钱再寄给大家吧！我们的酒吧真的开不下去了！”坐在发台旁的男人扔下高脚杯，艰难地起身说。
“老板，这是几代传下来的基业啊，您不要轻易放弃！”一名酒保恳切地说。
“荒井君，你不要再劝我啦，你也跟了我十几年了，开酒厂的时候你就是我手下的员工吧！你也大了，别再跟着我鬼混了，没有结果的！”男人重重地叹了口气，愁眉苦脸地拍了拍酒保的肩膀。
“平宫先生……”酒保的眼眶中充盈着泪水，目不转睛地看着男人的背影，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甘和哀怨。
这也没办法，一个人出门在外奋斗打拼，而且只追随一个人追随了数年，想当年，老板将酒厂改头换面，很快就迎来了无数人的光顾，无论是刚分手的年轻小伙，还是刚跟老婆吵架的中年大叔，在月桂冠里借着酣畅的酒宴，都能找回一丝安慰与温暖。可如今，酒吧已经鲜有来客，再也没有客人推开那扇石白色的木板门，酒吧里仅剩下酒杯映射的点点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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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无语了，低着头，默默地想着酒吧的命运，也或许，是在考虑着自己的前途。只有一个女孩，嘴唇轻咬，满目忧愁地望着他，眼神里写满了生生的哀怨。
……
砰的一下，石白色的木板门被狠狠地推开了，一群穿着黑色制服的人冲了进来，包围了老板，他们像是训练有素的保镖，每个人都带着黑色的墨镜，但更像是黑道，因为他们手中正提着铁棍或是棒球棒，满脸凶神恶煞，像是食人的恶鬼。整个月桂冠陷入一片死寂。
门口传来啪嗒啪嗒的皮鞋声，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光头男子静静地走了进来，西服胸口处纹着狰狞的夜叉石魔图，脑袋上，刻着黑红色的牡丹花，那是富贵的象征，看样子他是这群黑道的老大。
“你就是平宫伊藤？”光头男人轻蔑地问。
平宫伊藤瑟瑟发抖，他没办法不害怕，数十根铁棍正指着他呢！只要他稍微有一点冒犯，估计就会有一棍撩下来打爆他的头。当然，在场的所有人都颤巍巍地蹲下，头底底地看着地面，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只有那个女孩，依旧目不转睛地望着被包围的平宫伊藤，眼神中多了一丝无畏。
“是是，我是平宫伊藤，请问您需要……”平宫伊藤深深地鞠躬，眼睑低垂，不敢直视那些人的眼睛。
“考虑好了么？别它妈墨迹地跟个老太太似的，我们是黑道，可不是收租金的房东！”男人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骂骂咧咧地说。
“请，请您网开一面，让我再缓一缓！钱我一定会补上，钱我一定会补上！”平宫伊藤颤抖着，满脸写满了“我求求你们了，我真的没钱”的表情。
“哼哼，真可笑，”男人冷笑，将平宫伊藤的哀求置之不理，“黑道不是慈善机构，欠黑道的钱有不还的道理，我们已经够仁慈了，给你拖延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可你的表现实在是让我失望啊，你觉得黑道还会心软吗？”紧接着，男人比划了一个手势，一个红头发的男人从他身后跳了出来，像早就在呆那里只等召唤。他身着一身考究的黑色西装，只是套在他身上显得有些肥大，脚下的爱世克斯皮鞋擦的锃亮，确实是一表人才，只是给人一种“儿子大了想偷穿爸爸衣服体验成人感”的感觉，因为，他还是个十八九岁的孩子。
“哥，就是她！”红头发男孩满脸淫笑地指向那个表情坚决的女孩。
女孩默不作声，愣愣地看着男孩，又看了看平宫伊藤，似有所悟，坚毅的表情忽然崩开了一丝裂缝，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地滴落在地上。
光头男人看了她一眼，毫无所谓地说了一句：“带走！”接着，黑衣男子们蜂拥而至，将女孩抱起就往外走。
“不要！不要啊！”平宫伊藤无助地哀吼，他紧紧地抱住红头发男孩的大腿，“求求你，求求你，龙马先生，龙马先生，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再给我……”
他还没说完，就被男孩一脚踢飞出去，像踢飞一只流浪猫，毫无怜悯，“这是你自己说的啊，你忘了吗？如果再还不上债，就拿你妹妹做抵押呀！哼哼，我真是要感谢你的好意，等你把钱凑齐再说吧！”说完，他跟着光头男人一齐走了出去，黑衣人们紧随其后。月桂冠又陷入一片寂静，只有平宫伊藤发出低低的呜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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