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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是谁?

小说:问路行作者:千江月z字数:0更新时间 : 2019-05-22 08:21:25
思维与情绪成为了生命的主导,‘我’已经脱离,站在生命的最高点,当思维与情绪的主人翁意识不断强化,‘我’越是变得虚无缥缈,不可捉摸。

        束缚不再。

        主导权交给身躯,交给意识。

        意识海从没有这样欢快过,思维也从没有这样活跃过。

        夜没有比任何一刻,更像自己。

        他已经忘了还有问题要问这回事,当初的不甘心早已经不知道在哪一次意识流的冲刷中变得支离破碎。

        他只是奔跑。

        他只是追着风的脚步。

        他仿佛也成为了风,轻盈的快要飞起来。

        他终于追上了风的脚步,风的整个样貌又一次出现在眼前。

        只是,如果不是风从未从视野中消失,他绝认不出来,这竟然是风?

        这竟然是之前熟悉的风?

        即使是这样的状态也未曾死去?

        他的整个儿外衣已经脱去,白色与青色交织的躯壳已经再也看不到。仅剩下一层薄薄的透明的膜,包裹着核心符文,符文的光变得越发耀眼夺目,不同于之前时断时续的闪烁,现在是持久而明亮。

        但还有更让夜觉得惊讶的事情。

        那层薄薄的膜,符文最后的守护者,生命最后的防线,也在渐渐溃散,它上面已经出现了一个又一个小小的孔洞,这孔洞是这样刺眼,夜微微调整视线。

        不敢再看。

        一种悲戚弥漫在意识海,他不懂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情绪。是同情?是畏惧?还是另一种...

        感动?

        这也许是风整个生命的终点,最后的光辉?

        夜决定不再逃避。

        他与风一同奔跑,始终维持着一个恰好能够将对方放进整个视野的距离。体会着那种坚持与壮烈的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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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已经奔跑了足够久,有许许多多的兄弟姐妹已经无力奔跑,已经消亡在奔跑的路上。他还能坚持,他还能奔跑,所以一直在奔跑的路上,未曾有丝毫停歇。

        他已经隐隐预见自己的未来,毕竟已经有那样多的参考。

        毕竟自己与他们没有什么差别,值得被特殊照顾。

        他是这样的疲惫,所以当他预见到那样的未来时,心底竟然涌起一丝轻松解脱的快意。

        他已经不是初生时懵懂无知的风,仅仅凭借着本能在奔跑,他在凭借着自己的意志奔跑,这奔跑已经化作一种坚持,一种需要被他贯彻生命始终的坚持。

        在最开始的时候,他并非这样的孤独,有许许多多的风陪他一起奔跑,一起坚持,风虽无声,但这种相伴本身就是最好的鼓励,他们一起奔跑,直到死亡降临。

        但死亡并没有那么可怕,或懵懂无知,或垂垂老矣,做出的选择都是那样的相同。他们彼此托付,彼此交融,在临死前将符文赠与对方,将希望留给对方,将未来,交给对方。

        直到现在。

        只剩他一个,他不是独自一个在奔跑,他带着所有风的希望在奔跑,所以他不能停止,他生命中的每一秒都必须在逼近终点的路上。

        直到死亡降临。

        但当死亡降临,自己又能将希望托付给谁?

        又有谁能够替代他继续向那虚无缥缈的终点前行?

        他的速度已经越来越慢,只有他自己能感受到,每向前奔跑一步,都需要用尽所有的力气,每继续奔跑一秒,都需要偌大的勇气与坚持。

        但?

        远方依然是远方,他奔跑了许久,前路依然漫漫。

        无穷,无尽。

        他不禁问自己。

        真的存在终点吗?真的有终点吗?

        那些已经死去的风,是不是在临死前也有这样的疑问?

        自己的奔跑与坚持是否存在意义?

        他不再专注于奔跑,他将奔跑交给身躯。

        他的思绪开始飘飞。

        他没有同伴,他是最后的存在。

        所以不会有谁责怪他在奔跑中分心。

        即使他的同伴就在身旁,想必也不会责怪他的吧,毕竟他已经将整个生命都交给了前方。毕竟他已经坚持了足够久,在这生命的最后,开点小差,没什么的吧。

        这一路前行究竟是为了什么?如果一开始是因为本能而前行,那现如今呢?这种种坚持究竟是为了什么?

        夜也在问这个问题。

        这实在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也许根本就是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但这又是每一个生灵行走在旅途,来到终点所不得不问的问题。

        意义何在?

        不仅仅是前行与坚持,而是指所有的一切,意义何在?

        但,这注定是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他们一个在天空,一个在大地,一起奔跑,一同前行,默然无语,各怀心事。

        任思绪纷飞,任由回忆翻滚,意识海波涛汹涌。

        当专注消泯,‘我’退居幕后,当‘我’不再注视,另一种体验产生。

        这体验并非是由谁独享,它是如此慷慨,是世界的馈赠。

        当生命的思维不再被束缚,插上了自由的翅膀,肆意飞翔,这体验即降临。

        它是如此的特别,带给每一个生命完全不同的新奇感受,世界对我而言不再是千篇一律的重复,两者之间的隔阂消失,相互融合。

        它是世界与生命的纽带,将世界与生命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所有的感触是这样的独立而统一,它们汇聚在意识海,却又分散在整个身躯的每一个部分,来自双腿的触觉,它既存在于腿,又流入意识海,来自意识海的躁动,它不仅仅在意识海内翻滚不休,同时又影响双腿,让他跑的更快。

        这种迅捷又反馈给意识海,产生一种快乐的感觉。

        他的眼睛可以看,当眼睛看到他与风的距离又拉近了一步,他的双腿随即放慢速度。

        生命,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成为一个整体。

        他终于不必再被拆分,拆分成支离破碎的一个个部分,拆分成双腿,灵魂,双眼,意识海这种种部分。

        整个生命的每一个组成部分,不再是完完全全的独立,相互联结,却又保持着一定的独立性。

        来自身躯的每一个部分,他们的信号彼此共享,不再依赖‘我’的中央调配。而此时此刻的‘我’,也无法再调配,随着这种体验的逐渐加强,‘我’已经渐渐淡出生命的视线,生命脱离了‘我’的掌控。

        生命的自由从此开始。

        生命的枷锁已经被去除,他终于将未来从固定的一条路变成无限的可能性。

        当他站在每一个生命的岔路口,他既可以向左,也可以向右,甚至于止步不前,又或者选择后退,他拥有完全的决定权,一切遵从他的意志。

        这是生命的终极自由,它不因身份有所差别,不因先后区别对待,也不因生命等级的高低而给予不同的尊重。

        它是公平的,被每一个冠以独立个体的生灵所拥有。

        这是生命旅途上的伟大蜕变。

        也许是最伟大的蜕变。

        这是又一次新生。

        一次彻彻底底的新生。

        这并非是生命体征的蜕变,而是来自于生命意识的蜕变。

        当蚂蚁变成人,它仅仅是拥有了人的身躯,而思维依然停留在蚂蚁。

        但其改变的意义要远远超过类比的概念。

        生命意识的蜕变是一次从无到有的过程。

        当‘我’彻彻底底的隐没,无论通过任何方式再也感知不到我的存在,或者说,原有的感知,本身就是‘我’的一部分,虽然‘我’已经消失,但感知依然留存。

        感知融入生命,融入身躯。

        当这种种变化发生,意识海出现一种新的概念。

        与以往类似,却又有着本质上的差别。

        我。

        我是谁?

        我是夜,生命的整体被称作我。

        生命的每一个部分被称作是......

        我的。

        我在行走,我在奔跑,我在思考。

        这一切的行为都产生了一个主体,这主体是我。

        这一切都有其根源所在。

        是我。

        这改变是如此公平,不仅仅发生在夜的身上,也同样的来到风的生命。

        即使他的身躯破碎,即使他的符文已经暴露在虚空中。

        我来到这世间,来的并不算晚。

        他们并肩奔跑,隐没在虚空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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