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快乐’
孔洞虽小，却足够致命。
虚空中无处不在的源力，丝丝缕缕，透过细小的孔流入它的意识海，代表着沉眠的符文在外界的刺激下，渐渐亮起微弱的光，它不得不从沉眠中醒来，对它而言，清醒又代表着残酷的死亡。
代表着死亡的钟表，钟摆又一次开始缓缓摆动。
本已经归于一点的思维意识又一次遍布整个身躯，它清晰的体会每一粒精神沙的跳跃，碰撞，它能感受到源力如水汽一般渗透进入自己的灵魂，眠之符文上，精神沙一粒又一粒坠落。
精神向四周延展，它终于迎来死亡，它已经无法逃避，它是如此平静，不轻视也不放在心上，只是单纯的感知，感知这正在发生的一切，甚至于陷入失落的夜。
符文与灵魂变得透明，散发着白色的光，一如长久覆盖在这片土地的光明，璀璨而绚丽。
它用尽生命最后的力量，对世界发出了它的第一声问候。
也是最后一声。
忧伤还是快乐？
在沉眠中活着又或者在清醒中死去？
夜听到了这无声的呼喊，是问候，也是道别。
他于是明白了什么，精神线向下，划过漫漫黄沙，它穿透了黄沙，是以一无所得。
思维情绪的受控者均是来源于认知，认知自有其局限性所在，暗室中的毒蛇，灯光下的绳索，如是而已。
灯亮了，摆脱了黑暗与未知，一切又变得清晰可见。
灵魂又一次清晰的呈现，仿佛从未改变。
夜之符文变得更为凝实，黑色的黑，变的更为深邃，他有所察觉，却不觉得好奇。
它已经离去，因为夜，他让它陷入死亡，然而并未觉得有丝毫不安。夜探出精神线，享用他的食物。
如此平静。
分章节
精神线变得越来越灵活，自觉或不自觉的改造，甚至于基于适应性的自我演变，让它与精神触须之间的差异越来越大。
最基本的粒子依然是精神沙，但结构与形态都已经有所变换，甚至于他自己也无法制造出第二条精神线，第三条精神触须，无法复制，它们已经变得如此特别，变成了夜独一无二的标志。
每一个生命都是独一无二的，他的每一个部分必然都是完完全全的特别，彻彻底底的与众不同。
在看不到尽头的前方，在望不到起点的过去，夜已经遇到也必然遇见数不清的生命，或已经死亡，或濒临死亡，而每一个生命都是独特的，世间这朵花凋亡，不会有另一朵相同的花再度开放。
然而他总算是遇到了另一个行走在路上的生命。
他们是平面上两条交错的直线，只会在某一点相遇，夜走走停停，他停停走走，多一分少一秒，便是错过，如果不是因为夜的速度足够慢，他的速度也不快，恰恰夜的精神线足够长，他的身躯又足够宽阔，错过几乎就是一种必然。
然而，巧合之所以是巧合，命运之所以冠以命运的名号。
正是因为这种基于必然下的偶然发生。
又有谁能分清什么是必然？
但相遇总归是幸运的。
至少不再孤独。
他的速度比夜要快上许多，他没有幽影面，是以无法接触黄沙，不能用这种行走的方式来前行，但他显然有自己的方式，甚至更为灵活轻便，快速，他借助鞭毛前行，环绕周身的数百根鞭毛一刻不停的震颤，好似鱼鳍，推动着他在虚空中快速前行。
这奇特而自由的生命形态并没有让他的前行方向有丝毫偏差，前行的笔直，向着远方。
与之相应的，是他那庞大的身躯，是夜体积的五倍有余，为了托起庞大的身躯，为了移动的速度，他需要摄入更多的源力以供给鞭毛的消耗，而唯有更大体积才能够提供给他足够的源力。
这是一个死循环。
他不断在追求着更大的体型，源力好似金钱，甚至要远远比后者更为重要，因此他永远没有满足的时候，他并不需要克制内心的贪婪，任由它肆意扎根成长，因为这并不致命，甚至于有助于他的成长，他一贯的迁就自己的贪婪，他从未遇到过挫折，这源力无穷无尽，充斥在天地间，虚空里，任君采劼。
他于能有如今的局面都是因为这份贪婪。贪心让他成长，贪心使他前进，贪心催促着他不断前行，就像人总在追求无止尽的快乐一般，永不停息，快乐是无毒的，所以才会值得用一生去追求。
是的，他的名字就叫做快乐。
悦之符文在灵魂的中央，散发着淡金色的温暖而迷人的光辉，这光芒是如此浓烈，照耀的整个意识海泛着同样金色的光芒，以至于要穿透意识海，向外界散发开来。
代表着快乐的光芒满溢，夜的意识海外层也变得一片金黄，这光芒比太阳的光辉更让他惬意，给他一种温暖愉悦的感觉，这感觉并非来自温度，也不是火的暖流，而是一种别样的温暖，只要一丝，足以让他精神振奋，整个意识海传递着喜悦的讯息。
但这快乐又是如此浅薄，流转于意识海，不肯深入灵魂。
在意识海的深处，是夜之符文完全内敛的黑色，深邃而神秘。
快乐在意识海穿梭。
灵魂独立于意识海之外，冷眼旁观，快乐与失落都是他畏之如虎的东西，意识海，精神沙蹦蹦跳跳，活跃非常，连带着步履也变得轻盈几分。
而内心深处依然保持清明。将快乐拒之门外。
‘快乐’没有片刻的安宁，从与夜相遇的那一刻就在不停的诉说，他们虽没有语言，但情绪与概念碎片却依然可以被传达。
相遇本身是一种快乐，他享受快乐，他追求一切让他觉得快乐的事物，他的整个生命因着快乐而存在，所以即使夜没有丝毫回应，他依然在快乐的表达，诉说，他觉得夜一定是和自己一样的快乐，这种长久的沉默也许就是夜对快乐独特的表现方式？
一定是的。
因此他变得更快乐。
他不曾遇到过这样有趣的同类，在以往的经历中，没有谁能够倾听这样久，也没有谁拥有这样的沉稳与安宁。
过往的它们往往在很短的时间内会变得情绪暴躁，传达出杂乱无章的信号，完全无法解读。
大约是兴奋过了头。大概是自己的感染力实在是有些强。
但随即变得冰冷而无情，与之前判若两人，无论‘快乐’再传达多少讯息都不会再有任何回应。
他不觉得气恼，他已经足够快乐。
快乐的享受对方的馈赠，源力。
他可以饱餐一顿。
夜是这样的不同，他是如此静谧。
是这样的......
包容。
无论他说的再多，夜总能默默倾听。不言不语，静静品味。
他总算找到了一个靠谱的听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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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空中无处不在的源力，丝丝缕缕，透过细小的孔流入它的意识海，代表着沉眠的符文在外界的刺激下，渐渐亮起微弱的光，它不得不从沉眠中醒来，对它而言，清醒又代表着残酷的死亡。
代表着死亡的钟表，钟摆又一次开始缓缓摆动。
本已经归于一点的思维意识又一次遍布整个身躯，它清晰的体会每一粒精神沙的跳跃，碰撞，它能感受到源力如水汽一般渗透进入自己的灵魂，眠之符文上，精神沙一粒又一粒坠落。
精神向四周延展，它终于迎来死亡，它已经无法逃避，它是如此平静，不轻视也不放在心上，只是单纯的感知，感知这正在发生的一切，甚至于陷入失落的夜。
符文与灵魂变得透明，散发着白色的光，一如长久覆盖在这片土地的光明，璀璨而绚丽。
它用尽生命最后的力量，对世界发出了它的第一声问候。
也是最后一声。
忧伤还是快乐？
在沉眠中活着又或者在清醒中死去？
夜听到了这无声的呼喊，是问候，也是道别。
他于是明白了什么，精神线向下，划过漫漫黄沙，它穿透了黄沙，是以一无所得。
思维情绪的受控者均是来源于认知，认知自有其局限性所在，暗室中的毒蛇，灯光下的绳索，如是而已。
灯亮了，摆脱了黑暗与未知，一切又变得清晰可见。
灵魂又一次清晰的呈现，仿佛从未改变。
夜之符文变得更为凝实，黑色的黑，变的更为深邃，他有所察觉，却不觉得好奇。
它已经离去，因为夜，他让它陷入死亡，然而并未觉得有丝毫不安。夜探出精神线，享用他的食物。
如此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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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线变得越来越灵活，自觉或不自觉的改造，甚至于基于适应性的自我演变，让它与精神触须之间的差异越来越大。
最基本的粒子依然是精神沙，但结构与形态都已经有所变换，甚至于他自己也无法制造出第二条精神线，第三条精神触须，无法复制，它们已经变得如此特别，变成了夜独一无二的标志。
每一个生命都是独一无二的，他的每一个部分必然都是完完全全的特别，彻彻底底的与众不同。
在看不到尽头的前方，在望不到起点的过去，夜已经遇到也必然遇见数不清的生命，或已经死亡，或濒临死亡，而每一个生命都是独特的，世间这朵花凋亡，不会有另一朵相同的花再度开放。
然而他总算是遇到了另一个行走在路上的生命。
他们是平面上两条交错的直线，只会在某一点相遇，夜走走停停，他停停走走，多一分少一秒，便是错过，如果不是因为夜的速度足够慢，他的速度也不快，恰恰夜的精神线足够长，他的身躯又足够宽阔，错过几乎就是一种必然。
然而，巧合之所以是巧合，命运之所以冠以命运的名号。
正是因为这种基于必然下的偶然发生。
又有谁能分清什么是必然？
但相遇总归是幸运的。
至少不再孤独。
他的速度比夜要快上许多，他没有幽影面，是以无法接触黄沙，不能用这种行走的方式来前行，但他显然有自己的方式，甚至更为灵活轻便，快速，他借助鞭毛前行，环绕周身的数百根鞭毛一刻不停的震颤，好似鱼鳍，推动着他在虚空中快速前行。
这奇特而自由的生命形态并没有让他的前行方向有丝毫偏差，前行的笔直，向着远方。
与之相应的，是他那庞大的身躯，是夜体积的五倍有余，为了托起庞大的身躯，为了移动的速度，他需要摄入更多的源力以供给鞭毛的消耗，而唯有更大体积才能够提供给他足够的源力。
这是一个死循环。
他不断在追求着更大的体型，源力好似金钱，甚至要远远比后者更为重要，因此他永远没有满足的时候，他并不需要克制内心的贪婪，任由它肆意扎根成长，因为这并不致命，甚至于有助于他的成长，他一贯的迁就自己的贪婪，他从未遇到过挫折，这源力无穷无尽，充斥在天地间，虚空里，任君采劼。
他于能有如今的局面都是因为这份贪婪。贪心让他成长，贪心使他前进，贪心催促着他不断前行，就像人总在追求无止尽的快乐一般，永不停息，快乐是无毒的，所以才会值得用一生去追求。
是的，他的名字就叫做快乐。
悦之符文在灵魂的中央，散发着淡金色的温暖而迷人的光辉，这光芒是如此浓烈，照耀的整个意识海泛着同样金色的光芒，以至于要穿透意识海，向外界散发开来。
代表着快乐的光芒满溢，夜的意识海外层也变得一片金黄，这光芒比太阳的光辉更让他惬意，给他一种温暖愉悦的感觉，这感觉并非来自温度，也不是火的暖流，而是一种别样的温暖，只要一丝，足以让他精神振奋，整个意识海传递着喜悦的讯息。
但这快乐又是如此浅薄，流转于意识海，不肯深入灵魂。
在意识海的深处，是夜之符文完全内敛的黑色，深邃而神秘。
快乐在意识海穿梭。
灵魂独立于意识海之外，冷眼旁观，快乐与失落都是他畏之如虎的东西，意识海，精神沙蹦蹦跳跳，活跃非常，连带着步履也变得轻盈几分。
而内心深处依然保持清明。将快乐拒之门外。
‘快乐’没有片刻的安宁，从与夜相遇的那一刻就在不停的诉说，他们虽没有语言，但情绪与概念碎片却依然可以被传达。
相遇本身是一种快乐，他享受快乐，他追求一切让他觉得快乐的事物，他的整个生命因着快乐而存在，所以即使夜没有丝毫回应，他依然在快乐的表达，诉说，他觉得夜一定是和自己一样的快乐，这种长久的沉默也许就是夜对快乐独特的表现方式？
一定是的。
因此他变得更快乐。
他不曾遇到过这样有趣的同类，在以往的经历中，没有谁能够倾听这样久，也没有谁拥有这样的沉稳与安宁。
过往的它们往往在很短的时间内会变得情绪暴躁，传达出杂乱无章的信号，完全无法解读。
大约是兴奋过了头。大概是自己的感染力实在是有些强。
但随即变得冰冷而无情，与之前判若两人，无论‘快乐’再传达多少讯息都不会再有任何回应。
他不觉得气恼，他已经足够快乐。
快乐的享受对方的馈赠，源力。
他可以饱餐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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