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重生
沃山重看着满地的碎片，心里像是有团火缓缓熄灭。
青铜面具却不为所动，他带着居高临下的气势，看向那个黯淡下来的目光。待到那双眼睛里全是灰烬，他才终于开口:“你说你是被迫的，那现在我就给你一个真正自由的选择……你回去吧，会有人来找你的。”
“什么意思？你不是说我这个只是不切实际的希望吗？”沃山重低下头不知道在看什么，仿佛他能从那一地的碎片中看出花来。
“原本我确实不希望给你力量，事实上我现在也不希望。但是既然我出手毁掉了你所以为的机会，那我就补偿一个给你。”青铜面具之下传来冷冷的笑声，“以后你就会后悔曾经有过这样一个机会，可惜那个时候，你后悔也来不及了。”
“曾经有很多人，他们信誓旦旦的说要走进这个背后的世界，绝不后悔……但最后他们都后悔了。在这个世界里摸爬滚打几年之后，你就会深深的明白到无知是种幸福，直面真相是要付出代价的！”
“既然你又给了我一个选择的机会，那么为什么你刚刚要毁掉那个机会呢？”沃山重终于忍不住问道，“这两个机会有什么区别吗？”
“我不知道有什么区别，只是因为你跟他一模一样，所以我就要毁了你做出跟他一模一样选择的机会。”青铜面具说着这种难以理解的话的话。
沃山重看看那些碎成一地碎片的魔剑，又转过头来看看那张青铜面具，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开口问道:“你说的他，就是胤道吧。”
“这一点你不必知道，你该回去了，回到你应该回去的地方，根据你离开家到现在，你已经三天没有回家了。”青铜面具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回答他的，是一记直接把他打晕的手刀。
沃山重应声而倒。而就在他倒下的时候，那堆碎片里忽然泛起淡淡的光雾，一道身影从那片光雾里显现而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刚刚消散的幽灵。那个缓缓飘起来的幽魂双眼直勾勾的看向青铜面具:“青芒，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我现在，不叫青芒。死去的就该沉寂，无论他是否伟大过。胤道，这是你当年跟我说过的话。但是现在你看看你自己，你和他们纠缠的太久了，你自己都没有发现你已经变成了他们！”青芒说的话依然是那么的直接，“你在剑里面想要干什么呢？引导他还是说……控制他？你该醒醒了，他不是你。”
那个古老的幽魂忽然就沉默了下去，好半天才重新开口。
“我以为凭借那一剑，已经消去了那些因果……毕竟那片神罚之云都已经崩裂成了碎片……”
青芒出声打断了他:“你知道你和他纠缠了多少年了？上千年的时光，你和他早就纠缠在一起了。你已经被我们的敌人所同化，你迟早将会是那些诸神之一！”
那个幽魂此刻突然笑了起来，像是心上的纠葛被解开。“青芒，其实你从来都没有恨过我，是吗？”
“怎么可能？”青芒嗤笑着反问。
“那你刚刚为什么不杀我？又为什么还要再给他一个选择？”胤道带着笑意开口，“对神，我们从不手软。你要是恨我，你青芒在知道了我有可能变成他们之后又怎么会不动手呢？对不对？”
这一次沉默的换成了青芒，他拿那双被隐藏在面具之后的眼睛和他无言的对视，随后狠狠地一挥手，那挥手的动作刚劲有力，像是要斩断时光。
“我现在，不叫青芒……不要再叫错了！”如此回答的青铜面具显得十分暴躁不安，犹如困兽怒吼，“你算个什么东西？真以为我不能杀你？”
话音未落，一点森寒的枪尖点在胤道的咽喉处，闪烁出一道让人惊惧的亮光。青铜面具后的眼眸中流露出浓烈的杀伐凶戾之气，宛如一头将要择人而噬的凶兽。
“魔决的气息啊……”被枪尖点住咽喉的胤道流露出缅怀的神色，随后他慢慢地伸出手去向那堆碎裂的剑片做出一个虚抓的动作，一片锋利的剑刃碎片便像是受到了磁石吸引般飞掠而至，最后被他握在手中。
他虚幻的身体握住那片真实而又冰凉的剑片，他垂下目光看着那碎裂的剑刃叹了口气，喃喃自语：“没想到，我这种状态还能拿起我的剑……”说着说着他抬起眼皮直视着那张看不出表情的青铜面具，露出一个微微的笑容。“你说过，你会去找他的是吧……那我也不必留在这里了。就像我说的那样，死去的就该沉寂，无论他是否伟大过。”
“既然你下不去手，那就我来！”胤道神态坚决，“我说过，我必将用我之剑终结神话！”
说完他便把那片剑刃碎片插进了自己的心脏，带着一往无前同归于尽的气势。随后那个虚幻的身影迅速地变淡，就像一滴被瞬间稀释了的墨水。
戴着青铜面具的六芒看着那个他刚刚还把枪抵在他的咽喉上准备让他下地狱的幽灵在一个瞬间就真真正正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不再回来，他突然就感觉到了无限的悲戚从他的心底里慢慢地溢出来，心里像是空了一块，记忆像是丢了一片，生命像是缺了一段。他呆呆地举着枪保持着那个姿势，就像是那柄长枪的枪尖还在抵着某个人的咽喉。
许久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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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另一边，被打晕的沃山重还没有醒来，脸上还带着那被打晕之前的表情。
没有实力的人，每一次抗争，最容易伤害到的都是自己。
可是有的人被伤害后就选择了离开，而这个这个总是被打晕，被逼迫，被占据躯体的人却依旧心有不甘想要窥探这个世界的真相……和三次死亡一样，每人也有三次重生。一次在发现自己并非世界中心之时，一次是承认自己终究只不过是个普通人，有些宏大的理想永远不会在你的疆域里生根发芽之时;一次在你明知无能为力，却还是心有不甘决定拼尽全力去做的时侯。
而随着他的重生，他固然为自己争取到了一个机会，但是他同时也失去了真相。
这个被千年时光磨灭了所有线索的真相其实就在他所失去的东西里，而随着那些东西的失去，他同样也得到了真正的自由。
是的，一种超脱了宿命这个词的、真正的自由。
每一次失去，就像一场死亡，却又伴随着重生，缓缓到来。
就像是一片令人心悸的黑暗里，一颗破裂的参天巨树艰难地重新泛出一点绿芽，而后飘落在这棵已经枯死的老树之下。
一个新的生命就此埋入土壤，埋在那老旧的生命的尸体之上。
每一棵老树的破裂都是对新树的号召。——维克多·雨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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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面具却不为所动，他带着居高临下的气势，看向那个黯淡下来的目光。待到那双眼睛里全是灰烬，他才终于开口:“你说你是被迫的，那现在我就给你一个真正自由的选择……你回去吧，会有人来找你的。”
“什么意思？你不是说我这个只是不切实际的希望吗？”沃山重低下头不知道在看什么，仿佛他能从那一地的碎片中看出花来。
“原本我确实不希望给你力量，事实上我现在也不希望。但是既然我出手毁掉了你所以为的机会，那我就补偿一个给你。”青铜面具之下传来冷冷的笑声，“以后你就会后悔曾经有过这样一个机会，可惜那个时候，你后悔也来不及了。”
“曾经有很多人，他们信誓旦旦的说要走进这个背后的世界，绝不后悔……但最后他们都后悔了。在这个世界里摸爬滚打几年之后，你就会深深的明白到无知是种幸福，直面真相是要付出代价的！”
“既然你又给了我一个选择的机会，那么为什么你刚刚要毁掉那个机会呢？”沃山重终于忍不住问道，“这两个机会有什么区别吗？”
“我不知道有什么区别，只是因为你跟他一模一样，所以我就要毁了你做出跟他一模一样选择的机会。”青铜面具说着这种难以理解的话的话。
沃山重看看那些碎成一地碎片的魔剑，又转过头来看看那张青铜面具，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开口问道:“你说的他，就是胤道吧。”
“这一点你不必知道，你该回去了，回到你应该回去的地方，根据你离开家到现在，你已经三天没有回家了。”青铜面具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回答他的，是一记直接把他打晕的手刀。
沃山重应声而倒。而就在他倒下的时候，那堆碎片里忽然泛起淡淡的光雾，一道身影从那片光雾里显现而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刚刚消散的幽灵。那个缓缓飘起来的幽魂双眼直勾勾的看向青铜面具:“青芒，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我现在，不叫青芒。死去的就该沉寂，无论他是否伟大过。胤道，这是你当年跟我说过的话。但是现在你看看你自己，你和他们纠缠的太久了，你自己都没有发现你已经变成了他们！”青芒说的话依然是那么的直接，“你在剑里面想要干什么呢？引导他还是说……控制他？你该醒醒了，他不是你。”
那个古老的幽魂忽然就沉默了下去，好半天才重新开口。
“我以为凭借那一剑，已经消去了那些因果……毕竟那片神罚之云都已经崩裂成了碎片……”
青芒出声打断了他:“你知道你和他纠缠了多少年了？上千年的时光，你和他早就纠缠在一起了。你已经被我们的敌人所同化，你迟早将会是那些诸神之一！”
那个幽魂此刻突然笑了起来，像是心上的纠葛被解开。“青芒，其实你从来都没有恨过我，是吗？”
“怎么可能？”青芒嗤笑着反问。
“那你刚刚为什么不杀我？又为什么还要再给他一个选择？”胤道带着笑意开口，“对神，我们从不手软。你要是恨我，你青芒在知道了我有可能变成他们之后又怎么会不动手呢？对不对？”
这一次沉默的换成了青芒，他拿那双被隐藏在面具之后的眼睛和他无言的对视，随后狠狠地一挥手，那挥手的动作刚劲有力，像是要斩断时光。
“我现在，不叫青芒……不要再叫错了！”如此回答的青铜面具显得十分暴躁不安，犹如困兽怒吼，“你算个什么东西？真以为我不能杀你？”
话音未落，一点森寒的枪尖点在胤道的咽喉处，闪烁出一道让人惊惧的亮光。青铜面具后的眼眸中流露出浓烈的杀伐凶戾之气，宛如一头将要择人而噬的凶兽。
“魔决的气息啊……”被枪尖点住咽喉的胤道流露出缅怀的神色，随后他慢慢地伸出手去向那堆碎裂的剑片做出一个虚抓的动作，一片锋利的剑刃碎片便像是受到了磁石吸引般飞掠而至，最后被他握在手中。
他虚幻的身体握住那片真实而又冰凉的剑片，他垂下目光看着那碎裂的剑刃叹了口气，喃喃自语：“没想到，我这种状态还能拿起我的剑……”说着说着他抬起眼皮直视着那张看不出表情的青铜面具，露出一个微微的笑容。“你说过，你会去找他的是吧……那我也不必留在这里了。就像我说的那样，死去的就该沉寂，无论他是否伟大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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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着青铜面具的六芒看着那个他刚刚还把枪抵在他的咽喉上准备让他下地狱的幽灵在一个瞬间就真真正正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不再回来，他突然就感觉到了无限的悲戚从他的心底里慢慢地溢出来，心里像是空了一块，记忆像是丢了一片，生命像是缺了一段。他呆呆地举着枪保持着那个姿势，就像是那柄长枪的枪尖还在抵着某个人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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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另一边，被打晕的沃山重还没有醒来，脸上还带着那被打晕之前的表情。
没有实力的人，每一次抗争，最容易伤害到的都是自己。
可是有的人被伤害后就选择了离开，而这个这个总是被打晕，被逼迫，被占据躯体的人却依旧心有不甘想要窥探这个世界的真相……和三次死亡一样，每人也有三次重生。一次在发现自己并非世界中心之时，一次是承认自己终究只不过是个普通人，有些宏大的理想永远不会在你的疆域里生根发芽之时;一次在你明知无能为力，却还是心有不甘决定拼尽全力去做的时侯。
而随着他的重生，他固然为自己争取到了一个机会，但是他同时也失去了真相。
这个被千年时光磨灭了所有线索的真相其实就在他所失去的东西里，而随着那些东西的失去，他同样也得到了真正的自由。
是的，一种超脱了宿命这个词的、真正的自由。
每一次失去，就像一场死亡，却又伴随着重生，缓缓到来。
就像是一片令人心悸的黑暗里，一颗破裂的参天巨树艰难地重新泛出一点绿芽，而后飘落在这棵已经枯死的老树之下。
一个新的生命就此埋入土壤，埋在那老旧的生命的尸体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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