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舒无过
既来之，则安之。
既然已经被那年轻的君上带进了宫里，子壮纵然不愿意，但就是哭天抢地也不会有什么用处。
更何况，他自己随身的身份凭证，还有理正司给他的腰牌，乃至里面空空如也的飞石囊，现在都已经落到了别人的手里。
如果他们据此详细询查，估计也会确认他的身份，应该不会拿他怎么样。
无论是理正司的理毅，还是司寇府的小司寇大人，起码看起来对他还算不错。
而无论是理正司，还是司寇府，明明都是属于君太后的势力，君上多少也应该会给点面子吧。
不过，如果君上真的心理扭曲，非要玩什么花样，子壮也只好见招拆招，走一步算一步了。
还好现在只是说让他陪君上在宫里玩那抛飞石的手段，也许玩几天就玩腻了，然后理所当然地把他放了……
子壮自我安慰了一番，然后小心打量着自己所处的这个房间。
房间内铺着地板，颜色和外面的门廊略有不同。
整个房间大约十步长，四步宽，空间也不算小，可惜只有一个小小的窗口，比人的脑袋大不了多少。
房间内的布置也很简单，除了一张半新不旧的软榻，还有一张黑色的几案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家具。
过了大约一刻钟左右，有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一身黑衣的小子匆匆走了过来，怀里抱着一个青黄色的竹箱。
竹箱上还摆着一把长剑，可惜没有剑鞘。
看此人的装束，子壮猜测他可能也是宫内的寺人了，只是料到寺人还有这么小的孩子。
子壮本想问他一些事情，但那小寺人显然是有所忌惮，慌乱地打量了子壮一眼，就把头低了下来。
他轻轻放下竹箱，一句话都没有说，就那么急匆匆地走了，。
子壮看着他逃一般的身影，无奈地摇摇头，把目光落在那把放在竹箱上的裸剑上。
那剑大约有三尺长，通体润红，纹理独特，恰似蚬壳上的纹理一般。
子壮心中一动，用手指轻轻地敲击了几下剑身。
果然没有熟悉的金鸣之声，这把剑竟然不是精金所铸，想必就是车稳曾经给自己提过的蚬木剑了。
在来到国都之前，子壮不得不呆在车振的身边，陪他接受车稳的剑术教导，曾经听车稳提到过此物。
没成想到，子壮今日竟然见到了实物。
据车稳当时所讲，这蚬木剑之所以特殊，很大的原因是制剑的蚬木非常罕见。
这蚬木通常扎根于荒山上的白岩之中，喜湿耐热，生长缓慢，并不特别常见的树种。
蚬木据说在长江以南还比较容易找到，但在淮水以北就极为少见了。
如此罕见的木料，自然也有特殊的用途。平民百姓，小门小户，平日是见这蚬木都见不到，更不用说使用此物了。
惟有那些达官贵人，高门世家，见这蚬木木质坚硬，材质致密，入水即沉，硬如钢铁，所以才重金搜寻，慎加使用。
基于蚬木的特性，他们通常用它来制作戎车的车轴，或者剁肉的砧板。
其中的上品木料，他们更会让手艺高超的匠人细心砍削、打磨，制成和佩剑长度类似，或者稍长的木剑，供族中年轻子弟平时习艺操练。
子壮当时听车稳说起此事的时候，还记得车稳也是一脸艳羡的模样。
根据子壮自己的揣测，虽然车稳知晓或者是见过此物，但对他来说也不是易得之物。
想到这里，子壮心中一动，伸手抓住了那剑的剑柄，把它拿了起来。
子壮觉得手中一沉，果然猜的不错，这木剑不是寻常的木料所制。
于是他手持剑柄，把那木剑放在眼前细细观看，越看越觉得新奇。
此剑虽是木制，但入手的感觉，只比寻常的利剑轻上一些而已。
它结构均匀，纹理美观，木质细腻，剑刃也被打磨的平整光滑。
子壮把木剑放到耳边，再用手指轻轻一敲，剑身竟然发出奇怪的铿锵之声，而绝不是寻常木料的“啪啪”之音。
把木剑暂时放到一边，子壮再翻看小寺人刚刚送过来的竹箱，竟然里面放了几套衣服。
那寺人给子壮送来这些东西，却不给他做任何的解释，这让子壮颇为不解。
他正琢磨着此事的时候，忽然又听到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子壮抬起头，就见门外的门廊上，一个身材稍显肥胖，脸色苍白，细眼宽额的汉子站在那里。
子壮一脸警惕地望着对方。
对方却一副自来熟的模样，一本正经地朝子壮拱拱手，神秘地笑了笑，“在下舒无过，见过子壮兄。”
“舒无过？”
子壮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名字，脑海中丝毫没有印象。
但他还是连忙把木剑放下，匆忙起身还礼。
他心里却还在嘀咕，此人素不相识，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那舒无过和子壮见礼后，却也不再开口，也不离开，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他见子壮懵懵懂懂的模样，自己也是一脸古怪，欲言又止的模样。
子壮愣了楞，一拍脑袋，忽然明白过来。
他连忙侧身让出路来，伸手朝自己的房内示意，笑着说，“在下初来乍到，摸不着头脑，乱了方寸——无过兄可愿意进来一叙？”
“好说，好说。”舒无过这才展颜一笑，好像子刚才的话正合他的心意。
他也不谦让，走进来和子壮相对而坐，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子壮。
子壮仍然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此人到底心存何意，是敌是友。
一时之间，子壮也不知道该问些什么，顿时有些说足无措起来。
沉默了半响，子壮想起刚才进来的那个寺人，正要开口讨教的时候，却见那舒无过的目光落在那把木剑上，无话找话般地说道，“这木剑耐水、耐腐不成问题，不算是次品。不过，此剑木色润红，年岁显然不多，还算不上是良品。子壮兄平时不用此剑的时候，可以用湿布把它包裹起来。这样可以防止木剑弯曲开裂，以免以后对阵之时，在兵器上吃了暗亏。”
既然对方已经开了腔，子壮也暂把自己心中的疑问摁下，接着他的话说，“恕在下见识浅薄，还请无过兄指教——这木剑可是别人常说的蚬木剑？”
舒无过点点头，没有再提木剑的事情，而是突然转变话题，低声说道，“子壮兄刚才提到的‘别人’，恐怕指的是车稳、车振两兄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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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已经被那年轻的君上带进了宫里，子壮纵然不愿意，但就是哭天抢地也不会有什么用处。
更何况，他自己随身的身份凭证，还有理正司给他的腰牌，乃至里面空空如也的飞石囊，现在都已经落到了别人的手里。
如果他们据此详细询查，估计也会确认他的身份，应该不会拿他怎么样。
无论是理正司的理毅，还是司寇府的小司寇大人，起码看起来对他还算不错。
而无论是理正司，还是司寇府，明明都是属于君太后的势力，君上多少也应该会给点面子吧。
不过，如果君上真的心理扭曲，非要玩什么花样，子壮也只好见招拆招，走一步算一步了。
还好现在只是说让他陪君上在宫里玩那抛飞石的手段，也许玩几天就玩腻了，然后理所当然地把他放了……
子壮自我安慰了一番，然后小心打量着自己所处的这个房间。
房间内铺着地板，颜色和外面的门廊略有不同。
整个房间大约十步长，四步宽，空间也不算小，可惜只有一个小小的窗口，比人的脑袋大不了多少。
房间内的布置也很简单，除了一张半新不旧的软榻，还有一张黑色的几案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家具。
过了大约一刻钟左右，有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一身黑衣的小子匆匆走了过来，怀里抱着一个青黄色的竹箱。
竹箱上还摆着一把长剑，可惜没有剑鞘。
看此人的装束，子壮猜测他可能也是宫内的寺人了，只是料到寺人还有这么小的孩子。
子壮本想问他一些事情，但那小寺人显然是有所忌惮，慌乱地打量了子壮一眼，就把头低了下来。
他轻轻放下竹箱，一句话都没有说，就那么急匆匆地走了，。
子壮看着他逃一般的身影，无奈地摇摇头，把目光落在那把放在竹箱上的裸剑上。
那剑大约有三尺长，通体润红，纹理独特，恰似蚬壳上的纹理一般。
子壮心中一动，用手指轻轻地敲击了几下剑身。
果然没有熟悉的金鸣之声，这把剑竟然不是精金所铸，想必就是车稳曾经给自己提过的蚬木剑了。
在来到国都之前，子壮不得不呆在车振的身边，陪他接受车稳的剑术教导，曾经听车稳提到过此物。
没成想到，子壮今日竟然见到了实物。
据车稳当时所讲，这蚬木剑之所以特殊，很大的原因是制剑的蚬木非常罕见。
这蚬木通常扎根于荒山上的白岩之中，喜湿耐热，生长缓慢，并不特别常见的树种。
蚬木据说在长江以南还比较容易找到，但在淮水以北就极为少见了。
如此罕见的木料，自然也有特殊的用途。平民百姓，小门小户，平日是见这蚬木都见不到，更不用说使用此物了。
惟有那些达官贵人，高门世家，见这蚬木木质坚硬，材质致密，入水即沉，硬如钢铁，所以才重金搜寻，慎加使用。
基于蚬木的特性，他们通常用它来制作戎车的车轴，或者剁肉的砧板。
其中的上品木料，他们更会让手艺高超的匠人细心砍削、打磨，制成和佩剑长度类似，或者稍长的木剑，供族中年轻子弟平时习艺操练。
子壮当时听车稳说起此事的时候，还记得车稳也是一脸艳羡的模样。
根据子壮自己的揣测，虽然车稳知晓或者是见过此物，但对他来说也不是易得之物。
想到这里，子壮心中一动，伸手抓住了那剑的剑柄，把它拿了起来。
子壮觉得手中一沉，果然猜的不错，这木剑不是寻常的木料所制。
于是他手持剑柄，把那木剑放在眼前细细观看，越看越觉得新奇。
此剑虽是木制，但入手的感觉，只比寻常的利剑轻上一些而已。
它结构均匀，纹理美观，木质细腻，剑刃也被打磨的平整光滑。
子壮把木剑放到耳边，再用手指轻轻一敲，剑身竟然发出奇怪的铿锵之声，而绝不是寻常木料的“啪啪”之音。
把木剑暂时放到一边，子壮再翻看小寺人刚刚送过来的竹箱，竟然里面放了几套衣服。
那寺人给子壮送来这些东西，却不给他做任何的解释，这让子壮颇为不解。
他正琢磨着此事的时候，忽然又听到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子壮抬起头，就见门外的门廊上，一个身材稍显肥胖，脸色苍白，细眼宽额的汉子站在那里。
子壮一脸警惕地望着对方。
对方却一副自来熟的模样，一本正经地朝子壮拱拱手，神秘地笑了笑，“在下舒无过，见过子壮兄。”
“舒无过？”
子壮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名字，脑海中丝毫没有印象。
但他还是连忙把木剑放下，匆忙起身还礼。
他心里却还在嘀咕，此人素不相识，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那舒无过和子壮见礼后，却也不再开口，也不离开，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他见子壮懵懵懂懂的模样，自己也是一脸古怪，欲言又止的模样。
子壮愣了楞，一拍脑袋，忽然明白过来。
他连忙侧身让出路来，伸手朝自己的房内示意，笑着说，“在下初来乍到，摸不着头脑，乱了方寸——无过兄可愿意进来一叙？”
“好说，好说。”舒无过这才展颜一笑，好像子刚才的话正合他的心意。
他也不谦让，走进来和子壮相对而坐，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子壮。
子壮仍然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此人到底心存何意，是敌是友。
一时之间，子壮也不知道该问些什么，顿时有些说足无措起来。
沉默了半响，子壮想起刚才进来的那个寺人，正要开口讨教的时候，却见那舒无过的目光落在那把木剑上，无话找话般地说道，“这木剑耐水、耐腐不成问题，不算是次品。不过，此剑木色润红，年岁显然不多，还算不上是良品。子壮兄平时不用此剑的时候，可以用湿布把它包裹起来。这样可以防止木剑弯曲开裂，以免以后对阵之时，在兵器上吃了暗亏。”
既然对方已经开了腔，子壮也暂把自己心中的疑问摁下，接着他的话说，“恕在下见识浅薄，还请无过兄指教——这木剑可是别人常说的蚬木剑？”
舒无过点点头，没有再提木剑的事情，而是突然转变话题，低声说道，“子壮兄刚才提到的‘别人’，恐怕指的是车稳、车振两兄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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