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富贵险中求
车稳之所以这样说，并不是没有缘由的。
远的不说，就是十多天前的流民村之战，有些事情已经让车稳大吃一惊。
尤其是子壮孤身一人进入荒原，追杀那些逃入荒原的缉奴队汉子以后，无论是流民村，还是理正司，对于子壮人身安危的顾虑，远远超出车稳的意料之外。
也就是因为这个，车稳回来后悄悄告诉了小主孟赢雀，后来又依照表姐的吩咐，亲自去桑林村查探跛老爷子的底细。
车稳清清楚楚地记得，流民村的战事结束之后，奕老爷子和理正司的彭昂才露了面。但是当奕老爷子知道子壮的动向以后，脸色立刻大变，劈头盖脸地训斥了毛脸鸷一顿，并勒令他立即带人去荒原上搜寻子壮，不能有任何的差池。
奕老爷子的反应，当时就让车稳目瞪口呆。
他以前一直以为，流民村之所以对子壮另眼相看，仅仅是因为他和毛脸鸷关系不错而已。
也就是在那一晚，车稳忽然意识到，事实恐怕不仅仅如此。
除了和毛脸鸷交好以外，子壮在奕老爷子的心目中，竟然占据了一个匪夷所思的位置。
更何况，除了奕老爷子以外，理正司的反应更是让车稳震惊不已。
当得知子壮孤身追凶以后，理正司的彭昂一脸的紧张，心急火燎地带人参与了搜索子壮的行动。
在半路上遇到前来谈判的魏知非，知道子壮已经成为缉奴队的人质以后，也是彭昂首先一脸铁青地威胁魏知非：首先要让子壮安然无恙地回来，那么一切都可以谈；倘若子壮有个三长两短，缉奴队就是在与整个钟吾国为敌！
天哪，因为子壮一个人的安危，彭昂竟然以整个钟吾国的力量来威胁对方，而且一脸的郑重其事，丝毫没有虚张声势的意思。
车稳当时心底就像起了惊涛骇浪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果说理正司仅仅欣赏子壮是个可用之才，想招募子壮进入理正司，车稳还觉得还在情理之中。
可是，对于理正司的彭昂来说，子壮的地位居然到了如此重要的地步，想想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那晚发生的很多事情，一件件，彻底颠覆了车稳对子壮的认知。
他回来以后赶紧把事情禀告给自己的表姐，所以才发生他今天亲自去桑林村的事情。
从桑林村回来以后，他也终于相信了表姐事前的分析和猜测。
子壮的身上，一定有很多的秘密，这是他以前没有注意到的。
子壮那个身世神秘的祖父，背景一定不同寻常，只是自己以前没有意识到而已。
……
“表姐，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车稳咽了一口唾液，一脸茫然地望着小主。
“按照表姐的吩咐，我已经敲打了子壮一番，尤其是关于甘家密件的事情。表姐猜得对，子壮矢口否认，委屈得很，一个劲地说我们冤枉了他。”
“他矢口否认就对了，哼……”小主孟赢雀冷哼了一声，“不过，就他那个臭脾气，你若是真的冤枉了他，可不是矢口否认那么简单，估计他早就暴跳如雷了。”
呃，车稳依然是半信半疑，“表姐，子壮难道真的如此的胆大包天，敢在那密件上做手脚——这个不是件小事情，如果真冤枉了他可不好。”
小主孟赢雀皱了皱眉头，其实心里也拿不定主意。
甘大人留给她父亲的密件，竟然惹出这么大的一场风波，让小主孟赢雀也是始料未及。
后来她认真分析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越来越觉得子壮的行为有些可疑。
在小主孟赢雀看来，如果子壮真心想保护那一封密件，他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地给蒲伯文解释。如果蒲伯文心存疑虑，子壮也大可以把密件交给蒲伯文，然后监督他一起交到自己的手里。
可是，子壮当时的言辞却激怒了蒲伯文，后来又拔脚就跑，让蒲伯文生疑，结果才闹出这么一场误会，导致后续发生了一些不可控的事情。
小主一直不明白，这仅仅是子壮不信任，甚至讨厌蒲伯文，还是说他故意为之？
如果他故意这么做，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呢？
车稳看表姐不说话，好似陷入了沉思中，忍不住小声提醒道，“表姐……”
小主醒过神来，轻轻拍拍额头，暂时不去考虑这件伤脑筋的事情。
“车稳，有件事，趁你在这里，我还是要开诚布公地告诉你，免得在你心里留下不必要的芥蒂。”
车稳一愣，“表姐请讲。”
小主孟赢雀叹了口气，揉了揉额头，仔细斟词酌句，这才认真地说道，“根据我父亲那边的消息，郯国人极有可能会攻打我们蒲城邑。唉，蒲城危在旦夕，马正司又负责军政，这担子现在就压在了你的肩上。你应该明白，这其实对你有些不公平……”
“表姐不必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
车稳恍然大悟，；连忙打断了小主的话，一脸郑重地说道，“表姐多心了，道理我明白。”
小主一挑眉毛，“你明白什么？”
“表姐，我当然明白了。这蒲城邑虽然是舅舅的采邑，但蒲氏一族的实力盘根错节，舅舅也不得不考虑其他家臣意见，不可能独断专行。我毕竟是个外姓人，我父亲又……唉，我在蒲城邑时间短，资历也不够，没资格和其他家臣攀比。如果蒲城邑太平无事，这马正的位子，自然轮不到我。我也不敢有任何奢望，能有一个普通的差使已经很满足了。不过，现在蒲城邑适逢多事之秋，蒲直等人又不愿意担此重任，所以我才有了担任马正的机会。自古富贵险中求，我早就知道这背后的风险，也有心理准备，表姐不要想得太多。”
看车稳一副通情达理的样子，小主孟赢雀松了一口气，一脸的欣慰。
“车稳，你能这样想，那是再好不过了——还有一件事，车稳……”
小主孟赢雀略一犹豫，小心地瞅了一眼门口，压低了声音，“你最近留意一下邑城内闲置的院子，不要太大，也不要太好，普通的院子就好——遇到合适的，先买下来。”
车稳狐疑地点点头，小心地问，“表姐，我能知道买了干什么吗，我们不缺房子啊——你不想说也无所谓。”
小主叹了一口气，一脸的无奈。
“车稳，不是所有人都会像你这么通情达理，识大体，顾大局。就拿子壮那个野小子来说吧，现在之所以让他做那野马吏的位子，就是因为他和理正司，还有流民村关系密切，也许能够助你一臂之力。这一点，我和邑宰大人当面说过，在给我父亲的信件里也提过。若是他没有可用之处，无论是邑宰，还是我父亲，都不会让一个野小子入司为吏。”
话音稍顿，小主似乎有些忧心忡忡。
“不过，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车稳，这野小子身上的秘密太多，我们多少还要提防他一些。院子买好了，就先放着，毕竟我们现在手头也不是那么捉襟见肘了。若没有战事也就罢了，哼，若是战事一起，你就把子壮的家人和小桑林巫都接到城里来，派人盯紧了，也免得那野小子和我们耍什么鬼花招。“
车稳一脸骇然，“表姐，你的意思是……把他们当作人质？这……这不太好吧？“
“就这么定了！”小主脸色一沉，“你去办吧——慈不掌兵，义不掌财，你可别尽给那野小子着想，说不定以后被他卖了！”
车稳哭丧着脸，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表姐的话倒是没有错，也是为自己好，不过……
“你去找院子就好了，这恶人以后由我来做！”
小主孟赢雀看车稳愁眉苦脸的样子，只好退而求其次。
“你先忙你的去吧，这时辰，傅姆估计应该回来了。让他看到你在这里，估计又要发脾气了……”
小主话音未落，就像故意约好了一样，果然就从院子里传来一个气冲冲的声音。
“大胆贱婢，为什么不让我进去？小主五六岁的时候，我就跟在她身边，哪里有你说话的地方——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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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的不说，就是十多天前的流民村之战，有些事情已经让车稳大吃一惊。
尤其是子壮孤身一人进入荒原，追杀那些逃入荒原的缉奴队汉子以后，无论是流民村，还是理正司，对于子壮人身安危的顾虑，远远超出车稳的意料之外。
也就是因为这个，车稳回来后悄悄告诉了小主孟赢雀，后来又依照表姐的吩咐，亲自去桑林村查探跛老爷子的底细。
车稳清清楚楚地记得，流民村的战事结束之后，奕老爷子和理正司的彭昂才露了面。但是当奕老爷子知道子壮的动向以后，脸色立刻大变，劈头盖脸地训斥了毛脸鸷一顿，并勒令他立即带人去荒原上搜寻子壮，不能有任何的差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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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前一直以为，流民村之所以对子壮另眼相看，仅仅是因为他和毛脸鸷关系不错而已。
也就是在那一晚，车稳忽然意识到，事实恐怕不仅仅如此。
除了和毛脸鸷交好以外，子壮在奕老爷子的心目中，竟然占据了一个匪夷所思的位置。
更何况，除了奕老爷子以外，理正司的反应更是让车稳震惊不已。
当得知子壮孤身追凶以后，理正司的彭昂一脸的紧张，心急火燎地带人参与了搜索子壮的行动。
在半路上遇到前来谈判的魏知非，知道子壮已经成为缉奴队的人质以后，也是彭昂首先一脸铁青地威胁魏知非：首先要让子壮安然无恙地回来，那么一切都可以谈；倘若子壮有个三长两短，缉奴队就是在与整个钟吾国为敌！
天哪，因为子壮一个人的安危，彭昂竟然以整个钟吾国的力量来威胁对方，而且一脸的郑重其事，丝毫没有虚张声势的意思。
车稳当时心底就像起了惊涛骇浪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果说理正司仅仅欣赏子壮是个可用之才，想招募子壮进入理正司，车稳还觉得还在情理之中。
可是，对于理正司的彭昂来说，子壮的地位居然到了如此重要的地步，想想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那晚发生的很多事情，一件件，彻底颠覆了车稳对子壮的认知。
他回来以后赶紧把事情禀告给自己的表姐，所以才发生他今天亲自去桑林村的事情。
从桑林村回来以后，他也终于相信了表姐事前的分析和猜测。
子壮的身上，一定有很多的秘密，这是他以前没有注意到的。
子壮那个身世神秘的祖父，背景一定不同寻常，只是自己以前没有意识到而已。
……
“表姐，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车稳咽了一口唾液，一脸茫然地望着小主。
“按照表姐的吩咐，我已经敲打了子壮一番，尤其是关于甘家密件的事情。表姐猜得对，子壮矢口否认，委屈得很，一个劲地说我们冤枉了他。”
“他矢口否认就对了，哼……”小主孟赢雀冷哼了一声，“不过，就他那个臭脾气，你若是真的冤枉了他，可不是矢口否认那么简单，估计他早就暴跳如雷了。”
呃，车稳依然是半信半疑，“表姐，子壮难道真的如此的胆大包天，敢在那密件上做手脚——这个不是件小事情，如果真冤枉了他可不好。”
小主孟赢雀皱了皱眉头，其实心里也拿不定主意。
甘大人留给她父亲的密件，竟然惹出这么大的一场风波，让小主孟赢雀也是始料未及。
后来她认真分析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越来越觉得子壮的行为有些可疑。
在小主孟赢雀看来，如果子壮真心想保护那一封密件，他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地给蒲伯文解释。如果蒲伯文心存疑虑，子壮也大可以把密件交给蒲伯文，然后监督他一起交到自己的手里。
可是，子壮当时的言辞却激怒了蒲伯文，后来又拔脚就跑，让蒲伯文生疑，结果才闹出这么一场误会，导致后续发生了一些不可控的事情。
小主一直不明白，这仅仅是子壮不信任，甚至讨厌蒲伯文，还是说他故意为之？
如果他故意这么做，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呢？
车稳看表姐不说话，好似陷入了沉思中，忍不住小声提醒道，“表姐……”
小主醒过神来，轻轻拍拍额头，暂时不去考虑这件伤脑筋的事情。
“车稳，有件事，趁你在这里，我还是要开诚布公地告诉你，免得在你心里留下不必要的芥蒂。”
车稳一愣，“表姐请讲。”
小主孟赢雀叹了口气，揉了揉额头，仔细斟词酌句，这才认真地说道，“根据我父亲那边的消息，郯国人极有可能会攻打我们蒲城邑。唉，蒲城危在旦夕，马正司又负责军政，这担子现在就压在了你的肩上。你应该明白，这其实对你有些不公平……”
“表姐不必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
车稳恍然大悟，；连忙打断了小主的话，一脸郑重地说道，“表姐多心了，道理我明白。”
小主一挑眉毛，“你明白什么？”
“表姐，我当然明白了。这蒲城邑虽然是舅舅的采邑，但蒲氏一族的实力盘根错节，舅舅也不得不考虑其他家臣意见，不可能独断专行。我毕竟是个外姓人，我父亲又……唉，我在蒲城邑时间短，资历也不够，没资格和其他家臣攀比。如果蒲城邑太平无事，这马正的位子，自然轮不到我。我也不敢有任何奢望，能有一个普通的差使已经很满足了。不过，现在蒲城邑适逢多事之秋，蒲直等人又不愿意担此重任，所以我才有了担任马正的机会。自古富贵险中求，我早就知道这背后的风险，也有心理准备，表姐不要想得太多。”
看车稳一副通情达理的样子，小主孟赢雀松了一口气，一脸的欣慰。
“车稳，你能这样想，那是再好不过了——还有一件事，车稳……”
小主孟赢雀略一犹豫，小心地瞅了一眼门口，压低了声音，“你最近留意一下邑城内闲置的院子，不要太大，也不要太好，普通的院子就好——遇到合适的，先买下来。”
车稳狐疑地点点头，小心地问，“表姐，我能知道买了干什么吗，我们不缺房子啊——你不想说也无所谓。”
小主叹了一口气，一脸的无奈。
“车稳，不是所有人都会像你这么通情达理，识大体，顾大局。就拿子壮那个野小子来说吧，现在之所以让他做那野马吏的位子，就是因为他和理正司，还有流民村关系密切，也许能够助你一臂之力。这一点，我和邑宰大人当面说过，在给我父亲的信件里也提过。若是他没有可用之处，无论是邑宰，还是我父亲，都不会让一个野小子入司为吏。”
话音稍顿，小主似乎有些忧心忡忡。
“不过，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车稳，这野小子身上的秘密太多，我们多少还要提防他一些。院子买好了，就先放着，毕竟我们现在手头也不是那么捉襟见肘了。若没有战事也就罢了，哼，若是战事一起，你就把子壮的家人和小桑林巫都接到城里来，派人盯紧了，也免得那野小子和我们耍什么鬼花招。“
车稳一脸骇然，“表姐，你的意思是……把他们当作人质？这……这不太好吧？“
“就这么定了！”小主脸色一沉，“你去办吧——慈不掌兵，义不掌财，你可别尽给那野小子着想，说不定以后被他卖了！”
车稳哭丧着脸，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表姐的话倒是没有错，也是为自己好，不过……
“你去找院子就好了，这恶人以后由我来做！”
小主孟赢雀看车稳愁眉苦脸的样子，只好退而求其次。
“你先忙你的去吧，这时辰，傅姆估计应该回来了。让他看到你在这里，估计又要发脾气了……”
小主话音未落，就像故意约好了一样，果然就从院子里传来一个气冲冲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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