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紫霄九重天
现在的范阳太守府已与上次雷霆居众人来时大有不同，整个太守府被袁之铭的精锐卫队包裹的铁甲森森。俨然是一座气势恢宏的军营一般。院内院外站满了刀甲林立的悍勇幽州军，五步一岗，十步一哨。
赵良璟微侧身走在最前，给孟萧等三人带路。刚刚走过大门，跨进正堂前的大院。便听见正堂之内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三人抬头看去，见正堂内一前一后，一黑一白走出两人，最前面那人一身黑甲，头戴红巾，腰胯宝剑，脸上热情洋溢，出声高呼道：”孟兄！多年未见，可还安好？“
泫渊、孟倩走在最后，互相对视一眼，心中诧异，孟萧与这袁之铭果然有旧交。只见孟萧也是紧步上前，二人互相作揖，而后双手紧握。
孟萧回过头来，一改路上的凝重神色，面上如沐春风，对着泫渊、孟倩言道：”这是幽州刺史袁之铭，袁大人。快来拜见！”
泫渊、孟倩刚要双双下拜，袁之铭上前迈了一步，右手托住泫渊肘下，左手对孟倩虚托，并没有身体接触，但眼神之中明显在孟倩身上停留较多，面带微笑，缓缓点头言道：“孟兄，一晃多年，你女儿都张这么大啦，若不是与她娘颇有几分相似，我着实是不敢认呐。”
孟萧只是微笑不语，袁之铭又扭头看了看泫渊，佯装疑惑的又看了看孟萧问道：“这位是？”
孟萧答道：“这是小婿。”
泫渊态度恭谨，双手握拳，低头言道：“小民拜见刺史大人。”
袁之铭又点了点头道：“孟兄，你找了位好女婿啊，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谋略，几日之内兵不血刃就帮我解决了数千悍匪。”说这话之时，似乎毫无考虑站在众人后面的赵良璟。
还不带孟萧说话，泫渊态度恭谨的答道：“袁大人谬赞了，其实全是师父安排。”
袁之铭笑着回过身去，冲着身后的一位道士打扮的年轻人招了招手：“介绍一下，这位是太和山紫霄宫的道长，亦是年轻有为，一身道法惊天泣鬼。”
那白衣道士随即双手举在胸前，做了个子午印道：“小道道号踏元，奉师尊之命下山历练。”言罢子午印改双手抱拳对孟萧一躬到底言道：“见过孟掌门，曾听师尊提起过，幽州雷霆居与我紫霄宫颇有渊源。其雷霆道法霸道之极，威力无比，您是江湖前辈，今后还要跟孟掌门多学习一二。”
这白衣道人，一袭话说的有礼有节，一点没有名门大派的傲气凌人。天下道法源紫霄，与紫霄宫有些牵扯的小门小派何其多？紫霄宫平日里想撇都撇不干净，这白衣道人说话间倒有几分攀亲戚的意味。
孟萧神色之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温言笑道：“紫霄宫乃天下正道之首，我这小小的雷霆居怎敢比拟？”
那白衣道人，微微颔首言道：“孟掌门，说笑了。”而后又转头对泫渊言道：“泫渊师弟，聪慧过人，运筹帷幄堪称鬼谋，着实令小道佩服。”
泫渊也不答话，只是略一欠身微笑而立。他早有南下去紫霄宫的打算。不料今日会在幽州与紫霄宫的人见面，一直私下偷偷打量。早先在昌黎城南的山中观看幽州军与乌丸军对垒，就见识过这踏元道人的道法。现在的他，已经是在罗刹战场上的死人堆里滚过的了。又见识过如孟萧等高人的惊天道法，早就不是最早在容城那只读过几年书，但毫无见过世面的懵懂少年。即使如此，现在的他也深深被面前这位年轻，富有英气，却不失仙人风采的白人道士所深深折服。
转而又向孟倩作揖：“小道，见过孟师妹，孟师妹虽为女流，却仗剑于江湖，助不平之事，当真巾帼不让须眉。”
以孟萧为首的雷霆居三人，都各自在心中暗暗点头，心中暗道：“不愧是名门大派出来的，言谈有礼，气度不凡。”众人客套了半晌，袁之铭一挥手，插嘴道：“众位屋里请吧。”
一行五人依次进入正堂分宾主落座。自有士卒上前给各人奉茶。那赵良璟以城外还有军务为由向袁之铭告退。
那幽州刺史言道：”此次，我心中甚是感谢公孙少侠，算是帮我解决了一部分后顾之忧。至于那范阳太守王佑，弃城而逃、荒废政务，我已上书，一经拿到，立即押往洛阳斩首。”此话，也算是给了雷霆居众人一个交代。
泫渊起身，躬身行礼言道：“刺史大人言重了，举手之劳而已，为幽州百姓，范阳安危应出薄力。”
袁之铭坐在上首主位，抬起右手向下压了压，客气道：“此时，我没穿官服，公孙少侠不用这么客气，我与孟兄乃多年故交，不要拘泥于那些官场上的繁文缛节。”
泫渊笑着坐下的同时，袁之铭吩咐立于身边的士卒上酒上菜，而后对孟萧轻声言道：“孟兄，借一步说话。”也没等孟萧答应，当先起身离座。
各穿制式黑色军甲的士卒鱼贯而入，桌上摆满了酒菜，孟萧随着袁之铭到了后室之后。那踏元道人忽然言道：“听说泫渊师弟，当日夜盗太守府，曾施魔族功法？”
泫渊心中大惊，强装镇定答道：“踏元师兄说笑了，我入门不久，修为甚浅，本门道法运用的都还尚不纯熟。不过这罗刹魔族我也有所耳闻，好像遁居于极北苦寒地。与中土千年都不曾有往来，我想幽州虽位北，但也无人能会魔族的道法吧？”
孟倩心中也跟着有些紧张，顿时感觉这位紫霄宫的道士有些来者不善，暗自戒备起来。那一身白衣的踏元道人，明显是出言刺探泫渊。中土素来深恐魔族，如出现魔族功法定会在江湖之中引起轩然大波。当日泫渊在范阳城深巷之中施展“森罗殿”，王佑在捉拿盗贼的同时怕丢失郡守行印的事让别人知道，立即封锁了消息。所以这魔族功法的事，并没有被大肆传播，偶有泄露的，最后也不知为何如石牛入海一般。本该掀起惊天巨浪的魔族传闻，也只是闹了两三天便没有了下文。
其实，这一切都在袁之铭的掌控之中。只是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幽北两郡总共一十五城几乎全部被屠戮一空，整整十五座空城，想要恢复起来谈何容易？一时无暇去理会王佑，城池需要重建，新招募的几万的新卒亦需要操练。而且王佑与天机阁有些瓜葛，如今天机阁阁主刘剡一颇有些圣眷，袁之铭自己也是被天机阁推荐独掌幽州，在他心中不排除这王佑乃是天机阁安插在幽州的一枚棋子。如经自己的手把王佑法办，日后难免被天机阁所忌，无论是在朝中还是在其他方面必定多些原本可以没有的掣肘。不成想被自己的老朋友孟萧，阴差阳错的把王佑从范阳连根拔起。堂堂一郡之守，弃城逃跑，袁之铭于情于法也不能无视了，终于有正当理由去捉拿王佑。况且透过踏元，袁之铭知道紫霄宫对雷霆居有所关注，尤其是这个公孙泫渊，天机阁即使有不满，也有紫霄宫挡在自己和这个少年前面。他这个幽州刺史何乐而不为？
那踏元道人见二人面上闪过一丝异样，心中暗自偷笑，微微笑道：“我也是道听途说。”而后一摆本垂在身后的逍遥巾丝带继续道：“我奉师命，下山历练，原本想去那传说中的极北之地看看，所以一直在打听关于魔族的事。”
泫渊眼珠一转，答道：“魔族与我中土素来不睦，踏元师兄虽然道法精湛，修为高深，但如要独闯罗刹，恐怕也不甚安全，毕竟势单力孤。”
那白衣的踏元道人言道：“多谢公孙师弟提醒，小道谨记。”
时间不久，袁之铭与孟萧相继回座。泫渊觉得孟萧自回来后，神情之中的凝重再也掩饰不住，又不方便出言询问。而且他还注意到，那踏元时不时在暗中观察自己。
席间，少了些客套言语。统辖幽州所有军政大权的袁之铭在场，自然少不了说些幽州形式。本来中土这边，除拱卫洛阳的禁军外，各地边军与各郡守军，属并、幽的骑兵为精。而且多为铁甲重骑兵。马邑所产军马大都在这两个地方。而凉州则以轻骑闻名于世。除去这三州外，次之便是青、徐的骑兵。相对于幽州，朝廷更重视并州，所以，当初乌丸刚入侵辽西之时，在幽州驻扎的各地骑兵营，相继向北支援。在守卫渔阳时，幽州骑兵基本全部折损。这也是袁之铭死死守在昌黎，不敢主动出击的原因。
洛阳禁军纹丝不动，并州的形式好似还不如幽州。晋阳也饱受匪患，被一叫彭飞的土匪攻占了去。雁门太守，死死的把马邑的军马和自己麾下的骑兵关在雁门城内，不敢出击。也不赖他不敢出来。幽州的敌人只有一个乌丸，而并州北有匈奴，东有北狄，连东南都被土匪攻占了晋阳。如若有失，则太原府门户洞开，整个中土的北大门荡然无存。
昌黎大战结束后，袁之铭又抓紧组建了一支新的骑兵，不过战力不得而知。席间袁之铭透露有打算北征乌丸，开玩笑般的问计于泫渊。
泫渊心中忐忑不安，踌躇良久。并不是他不知如何攻打乌丸。而是他总觉得，无论是这袁之铭还是那紫霄宫的踏元道人，好似都知道雷霆居与魔族的关系匪浅。虽说整个幽州不少人都受孟萧所托，曾到罗刹助战。但此事对于雷霆居来说，其实是个天大的秘密。如被整个中土的其他修真知道，幽州与魔族关系密切，可是个不小的祸事。刚才那踏元明显是出言试探，这问计于泫渊攻打乌丸的袁之铭，期间也少不了试探的意味，一个说不好，就是坐实了自己曾到过罗刹的事情。
思考了良久的泫渊，见孟萧没什么表情变化，才徐徐答道：“乌丸之地，多为草原，并无太多高山、树林。其本是游牧民族，也并没有太过坚固的城池作为依托。我中土最强有如并、幽骑兵亦不能以一敌一，并州太远，如只靠幽州现有的骑兵，在幽州做为支援，奔袭于各个城池之间倒还可以，如远征乌丸，兵力相形见绌。”泫渊这话，其实基本上谁都知道，但说的又都是大实话，袁之铭无法在其中找处任何的不妥。
这一顿饭，除了袁之铭外，众人都是吃的各怀不同的心思。别管那踏元对泫渊是什么态度，泫渊本有意给踏元留个好印象，日后如真有机会去得那紫霄宫，也算有个相识的熟人。无奈那踏元，只是微笑，对泫渊的态度不温不火，这倒让他有些琢磨不透。
等送走了雷霆居师徒三人，袁之铭站在太守府门边又对踏元道人问道：“现在再看那公孙泫渊，有多少修为？比你又如何？”
身着一袭白衣道袍的英气脸庞，嘴角勾起：“他有意闭住自身元气，但我依然能探查其体内气息流转，按我紫霄宫的说法，他这第四重的境界，本正是体内元气奔涌，气海应如潮水般涌动。可是他的气息却静的出奇，就是比之那孟萧气息都要沉稳几分。明明没有运转元气，却还是有一丝气息涌入他的气海，同时也有流出的迹象。好比一条河水般的死水。就是我这马上要到六重天的都远远不及。”
袁之铭笑了笑，又问：“那孟萧呢？”
踏元道人轻皱起眉：“上次在昌黎城墙上看他在天上翻云覆雨，弄的整个幽州大地电闪雷鸣，那时小道才觉得不过八重天，短短数月，已经突破到了九重。不过是在九重初境，与师尊的九重天不可同日而语。可是以他这种增长的速度……当真不好说，最后恐怕要来个以法证道。”
袁之铭听后“哈哈”大笑：“莫不是要赶在月华老真人之前飞升成仙？”
踏元道人在后面一脸严肃的看着袁之铭，声音极度低沉：“有很大可能。”
袁之铭这才收敛了笑容，也变得异常震惊。
踏元道人继续道：“可惜，师尊执意不去做那飞升成仙的事。曾言道，他如举霞飞升，之后我紫霄宫便有天大的祸事。”
袁之铭拍了拍踏元的肩膀，向后身的太守府院落走去：“哎，莫说老真人飞升成仙之后有祸事。就是现在也在被人惦记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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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良璟微侧身走在最前，给孟萧等三人带路。刚刚走过大门，跨进正堂前的大院。便听见正堂之内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三人抬头看去，见正堂内一前一后，一黑一白走出两人，最前面那人一身黑甲，头戴红巾，腰胯宝剑，脸上热情洋溢，出声高呼道：”孟兄！多年未见，可还安好？“
泫渊、孟倩走在最后，互相对视一眼，心中诧异，孟萧与这袁之铭果然有旧交。只见孟萧也是紧步上前，二人互相作揖，而后双手紧握。
孟萧回过头来，一改路上的凝重神色，面上如沐春风，对着泫渊、孟倩言道：”这是幽州刺史袁之铭，袁大人。快来拜见！”
泫渊、孟倩刚要双双下拜，袁之铭上前迈了一步，右手托住泫渊肘下，左手对孟倩虚托，并没有身体接触，但眼神之中明显在孟倩身上停留较多，面带微笑，缓缓点头言道：“孟兄，一晃多年，你女儿都张这么大啦，若不是与她娘颇有几分相似，我着实是不敢认呐。”
孟萧只是微笑不语，袁之铭又扭头看了看泫渊，佯装疑惑的又看了看孟萧问道：“这位是？”
孟萧答道：“这是小婿。”
泫渊态度恭谨，双手握拳，低头言道：“小民拜见刺史大人。”
袁之铭又点了点头道：“孟兄，你找了位好女婿啊，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谋略，几日之内兵不血刃就帮我解决了数千悍匪。”说这话之时，似乎毫无考虑站在众人后面的赵良璟。
还不带孟萧说话，泫渊态度恭谨的答道：“袁大人谬赞了，其实全是师父安排。”
袁之铭笑着回过身去，冲着身后的一位道士打扮的年轻人招了招手：“介绍一下，这位是太和山紫霄宫的道长，亦是年轻有为，一身道法惊天泣鬼。”
那白衣道士随即双手举在胸前，做了个子午印道：“小道道号踏元，奉师尊之命下山历练。”言罢子午印改双手抱拳对孟萧一躬到底言道：“见过孟掌门，曾听师尊提起过，幽州雷霆居与我紫霄宫颇有渊源。其雷霆道法霸道之极，威力无比，您是江湖前辈，今后还要跟孟掌门多学习一二。”
这白衣道人，一袭话说的有礼有节，一点没有名门大派的傲气凌人。天下道法源紫霄，与紫霄宫有些牵扯的小门小派何其多？紫霄宫平日里想撇都撇不干净，这白衣道人说话间倒有几分攀亲戚的意味。
孟萧神色之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温言笑道：“紫霄宫乃天下正道之首，我这小小的雷霆居怎敢比拟？”
那白衣道人，微微颔首言道：“孟掌门，说笑了。”而后又转头对泫渊言道：“泫渊师弟，聪慧过人，运筹帷幄堪称鬼谋，着实令小道佩服。”
泫渊也不答话，只是略一欠身微笑而立。他早有南下去紫霄宫的打算。不料今日会在幽州与紫霄宫的人见面，一直私下偷偷打量。早先在昌黎城南的山中观看幽州军与乌丸军对垒，就见识过这踏元道人的道法。现在的他，已经是在罗刹战场上的死人堆里滚过的了。又见识过如孟萧等高人的惊天道法，早就不是最早在容城那只读过几年书，但毫无见过世面的懵懂少年。即使如此，现在的他也深深被面前这位年轻，富有英气，却不失仙人风采的白人道士所深深折服。
转而又向孟倩作揖：“小道，见过孟师妹，孟师妹虽为女流，却仗剑于江湖，助不平之事，当真巾帼不让须眉。”
以孟萧为首的雷霆居三人，都各自在心中暗暗点头，心中暗道：“不愧是名门大派出来的，言谈有礼，气度不凡。”众人客套了半晌，袁之铭一挥手，插嘴道：“众位屋里请吧。”
一行五人依次进入正堂分宾主落座。自有士卒上前给各人奉茶。那赵良璟以城外还有军务为由向袁之铭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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泫渊起身，躬身行礼言道：“刺史大人言重了，举手之劳而已，为幽州百姓，范阳安危应出薄力。”
袁之铭坐在上首主位，抬起右手向下压了压，客气道：“此时，我没穿官服，公孙少侠不用这么客气，我与孟兄乃多年故交，不要拘泥于那些官场上的繁文缛节。”
泫渊笑着坐下的同时，袁之铭吩咐立于身边的士卒上酒上菜，而后对孟萧轻声言道：“孟兄，借一步说话。”也没等孟萧答应，当先起身离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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泫渊心中大惊，强装镇定答道：“踏元师兄说笑了，我入门不久，修为甚浅，本门道法运用的都还尚不纯熟。不过这罗刹魔族我也有所耳闻，好像遁居于极北苦寒地。与中土千年都不曾有往来，我想幽州虽位北，但也无人能会魔族的道法吧？”
孟倩心中也跟着有些紧张，顿时感觉这位紫霄宫的道士有些来者不善，暗自戒备起来。那一身白衣的踏元道人，明显是出言刺探泫渊。中土素来深恐魔族，如出现魔族功法定会在江湖之中引起轩然大波。当日泫渊在范阳城深巷之中施展“森罗殿”，王佑在捉拿盗贼的同时怕丢失郡守行印的事让别人知道，立即封锁了消息。所以这魔族功法的事，并没有被大肆传播，偶有泄露的，最后也不知为何如石牛入海一般。本该掀起惊天巨浪的魔族传闻，也只是闹了两三天便没有了下文。
其实，这一切都在袁之铭的掌控之中。只是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幽北两郡总共一十五城几乎全部被屠戮一空，整整十五座空城，想要恢复起来谈何容易？一时无暇去理会王佑，城池需要重建，新招募的几万的新卒亦需要操练。而且王佑与天机阁有些瓜葛，如今天机阁阁主刘剡一颇有些圣眷，袁之铭自己也是被天机阁推荐独掌幽州，在他心中不排除这王佑乃是天机阁安插在幽州的一枚棋子。如经自己的手把王佑法办，日后难免被天机阁所忌，无论是在朝中还是在其他方面必定多些原本可以没有的掣肘。不成想被自己的老朋友孟萧，阴差阳错的把王佑从范阳连根拔起。堂堂一郡之守，弃城逃跑，袁之铭于情于法也不能无视了，终于有正当理由去捉拿王佑。况且透过踏元，袁之铭知道紫霄宫对雷霆居有所关注，尤其是这个公孙泫渊，天机阁即使有不满，也有紫霄宫挡在自己和这个少年前面。他这个幽州刺史何乐而不为？
那踏元道人见二人面上闪过一丝异样，心中暗自偷笑，微微笑道：“我也是道听途说。”而后一摆本垂在身后的逍遥巾丝带继续道：“我奉师命，下山历练，原本想去那传说中的极北之地看看，所以一直在打听关于魔族的事。”
泫渊眼珠一转，答道：“魔族与我中土素来不睦，踏元师兄虽然道法精湛，修为高深，但如要独闯罗刹，恐怕也不甚安全，毕竟势单力孤。”
那白衣的踏元道人言道：“多谢公孙师弟提醒，小道谨记。”
时间不久，袁之铭与孟萧相继回座。泫渊觉得孟萧自回来后，神情之中的凝重再也掩饰不住，又不方便出言询问。而且他还注意到，那踏元时不时在暗中观察自己。
席间，少了些客套言语。统辖幽州所有军政大权的袁之铭在场，自然少不了说些幽州形式。本来中土这边，除拱卫洛阳的禁军外，各地边军与各郡守军，属并、幽的骑兵为精。而且多为铁甲重骑兵。马邑所产军马大都在这两个地方。而凉州则以轻骑闻名于世。除去这三州外，次之便是青、徐的骑兵。相对于幽州，朝廷更重视并州，所以，当初乌丸刚入侵辽西之时，在幽州驻扎的各地骑兵营，相继向北支援。在守卫渔阳时，幽州骑兵基本全部折损。这也是袁之铭死死守在昌黎，不敢主动出击的原因。
洛阳禁军纹丝不动，并州的形式好似还不如幽州。晋阳也饱受匪患，被一叫彭飞的土匪攻占了去。雁门太守，死死的把马邑的军马和自己麾下的骑兵关在雁门城内，不敢出击。也不赖他不敢出来。幽州的敌人只有一个乌丸，而并州北有匈奴，东有北狄，连东南都被土匪攻占了晋阳。如若有失，则太原府门户洞开，整个中土的北大门荡然无存。
昌黎大战结束后，袁之铭又抓紧组建了一支新的骑兵，不过战力不得而知。席间袁之铭透露有打算北征乌丸，开玩笑般的问计于泫渊。
泫渊心中忐忑不安，踌躇良久。并不是他不知如何攻打乌丸。而是他总觉得，无论是这袁之铭还是那紫霄宫的踏元道人，好似都知道雷霆居与魔族的关系匪浅。虽说整个幽州不少人都受孟萧所托，曾到罗刹助战。但此事对于雷霆居来说，其实是个天大的秘密。如被整个中土的其他修真知道，幽州与魔族关系密切，可是个不小的祸事。刚才那踏元明显是出言试探，这问计于泫渊攻打乌丸的袁之铭，期间也少不了试探的意味，一个说不好，就是坐实了自己曾到过罗刹的事情。
思考了良久的泫渊，见孟萧没什么表情变化，才徐徐答道：“乌丸之地，多为草原，并无太多高山、树林。其本是游牧民族，也并没有太过坚固的城池作为依托。我中土最强有如并、幽骑兵亦不能以一敌一，并州太远，如只靠幽州现有的骑兵，在幽州做为支援，奔袭于各个城池之间倒还可以，如远征乌丸，兵力相形见绌。”泫渊这话，其实基本上谁都知道，但说的又都是大实话，袁之铭无法在其中找处任何的不妥。
这一顿饭，除了袁之铭外，众人都是吃的各怀不同的心思。别管那踏元对泫渊是什么态度，泫渊本有意给踏元留个好印象，日后如真有机会去得那紫霄宫，也算有个相识的熟人。无奈那踏元，只是微笑，对泫渊的态度不温不火，这倒让他有些琢磨不透。
等送走了雷霆居师徒三人，袁之铭站在太守府门边又对踏元道人问道：“现在再看那公孙泫渊，有多少修为？比你又如何？”
身着一袭白衣道袍的英气脸庞，嘴角勾起：“他有意闭住自身元气，但我依然能探查其体内气息流转，按我紫霄宫的说法，他这第四重的境界，本正是体内元气奔涌，气海应如潮水般涌动。可是他的气息却静的出奇，就是比之那孟萧气息都要沉稳几分。明明没有运转元气，却还是有一丝气息涌入他的气海，同时也有流出的迹象。好比一条河水般的死水。就是我这马上要到六重天的都远远不及。”
袁之铭笑了笑，又问：“那孟萧呢？”
踏元道人轻皱起眉：“上次在昌黎城墙上看他在天上翻云覆雨，弄的整个幽州大地电闪雷鸣，那时小道才觉得不过八重天，短短数月，已经突破到了九重。不过是在九重初境，与师尊的九重天不可同日而语。可是以他这种增长的速度……当真不好说，最后恐怕要来个以法证道。”
袁之铭听后“哈哈”大笑：“莫不是要赶在月华老真人之前飞升成仙？”
踏元道人在后面一脸严肃的看着袁之铭，声音极度低沉：“有很大可能。”
袁之铭这才收敛了笑容，也变得异常震惊。
踏元道人继续道：“可惜，师尊执意不去做那飞升成仙的事。曾言道，他如举霞飞升，之后我紫霄宫便有天大的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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