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荣辱
小孩子的世界总还是过分简单的，就算没有小朋友能够分享我的喜悦或悲伤，但我总还不需要『树洞』来隐藏我的秘密。
虽然心中要寻找的她，就如同坐禅修炼一样子，是我谁也不肯说的秘密。
但一个我很喜欢的同班女同学，这种事，我还是不介意向父母堂而皇之的介绍出来的。
万一她就是我要寻找的那个女孩呢？
先给父母做个预习，免得日后感到惊讶。
我小时候就知道把我想要做到的事实，从一开始就慢慢的渗透给别人知道这种事，然后再接下来的日子里，云淡风轻的做到它。
书上说，这叫做『潜移默化』，是兵法权谋的一种。
我哪有那么厉害？
我倒是蛮赞同另一种说法的，叫做『温水煮蛤蟆』，把一件突然的事情，变成不突然了。
这样子会省去我许多麻烦，还有比麻烦还麻烦的解释，还有，没有人能阻止我，嗯，我猜这才是我最在乎的。
我要做到的事，不允许任何人阻止我。
否则，无论是谁，我都会把他们当作是我成长面对的『磨难』，只会战胜他们，就算六亲不认、甚至大义灭亲都在所不惜。
可能因为这样吧？
所以我不觉得我需要交朋友。我不想给自己的小小人生里，增添任何不必要的麻烦。
我总觉得，我的人生，是要从『找到她』以后，从『保护她』才真正开启的。
现在的我，只需要修炼、成长，拥有更多更多的力量，这样就足够了。
——
小学的开学典礼后，刘老师带着我们班的全部同学去公园游玩，虽然我不需要交朋友，但我还是觉得这样的游玩很棒。
果然，小朋友们的关系，离开书桌后，一日千里，很快就彼此熟络起来了，没半日光景就有说有笑起来。
我呢，则在游玩里，很偶尔的，会把目光看在刁娜身上，在我看，她真的很漂亮，或许我看着她的目光太久、太贪婪吧？
反正，一定有许多同学都注意到了。
但谁在乎呢，我只是在做我觉得正确的事情。
——
游玩的照片被很快的以加快加急的方式洗好了，我分到了属于我的那张照片，只是一张同班同学的大合照。
四十多个人的班级里，每个人都是小小一只、稚气未脱的样子。
老师告诉我们，接下来的小学六年生活里，我们这些人就是会一直在一起的同学了，所以一定要团结友好。
我还不太懂，六年究竟有多长？
我小小的年纪里，还装不下对时间的概念和感觉。
所以就算是听说很多人羡慕执迷的长生不死，在我的世界里，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东西。
我不认为一直活着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我只需要找到她、保护她、然后和她一同老去、一同死亡，我觉得这样就挺好的了。
不需要其他的。
从来都不需要。
——
“妈！爸！你们快看，这个女孩漂亮吧！？”我回到家里，丢下书包，举着那张对我来说还显得尺寸很大的大合照，手点在刁娜身上，对父母说。
父母似乎很喜欢我对女孩感兴趣的样子，必定那和我以往的生活样子完全不同。
我从来不和女孩子玩，嫌弃她们的胆小和笨拙。
我可是一个爬墙很厉害的男子汉。
尤其是父亲，笑的格外开心，他走过来，和母亲一同盯着我指的那个小人儿，父亲不禁莞尔一笑，调侃道：“这怎么叫好看呢？你瞧，长得跟个猴子一样。”
母亲听完一看还真像，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气的脸都红了，不过……
我瞧着也觉得她挺像一只猴子的。
“不管不管！我就是喜欢她！”我以『一言九鼎』的霸道方式结束了这一场不太愉快的对话。
我以为，这就是『我喜欢她』所遭遇到的最大的反对声了。
然而……
“刁娜让我来告诉你，她不喜欢你！要你离她远一点！”
我第二天上学，课间休息时，正望着学校角落里，那两三颗开着粉白色花朵的梅花树欣赏，觉得好美。
一个如此刺耳的声音便扎进了我的心灵里。
是的，那仿佛不是听到的，而是扎进来的，像是用一把细小的刀子，凶狠无情的扎进了我的心脏。
否则，谁会对一个一年级的小孩子这样残忍？
我转过头，看见一个似乎也是我们班女同学的女生，用她那只肥胖的手指指着我。
她的脸是长且胖的，像个冬瓜，眼睛因此显得很小，个头不算矮，但依然很胖，我们那时候不会刻意取笑谁长得胖，老师不允许。
可终究没人喜欢胖子。
所以我们有一种说法，叫『撇铅球的』。
她就是我们班公认的那个撇铅球的女人，运动会时的铅球赛，就『依靠』她了。
……我被这样一个我几乎记不住的女孩义正严辞的指着我，又被搓破了心底最柔软最美好的那个梦，我只觉得一种让我脸红心跳也无比愤怒的情绪、染在浓烈的委屈里，砸在我的脸上我的眼眶子，我整个人都呆住了。
……那是我第一次被人伤害到『我心中的秘密』。
我曾把她当作我要找到的她，不确定不知道，只是如此有过甜蜜的幻想。
却被她如此狠辣决绝的伤害了我的心。
我究竟做过什么惹她讨厌的事情吗？
没有，我甚至还没有和她说过第一句话，我还在思考，怎样认识她、怎样询问她，我的那个自小而来的梦——找到她的梦想。
她就这样子毁掉了所有的一切。
胖女人走掉了，我绕着梅花树打转儿，我看起来像是什么也不在意的在玩，其实不是，我在修复自己的受伤。
我像是一个孤独的狼一样，独自舔弄着自己的伤口，不给任何人说、不让任何人知道。
我坚信我要寻找的她不会如此待我。
从那一刻开始，我把我的内心世界封闭的越发森严了。
因为我发觉，与被父亲暴打相比，这个才是让我最痛的疼。
我不喜欢疼，
不喜欢。
——
我换座了。
她是我第一个同桌，以极其短暂、粉身碎骨的方式。
——
也许是环境育人更重要吧？
我总觉得学校里的氛围。与其说是学习，倒不如说更像是沙场。
没人羡慕、在乎，或者这样说：捧着书本在操场或者课间时候的书桌前宁静认真的阅读，不是一件很酷、会被人称赞的事情。
就算是老师也不会，她会要我们去玩，去运动。
是的，我从小的认知里，跑跳运动，远比死读书重要的多。
这是老一代人用『血一样』的教训换取来的。
我时常能从我始终认为是全世界最好最慈祥的刘老师眼里，看到对我们的疼爱、慈祥，还有对『自由』的珍惜。
教室就像是一间笼子，老师喜欢看见我们跑出去，在操场上四处撒欢的玩儿，那一副副热血滚烫的『挣脱牢笼』的样子。
所以，那时节，能留给我们读书的时间其实并不多，因为我们有比读书更重要的事——玩。
去跑、去跳、去玩乐。
我猜，我有着远比很多小孩子更加幸福的童年、少年……
直到很遥远很遥远的……
——
“班里会打架的男孩子都出去！我们学校有女孩子被「抢劫」了！你们必须保护她们，打跑那些混蛋！”
记忆里，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慈祥的老师突然义正严辞、怒气勃发的样子。
每一个人，都能不费吹灰之力的感受到老师心中的愤怒。
我们也跟着愤怒了。
抢劫犯是什么？
我们还不懂，但我们懂，我们要出去『打人』！
——尽管平日里总是慈祥老好人样子的刘老师给人感觉不出丝毫压力，但她那满头花白的头发和充满沧桑智慧的双眼，很清晰的表达着她也有更早年代里，遭遇文革的故事。
那是一个知识分子被四处喊打的日子。
我去见过这样好的老师的家庭，一个很陈旧的老楼一楼的单室，住着老师和老师的爱人，还有几个小孩子……
狭小，是我唯一的感官。
可老师并不介意、老师的家人也都热情的招待着我们。
我就只觉得有些眼眶发热、忍不住里面滚烫着的潮湿。
老师是伟大的。——我从小便如此坚信着。
即便后来遇见过许许多多并不美好的老师。
——
老师说要维护学校的荣誉，我们就跑出去打架。
没什么好说的。
我们几个平时特别淘气的第一个冲出去，我因为身手好，所以焦急下没有走学校的大门，而是几步蹬上学校已经因为我长高而显得低矮起来的砖墙，转手一番，跃过去，
砰！
狠狠跳到了校墙外的地面上。
人像猫一样蹲趴在地上，双手用力的拍在地面，这是一直以来跳墙落下来时我的动作。
习惯成自然，从来都很安全。
可这一次……
出现了意外。
一颗棱形的有小手指粗的石头，鼓起在地面上，然后随着我拍打地面的手掌，在我大拇指下的靠近掌心的肉掌中，狠狠的扎穿进去。
疼。
非常疼！
我几乎下一秒就感受到了异样的疼，低头摊开手掌去看，只见我的右手掌被扎穿的地方，全是碎石子，鲜血顺着石子的缝隙流淌下来。
我犹豫着是不是要先去打那些抢劫犯？
但手掌的疼太剧烈，所以我决定先去清洗伤口。
……我从小就几乎不去医院的，我所有的伤口，都是自然风干。
这一次也一样，我跑回学校里面，在楼墙外身侧翼的露天水槽前，我打开水龙头，清洗着我手掌上的伤口。
先是洗掉细小的碎石……
然后掀开被撕开一块的皮……
里面的肉还在淌着血，而那血水深处，有一块深黑色的石头卡在肉里，我抠不出来，很疼……
我在一阵犹豫后，放弃了把它从我手掌里取出来的念头，转身再一次冲出校门。
可是呀，仗已经打完了。
那几个从附近其他小城市跑来抢劫的，被他们打跑了。
是的，不是我们，是他们……
这是一场和我无关的胜利，和我无关的荣誉。
——
教室里，我听着一个男同学眉飞色舞的形容那些抢劫犯的狼狈，说他们如何如何的逃跑，再如何如何追上他们，他们怎样子跪在地上，双手把兜里的钱和裤腰上的皮带高举过头顶，以此求饶……还有最后被警车带走后，他们威风凛凛的凯旋。
……我安静的听着，瞧着自己手心处那个伤口，伤口里面的石子……
那石子后来长进了我的手掌里，好多好多年，变成一块黑色的影子，烙印在我的手心、也烙印在我的心灵里。仿佛是在二十多年以后的某一天吧，它才悄然的从我的掌心里，消失不见了。
小小的我并没有留意过这颗石子，我只是第一次感觉自己很没用。
我在想，为什么所有同学都在欢腾跳跃，只有我，仿佛与这个世界——无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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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一个我很喜欢的同班女同学，这种事，我还是不介意向父母堂而皇之的介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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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给父母做个预习，免得日后感到惊讶。
我小时候就知道把我想要做到的事实，从一开始就慢慢的渗透给别人知道这种事，然后再接下来的日子里，云淡风轻的做到它。
书上说，这叫做『潜移默化』，是兵法权谋的一种。
我哪有那么厉害？
我倒是蛮赞同另一种说法的，叫做『温水煮蛤蟆』，把一件突然的事情，变成不突然了。
这样子会省去我许多麻烦，还有比麻烦还麻烦的解释，还有，没有人能阻止我，嗯，我猜这才是我最在乎的。
我要做到的事，不允许任何人阻止我。
否则，无论是谁，我都会把他们当作是我成长面对的『磨难』，只会战胜他们，就算六亲不认、甚至大义灭亲都在所不惜。
可能因为这样吧？
所以我不觉得我需要交朋友。我不想给自己的小小人生里，增添任何不必要的麻烦。
我总觉得，我的人生，是要从『找到她』以后，从『保护她』才真正开启的。
现在的我，只需要修炼、成长，拥有更多更多的力量，这样就足够了。
——
小学的开学典礼后，刘老师带着我们班的全部同学去公园游玩，虽然我不需要交朋友，但我还是觉得这样的游玩很棒。
果然，小朋友们的关系，离开书桌后，一日千里，很快就彼此熟络起来了，没半日光景就有说有笑起来。
我呢，则在游玩里，很偶尔的，会把目光看在刁娜身上，在我看，她真的很漂亮，或许我看着她的目光太久、太贪婪吧？
反正，一定有许多同学都注意到了。
但谁在乎呢，我只是在做我觉得正确的事情。
——
游玩的照片被很快的以加快加急的方式洗好了，我分到了属于我的那张照片，只是一张同班同学的大合照。
四十多个人的班级里，每个人都是小小一只、稚气未脱的样子。
老师告诉我们，接下来的小学六年生活里，我们这些人就是会一直在一起的同学了，所以一定要团结友好。
我还不太懂，六年究竟有多长？
我小小的年纪里，还装不下对时间的概念和感觉。
所以就算是听说很多人羡慕执迷的长生不死，在我的世界里，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东西。
我不认为一直活着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我只需要找到她、保护她、然后和她一同老去、一同死亡，我觉得这样就挺好的了。
不需要其他的。
从来都不需要。
——
“妈！爸！你们快看，这个女孩漂亮吧！？”我回到家里，丢下书包，举着那张对我来说还显得尺寸很大的大合照，手点在刁娜身上，对父母说。
父母似乎很喜欢我对女孩感兴趣的样子，必定那和我以往的生活样子完全不同。
我从来不和女孩子玩，嫌弃她们的胆小和笨拙。
我可是一个爬墙很厉害的男子汉。
尤其是父亲，笑的格外开心，他走过来，和母亲一同盯着我指的那个小人儿，父亲不禁莞尔一笑，调侃道：“这怎么叫好看呢？你瞧，长得跟个猴子一样。”
母亲听完一看还真像，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气的脸都红了，不过……
我瞧着也觉得她挺像一只猴子的。
“不管不管！我就是喜欢她！”我以『一言九鼎』的霸道方式结束了这一场不太愉快的对话。
我以为，这就是『我喜欢她』所遭遇到的最大的反对声了。
然而……
“刁娜让我来告诉你，她不喜欢你！要你离她远一点！”
我第二天上学，课间休息时，正望着学校角落里，那两三颗开着粉白色花朵的梅花树欣赏，觉得好美。
一个如此刺耳的声音便扎进了我的心灵里。
是的，那仿佛不是听到的，而是扎进来的，像是用一把细小的刀子，凶狠无情的扎进了我的心脏。
否则，谁会对一个一年级的小孩子这样残忍？
我转过头，看见一个似乎也是我们班女同学的女生，用她那只肥胖的手指指着我。
她的脸是长且胖的，像个冬瓜，眼睛因此显得很小，个头不算矮，但依然很胖，我们那时候不会刻意取笑谁长得胖，老师不允许。
可终究没人喜欢胖子。
所以我们有一种说法，叫『撇铅球的』。
她就是我们班公认的那个撇铅球的女人，运动会时的铅球赛，就『依靠』她了。
……我被这样一个我几乎记不住的女孩义正严辞的指着我，又被搓破了心底最柔软最美好的那个梦，我只觉得一种让我脸红心跳也无比愤怒的情绪、染在浓烈的委屈里，砸在我的脸上我的眼眶子，我整个人都呆住了。
……那是我第一次被人伤害到『我心中的秘密』。
我曾把她当作我要找到的她，不确定不知道，只是如此有过甜蜜的幻想。
却被她如此狠辣决绝的伤害了我的心。
我究竟做过什么惹她讨厌的事情吗？
没有，我甚至还没有和她说过第一句话，我还在思考，怎样认识她、怎样询问她，我的那个自小而来的梦——找到她的梦想。
她就这样子毁掉了所有的一切。
胖女人走掉了，我绕着梅花树打转儿，我看起来像是什么也不在意的在玩，其实不是，我在修复自己的受伤。
我像是一个孤独的狼一样，独自舔弄着自己的伤口，不给任何人说、不让任何人知道。
我坚信我要寻找的她不会如此待我。
从那一刻开始，我把我的内心世界封闭的越发森严了。
因为我发觉，与被父亲暴打相比，这个才是让我最痛的疼。
我不喜欢疼，
不喜欢。
——
我换座了。
她是我第一个同桌，以极其短暂、粉身碎骨的方式。
——
也许是环境育人更重要吧？
我总觉得学校里的氛围。与其说是学习，倒不如说更像是沙场。
没人羡慕、在乎，或者这样说：捧着书本在操场或者课间时候的书桌前宁静认真的阅读，不是一件很酷、会被人称赞的事情。
就算是老师也不会，她会要我们去玩，去运动。
是的，我从小的认知里，跑跳运动，远比死读书重要的多。
这是老一代人用『血一样』的教训换取来的。
我时常能从我始终认为是全世界最好最慈祥的刘老师眼里，看到对我们的疼爱、慈祥，还有对『自由』的珍惜。
教室就像是一间笼子，老师喜欢看见我们跑出去，在操场上四处撒欢的玩儿，那一副副热血滚烫的『挣脱牢笼』的样子。
所以，那时节，能留给我们读书的时间其实并不多，因为我们有比读书更重要的事——玩。
去跑、去跳、去玩乐。
我猜，我有着远比很多小孩子更加幸福的童年、少年……
直到很遥远很遥远的……
——
“班里会打架的男孩子都出去！我们学校有女孩子被「抢劫」了！你们必须保护她们，打跑那些混蛋！”
记忆里，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慈祥的老师突然义正严辞、怒气勃发的样子。
每一个人，都能不费吹灰之力的感受到老师心中的愤怒。
我们也跟着愤怒了。
抢劫犯是什么？
我们还不懂，但我们懂，我们要出去『打人』！
——尽管平日里总是慈祥老好人样子的刘老师给人感觉不出丝毫压力，但她那满头花白的头发和充满沧桑智慧的双眼，很清晰的表达着她也有更早年代里，遭遇文革的故事。
那是一个知识分子被四处喊打的日子。
我去见过这样好的老师的家庭，一个很陈旧的老楼一楼的单室，住着老师和老师的爱人，还有几个小孩子……
狭小，是我唯一的感官。
可老师并不介意、老师的家人也都热情的招待着我们。
我就只觉得有些眼眶发热、忍不住里面滚烫着的潮湿。
老师是伟大的。——我从小便如此坚信着。
即便后来遇见过许许多多并不美好的老师。
——
老师说要维护学校的荣誉，我们就跑出去打架。
没什么好说的。
我们几个平时特别淘气的第一个冲出去，我因为身手好，所以焦急下没有走学校的大门，而是几步蹬上学校已经因为我长高而显得低矮起来的砖墙，转手一番，跃过去，
砰！
狠狠跳到了校墙外的地面上。
人像猫一样蹲趴在地上，双手用力的拍在地面，这是一直以来跳墙落下来时我的动作。
习惯成自然，从来都很安全。
可这一次……
出现了意外。
一颗棱形的有小手指粗的石头，鼓起在地面上，然后随着我拍打地面的手掌，在我大拇指下的靠近掌心的肉掌中，狠狠的扎穿进去。
疼。
非常疼！
我几乎下一秒就感受到了异样的疼，低头摊开手掌去看，只见我的右手掌被扎穿的地方，全是碎石子，鲜血顺着石子的缝隙流淌下来。
我犹豫着是不是要先去打那些抢劫犯？
但手掌的疼太剧烈，所以我决定先去清洗伤口。
……我从小就几乎不去医院的，我所有的伤口，都是自然风干。
这一次也一样，我跑回学校里面，在楼墙外身侧翼的露天水槽前，我打开水龙头，清洗着我手掌上的伤口。
先是洗掉细小的碎石……
然后掀开被撕开一块的皮……
里面的肉还在淌着血，而那血水深处，有一块深黑色的石头卡在肉里，我抠不出来，很疼……
我在一阵犹豫后，放弃了把它从我手掌里取出来的念头，转身再一次冲出校门。
可是呀，仗已经打完了。
那几个从附近其他小城市跑来抢劫的，被他们打跑了。
是的，不是我们，是他们……
这是一场和我无关的胜利，和我无关的荣誉。
——
教室里，我听着一个男同学眉飞色舞的形容那些抢劫犯的狼狈，说他们如何如何的逃跑，再如何如何追上他们，他们怎样子跪在地上，双手把兜里的钱和裤腰上的皮带高举过头顶，以此求饶……还有最后被警车带走后，他们威风凛凛的凯旋。
……我安静的听着，瞧着自己手心处那个伤口，伤口里面的石子……
那石子后来长进了我的手掌里，好多好多年，变成一块黑色的影子，烙印在我的手心、也烙印在我的心灵里。仿佛是在二十多年以后的某一天吧，它才悄然的从我的掌心里，消失不见了。
小小的我并没有留意过这颗石子，我只是第一次感觉自己很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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