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哭笑
我不记得有欣赏过日落的美好，也想不起来晨光喷薄的样子。
就像我忽然想不起来，道、佛、丹这些事情了一样。
但或许『是否想起』本身就是个没有意义的事情，因为那些都早已形成规律，运作在我的生命每一个罅隙里的轨迹。
我依然会坐禅，但只是偶尔才会。
更多的时候，我都在玩，每一天的每一天的玩，玩的和其他小朋友也没什么两样，弹玻璃球、摔纸牌、砸砖头、跳格子、捉蜻蜓……
尽管也曾想过要不要去和女孩子们玩跳皮筋儿？——但在听到了身边小伙伴们有一次肆无忌惮的嘲笑一个喜欢跳皮筋儿的小男孩后，我十分自觉的离开了跳皮筋儿的那一偶角落。
——若说有什么我和其他小孩子不同的呢，就是我胆子从小就很大，我也很聪明，所以对目标的把握特别容易做到。
比如捉蜻蜓，居住在市中心那样子的闹市区里，其实非常难抓到的，就算看都难以看见它们。
我只能走街串巷的找，直到在街道的另一侧，要跨过一条市里面最大的、车流量最多的大马路，还要再横穿过一整个批发市场，再走一段全是黑色碎石绊脚的石子路，才能看到的由一条条铁轨铺筑的『铁路要塞』，而只有在这里，才会有成群的蜻蜓飞翔在半空中，可以让我追着它们玩耍。
……在那个我只有三四岁大的年纪时，这样子的『远行』，面对着那数不清的危险，无异于是一场大冒险。
而我毫不畏惧，甚至可能呀，就是因为这样的冒险行程显得自己特别有男子汉气概，所以我才喜欢的吧。
——然而，我的父母可就不喜欢我这样子的冒险了。
尤其是我的父亲，几乎为此天天对我咆哮、天天痛打我……
我呢，挨打会疼，会哭，但很多时候不是为了疼在哭，是因为委屈，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了。
在我看，我需要力量，而勇气让我感到拥有某种力量，我很向往这种勇敢的力量。
所以，即便几乎是每天都在被父亲打骂，我依然乐此不疲的几乎每一天都跑到铁路上去捉蜻蜓。
直到有一天，我家旁边的胡同里，一个邻居爷爷奶奶家里，某一天突然从那个门洞里走出来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一个容貌清秀、眉毛清澈大眼睛里更加装满清澈的女孩，她的眼神仿佛会笑一样，在第一次遇见她时，她这样的看着我。
我们究竟是怎么样成为朋友的呢？是谁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忘记了。
我只记得，每一次看见她，我都很开心。
我曾向心里询问，『我要找到的女孩是她吗？』
然而没有师傅的声音、也没有任何的预感或回应。
我的心底并没有绽放出色彩。
而我也依然不明所以的每一天出门去玩，只有在她偶尔来爷爷奶奶家（我的邻居）时，看见她和其他女孩们跳皮筋儿的样子，那种欢腾跳跃着的马尾辫，蹦蹦跳跳的欢笑着的她的神采，我才会停下我的脚步，静静的打量着她。
我好像没有和她说过几次话。可不是害羞，那个年纪，我可还不懂得什么叫做害羞呢。
我可能就是喜欢这样静静的看着她吧。
我和她究竟该算是什么样子的关系呢？
若干年后，我从课本里得知，我们就是『青梅竹马』。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可惜，不是每一对青梅竹马，都可以成为最要好的朋友、甚至情人。
我们关系的巨变，在那一次，父亲又一次因为我去铁路捉蜻蜓而对我疯狂殴打……
我在疯狂的哭，这狂哭里装满了我一如既往的委屈和倔强执拗的无悔。我不认为我有错，所以我死也不肯改。
我没有和父母说起过我需要力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仿佛在我心里始终都存在着两个世界。有师傅的、要找到她的、需要力量的，那是我心中的真实世界；而和父母居住、每日玩乐、包括青梅竹马的，是表面世界。
区别就是，心灵世界是不可改变的。但表面世界我感觉就像是出去玩耍时满手满脸上落满的灰，是会被洗掉，会随意涂抹变化的。
我从小就不在乎表面世界，我认为它不重要。我也认为，我的心灵世界，仿佛一个秘密、一处只属于我的私人领地，是神圣不可侵犯，不允许被外人知晓的，就算是父母也不行。
我不要告诉他们。
——
父亲许是多次殴打都不能让我害怕和逃避那样子危险的行为，于是越发愤怒了，喜欢摔打家里的东西，无论是暖水壶，还是放在窗户边，我最喜欢的那个脖子处是一块弹簧，小脑袋可以动来动去的玩偶瓷娃娃。
当我看到它被我父亲一下子摔烂的时候，哭的最惨。
或许从那一刻开始吧，我越发封闭我的心灵世界了，因为我怕他，这个称谓父亲的生物，会把我一心想要寻找的女孩、我最大的最重要的唯一的秘密也这样子给摔烂掉。
就在我心神巨震，恐惧我心灵世界也会被崩坏摔烂的时候，她出现了。
三笑，那一回，她总共对我笑了三次。
第一次是在窗户外，在看到我的那个让她羡慕不已的瓷娃娃被摔烂后，隔着窗洞对着我欢笑开了。
第二次是她跑进屋子里来，无视我父亲怒火熊熊的气场，在地面上捡起那个被摔烂身子，只剩下脑袋摇摇晃晃的它，然后拿到我面前摇晃两下，欢笑着。
第三次，是她再一次从窗洞投射进来的，高举着那瓷娃娃脑袋，仿佛高举胜利旗帜一样，骄傲的跑着笑着的离去样子。
——那一刻，我忘记了哭，抬头看着父亲，发现他的神情也变得呆滞，双眼里有着不知所措的目光，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那种样子。
而我的心里，下一刻燃烧起了某一种令我心烦意乱、急须撑破的情绪，后来我知道，那叫做——『愤怒』。
因为，她的笑容，是『嘲笑』。
……似乎所有和青梅竹马有关的故事都是美好的，……除了我的。
我心里对她所有的好感，在那一刻后，荡然无存。我心中否定了第一个女孩，我认错了的女孩。
她绝不可能是我要找到的那个我要保护她一生一世的女孩子。因为我不相信，对我那样子重要的女孩，会嘲笑我。
我的倔强与挨打，还不是为了她。
——
这之后一两天里，我拿着我的零花钱走进了新华书店，在那时候还有的运动武术书架上，精挑细选的，从各种拳法、腿法、身法里，选择了我第一个渴望自己拥有的力量——轻功。
说起来，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和真正修炼传说中的武功。
也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追寻力量。
因为嘲笑是那样子的刺耳，它们可以无视我一切的动机，就算那是装满了我一切珍贵与美好的，没人在乎，甚至我怀疑它们在刻意嘲笑我，它们要毁掉我心中那一处纯净无暇的心灵世界、它们要毁了她！
我绝不让它们得逞，我要保护她！保护到底！为此，我需要力量，任何力量，只要可以保护到她，我就去学。
我不怕苦，我要她快乐，每一天都快快乐乐！
尽管，我还找不到、不知道她是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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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我忽然想不起来，道、佛、丹这些事情了一样。
但或许『是否想起』本身就是个没有意义的事情，因为那些都早已形成规律，运作在我的生命每一个罅隙里的轨迹。
我依然会坐禅，但只是偶尔才会。
更多的时候，我都在玩，每一天的每一天的玩，玩的和其他小朋友也没什么两样，弹玻璃球、摔纸牌、砸砖头、跳格子、捉蜻蜓……
尽管也曾想过要不要去和女孩子们玩跳皮筋儿？——但在听到了身边小伙伴们有一次肆无忌惮的嘲笑一个喜欢跳皮筋儿的小男孩后，我十分自觉的离开了跳皮筋儿的那一偶角落。
——若说有什么我和其他小孩子不同的呢，就是我胆子从小就很大，我也很聪明，所以对目标的把握特别容易做到。
比如捉蜻蜓，居住在市中心那样子的闹市区里，其实非常难抓到的，就算看都难以看见它们。
我只能走街串巷的找，直到在街道的另一侧，要跨过一条市里面最大的、车流量最多的大马路，还要再横穿过一整个批发市场，再走一段全是黑色碎石绊脚的石子路，才能看到的由一条条铁轨铺筑的『铁路要塞』，而只有在这里，才会有成群的蜻蜓飞翔在半空中，可以让我追着它们玩耍。
……在那个我只有三四岁大的年纪时，这样子的『远行』，面对着那数不清的危险，无异于是一场大冒险。
而我毫不畏惧，甚至可能呀，就是因为这样的冒险行程显得自己特别有男子汉气概，所以我才喜欢的吧。
——然而，我的父母可就不喜欢我这样子的冒险了。
尤其是我的父亲，几乎为此天天对我咆哮、天天痛打我……
我呢，挨打会疼，会哭，但很多时候不是为了疼在哭，是因为委屈，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了。
在我看，我需要力量，而勇气让我感到拥有某种力量，我很向往这种勇敢的力量。
所以，即便几乎是每天都在被父亲打骂，我依然乐此不疲的几乎每一天都跑到铁路上去捉蜻蜓。
直到有一天，我家旁边的胡同里，一个邻居爷爷奶奶家里，某一天突然从那个门洞里走出来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一个容貌清秀、眉毛清澈大眼睛里更加装满清澈的女孩，她的眼神仿佛会笑一样，在第一次遇见她时，她这样的看着我。
我们究竟是怎么样成为朋友的呢？是谁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忘记了。
我只记得，每一次看见她，我都很开心。
我曾向心里询问，『我要找到的女孩是她吗？』
然而没有师傅的声音、也没有任何的预感或回应。
我的心底并没有绽放出色彩。
而我也依然不明所以的每一天出门去玩，只有在她偶尔来爷爷奶奶家（我的邻居）时，看见她和其他女孩们跳皮筋儿的样子，那种欢腾跳跃着的马尾辫，蹦蹦跳跳的欢笑着的她的神采，我才会停下我的脚步，静静的打量着她。
我好像没有和她说过几次话。可不是害羞，那个年纪，我可还不懂得什么叫做害羞呢。
我可能就是喜欢这样静静的看着她吧。
我和她究竟该算是什么样子的关系呢？
若干年后，我从课本里得知，我们就是『青梅竹马』。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可惜，不是每一对青梅竹马，都可以成为最要好的朋友、甚至情人。
我们关系的巨变，在那一次，父亲又一次因为我去铁路捉蜻蜓而对我疯狂殴打……
我在疯狂的哭，这狂哭里装满了我一如既往的委屈和倔强执拗的无悔。我不认为我有错，所以我死也不肯改。
我没有和父母说起过我需要力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仿佛在我心里始终都存在着两个世界。有师傅的、要找到她的、需要力量的，那是我心中的真实世界；而和父母居住、每日玩乐、包括青梅竹马的，是表面世界。
区别就是，心灵世界是不可改变的。但表面世界我感觉就像是出去玩耍时满手满脸上落满的灰，是会被洗掉，会随意涂抹变化的。
我从小就不在乎表面世界，我认为它不重要。我也认为，我的心灵世界，仿佛一个秘密、一处只属于我的私人领地，是神圣不可侵犯，不允许被外人知晓的，就算是父母也不行。
我不要告诉他们。
——
父亲许是多次殴打都不能让我害怕和逃避那样子危险的行为，于是越发愤怒了，喜欢摔打家里的东西，无论是暖水壶，还是放在窗户边，我最喜欢的那个脖子处是一块弹簧，小脑袋可以动来动去的玩偶瓷娃娃。
当我看到它被我父亲一下子摔烂的时候，哭的最惨。
或许从那一刻开始吧，我越发封闭我的心灵世界了，因为我怕他，这个称谓父亲的生物，会把我一心想要寻找的女孩、我最大的最重要的唯一的秘密也这样子给摔烂掉。
就在我心神巨震，恐惧我心灵世界也会被崩坏摔烂的时候，她出现了。
三笑，那一回，她总共对我笑了三次。
第一次是在窗户外，在看到我的那个让她羡慕不已的瓷娃娃被摔烂后，隔着窗洞对着我欢笑开了。
第二次是她跑进屋子里来，无视我父亲怒火熊熊的气场，在地面上捡起那个被摔烂身子，只剩下脑袋摇摇晃晃的它，然后拿到我面前摇晃两下，欢笑着。
第三次，是她再一次从窗洞投射进来的，高举着那瓷娃娃脑袋，仿佛高举胜利旗帜一样，骄傲的跑着笑着的离去样子。
——那一刻，我忘记了哭，抬头看着父亲，发现他的神情也变得呆滞，双眼里有着不知所措的目光，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那种样子。
而我的心里，下一刻燃烧起了某一种令我心烦意乱、急须撑破的情绪，后来我知道，那叫做——『愤怒』。
因为，她的笑容，是『嘲笑』。
……似乎所有和青梅竹马有关的故事都是美好的，……除了我的。
我心里对她所有的好感，在那一刻后，荡然无存。我心中否定了第一个女孩，我认错了的女孩。
她绝不可能是我要找到的那个我要保护她一生一世的女孩子。因为我不相信，对我那样子重要的女孩，会嘲笑我。
我的倔强与挨打，还不是为了她。
——
这之后一两天里，我拿着我的零花钱走进了新华书店，在那时候还有的运动武术书架上，精挑细选的，从各种拳法、腿法、身法里，选择了我第一个渴望自己拥有的力量——轻功。
说起来，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和真正修炼传说中的武功。
也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追寻力量。
因为嘲笑是那样子的刺耳，它们可以无视我一切的动机，就算那是装满了我一切珍贵与美好的，没人在乎，甚至我怀疑它们在刻意嘲笑我，它们要毁掉我心中那一处纯净无暇的心灵世界、它们要毁了她！
我绝不让它们得逞，我要保护她！保护到底！为此，我需要力量，任何力量，只要可以保护到她，我就去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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