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小猫椒
啪！
公交车后门打开，一老一少两个人从车上走下来。
夜晚八点。
香华大道一片灯火通明，这一段的公路两边，是一片尚未开发的土地，更远处才有屋舍的灯光。
这附近也没娱乐场所，一到晚上，就显得格外冷清。
老榕树按了按自己的肩膀，看了眼身旁的小家伙，“走了一整天，回来这么晚，不知道厨房有没有给我们留饭菜。”
“不必了，”钟离昧脸上有明显的倦色，“回去之后，我亲自去厨房煮点吃的。”
“……”老榕树有种羞愧的感觉，自己是在是太差劲了。
居然还想着好吃的……
“辛苦你了。”
………
两个人回到偏执精神病院，钟离昧打算先去弄点吃的，“老榕树爷爷，我先去厨房了，等一下我带着饭菜去你房间。”
“嗯，好的。”
不知何故，钟离昧自一年前来到这里之后，不管身高、体重，以及体力，统统都没有一丝变化。
他也曾接受过李饶的意见，按照他们的方法去锻炼身体，但是——无用，统统无用，他还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少年。
在尝试了许多方法，并做了许多努力之后，终于所有人都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的身体在某个成长点停止了。
虽然这么说还为时尚早，而且也很不确切，但他现在大概可能真的是‘永远十四岁的少年’了。
病院并没有‘夜宵’，以往这个时候，厨房应该已经关灯歇息了，但是，今天却意外的很亮敞。
钟离昧往厨房的方向走着，远远的看过去，那儿停了一辆货车，有好几个人在那卸货。
是送货的。
这个从他们手上搬着的货物，一眼就能看出来。
一个厨房的大叔擦了一把汗，“嚯，厨师长回来了。”
“嗯。”钟离昧点了点头，明知故问，“你们在干什么？”
“是明天要用的材料，水果蔬菜啊，还有肉之类的。”
“这个不是七点前就能搞定的吗？”
听到这个问题，这个大叔露出了奇怪的表情，笑不像笑，又还带点乐。
“这个啊…今天负责收货的人身体出了问题，中间又耽搁了一下，所以就晚了。”
钟离昧稍稍回想了一下，“我记得今天应该是陈其大叔，他怎么了？”
“他在厕所里待了一天，今天下午我们去探望的时候，他说他肠子都快出来了，隔壁的张大黑也是，那两个家伙都吃坏肚子了。”
闹肚子？
“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诶，我问了大黑，他不肯说，后面我又问了陈其，他说是吃了大黑给他的饼干。”
大黑……
钟离昧大概猜到了事情的始末，早上他做猫饼干的时候，这个张大黑就一直形迹可疑的在他身边绕，这家伙平时鬼主意就多，经常跟人贫嘴，嘴上的段子说起来一套接一套的。
一定是偷他的猫饼干了，然后想着‘好朋友’一起分享，就都吃坏了肚子。
“那也是他们活该，来历不明的饼干都敢乱吃。哦，对了，厨师长，这么晚了还来厨房干嘛？难道是——”
准备夜宵？
“我跟老榕树爷爷还没吃晚饭，来厨房煮点东西填填肚子。”
“那个——”
严词拒绝，“没你们份。”
还没提出请求，就被狠狠拒绝了。
“好吧……”
两个人在这里说了几句，吸引了送货的人的注意。
包括跟车的，一共是两人。
都穿着白色汗衫，一个是壮实的中年人，还有一个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
那个中年大叔走上前来，打招呼道，“没见过的小帅哥诶，是你亲戚吗？”
“我家亲戚才没有这么可爱。来，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一位是我们的厨师长，别以貌取人啊，人家厉害着呢，是我们的老大。”
接着又向钟离昧介绍对方，“厨师长，这个是专门给病院送货的，名字叫什么来着？”
“送货的。”送货大叔如此说道。
厨房这边的大叔笑着介绍道，“哦，对，送货的。”
送货的大叔感觉这个认真的少年气质很特别，应该是个有两把刷子的人，“厨师长是打算做饭吧，哎，正好，这些菜都是刚送来的，新鲜极了。”
或许正是所谓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钟离昧心神一动，扫了一圈还没搬进去的货。
‘肉末炒蛋’、‘豆腐鱼汤’‘青椒牛肉’，就决定是你们了。
正好，那个送货的小伙子刚把车上的蛋统统搬了下来。
病院订购的蛋，一般是鸡、鸭、鹅、鹌鹑这四种。
钟离昧拆开了鸡蛋箱子，第一眼就觉得这些鸡蛋有些年长，拿起一个一摸，“不合格，退回去。”
“诶？”
厨房大叔跟送货的都愕然了一下，怎么摸一下就知道不行了？
送货大叔马上走上前来，“怎么会不行呢，都是新鲜的啊。”
“有标注生产日期吗？”
“有。”
前一秒送货大叔还是自信满满的，后一秒看到了贴在箱子外的产品标注，“呃……六…六月二号。”
今天是六月十一号了，虽然还没过期，但按照合约，这个日期的鸡蛋，这里是不收的。
“退回去没意见吧？”
“没，”出了这茬，送货大叔也不敢硬气了，“抱歉抱歉，这个真的是我的失误，来的时候没注意看，没想到供应商居然拿这个日期的货给我，我回去一定好好说他！”
然后就招呼同伴把这些不合格的蛋给搬回去。
“你看看，还有什么不行的？”
钟离昧又不是管这个的，他就是‘碰巧’发现了。
“这个交给收货的人处理吧，我还有事。”
说完，就走进厨房了，给了身后的人们一个异常高冷的背影。
送货的大叔原地犹豫了一下，这家病院不比其他，送的货物不合格，这种事只要一追究，就绝对是大问题，搞不好这份肥差就得易手他人了。
“那个，”他小心翼翼地向厨房大叔问道，“没问题吧？”
然而厨房大叔脸上没有一丝暖意，“问题大了，我不跟你说过他是我们的老大吗，这回被人家抓得正着，能不能善了全看他心情了。”
那个小伙子把鸡蛋搬回车之后，也凑了过来，“不会吧，我看他年纪那么小，好像初中生的样子，应该不会把事情闹大吧。”
“你们送货的基本上都是晚上六、七点来的，哪看得到他。这个厨师长刚接手厨房的时候就踢掉了四个闲人，你知道他第一天来的时候，对那几个人说了什么吗？
不合格。
然后那几个人当天晚上就被炒鱿鱼了，第二天早上直接被警卫连人跟行李，全部扔了出去。
你说有没有问题？”
“那个厨师长刚刚有说‘不合格’。”送货大叔一脸为难，脸色苦成一片，“哎，这可咋办啊？”
“我建议你待会等他出来的时候，亲自去讨好他，看看他什么态度。”厨房大叔一边说着，一边检查着这批蛋，“喂！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鸭蛋也不合格？”
这屋漏的，看来可不止是缺了一两片瓦啊。
送货大叔快步走上前来，搬开箱子，查看了其他的蛋类的生产日期。
不合格，统统不合格。
“这已经变质了！”
打开装鹅蛋的箱子，里面那股味道让他火冒三丈，“该死的林贵仁，那家伙居然敢阴我！”
看他这一副怒气冲冠的模样，估计这两位是有什么恩怨情仇利益纠纷之类的。
“林贵仁？是富贵椒的那个贵？”
厨房大叔似乎想到了什么。
在大猫星料理界，你可以不知道‘油盐酱醋’是啥玩意，但必须知道有‘小猫椒’。
小猫椒是一道菜的灵魂，没有添加小猫椒的料理就像没有秋裤穿的冬天一样，是脚踩着冰冷的、看不到暖阳的寒夜。
（哈~？你问我‘小猫椒’是啥设定？大猫星人都知道的常识，加了小猫椒的清水煮挂面比加了盐的清水煮挂面好吃五倍！）
小猫椒养活的企业众多，衍生的各种产品更是数不胜数，不过有一点是通用的，就是大部分正品在价格都不亲人，于是——
一家名为‘富贵椒’的企业应运而生，其专门生产质量渗人、价格亲民的小猫椒产品……
简而言之就是质量差，但勉强能用的正规山寨品。
这家公司的名声不太好，但这并不妨碍它挣钱，近几年似乎又有向其他行业扩张的趋势……
根据‘江湖传言’，富贵椒公司的董事长‘林富贵’性情古怪，任人唯亲，偏好‘富’‘贵’二字。
而且，他们总公司就在棉衍区。
所以，如果在棉衍区遇着一个名字里面带着‘林’跟‘富’或‘贵’的，就可以大胆猜测了……
送货大叔脸色阴沉阴沉的，“嗯，就是那个贵。”
他展开了恶意，“那混蛋之前一直跟我套近乎，亏我还以为他人不错呢，真是个败类，我把他当朋友，他却下阴招，给了我过期的货，是想把我们的合作关系毁掉，好轮到他们来做，哼。”
如果这是真的话，那问题就更大条了。
“等下我把这话跟你们厨师长说说，就算真的黄了也不能便宜了那帮渣滓。”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那只厨师长正提着两个袋子从里面走出来。
步子轻飘飘的，有些晃荡，看来提的东西有点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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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车后门打开，一老一少两个人从车上走下来。
夜晚八点。
香华大道一片灯火通明，这一段的公路两边，是一片尚未开发的土地，更远处才有屋舍的灯光。
这附近也没娱乐场所，一到晚上，就显得格外冷清。
老榕树按了按自己的肩膀，看了眼身旁的小家伙，“走了一整天，回来这么晚，不知道厨房有没有给我们留饭菜。”
“不必了，”钟离昧脸上有明显的倦色，“回去之后，我亲自去厨房煮点吃的。”
“……”老榕树有种羞愧的感觉，自己是在是太差劲了。
居然还想着好吃的……
“辛苦你了。”
………
两个人回到偏执精神病院，钟离昧打算先去弄点吃的，“老榕树爷爷，我先去厨房了，等一下我带着饭菜去你房间。”
“嗯，好的。”
不知何故，钟离昧自一年前来到这里之后，不管身高、体重，以及体力，统统都没有一丝变化。
他也曾接受过李饶的意见，按照他们的方法去锻炼身体，但是——无用，统统无用，他还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少年。
在尝试了许多方法，并做了许多努力之后，终于所有人都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的身体在某个成长点停止了。
虽然这么说还为时尚早，而且也很不确切，但他现在大概可能真的是‘永远十四岁的少年’了。
病院并没有‘夜宵’，以往这个时候，厨房应该已经关灯歇息了，但是，今天却意外的很亮敞。
钟离昧往厨房的方向走着，远远的看过去，那儿停了一辆货车，有好几个人在那卸货。
是送货的。
这个从他们手上搬着的货物，一眼就能看出来。
一个厨房的大叔擦了一把汗，“嚯，厨师长回来了。”
“嗯。”钟离昧点了点头，明知故问，“你们在干什么？”
“是明天要用的材料，水果蔬菜啊，还有肉之类的。”
“这个不是七点前就能搞定的吗？”
听到这个问题，这个大叔露出了奇怪的表情，笑不像笑，又还带点乐。
“这个啊…今天负责收货的人身体出了问题，中间又耽搁了一下，所以就晚了。”
钟离昧稍稍回想了一下，“我记得今天应该是陈其大叔，他怎么了？”
“他在厕所里待了一天，今天下午我们去探望的时候，他说他肠子都快出来了，隔壁的张大黑也是，那两个家伙都吃坏肚子了。”
闹肚子？
“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诶，我问了大黑，他不肯说，后面我又问了陈其，他说是吃了大黑给他的饼干。”
大黑……
钟离昧大概猜到了事情的始末，早上他做猫饼干的时候，这个张大黑就一直形迹可疑的在他身边绕，这家伙平时鬼主意就多，经常跟人贫嘴，嘴上的段子说起来一套接一套的。
一定是偷他的猫饼干了，然后想着‘好朋友’一起分享，就都吃坏了肚子。
“那也是他们活该，来历不明的饼干都敢乱吃。哦，对了，厨师长，这么晚了还来厨房干嘛？难道是——”
准备夜宵？
“我跟老榕树爷爷还没吃晚饭，来厨房煮点东西填填肚子。”
“那个——”
严词拒绝，“没你们份。”
还没提出请求，就被狠狠拒绝了。
“好吧……”
两个人在这里说了几句，吸引了送货的人的注意。
包括跟车的，一共是两人。
都穿着白色汗衫，一个是壮实的中年人，还有一个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
那个中年大叔走上前来，打招呼道，“没见过的小帅哥诶，是你亲戚吗？”
“我家亲戚才没有这么可爱。来，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一位是我们的厨师长，别以貌取人啊，人家厉害着呢，是我们的老大。”
接着又向钟离昧介绍对方，“厨师长，这个是专门给病院送货的，名字叫什么来着？”
“送货的。”送货大叔如此说道。
厨房这边的大叔笑着介绍道，“哦，对，送货的。”
送货的大叔感觉这个认真的少年气质很特别，应该是个有两把刷子的人，“厨师长是打算做饭吧，哎，正好，这些菜都是刚送来的，新鲜极了。”
或许正是所谓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钟离昧心神一动，扫了一圈还没搬进去的货。
‘肉末炒蛋’、‘豆腐鱼汤’‘青椒牛肉’，就决定是你们了。
正好，那个送货的小伙子刚把车上的蛋统统搬了下来。
病院订购的蛋，一般是鸡、鸭、鹅、鹌鹑这四种。
钟离昧拆开了鸡蛋箱子，第一眼就觉得这些鸡蛋有些年长，拿起一个一摸，“不合格，退回去。”
“诶？”
厨房大叔跟送货的都愕然了一下，怎么摸一下就知道不行了？
送货大叔马上走上前来，“怎么会不行呢，都是新鲜的啊。”
“有标注生产日期吗？”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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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回去没意见吧？”
“没，”出了这茬，送货大叔也不敢硬气了，“抱歉抱歉，这个真的是我的失误，来的时候没注意看，没想到供应商居然拿这个日期的货给我，我回去一定好好说他！”
然后就招呼同伴把这些不合格的蛋给搬回去。
“你看看，还有什么不行的？”
钟离昧又不是管这个的，他就是‘碰巧’发现了。
“这个交给收货的人处理吧，我还有事。”
说完，就走进厨房了，给了身后的人们一个异常高冷的背影。
送货的大叔原地犹豫了一下，这家病院不比其他，送的货物不合格，这种事只要一追究，就绝对是大问题，搞不好这份肥差就得易手他人了。
“那个，”他小心翼翼地向厨房大叔问道，“没问题吧？”
然而厨房大叔脸上没有一丝暖意，“问题大了，我不跟你说过他是我们的老大吗，这回被人家抓得正着，能不能善了全看他心情了。”
那个小伙子把鸡蛋搬回车之后，也凑了过来，“不会吧，我看他年纪那么小，好像初中生的样子，应该不会把事情闹大吧。”
“你们送货的基本上都是晚上六、七点来的，哪看得到他。这个厨师长刚接手厨房的时候就踢掉了四个闲人，你知道他第一天来的时候，对那几个人说了什么吗？
不合格。
然后那几个人当天晚上就被炒鱿鱼了，第二天早上直接被警卫连人跟行李，全部扔了出去。
你说有没有问题？”
“那个厨师长刚刚有说‘不合格’。”送货大叔一脸为难，脸色苦成一片，“哎，这可咋办啊？”
“我建议你待会等他出来的时候，亲自去讨好他，看看他什么态度。”厨房大叔一边说着，一边检查着这批蛋，“喂！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鸭蛋也不合格？”
这屋漏的，看来可不止是缺了一两片瓦啊。
送货大叔快步走上前来，搬开箱子，查看了其他的蛋类的生产日期。
不合格，统统不合格。
“这已经变质了！”
打开装鹅蛋的箱子，里面那股味道让他火冒三丈，“该死的林贵仁，那家伙居然敢阴我！”
看他这一副怒气冲冠的模样，估计这两位是有什么恩怨情仇利益纠纷之类的。
“林贵仁？是富贵椒的那个贵？”
厨房大叔似乎想到了什么。
在大猫星料理界，你可以不知道‘油盐酱醋’是啥玩意，但必须知道有‘小猫椒’。
小猫椒是一道菜的灵魂，没有添加小猫椒的料理就像没有秋裤穿的冬天一样，是脚踩着冰冷的、看不到暖阳的寒夜。
（哈~？你问我‘小猫椒’是啥设定？大猫星人都知道的常识，加了小猫椒的清水煮挂面比加了盐的清水煮挂面好吃五倍！）
小猫椒养活的企业众多，衍生的各种产品更是数不胜数，不过有一点是通用的，就是大部分正品在价格都不亲人，于是——
一家名为‘富贵椒’的企业应运而生，其专门生产质量渗人、价格亲民的小猫椒产品……
简而言之就是质量差，但勉强能用的正规山寨品。
这家公司的名声不太好，但这并不妨碍它挣钱，近几年似乎又有向其他行业扩张的趋势……
根据‘江湖传言’，富贵椒公司的董事长‘林富贵’性情古怪，任人唯亲，偏好‘富’‘贵’二字。
而且，他们总公司就在棉衍区。
所以，如果在棉衍区遇着一个名字里面带着‘林’跟‘富’或‘贵’的，就可以大胆猜测了……
送货大叔脸色阴沉阴沉的，“嗯，就是那个贵。”
他展开了恶意，“那混蛋之前一直跟我套近乎，亏我还以为他人不错呢，真是个败类，我把他当朋友，他却下阴招，给了我过期的货，是想把我们的合作关系毁掉，好轮到他们来做，哼。”
如果这是真的话，那问题就更大条了。
“等下我把这话跟你们厨师长说说，就算真的黄了也不能便宜了那帮渣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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