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她的疑问
女子醒来的时候，入目的是静室的天花板，她心中正奇怪，然后便瞧见了一张慈祥、清矍的脸，她顿时从床上惊得坐了起来：
“师父……弟子灵空拜见师傅。”
“不必拘礼，你觉得如何？身子可有哪里不适？”
云栖虚扶了一把，关心道。
“徒儿……并未觉得不适，多谢师父关心！”
灵空又要磕头，却被云栖阻止了。
“诶————你这孩子怎么还是动辄就磕头？”
他的语气竟有几分无奈，他这徒弟什么都好，就是太拘礼了些！
灵空不为所动，坚持道：
“弟子出生草莽，幼年幸得师父相救，才得以存活至今，此为恩一；
师父领弟子入佛门，传授一身武艺，养育弟子长大，如师如父，此为恩二！
有此大恩在先，弟子给师父磕头乃理所应当、天经地义！”
云栖听了更头疼了：
“为师收你为弟子，是看你身负慧根，与佛门有缘，并非挟恩图报，你也无需……”
“弟子不过是想日日侍奉师父左右……”
灵空面色竟有几分可怜。
“师父连这也不允，莫非是嫌弃弟子不如师妹出身高贵，不堪侍奉师父左右么？”
灵空的师妹灵慧，乃是当今太子最小的妹妹，扬朝的昌平公主！
“师姐为得师父怜惜，何必用师妹做筏子？”
灵慧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素发缁衣，宽衣广袖，却偏偏挟着薄怒！
灵空被点破了心思，神色冰冷，灵慧分毫不让，盛气凌人。
云栖头疼地简直要晕过去了，他这辈子一共就收了这么两个徒弟！
可两个徒弟却偏偏不对付，他这个当师父的夹在中间，也是左右为难的很，连皱纹都多了好几条！
“这是秦垣给你的，你先看看吧……”
他递了一张纸过去，打破了对峙的局面。
“秦垣？”
灵空狐疑地接过信笺，看了起来，随即破口大骂。
“无耻！无耻之徒！”
云栖和灵慧心中同时一惊。
除了对着灵慧这个师妹，灵空可不是个轻易动怒的人，像这样破口大骂，更是从未有过的事儿！
能将师姐气成这个模样，这写信的人也算是个人才！
灵慧本想大肆嘲笑，但顾及师父在场，也只得窃笑不已。
“他写了什么，竟值得你这般动怒？”
云栖捡起地上的信笺，看了进去……
前面和写给他的信没有太大分别，说的是灵空怎么怎么欺负他了，他如何如何大度不计较……
凭着对自家徒弟的了解，他相信这一大半都是胡编乱造！
不过这秦垣颠倒黑白的本事确实了不得！
后面就更有意思了，信上是这么写的：
“汝来寻吾，是为了斩段亲缘，此次折戟，想必是不会善罢甘休！吾再三思量，终得一计，遂大发善心，收养品行良好孤儿十余个……
吾若有朝一日殒命于汝手，必有孤儿为吾报仇！汝杀吾，虽能斩段亲缘，但也会沾染因果、怨气缠身……
汝乃云栖法师门下弟子，不至于视无辜稚儿性命于不顾，必不会赶尽杀绝！
汝不杀孤儿，孤儿却要杀汝，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望汝莫要一时冲动，以免酿成苦果，日后悔恨不已！”
云栖看完了，竟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师父您还笑……”
灵空又气又急。
灵慧见了，凑到了云栖身边，瞧了瞧信笺，随即发笑：
“哈哈————师姐，你这回算是遇到棘手的了！”
灵空见这一个两个都在取笑自己，更加记恨写信的秦垣了：
哼，该死的秦垣！你且给我等着！
————————————————
陈容回府的时候，刚好是申时。
一进屋，茜罗就服饰着陈容换衣服。
“对了，那人我瞧着倒是像了六分，不知是哪里找来的？”
陈容问的是在铺子里代替她的那个替身。
茜罗解扣子的手一顿，解释道：
“是丹阙手下的一个三等丫鬟，说来也是巧合，奴婢某日从背面瞧见了她，差点将她认成了小姐，这才多留了个心眼……
这回一听说，小姐要找替身，于是就想起此人了！”
“是这样……”
陈容微微沉吟。
“和丹阙说一声，以后就不让她干重活了……
碧落不是管小厨房去了吗？她那浇花的差事想必也空出来了，就让这个三等丫鬟顶上吧！”
这个差事离她也近，能更好的观察她……不知道这丫鬟能不能领会她的苦心？
茜罗倒是能猜出几分她的意思，不过小姐没明言，她也不会多嘴，低头应了声“是”，就将这事儿抛在脑后了。
陈容如今这个身份，行动受限，若要是有个替身，做事儿也会更方便些……她突然想起这世上有一种技艺叫易容……
那替身本来就与她都有六分相似了，若是再易容，想必以假乱真指日可待！
看来她得向三哥好好打听，争取早日把这门技艺学到手！
更衣之后，陈容突然想起了几个小萝卜头，她对着茜罗温柔地笑了：
“陪我去库房挑几件给侄子侄女的礼物吧……”
陈容既已出嫁，她三个哥哥也是娶了亲的：大哥膝下有个儿子，二哥膝下有个女儿，三哥和三嫂感情不睦，没有孩子……
陈容记得陈家败了之后，大嫂、二嫂纷纷和离带着孩子离开了陈家……陈容当时愤恨不已，如今倒是能够体会她们的难处了：
只有离开陈家，孩子才能保住，说不定这也是两个哥哥的心愿！
只有三嫂，无论三哥怎样驱逐，都寸步不离地守着三哥，直到最后两个人一起离开了京城，失去了音信……
平日里明明没什么感情，逢遭大难，却偏偏能不离不弃、相依相守！
陈容知道这件事后，也叹了句：世事无常，难以捉摸！
或许三哥和三嫂命中注定就合该一生相守呢？
陈容重生之后，对命数这个东西也是将信将疑：
一方面，她觉得自己像是个傀儡，被神用名为命运的丝线任意摆弄，这使她体会到了命运的不可抗性。
另一方面，神曾经亲口告诉她，她可以改变这一世，言下之意，就是命运是可以改变的！
诶————算了！命运究竟能不能改变，其实还是天上那位说了算！她在这里多想无益，不如先做好手头的事儿！
“你可有什么好提议？”
陈容边走边问身后的茜罗。
毕竟库房里的东西，除了她，最熟悉的人就是茜罗了。
茜罗想了一会儿，答道：
“大少爷家的，今年有七岁了，正是启蒙的年纪，送些文房四宝想必也是用得上的……
二少爷家的，今年五岁，正是好玩儿的年纪，不如送些奇巧的玩意儿，奴婢看九连环就很合适……”
陈容库房里确实有一幅晶莹剔透的水晶九连环，那是她从小玩到大的。
“水晶易碎，交到小儿手上实在可惜……”
陈容觉得不妥当，她可是知道二哥家那丫头有多顽皮的。
“不过，我倒是想起了库房还有副九根鲁班锁，倒是够小丫头折腾的……”
茜罗听了轻轻点头：
“还是小姐想的周到……”
“哪里是我想的周到？”
陈容停下脚步，转身轻轻刮了刮茜罗的鼻子。
“是你心中总记着二哥的好，故而对他家的孩子也格外偏爱些……”
二哥还在时，陈容没能看透这一点，二哥死后，茜罗去他墓前扫墓的次数远远超过了大哥，陈容这才意识到这一点。
所幸，这一世，两个哥哥都还在……
陈容眼神一亮，觉得一切还来得及，问道：
“茜罗，你可是喜欢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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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弟子灵空拜见师傅。”
“不必拘礼，你觉得如何？身子可有哪里不适？”
云栖虚扶了一把，关心道。
“徒儿……并未觉得不适，多谢师父关心！”
灵空又要磕头，却被云栖阻止了。
“诶————你这孩子怎么还是动辄就磕头？”
他的语气竟有几分无奈，他这徒弟什么都好，就是太拘礼了些！
灵空不为所动，坚持道：
“弟子出生草莽，幼年幸得师父相救，才得以存活至今，此为恩一；
师父领弟子入佛门，传授一身武艺，养育弟子长大，如师如父，此为恩二！
有此大恩在先，弟子给师父磕头乃理所应当、天经地义！”
云栖听了更头疼了：
“为师收你为弟子，是看你身负慧根，与佛门有缘，并非挟恩图报，你也无需……”
“弟子不过是想日日侍奉师父左右……”
灵空面色竟有几分可怜。
“师父连这也不允，莫非是嫌弃弟子不如师妹出身高贵，不堪侍奉师父左右么？”
灵空的师妹灵慧，乃是当今太子最小的妹妹，扬朝的昌平公主！
“师姐为得师父怜惜，何必用师妹做筏子？”
灵慧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素发缁衣，宽衣广袖，却偏偏挟着薄怒！
灵空被点破了心思，神色冰冷，灵慧分毫不让，盛气凌人。
云栖头疼地简直要晕过去了，他这辈子一共就收了这么两个徒弟！
可两个徒弟却偏偏不对付，他这个当师父的夹在中间，也是左右为难的很，连皱纹都多了好几条！
“这是秦垣给你的，你先看看吧……”
他递了一张纸过去，打破了对峙的局面。
“秦垣？”
灵空狐疑地接过信笺，看了起来，随即破口大骂。
“无耻！无耻之徒！”
云栖和灵慧心中同时一惊。
除了对着灵慧这个师妹，灵空可不是个轻易动怒的人，像这样破口大骂，更是从未有过的事儿！
能将师姐气成这个模样，这写信的人也算是个人才！
灵慧本想大肆嘲笑，但顾及师父在场，也只得窃笑不已。
“他写了什么，竟值得你这般动怒？”
云栖捡起地上的信笺，看了进去……
前面和写给他的信没有太大分别，说的是灵空怎么怎么欺负他了，他如何如何大度不计较……
凭着对自家徒弟的了解，他相信这一大半都是胡编乱造！
不过这秦垣颠倒黑白的本事确实了不得！
后面就更有意思了，信上是这么写的：
“汝来寻吾，是为了斩段亲缘，此次折戟，想必是不会善罢甘休！吾再三思量，终得一计，遂大发善心，收养品行良好孤儿十余个……
吾若有朝一日殒命于汝手，必有孤儿为吾报仇！汝杀吾，虽能斩段亲缘，但也会沾染因果、怨气缠身……
汝乃云栖法师门下弟子，不至于视无辜稚儿性命于不顾，必不会赶尽杀绝！
汝不杀孤儿，孤儿却要杀汝，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望汝莫要一时冲动，以免酿成苦果，日后悔恨不已！”
云栖看完了，竟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师父您还笑……”
灵空又气又急。
灵慧见了，凑到了云栖身边，瞧了瞧信笺，随即发笑：
“哈哈————师姐，你这回算是遇到棘手的了！”
灵空见这一个两个都在取笑自己，更加记恨写信的秦垣了：
哼，该死的秦垣！你且给我等着！
————————————————
陈容回府的时候，刚好是申时。
一进屋，茜罗就服饰着陈容换衣服。
“对了，那人我瞧着倒是像了六分，不知是哪里找来的？”
陈容问的是在铺子里代替她的那个替身。
茜罗解扣子的手一顿，解释道：
“是丹阙手下的一个三等丫鬟，说来也是巧合，奴婢某日从背面瞧见了她，差点将她认成了小姐，这才多留了个心眼……
这回一听说，小姐要找替身，于是就想起此人了！”
“是这样……”
陈容微微沉吟。
“和丹阙说一声，以后就不让她干重活了……
碧落不是管小厨房去了吗？她那浇花的差事想必也空出来了，就让这个三等丫鬟顶上吧！”
这个差事离她也近，能更好的观察她……不知道这丫鬟能不能领会她的苦心？
茜罗倒是能猜出几分她的意思，不过小姐没明言，她也不会多嘴，低头应了声“是”，就将这事儿抛在脑后了。
陈容如今这个身份，行动受限，若要是有个替身，做事儿也会更方便些……她突然想起这世上有一种技艺叫易容……
那替身本来就与她都有六分相似了，若是再易容，想必以假乱真指日可待！
看来她得向三哥好好打听，争取早日把这门技艺学到手！
更衣之后，陈容突然想起了几个小萝卜头，她对着茜罗温柔地笑了：
“陪我去库房挑几件给侄子侄女的礼物吧……”
陈容既已出嫁，她三个哥哥也是娶了亲的：大哥膝下有个儿子，二哥膝下有个女儿，三哥和三嫂感情不睦，没有孩子……
陈容记得陈家败了之后，大嫂、二嫂纷纷和离带着孩子离开了陈家……陈容当时愤恨不已，如今倒是能够体会她们的难处了：
只有离开陈家，孩子才能保住，说不定这也是两个哥哥的心愿！
只有三嫂，无论三哥怎样驱逐，都寸步不离地守着三哥，直到最后两个人一起离开了京城，失去了音信……
平日里明明没什么感情，逢遭大难，却偏偏能不离不弃、相依相守！
陈容知道这件事后，也叹了句：世事无常，难以捉摸！
或许三哥和三嫂命中注定就合该一生相守呢？
陈容重生之后，对命数这个东西也是将信将疑：
一方面，她觉得自己像是个傀儡，被神用名为命运的丝线任意摆弄，这使她体会到了命运的不可抗性。
另一方面，神曾经亲口告诉她，她可以改变这一世，言下之意，就是命运是可以改变的！
诶————算了！命运究竟能不能改变，其实还是天上那位说了算！她在这里多想无益，不如先做好手头的事儿！
“你可有什么好提议？”
陈容边走边问身后的茜罗。
毕竟库房里的东西，除了她，最熟悉的人就是茜罗了。
茜罗想了一会儿，答道：
“大少爷家的，今年有七岁了，正是启蒙的年纪，送些文房四宝想必也是用得上的……
二少爷家的，今年五岁，正是好玩儿的年纪，不如送些奇巧的玩意儿，奴婢看九连环就很合适……”
陈容库房里确实有一幅晶莹剔透的水晶九连环，那是她从小玩到大的。
“水晶易碎，交到小儿手上实在可惜……”
陈容觉得不妥当，她可是知道二哥家那丫头有多顽皮的。
“不过，我倒是想起了库房还有副九根鲁班锁，倒是够小丫头折腾的……”
茜罗听了轻轻点头：
“还是小姐想的周到……”
“哪里是我想的周到？”
陈容停下脚步，转身轻轻刮了刮茜罗的鼻子。
“是你心中总记着二哥的好，故而对他家的孩子也格外偏爱些……”
二哥还在时，陈容没能看透这一点，二哥死后，茜罗去他墓前扫墓的次数远远超过了大哥，陈容这才意识到这一点。
所幸，这一世，两个哥哥都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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