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见此令牌，如朕亲临
刚收拾完，一出门便见到太后宫里的管事姑姑面无表情的立在我一丈之外。冰冷的月光落在她的面容上，惨白惊悚。我缓步停在她面前，亮出笑容，毕恭毕敬的问：“姑姑，这么晚怎么来此地？”
“自是太后要见您。”管事姑姑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我小心询问：“所为何事？”
“奴婢一个奴才不敢揣测太后心意。”管事姑姑不卑不亢，但我脸颊发凉，因为畏惧。若是好事，管事姑姑定是会有所透漏。若是坏事，才会这般守口如瓶，以免行查他错。
该不是宋玉又闹到太后那里去了吧？
到太后殿内时，忽而来了一阵急雨，暴雨落得滂沱。太后坐于榻上，闭目养神。她手中攥着几颗棋子，里面有黑棋也有白棋。黑棋和白棋在她手中为她来回翻倒，没有一粒落在地上。屋内的丫鬟和小黄门，皆各司其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听不到任何声响。
她身前，是跪着的宋恒。我看到他的后背微微发颤。他一颤，我亦是心慌，冷不丁的一个寒颤，跪于宋恒身侧：“太后。”
太后抬了抬因年纪老迈而厚重的眼皮：“本宫把阿玉送到你那里，你就是这样给本宫照顾的？”
太后声音虽平稳，但不怒自威。我急忙躬身，额头触地：“太后，是臣疏忽了，让刺客有机可乘。”若是平日里，我定然会补一句“臣没有拦住公主”，但此时，太后已然在气头上，我是半分不敢推卸责任。
“公主告诉本宫，是你要害她？”我听到太后的声音响在我耳边，低头能看到她已经起身行至我跟前。我惊得满头大汗：“臣万死也不敢谋害公主。太后，臣冤枉！”
“本宫不冤枉你。”太后掂了掂手里的黑子和白子，“既然皇帝让你调查此事，那你便把此事的前因后果，查得清清楚楚。若这个案子成了一本糊涂账，冤案账，那本宫也会认为，公主所言不虚。届时，本宫定要严惩，绝不姑息。本宫相信，丞相是非分明，也会支持本宫的决定。”
“是。”我周身一颤。
“既是如此，儿子便与老师先告退了。”一直没有开口的宋恒，声音有些打颤，往日里俊秀风流的面容上，硬是挤出一丝笑容。太后见他，想必也没有什么好话。若是宋玉把宋恒威胁她一事悉数说出，那他更落不下好的下场。
“溶云你先下去。”我急忙站起行礼，仓皇离开。走到门口之时，只听房内传出太后平静的声音，“你威胁皇妹之事，本宫还没有听尽兴。”
那夜的雨下得很大，我冒雨回到住处，想到太后头皮发麻。最担心的还是宋玉是否将我与祝巡一事说出。仔细思量，宋玉定然是还未将我与祝巡之事告诉太后，否则太后也不会轻易让我离开。其中缘故，多半是为了自己的颜面。翌日，我思忖再三，想着出宫是否要叫上宋恒。到了宋恒的寝殿，看到小黄门端着水盆自房内房外，进进出出，脚步匆忙。
我一把将他拉住，问他缘故。小黄门着急忙慌：“昨夜，陛下从太后那里，领了二十大板。血呼里拉的。你看。”小黄门用眼神示意我看水盆，水盆里的水皆是血污。
太后是真的动怒了。
我立于门口，扬声说道：“陛下，您既是多有不便。臣便自己去查案了。”宋恒不在，我倒是自由。里面久久没有声响，我正要离开，只听宋恒宫殿的门缓缓打开，宋恒的声音从里面传出：“进来，朕有话与你说。”
我进入宋恒的寝宫。宋恒的床榻边上蹲着刘贵人在伺候，而宋恒则趴在床上，后背上血呼里拉。刘贵人哭得梨花带雨，给他敷药。宋恒摆摆手，让刘贵人先下去。
我不禁诧异：“陛下为何不叫太医，这是太后的意思？”
“昨夜公主突发高烧，伤口溃烂，无人能医。宫里的御医全部调到了驸马府，至今未归。”我终于明白，为何宋玉之事会如此快的传到太后耳中。宋玉伤势危及性命，必然是有人报信给太后，即便是祝巡，面对此事也不敢阻拦。只是，宋玉为何会如此之快的突发高烧，伤口溃烂？我不禁生疑。
宋恒说那话时，十分不忿。随后，宋恒一手抓到一个枕头，忽而扔到我身上，笑中带着讽意：“老师好的很呐，朕挨了揍，你跑的够快的。”
“陛下，是太后让臣离开的。”随后，我又补充，“瞒着公主出事的主意，也是您出的。臣想要拦的，但不敢违逆圣意。”
“少跟朕推卸责任。”宋恒从床榻边上，拿起一块令牌，随后扔到我怀中，气喘吁吁的说道，“你一个女子，于军中查案，阻碍甚多。令牌你拿着，见此令牌，如朕亲临。”
我接过令牌，不禁有些诧异。这是宋恒的贴身令牌，整日从不离身。今日他这般好心，必有它由。随后，我知晓了答案，他带笑的眼中露出一丝刺骨冷意：“务必要抓到那个刺客。将朕害成这般模样，哪能让她轻易脱身。”
我颔首领命，又问：“陛下，这令牌是否可以调动官府的人，臣需要几名高手护身。”
“太后早已给你安排好了人选，是谁届时你就知道了。”他背过身道，已然不想再与我说话。
我离开宋恒的寝宫，走到台阶之上。回头望去，早已看不到宋恒咬牙切齿的模样。自从有了害宋玉之事，我便是要与整个皇室为敌。走至今日，我已然没有任何退路。我亦是不想退却。即便宋玉伤口内有倒刺已经为人察觉，但没有人可以改变她将死的结局。因我在弓箭的倒刺上，还做了一层手脚。
如今最重要的，是要给刺杀宋玉之事一个了结，到了宫门口，见一人在门口等待，是祝巡。祝巡脸色蜡黄，多半是因昨夜因宋玉的病情，他一夜未休息。他身侧站着那匹叫“贝壳”的马匹。
我走到他跟前，不禁好奇：“你怎么在此？”
“太后命我一同与你查公主遇刺一事，并加以保护。”祝巡说道。
祝巡是太后派来保护我的，这件事让我有些猝不及防。随后，我明白其中缘由。
“饶是太后不放心我与此案没有关系，名义上是派你来保护，实际上是因你为驸马，故而派你来监督。”我故作坦荡地开口，“无事，此事本就与我无关，我给他们找到刺客即可。”
祝巡把我摁到怀里，他大概是觉得我委屈。随后，我离开他的怀抱，四处看看，是否有人看到。祝巡看出我的心思：“这里没有人，放心。”
我仰头看他笑道：“小心为上。我们既是为了公事在一块，只要以礼相待，客客气气，别人也抓到什么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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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是太后要见您。”管事姑姑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我小心询问：“所为何事？”
“奴婢一个奴才不敢揣测太后心意。”管事姑姑不卑不亢，但我脸颊发凉，因为畏惧。若是好事，管事姑姑定是会有所透漏。若是坏事，才会这般守口如瓶，以免行查他错。
该不是宋玉又闹到太后那里去了吧？
到太后殿内时，忽而来了一阵急雨，暴雨落得滂沱。太后坐于榻上，闭目养神。她手中攥着几颗棋子，里面有黑棋也有白棋。黑棋和白棋在她手中为她来回翻倒，没有一粒落在地上。屋内的丫鬟和小黄门，皆各司其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听不到任何声响。
她身前，是跪着的宋恒。我看到他的后背微微发颤。他一颤，我亦是心慌，冷不丁的一个寒颤，跪于宋恒身侧：“太后。”
太后抬了抬因年纪老迈而厚重的眼皮：“本宫把阿玉送到你那里，你就是这样给本宫照顾的？”
太后声音虽平稳，但不怒自威。我急忙躬身，额头触地：“太后，是臣疏忽了，让刺客有机可乘。”若是平日里，我定然会补一句“臣没有拦住公主”，但此时，太后已然在气头上，我是半分不敢推卸责任。
“公主告诉本宫，是你要害她？”我听到太后的声音响在我耳边，低头能看到她已经起身行至我跟前。我惊得满头大汗：“臣万死也不敢谋害公主。太后，臣冤枉！”
“本宫不冤枉你。”太后掂了掂手里的黑子和白子，“既然皇帝让你调查此事，那你便把此事的前因后果，查得清清楚楚。若这个案子成了一本糊涂账，冤案账，那本宫也会认为，公主所言不虚。届时，本宫定要严惩，绝不姑息。本宫相信，丞相是非分明，也会支持本宫的决定。”
“是。”我周身一颤。
“既是如此，儿子便与老师先告退了。”一直没有开口的宋恒，声音有些打颤，往日里俊秀风流的面容上，硬是挤出一丝笑容。太后见他，想必也没有什么好话。若是宋玉把宋恒威胁她一事悉数说出，那他更落不下好的下场。
“溶云你先下去。”我急忙站起行礼，仓皇离开。走到门口之时，只听房内传出太后平静的声音，“你威胁皇妹之事，本宫还没有听尽兴。”
那夜的雨下得很大，我冒雨回到住处，想到太后头皮发麻。最担心的还是宋玉是否将我与祝巡一事说出。仔细思量，宋玉定然是还未将我与祝巡之事告诉太后，否则太后也不会轻易让我离开。其中缘故，多半是为了自己的颜面。翌日，我思忖再三，想着出宫是否要叫上宋恒。到了宋恒的寝殿，看到小黄门端着水盆自房内房外，进进出出，脚步匆忙。
我一把将他拉住，问他缘故。小黄门着急忙慌：“昨夜，陛下从太后那里，领了二十大板。血呼里拉的。你看。”小黄门用眼神示意我看水盆，水盆里的水皆是血污。
太后是真的动怒了。
我立于门口，扬声说道：“陛下，您既是多有不便。臣便自己去查案了。”宋恒不在，我倒是自由。里面久久没有声响，我正要离开，只听宋恒宫殿的门缓缓打开，宋恒的声音从里面传出：“进来，朕有话与你说。”
我进入宋恒的寝宫。宋恒的床榻边上蹲着刘贵人在伺候，而宋恒则趴在床上，后背上血呼里拉。刘贵人哭得梨花带雨，给他敷药。宋恒摆摆手，让刘贵人先下去。
我不禁诧异：“陛下为何不叫太医，这是太后的意思？”
“昨夜公主突发高烧，伤口溃烂，无人能医。宫里的御医全部调到了驸马府，至今未归。”我终于明白，为何宋玉之事会如此快的传到太后耳中。宋玉伤势危及性命，必然是有人报信给太后，即便是祝巡，面对此事也不敢阻拦。只是，宋玉为何会如此之快的突发高烧，伤口溃烂？我不禁生疑。
宋恒说那话时，十分不忿。随后，宋恒一手抓到一个枕头，忽而扔到我身上，笑中带着讽意：“老师好的很呐，朕挨了揍，你跑的够快的。”
“陛下，是太后让臣离开的。”随后，我又补充，“瞒着公主出事的主意，也是您出的。臣想要拦的，但不敢违逆圣意。”
“少跟朕推卸责任。”宋恒从床榻边上，拿起一块令牌，随后扔到我怀中，气喘吁吁的说道，“你一个女子，于军中查案，阻碍甚多。令牌你拿着，见此令牌，如朕亲临。”
我接过令牌，不禁有些诧异。这是宋恒的贴身令牌，整日从不离身。今日他这般好心，必有它由。随后，我知晓了答案，他带笑的眼中露出一丝刺骨冷意：“务必要抓到那个刺客。将朕害成这般模样，哪能让她轻易脱身。”
我颔首领命，又问：“陛下，这令牌是否可以调动官府的人，臣需要几名高手护身。”
“太后早已给你安排好了人选，是谁届时你就知道了。”他背过身道，已然不想再与我说话。
我离开宋恒的寝宫，走到台阶之上。回头望去，早已看不到宋恒咬牙切齿的模样。自从有了害宋玉之事，我便是要与整个皇室为敌。走至今日，我已然没有任何退路。我亦是不想退却。即便宋玉伤口内有倒刺已经为人察觉，但没有人可以改变她将死的结局。因我在弓箭的倒刺上，还做了一层手脚。
如今最重要的，是要给刺杀宋玉之事一个了结，到了宫门口，见一人在门口等待，是祝巡。祝巡脸色蜡黄，多半是因昨夜因宋玉的病情，他一夜未休息。他身侧站着那匹叫“贝壳”的马匹。
我走到他跟前，不禁好奇：“你怎么在此？”
“太后命我一同与你查公主遇刺一事，并加以保护。”祝巡说道。
祝巡是太后派来保护我的，这件事让我有些猝不及防。随后，我明白其中缘由。
“饶是太后不放心我与此案没有关系，名义上是派你来保护，实际上是因你为驸马，故而派你来监督。”我故作坦荡地开口，“无事，此事本就与我无关，我给他们找到刺客即可。”
祝巡把我摁到怀里，他大概是觉得我委屈。随后，我离开他的怀抱，四处看看，是否有人看到。祝巡看出我的心思：“这里没有人，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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