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今夜无眠
一听张绍增着急地发问，秦啸天急忙解释这件事情的原委：“张统制，我去了滦州火车站打听。火车站的人说是那个宣抚团的成员陈其采利用他们军谘府可以调拨火车的权力，勾结火车站站长，将我们的车皮全都拉到了北京。陈其采和那个站长也随列车溜了！”
“啊？！是陈其采？”听到秦啸天的报告之后，吴禄贞怔住了，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他的老友会做出这种事，“你会不会弄错？陈其采可在你们司令部里的！”
“我刚去了一趟，他的房间里是空的，不会错。他跑了！”秦啸天说。
张绍增忿忿地说：“显然，这个陈其采是朝廷的走狗！他来滦州是破坏我们的计划来了。”
吴禄贞气得大骂：“我真是瞎了眼，陈其采和我们是同学，又是陈其美的弟弟，我这才相信了他。谁知道他竟然是朝廷的鹰犬！”
“绶卿老弟，你不要自责了。”张绍增劝道，“这陈其美只是暂时阻止了我们西进。这没什么。我们可以截住从奉天开往北京方面的列车。三五天之内，也够用了。”
“我着急的是把起义计划泄露给了他。而他一定会把这个计划报告给清廷的！”吴禄贞说。
张绍增说：“没什么。他们手中无兵，知道了也是干着急。或许还可以让他们提前答应我们的条件呢。”
秦啸天说：“张统制，还有一个情报。有一些外国人已经在通往北京的要道上加派了驻军。看样子，要阻止我们进京呢。就连咱滦河大桥上刚才也来了一百二十多名日本兵，不让我们过去。幸好，我们已经将军火运了回来。”
“他妈的，这些狗日的日本人！”张绍增骂了一句粗话，“王葆真不是已经和日本驻天津领事小幡商量妥当，由小幡去运作天津领事团吗？怎么其他国家还没有动手，他们日本人却先行动了？”
吴禄贞想了想，便说：“这些日本兵可能是满铁的。天津方面不可能这么快就知道我们兵谏的消息。”
张绍增余怒未消：“他们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们了？要知道，我已经搭好了浮桥！那些要道口不让我们过，我们就绕过去，顶多晚几天，定能抵达北京城下。那袁世凯的援军还能比我们快？”
“所以，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张绍增说：“绶卿老弟，你就不要进京了。陈其采把咱的计划告诉了朝廷，你这一去，会自投罗网。我看你赶紧回保定去吧，去联系山西新军。这里已经没了火车，你和我们的秦主官骑马去天津转道保定！”
吴禄贞问：“你是说让秦主官做你的代表？”
“是的。他是同盟会会员，是我最忠实的部下。他办起事来，我是很放心的。再说，季豪老兄也是向我这么建议的。”
说话间，韩田力进来报告，说是蒋作宾要见张绍增。
蓝天蔚和蒋作宾前后脚走了进来。既然已经碰了面，蓝天蔚只好跟蒋作宾打了招呼。
张绍增的态度极为冷淡，也许他认为蒋作宾和陈其采是一伙的。
于是，张绍增冷冷地问：“陈其采跑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蒋作宾没在意。他的话一开口，便一语惊人：“我早就怀疑他是载沣的人。你们怎么那么不小心，让陈其采给跑了，而且还带上了车皮？”
可张绍增依然冷冷地说：“看来蒋司长是到我这里表示清白了来了。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把你扣压下来的。”
蒋作宾道：“我知道你们不相信我。在日本的时候，我和黄兴是好友，我们经常在一起谈论中国的革命。黄兴先生和陈其美先生是孙中山的左右手。是黄兴先生告诉我说，陈其美的弟弟陈其采不仅是顽固的保皇派，而且还是墙头草的。我来之前，有人也告诉我说，陈其采是军谘大臣载涛安排来暗中监视吴统制的，因为载涛摸不清吴统制的底细，又深怕你们联合起来。这次我和吴统制来的时候，看到吴统制和陈其采两个人私下里谈一些机密大事，我就怕出现问题。”
张绍增缓了缓口气说：“蒋先生难道是同盟会会员？”
“当然是了，要知道我和黄兴先生是好朋友的。”蒋作宾又把话题转到了陈其采身上，“虽说，陈其采带着车皮跑了，并把你们的行动秘密告诉了朝廷。但你们的压力还是不大的。”
吴禄贞反问：“朝廷知道了我们的秘密，马上会调袁军北上，怎会说压力不大？”
蒋作宾说：“袁世凯的北洋军前去武昌作战。他们带了七十二门大炮。可匆忙中，发现只有区区的二十五发炮弹。袁世凯的大将段祺瑞急忙向朝廷打电报，要求快速拨给炮弹。朝廷把这任务交给了我。在我来之前，我把运送炮弹的列车排到了开往前线的列车当中的第五十一列。这样，炮弹要十多天之后才运到武昌前线。北洋军的大炮没有炮弹，不可能迅速攻下武昌城。那么袁世凯的北洋军也难以抽出身北上。所以，你们还是有充足时间准备的。”
张绍增脸上这才露出了笑容：“原来蒋先生在暗地里支持革命。我们在北方进行兵谏，让袁世凯他们首尾难顾，迫使朝廷接受我们的条件！”
蒋作宾不无遗憾地说：“若是武昌起义和你们的兵谏再晚两三年就好了。”
吴禄贞奇怪地问：“当前这大好机遇，怎说晚两年就好了呢？”
蒋作宾不无惋惜地说：“我们陆军部军衡司是掌管全国军队勤务及部队军官士兵编配的部门。黄兴先生和我商量好了。我们趁袁世凯被罢黜的这两年，以淘汰旧军军官的名义，启用那些军官学校毕业的同盟会会员担任新军军官。到时候，军权会掌握在革命者手里。我们可以从上而下地发动革命。用不着这么大规模地流血牺牲了。就连你吴统制不也是我们同盟会掏了两万两银子，暗中买通了载涛，才让你担任第六镇的统制的么？”
张绍增和吴禄贞恍然大悟。吴禄贞说：“我说这么多年，朝廷怎么启用这么多的年轻人呢，原来是蒋先生的功劳。”
“南北方既然已经形成了这种局面，就不要多说了。”蒋作宾说，“除了袁世凯的军队难以脱身而给了你们充裕的时间外，那山西新军也无法按照你们的计划从西面进攻北京。”
张绍增问：“你怎么知道我们的计划？”
“你们告诉了同盟会。我能不知道么？”蒋作宾又说，“山西新军起义，我从北京出发时已经知道了。我来的时候，朝廷已经命令山西、绥远的大批旧军巡防营集结在大同一带，以阻止山西新军从西面进攻北京。阎锡山的兵力单薄，多说有几千的兵力，根本拿不下阻挡他的清兵。阎锡山只有东出娘子关，与吴统制的第六镇会合，从南面进攻北京这一条路了。不过，据我的消息说，晋省各地听闻阎锡山起义，有大批民团投奔阎锡山的部队。他们有可能壮大起来。”
吴禄贞与张绍增相互看了看。吴禄贞说：“看来，我们得重新修改计划了……”
张绍增从桌子上拿起了两份电文，说道：“你们看看这个。我正准备发给朝廷。”
吴禄贞等人凑过来一看，只见第一份电文是发给朝廷资政院的。上面写着：……邵增等人以前提出的《政纲十二条》，实为现在扶危定倾之不二法门，自谓一字不可增减……邵增等人不敏，谨荷戈执戟以为后援……
第二份电文是发给军咨府和前线的冯国璋的：……第二十镇幕居野外，甚以为苦，切闻都中（北京）匪徒丛伏，深恐惊扰宫廷，请求将本部移驻北京南苑，再做南下准备。
蓝天蔚看罢，大笑道：“敬舆老弟这个电文可是*味十足啊。朝廷看了定会惊慌失措的。”
蒋作宾道：“以‘都中匪徒丛伏，深恐惊扰宫廷’为由，兵临北京城下，迫其就范。好！”
说话间，总参谋官刘一清进来报告消息。他一见蒋作宾，高兴地喊道：“雨岩老弟（蒋作宾的字），你什么时候到的？”
“是又名（刘一清的字）老兄啊，我才到不久，还没时间去找你呢。”说完，二人热情地拥抱在了一起。
张绍增不解地问：“你们认识？”
刘一清道：“何止是认识。我们同在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第三期学习，不仅是同学，还都是湖北老乡呢。”
“上次咱们几人在新民府密谈的时候，你怎么没说？”张绍增笑着问。
刘一清笑着说：“我得留一手啊。”
正在这时，吴禄贞的侍卫队长何凤山前来报告，说是朝廷已经发来急电，委任吴统制为山西巡抚，要求其率领第六镇前往山西平叛。
“大概陈其采还没来得及把我的情况报告给朝廷。”吴禄贞说，“这可是个好消息。我可以趁机到山西去，抓住这个联晋覆清的绝好机会，一举成功！”
……
秦啸天刚一出门，却撞见了七十九标第三营管带张建功鬼头鬼脑地窥视着什么。秦啸天现在是侦缉处主官，又负责司令部的警卫工作，地位远在部队中的管带之上。他叱喝着张建功：“没有命令，你来司令部作什么？”
张建功解释说：“我部缺少柴草，士兵们无法取暖，我特来司令部请示……”
“去找你们标统岳兆麟解决，来镇司令部能解决什么？！”
张建功点头哈腰地退了出去。秦啸天望着他的背影，疑惑了很久：这个张建功探到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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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陈其采？”听到秦啸天的报告之后，吴禄贞怔住了，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他的老友会做出这种事，“你会不会弄错？陈其采可在你们司令部里的！”
“我刚去了一趟，他的房间里是空的，不会错。他跑了！”秦啸天说。
张绍增忿忿地说：“显然，这个陈其采是朝廷的走狗！他来滦州是破坏我们的计划来了。”
吴禄贞气得大骂：“我真是瞎了眼，陈其采和我们是同学，又是陈其美的弟弟，我这才相信了他。谁知道他竟然是朝廷的鹰犬！”
“绶卿老弟，你不要自责了。”张绍增劝道，“这陈其美只是暂时阻止了我们西进。这没什么。我们可以截住从奉天开往北京方面的列车。三五天之内，也够用了。”
“我着急的是把起义计划泄露给了他。而他一定会把这个计划报告给清廷的！”吴禄贞说。
张绍增说：“没什么。他们手中无兵，知道了也是干着急。或许还可以让他们提前答应我们的条件呢。”
秦啸天说：“张统制，还有一个情报。有一些外国人已经在通往北京的要道上加派了驻军。看样子，要阻止我们进京呢。就连咱滦河大桥上刚才也来了一百二十多名日本兵，不让我们过去。幸好，我们已经将军火运了回来。”
“他妈的，这些狗日的日本人！”张绍增骂了一句粗话，“王葆真不是已经和日本驻天津领事小幡商量妥当，由小幡去运作天津领事团吗？怎么其他国家还没有动手，他们日本人却先行动了？”
吴禄贞想了想，便说：“这些日本兵可能是满铁的。天津方面不可能这么快就知道我们兵谏的消息。”
张绍增余怒未消：“他们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们了？要知道，我已经搭好了浮桥！那些要道口不让我们过，我们就绕过去，顶多晚几天，定能抵达北京城下。那袁世凯的援军还能比我们快？”
“所以，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张绍增说：“绶卿老弟，你就不要进京了。陈其采把咱的计划告诉了朝廷，你这一去，会自投罗网。我看你赶紧回保定去吧，去联系山西新军。这里已经没了火车，你和我们的秦主官骑马去天津转道保定！”
吴禄贞问：“你是说让秦主官做你的代表？”
“是的。他是同盟会会员，是我最忠实的部下。他办起事来，我是很放心的。再说，季豪老兄也是向我这么建议的。”
说话间，韩田力进来报告，说是蒋作宾要见张绍增。
蓝天蔚和蒋作宾前后脚走了进来。既然已经碰了面，蓝天蔚只好跟蒋作宾打了招呼。
张绍增的态度极为冷淡，也许他认为蒋作宾和陈其采是一伙的。
于是，张绍增冷冷地问：“陈其采跑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蒋作宾没在意。他的话一开口，便一语惊人：“我早就怀疑他是载沣的人。你们怎么那么不小心，让陈其采给跑了，而且还带上了车皮？”
可张绍增依然冷冷地说：“看来蒋司长是到我这里表示清白了来了。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把你扣压下来的。”
蒋作宾道：“我知道你们不相信我。在日本的时候，我和黄兴是好友，我们经常在一起谈论中国的革命。黄兴先生和陈其美先生是孙中山的左右手。是黄兴先生告诉我说，陈其美的弟弟陈其采不仅是顽固的保皇派，而且还是墙头草的。我来之前，有人也告诉我说，陈其采是军谘大臣载涛安排来暗中监视吴统制的，因为载涛摸不清吴统制的底细，又深怕你们联合起来。这次我和吴统制来的时候，看到吴统制和陈其采两个人私下里谈一些机密大事，我就怕出现问题。”
张绍增缓了缓口气说：“蒋先生难道是同盟会会员？”
“当然是了，要知道我和黄兴先生是好朋友的。”蒋作宾又把话题转到了陈其采身上，“虽说，陈其采带着车皮跑了，并把你们的行动秘密告诉了朝廷。但你们的压力还是不大的。”
吴禄贞反问：“朝廷知道了我们的秘密，马上会调袁军北上，怎会说压力不大？”
蒋作宾说：“袁世凯的北洋军前去武昌作战。他们带了七十二门大炮。可匆忙中，发现只有区区的二十五发炮弹。袁世凯的大将段祺瑞急忙向朝廷打电报，要求快速拨给炮弹。朝廷把这任务交给了我。在我来之前，我把运送炮弹的列车排到了开往前线的列车当中的第五十一列。这样，炮弹要十多天之后才运到武昌前线。北洋军的大炮没有炮弹，不可能迅速攻下武昌城。那么袁世凯的北洋军也难以抽出身北上。所以，你们还是有充足时间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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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绍增和吴禄贞恍然大悟。吴禄贞说：“我说这么多年，朝廷怎么启用这么多的年轻人呢，原来是蒋先生的功劳。”
“南北方既然已经形成了这种局面，就不要多说了。”蒋作宾说，“除了袁世凯的军队难以脱身而给了你们充裕的时间外，那山西新军也无法按照你们的计划从西面进攻北京。”
张绍增问：“你怎么知道我们的计划？”
“你们告诉了同盟会。我能不知道么？”蒋作宾又说，“山西新军起义，我从北京出发时已经知道了。我来的时候，朝廷已经命令山西、绥远的大批旧军巡防营集结在大同一带，以阻止山西新军从西面进攻北京。阎锡山的兵力单薄，多说有几千的兵力，根本拿不下阻挡他的清兵。阎锡山只有东出娘子关，与吴统制的第六镇会合，从南面进攻北京这一条路了。不过，据我的消息说，晋省各地听闻阎锡山起义，有大批民团投奔阎锡山的部队。他们有可能壮大起来。”
吴禄贞与张绍增相互看了看。吴禄贞说：“看来，我们得重新修改计划了……”
张绍增从桌子上拿起了两份电文，说道：“你们看看这个。我正准备发给朝廷。”
吴禄贞等人凑过来一看，只见第一份电文是发给朝廷资政院的。上面写着：……邵增等人以前提出的《政纲十二条》，实为现在扶危定倾之不二法门，自谓一字不可增减……邵增等人不敏，谨荷戈执戟以为后援……
第二份电文是发给军咨府和前线的冯国璋的：……第二十镇幕居野外，甚以为苦，切闻都中（北京）匪徒丛伏，深恐惊扰宫廷，请求将本部移驻北京南苑，再做南下准备。
蓝天蔚看罢，大笑道：“敬舆老弟这个电文可是*味十足啊。朝廷看了定会惊慌失措的。”
蒋作宾道：“以‘都中匪徒丛伏，深恐惊扰宫廷’为由，兵临北京城下，迫其就范。好！”
说话间，总参谋官刘一清进来报告消息。他一见蒋作宾，高兴地喊道：“雨岩老弟（蒋作宾的字），你什么时候到的？”
“是又名（刘一清的字）老兄啊，我才到不久，还没时间去找你呢。”说完，二人热情地拥抱在了一起。
张绍增不解地问：“你们认识？”
刘一清道：“何止是认识。我们同在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第三期学习，不仅是同学，还都是湖北老乡呢。”
“上次咱们几人在新民府密谈的时候，你怎么没说？”张绍增笑着问。
刘一清笑着说：“我得留一手啊。”
正在这时，吴禄贞的侍卫队长何凤山前来报告，说是朝廷已经发来急电，委任吴统制为山西巡抚，要求其率领第六镇前往山西平叛。
“大概陈其采还没来得及把我的情况报告给朝廷。”吴禄贞说，“这可是个好消息。我可以趁机到山西去，抓住这个联晋覆清的绝好机会，一举成功！”
……
秦啸天刚一出门，却撞见了七十九标第三营管带张建功鬼头鬼脑地窥视着什么。秦啸天现在是侦缉处主官，又负责司令部的警卫工作，地位远在部队中的管带之上。他叱喝着张建功：“没有命令，你来司令部作什么？”
张建功解释说：“我部缺少柴草，士兵们无法取暖，我特来司令部请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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