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柳河军营
三个采花大盗跑了。秦啸天神情痴呆地向城内走去，双腿像灌了铅一般沉重，脚步也是磕磕绊绊。这段路，他觉得非常漫长，似乎永远走不到尽头。走了很久，秦啸天这才来到了梦琪的公馆。他一屁股坐在大门前的台阶上痛苦地抱着头。
在公馆担任警卫任务的十几个警卫营士兵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大家面面相觑。一个棚长敬重秦啸天，他仗着胆子问道：“管带大人，您是不是生病了？您到里面休息去吧。这儿有我们盯着。”
“我们不睡的，您放心。回去休息吧。”几个士兵也关心地劝道。
秦啸天似乎是没有听到一般。他缓缓地抬起头来，眼神木讷地盯着那个棚长。那眼神吓了士兵们一跳。大家心想，他们的管带该不是大半夜的撞上什么鬼了？
这种打击对于秦啸天来说简直是太大了。他根本不相信，也不愿意相信那人就是自己的二师兄。在老松山的时候，虽说靳遂良跟大伙有些志趣和性格上的合不来，有些时候也经常闹别扭。但那都是师兄弟之间的小事——毕竟朝夕相处了十几年，师兄弟四人之间还能没有感情？靳遂良这个人总体上还是可以的。可这出山才几个月，他怎么会变成另外一个人似的，而且还变成了江洋大盗？！师父临终前曾教诲，要他们师兄弟四人拧成一股绳办事。难道就这么散了？这究竟如何是好？秦啸天在痛苦地冥想。他想了多久，警卫营的士兵们就紧张地盯了他多久。
对！到七十九标军营去，去看看二师兄到底在不在！想到这儿，秦啸天猛地站起身来，跑到木桩前，解开了白马缰绳，跃上了马背。担任警卫的士兵们更是吓了一跳。这时，天已经放亮，但天气阴沉沉的，不见了太阳。城门也已经打开了。秦啸天像旋风一般奔出了城。白马四蹄腾空，带着主人向柳河军营驻地狂奔。二三十里的路，不知不觉间便到了。抵达七十九标军营大门门口时，秦啸天看了看手表，大概跑了不到半个小时。
门口的两对卫兵“啪”地一个立正，便放管带大人进营了。大营内的景色，秦啸天熟悉极了。像往常一样，士兵们生龙活虎一般，喊操声、刺杀声响彻云霄，到处显示出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秦啸天来到拴马桩前栓好了白马，然后调整了一下情绪，走向了何大可他们所在的队。
何大可、潘子凡因剿匪有功，已经从棚长任上升为了候补哨官，干劲正足。这会儿，他俩带着士兵们漫山遍野地跑操了。秦啸天只得坐在队官的房间里等待。手表上的指针一分一秒地走了过去，他觉得像过了几天似的漫长，凳子上也好像长了什么扎人的东西，让他坐卧不安。秦啸天站起身来，在房间内来回踱着步。好一会儿，听到报信的何大可、潘子凡二人这才风尘仆仆地奔向了营房。
还没到门口，就听见何大可那粗犷的声音：“啸天！啸天！你在哪个房间？”
秦啸天刚要站起，何大可便推门走了进来，他高兴地说：“原来在队官的房间里啊。这么早来军营，公干吧？”
紧跟在何大可身后的潘子凡调皮地打了一个立正，说：“报告管带大人，一营一队二哨候补哨长潘子凡奉命前来报到。”
秦啸天上前一把抱住了大师兄，泪水险些夺眶而出。
何大可拍着秦啸天的肩膀道：“大清早的，你这是咋啦？”
秦啸天松开了手，道：“没啥，没啥。我办事路过这里，来看看你们。”
何大可说：“我们也是想你了。大前天我们在新民城相聚的时候，还没唠叨好呢。”
潘子凡说：“我回到军营才知道，你这管带一职，在过去叫游击，是正四品。可比知府县太爷大得多，一个月的饷银二十多两银子呢。是么？”
“唠叨这些干啥。是不是你三师兄当上了大官，把你烧得说了胡话呀？”何大可笑着对潘子凡说。
潘子凡笑道：“呵呵，不是才怪哩。”
“臭小子！”何大可也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又对秦啸天说，“还没吃饭吧？我去告诉伙头兵，多做点。”
“我已经吃过了。”秦啸天说。
何大可说：“吃过了？这天才刚亮不久呀。”
秦啸天回答：“我们吃得早。对了，二师兄呢？”
何大可那笑呵呵的脸逐渐沉了下来：“你二师兄他——”
一旁的潘子凡道：“大师兄，您还瞒着这事干啥？他靳遂良吃不了这里的苦，另攀高枝去了！”
“啸天，你坐。听我慢慢说。”何大可解释道，“你二师兄老是觉得抑郁不得志。出了那件事之后，他渐渐跟李队官掺乎到了一起。我和潘子凡从你那里回来后，马上就去找他，把你要给他办事的好消息告诉他。谁知，他已经和李云清找王金铭管带请了假，进城了。我们没找到他。他在城里逛了好几天之后，就回来收拾东西，对我们说要另谋高就。我怎么劝也劝不回来。唉！你说这可咋办？”
秦啸天一听，立刻反应过来：我说怎么口音那么熟呢，那个身体微胖的蒙面人不就是队官李云清么？
看到秦啸天的脸涨红了，何大可接着劝道：“我知道你重情义。可这事？俗话说得好，爹死娘嫁人。就随他去吧。或许，他会干得更好呢，咱兄弟脸上也光彩。”
潘子凡在一旁道：“大师兄，您就别给他脸上抹粉儿了。他靳遂良心里早就不记得师训了，也早就不把师兄弟们放在眼里。难道咱们现在干得不好么？就拿上次的酒楼闹事来说吧，靳遂良总想着攀高枝儿，想要做大官。我看，离了他这块臭豆腐咱照样做槽子糕！”
“人都走了，子凡你就别在背后责怪他了。不管怎么说，咱也是师兄弟。”何大可宽厚地说。
潘子凡嘀咕了一句：“当面也好，背后也罢，反正我说的都是事实。”
秦啸天心里有苦楚，不敢告诉他们靳遂良已经成为江洋大盗的事情。他说：“大师兄、师弟，你们可要抱在一起，千万别分开。我可能要出趟远门，时间很久。我回来一定看你们。”
潘子凡接过话茬，说：“这整的跟个生死别离似的。不就是出趟远门嘛，该不是张统制要派你去讲武堂深造，回来好当大官？”
“哪有那事儿啊。我刚刚当上了管带，就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三哥，你就别谦虚了。你现在可是我们第二十镇大名鼎鼎的人物。咱七十九标的人都知道你，就连八十标的弟兄们都念叨你呢！我们脸上更是光彩得很。正是因为你，我俩一个小小的候补哨官，军官们都高看我们一眼，对我们客客气气的呢。三师兄，你等着，我去伙房那里，告诉他们炒两个菜，咱管带大人来了，他们敢不伺候？！”潘子凡说完，趴在秦啸天耳朵旁悄声说，“你顺便陪大师兄喝两盅。自从二师兄出走之后，大师兄每天夜里都睡不着，心里烦闷得很。”
盛情难却。也许是跟自己的师兄弟们吃最后一顿饭了。秦啸天说：“好吧。师弟，你先去准备。我到王管带那里一趟，马上就回来。”
何大可道：“我们等着你。快去快回呀。”
“嗯。”
秦啸天走进了王金铭的房间。王金铭正撅着屁股朝着一面小镜子那儿刮脸。秦啸天“啪”地一个立正：“王管带，早上好。”
王金铭从镜子里看到了秦啸天，立马放下刮脸刀，用毛巾擦了擦满是肥皂沫的脸：“哎呀，稀客，稀客！”他走过去放下了秦啸天敬礼的手，“你我都是管带，敬哪门子礼啊。见外了不是？来来来，坐。”
秦啸天道：“你可是我的老长官，见着你必须敬礼的。”
“讲这些礼数干啥，”王金铭拿起茶壶给秦啸天倒了一杯水，“你来七十九标营地有何公干？”
“是私事，来看看师兄弟们。”
王金铭高兴了：“既然是私事，那便好说了。自从你到了司令部之后，我们还没坐下来好好聊聊呢。我去准备些饭菜，大家坐一坐。”
“不麻烦了。何大可和潘子凡他们都已经准备好了。”
不管秦啸天是否同意，王金铭一锤子定音：“那就把他们一起叫来，我顺便给你介绍个朋友。”
军官食堂的伙夫们很快就为王金铭准备好了一桌子菜。在这以粗茶淡饭为主，且菜金不足的新军里，这可算是奢华的了。因为几个人要好好聊聊，再加上若是让士兵们看见的话，有损于王金铭这些爱兵军官的形象。他们不能在食堂吃饭。所以，饭桌只好摆在了王金铭的房间里。何大可、潘子凡也被叫了过来。
王金铭从床底下取出了两坛酒，高兴地说：“啸天，这可是正宗的扳倒井酒，是你嫂子在家乡带来的，我都珍藏了好几年了。今天啸天回来了，大家尽兴，我们把它处理掉！”
“嫂子从家乡带来的酒，大哥舍得么？”秦啸天问。
“咋不舍得？你回军营来看我们，这本身就是一个大喜事。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秦啸天又问：“既是这样，小弟们不能辜负王管带的美意了。——王管带，您不是说还有一个人来么？”
王金铭道：“我叫人去请了，这就过来。”
几个人刚斟满酒，施从云便走了进来。他跟王金铭同岁，只是生日比王金铭小一些，身材也相对魁梧些。他是二营的管带，在新军里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他求知若渴，博学多才；二十多岁时投入北洋陆军，从下层士兵一步步地熬到了管带这个位置上。
施从云爽朗地一笑，操着他那浓重的安徽口音道：“我说子箴（王金铭的字）兄，这不过年不过节的，你摆什么宴席啊，难道是有贵人来访？”
“燮卿（施从云的字）老弟，”王金铭拉着施从云坐了下来，“也算得上是贵人来访吧。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
施从云这才发现秦啸天在场。他笑着打断了王金铭的话：“不用介绍。我们在抗洪和剿匪的时候都见过面。再说了，咱第二十镇司令部警卫营的秦管带，大名鼎鼎，谁人不知呢！你这酒席该不是欢迎这位贵客的吧？”
秦啸天有些不安地站了起来，解释说：“施管带，我是回来看看大伙的。”
“看看故人，这就对了嘛。”施从云坐了下来，“王维曾吟诗曰，‘劝君更饮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今天这酒摆的不错。”
王金铭说：“就别扯你的那些诗了，咱喝着吧？”
“不吟诗，气氛能欢快吗？”施从云说着，拿出一个油纸包，“子箴兄，我知道你只要请客，客人便不是一般的客。所以，我也带了一点好酒菜来。”
何大可赶紧接过，摊到了桌子上。
施从云直爽，王金铭幽默，在大伙的说笑当中，几个人杯盏交错，谈天说地。第一坛酒很快就空了。施从云问：“秦管带最近都忙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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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睡的，您放心。回去休息吧。”几个士兵也关心地劝道。
秦啸天似乎是没有听到一般。他缓缓地抬起头来，眼神木讷地盯着那个棚长。那眼神吓了士兵们一跳。大家心想，他们的管带该不是大半夜的撞上什么鬼了？
这种打击对于秦啸天来说简直是太大了。他根本不相信，也不愿意相信那人就是自己的二师兄。在老松山的时候，虽说靳遂良跟大伙有些志趣和性格上的合不来，有些时候也经常闹别扭。但那都是师兄弟之间的小事——毕竟朝夕相处了十几年，师兄弟四人之间还能没有感情？靳遂良这个人总体上还是可以的。可这出山才几个月，他怎么会变成另外一个人似的，而且还变成了江洋大盗？！师父临终前曾教诲，要他们师兄弟四人拧成一股绳办事。难道就这么散了？这究竟如何是好？秦啸天在痛苦地冥想。他想了多久，警卫营的士兵们就紧张地盯了他多久。
对！到七十九标军营去，去看看二师兄到底在不在！想到这儿，秦啸天猛地站起身来，跑到木桩前，解开了白马缰绳，跃上了马背。担任警卫的士兵们更是吓了一跳。这时，天已经放亮，但天气阴沉沉的，不见了太阳。城门也已经打开了。秦啸天像旋风一般奔出了城。白马四蹄腾空，带着主人向柳河军营驻地狂奔。二三十里的路，不知不觉间便到了。抵达七十九标军营大门门口时，秦啸天看了看手表，大概跑了不到半个小时。
门口的两对卫兵“啪”地一个立正，便放管带大人进营了。大营内的景色，秦啸天熟悉极了。像往常一样，士兵们生龙活虎一般，喊操声、刺杀声响彻云霄，到处显示出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秦啸天来到拴马桩前栓好了白马，然后调整了一下情绪，走向了何大可他们所在的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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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跟在何大可身后的潘子凡调皮地打了一个立正，说：“报告管带大人，一营一队二哨候补哨长潘子凡奉命前来报到。”
秦啸天上前一把抱住了大师兄，泪水险些夺眶而出。
何大可拍着秦啸天的肩膀道：“大清早的，你这是咋啦？”
秦啸天松开了手，道：“没啥，没啥。我办事路过这里，来看看你们。”
何大可说：“我们也是想你了。大前天我们在新民城相聚的时候，还没唠叨好呢。”
潘子凡说：“我回到军营才知道，你这管带一职，在过去叫游击，是正四品。可比知府县太爷大得多，一个月的饷银二十多两银子呢。是么？”
“唠叨这些干啥。是不是你三师兄当上了大官，把你烧得说了胡话呀？”何大可笑着对潘子凡说。
潘子凡笑道：“呵呵，不是才怪哩。”
“臭小子！”何大可也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又对秦啸天说，“还没吃饭吧？我去告诉伙头兵，多做点。”
“我已经吃过了。”秦啸天说。
何大可说：“吃过了？这天才刚亮不久呀。”
秦啸天回答：“我们吃得早。对了，二师兄呢？”
何大可那笑呵呵的脸逐渐沉了下来：“你二师兄他——”
一旁的潘子凡道：“大师兄，您还瞒着这事干啥？他靳遂良吃不了这里的苦，另攀高枝去了！”
“啸天，你坐。听我慢慢说。”何大可解释道，“你二师兄老是觉得抑郁不得志。出了那件事之后，他渐渐跟李队官掺乎到了一起。我和潘子凡从你那里回来后，马上就去找他，把你要给他办事的好消息告诉他。谁知，他已经和李云清找王金铭管带请了假，进城了。我们没找到他。他在城里逛了好几天之后，就回来收拾东西，对我们说要另谋高就。我怎么劝也劝不回来。唉！你说这可咋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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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子凡在一旁道：“大师兄，您就别给他脸上抹粉儿了。他靳遂良心里早就不记得师训了，也早就不把师兄弟们放在眼里。难道咱们现在干得不好么？就拿上次的酒楼闹事来说吧，靳遂良总想着攀高枝儿，想要做大官。我看，离了他这块臭豆腐咱照样做槽子糕！”
“人都走了，子凡你就别在背后责怪他了。不管怎么说，咱也是师兄弟。”何大可宽厚地说。
潘子凡嘀咕了一句：“当面也好，背后也罢，反正我说的都是事实。”
秦啸天心里有苦楚，不敢告诉他们靳遂良已经成为江洋大盗的事情。他说：“大师兄、师弟，你们可要抱在一起，千万别分开。我可能要出趟远门，时间很久。我回来一定看你们。”
潘子凡接过话茬，说：“这整的跟个生死别离似的。不就是出趟远门嘛，该不是张统制要派你去讲武堂深造，回来好当大官？”
“哪有那事儿啊。我刚刚当上了管带，就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三哥，你就别谦虚了。你现在可是我们第二十镇大名鼎鼎的人物。咱七十九标的人都知道你，就连八十标的弟兄们都念叨你呢！我们脸上更是光彩得很。正是因为你，我俩一个小小的候补哨官，军官们都高看我们一眼，对我们客客气气的呢。三师兄，你等着，我去伙房那里，告诉他们炒两个菜，咱管带大人来了，他们敢不伺候？！”潘子凡说完，趴在秦啸天耳朵旁悄声说，“你顺便陪大师兄喝两盅。自从二师兄出走之后，大师兄每天夜里都睡不着，心里烦闷得很。”
盛情难却。也许是跟自己的师兄弟们吃最后一顿饭了。秦啸天说：“好吧。师弟，你先去准备。我到王管带那里一趟，马上就回来。”
何大可道：“我们等着你。快去快回呀。”
“嗯。”
秦啸天走进了王金铭的房间。王金铭正撅着屁股朝着一面小镜子那儿刮脸。秦啸天“啪”地一个立正：“王管带，早上好。”
王金铭从镜子里看到了秦啸天，立马放下刮脸刀，用毛巾擦了擦满是肥皂沫的脸：“哎呀，稀客，稀客！”他走过去放下了秦啸天敬礼的手，“你我都是管带，敬哪门子礼啊。见外了不是？来来来，坐。”
秦啸天道：“你可是我的老长官，见着你必须敬礼的。”
“讲这些礼数干啥，”王金铭拿起茶壶给秦啸天倒了一杯水，“你来七十九标营地有何公干？”
“是私事，来看看师兄弟们。”
王金铭高兴了：“既然是私事，那便好说了。自从你到了司令部之后，我们还没坐下来好好聊聊呢。我去准备些饭菜，大家坐一坐。”
“不麻烦了。何大可和潘子凡他们都已经准备好了。”
不管秦啸天是否同意，王金铭一锤子定音：“那就把他们一起叫来，我顺便给你介绍个朋友。”
军官食堂的伙夫们很快就为王金铭准备好了一桌子菜。在这以粗茶淡饭为主，且菜金不足的新军里，这可算是奢华的了。因为几个人要好好聊聊，再加上若是让士兵们看见的话，有损于王金铭这些爱兵军官的形象。他们不能在食堂吃饭。所以，饭桌只好摆在了王金铭的房间里。何大可、潘子凡也被叫了过来。
王金铭从床底下取出了两坛酒，高兴地说：“啸天，这可是正宗的扳倒井酒，是你嫂子在家乡带来的，我都珍藏了好几年了。今天啸天回来了，大家尽兴，我们把它处理掉！”
“嫂子从家乡带来的酒，大哥舍得么？”秦啸天问。
“咋不舍得？你回军营来看我们，这本身就是一个大喜事。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秦啸天又问：“既是这样，小弟们不能辜负王管带的美意了。——王管带，您不是说还有一个人来么？”
王金铭道：“我叫人去请了，这就过来。”
几个人刚斟满酒，施从云便走了进来。他跟王金铭同岁，只是生日比王金铭小一些，身材也相对魁梧些。他是二营的管带，在新军里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他求知若渴，博学多才；二十多岁时投入北洋陆军，从下层士兵一步步地熬到了管带这个位置上。
施从云爽朗地一笑，操着他那浓重的安徽口音道：“我说子箴（王金铭的字）兄，这不过年不过节的，你摆什么宴席啊，难道是有贵人来访？”
“燮卿（施从云的字）老弟，”王金铭拉着施从云坐了下来，“也算得上是贵人来访吧。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
施从云这才发现秦啸天在场。他笑着打断了王金铭的话：“不用介绍。我们在抗洪和剿匪的时候都见过面。再说了，咱第二十镇司令部警卫营的秦管带，大名鼎鼎，谁人不知呢！你这酒席该不是欢迎这位贵客的吧？”
秦啸天有些不安地站了起来，解释说：“施管带，我是回来看看大伙的。”
“看看故人，这就对了嘛。”施从云坐了下来，“王维曾吟诗曰，‘劝君更饮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今天这酒摆的不错。”
王金铭说：“就别扯你的那些诗了，咱喝着吧？”
“不吟诗，气氛能欢快吗？”施从云说着，拿出一个油纸包，“子箴兄，我知道你只要请客，客人便不是一般的客。所以，我也带了一点好酒菜来。”
何大可赶紧接过，摊到了桌子上。
施从云直爽，王金铭幽默，在大伙的说笑当中，几个人杯盏交错，谈天说地。第一坛酒很快就空了。施从云问：“秦管带最近都忙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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