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夜探匪巢 （一）
操持完这场杂耍之后，秦啸天、燕卫、高二虎三人被土匪推搡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着。由于蒙着脸的缘故，秦啸天只能用耳朵聆听所有能发出的声响来判断一切，好在师父曾教过他们所谓的“顺风耳”。他也在心里默默地记着究竟拐了多少弯、翻过了多少道山梁。就这样，他们磕磕绊绊地走了很久。忽然，一阵冷风迎面袭来。秦啸天用山里的经验便可得知，那应该是一道很深的断崖，只有这种地方才会吹出如此冰冷的山风。走在断崖里，秦啸天故意左右摇晃着，好几次都碰到了崖壁上，尽管牵扯着他们的土匪骂骂咧咧，但他还是用这种办法准确地推断出这断崖内的通道大概一丈来宽、三百多丈长。穿过断崖便是通向山顶的台阶。台阶入口荆棘重重，十分隐秘。
这时，麻四喊了一句：“呵，大管家，你见过大当家的了？”
秦啸天几个人心里一惊。金老财在他的大院里宴请王怀庆的时候，秦啸天和高二虎都和金老财的大管家打过交道。若是让他认出来，可就麻烦了。秦啸天用肩膀碰了碰高二虎和燕卫，示意低下头，并做好战斗准备。
“见过了。我要回去了。奶奶的，还要给我蒙上脸。我又不是绑票，让你们绑来绑去的。”金老财的大管家不满地说。
麻四道：“你有没入伙。按规矩都得蒙眼睛。除非你是个瞎子。”
“你们在这山前面整得挺玄乎的，还弄什么蒙眼睛。可山后面漏洞百出。要是后面来了官兵，我看你们咋办？”
“你真是瞎操心。还后面呢，后面几百里地都没有人烟，谁还知道那条路？快滚吧。下次给带点好吃的来。”
管家嘟囔道：“真是阎王好见小鬼难搪……”
看来，土匪忙着给大管家蒙脸，所以大管家没注意秦啸天三人。好险啊！三个人心里不约而同地想。
走了没有多远，也许是因为路不好走，土匪们便解开了蒙在秦啸天三人脸上的黑布。强烈的阳光刺的三人睁不开眼。稍作适应后，秦啸天这才看清，这是一道人工开凿出来的台阶；台阶直通山顶；台阶两边，一面是难以攀爬的崖壁，另一面则是数十丈深的沟壑；台阶只有五六尺宽，靠向沟壑的地方没有铁索之类的护栏。难怪土匪们要解开蒙在三人脸上的黑布了。这样的地势，行人稍不留意便会摔下断崖，粉身碎骨。秦啸天在想，如果只有一条这样的路径上山的话，到了冬天大雪封山的时候这种路根本就无法行走。看来他们一定还有别的路径，否则都会被困在山里。秦啸天三人牵着马小心翼翼地随着土匪撅着屁股爬了很久才爬上山顶。
山顶却是一片很大的开阔地。开阔地上，地窝子、窝棚等住所横七竖八地散落在那里。土匪们有的在赌博喝酒，有的在宰杀牛羊、搬运酒坛子，乱哄哄一片，估计是给他们大当家的准备寿宴。乱冈山是个大绺，有一千多土匪；自然，大当家的身份高，准备寿宴也会隆重一些，准备时间也就长一些。
秦啸天边走边偷眼观察了地形：这乱冈山迎向新民府的方向是断崖绝壁，易守难攻。如果在断崖口放上十几个人的话，即便是千军万马也冲不上来；而迎向蒙古草原的方向却是缓坡。如果新军在这里绕上来的话，基本上没有什么障碍。但那得绕过横亘于他们面前那上百里地的山岭和沙丘地带。
几个站在帐篷前聊天的土匪小头目见到他们一行人，便打了招呼：“麻四儿，今天断路（断路，土匪黑话，即劫道）端到了什么新鲜货？”
“是两个耍把势的，等后天过寿的时候让兄弟满开开眼。”麻四儿笑道。
“该不是没弄到贺礼，拿耍把式的充数吧？”那个问话的土匪一撇嘴，“这耍把势的有什么好看的，你应该找一个戏班子，再找点娘们儿，那该多热闹？”
“看那些有啥意思嘛，下去劫个娘们献给大当家的。说不定大当家的会重重赏你呢。”另一个土匪也添了一句。
“是啊。二当家的也整天要娶压寨夫人呢！”
土匪们一听，哄笑一片。
麻四儿被人戳到了痛处，他气哄哄地骂道：“有种你们他妈的劫个大姑娘的肉票（人质）来试试！”
那人却笑着说：“我说麻四儿，你还真别说，咱还真绑了一个大姑娘的肉票。正因为绑了这种肉票，大当家的才赏了好酒的，咱使劲喝。”
麻四被气得有些着急：“喝，喝！喝死你们！咱抓的，不是，是请的杂耍班子可是有名的。到时候，你他妈的要是看，就瞎了你那一对招子（眼睛）！”
两帮人笑骂着。推搡他们的小土匪也骂了秦啸天三人一句：“妈了个巴子的，看什么热闹？跟我来！”
走出了这几个土匪的视线，麻四儿吩咐自己的手下：“一会儿，你们去看看他们绑到了啥样的肉票。奶奶的，我非给他们搅黄了不可！”
说罢，麻四儿领着小土匪们去了别处。
两个小土匪领着秦啸天三人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地窝子。他把秦啸天三人往里一推，说：“在里面呆着，等我们当家的传唤！”一阵锁门声之后，小土匪快活去了。
秦啸天观察着这个地窝子。这是在坡地挖出来的一个坑；大坑上面盖满了圆木，圆木之上堆了足有一尺多厚的黄土；门的方向也是用一些胳膊粗的圆木扎成，但很结实；地窝子刚好能挤下他们三人，但只能坐着，无法直起身来。听到小土匪脚步声已远，三个人七手八脚地弄开了绑在手上的绳子。
燕卫对秦啸天说：“大哥，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土匪老巢的确切方位，地形也看清了。那个土匪刚才说他们大当家的后天才过寿。今天大概不会注意我们，我们找机会溜回去，向王统领报告这里的情况。”
“对！我们溜出去，用不了一天便能回到靠山屯。咱就算完成任务了。”高二虎也急着说。
“乱冈山的山头如此之大，这里的情况应该不是那么简单的。我们必须把这里的情况打探的十分详细，然后再回去报信。”秦啸天说，“再说，我们刚上山时的那条小道，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我们如何能过得去？”
“若是土匪们让我们去耍把式怎么办？我倒是无所谓，可他们二当家的若是认出您呢？”燕卫想了一下，“哎——有了。我这里有一副耍把式用的假胡子，我说这是耍把势的道具，我给你贴上，让你扮作老头，他们就认不出来了。”
秦啸天说：“是个好主意！但愿我们在他们找我们耍把式之前把整个匪巢的情况摸清。那样的话，也许你准备的假胡子就用不上了。等天黑之后，我们想办法溜出去查探。”
还好，土匪们没有忘了他们。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一个土匪扔进来几个窝头和一罐子凉水就再也没过来。在这潮湿而又狭窄的地窝子里呆的时间长了，自然有些不舒服。秦啸天看到身材魁梧的高二虎有些坐不住了，便找一些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高队长，你一直担任王统领的侍卫队长？”
“嗯。很久了。”
“你是哪里人？”
“多伦诺尔的。”
“啥？”秦啸天一听，不由得直起身，但头却碰到了地窝子顶上。他不顾疼痛，又问了一句。
“我家是多伦诺尔的，商人们则称那里为喇嘛庙。”高二虎又说了一句。
“那么远，你怎会跑到王怀庆这里来当兵？”
“说来话长。”高二虎说，“我家是多伦诺尔开驼店的，养了一些骆驼。我小的时候就干赶运这个行当。前几年，我往天津跑驮子运货的时候，货物被土匪抢了，骆驼也没了。咱赔不起货物，也不敢回去，只好当了兵。从那个时候起就在王大人手下当侍卫。”
听到高二虎是多伦诺尔人，秦啸天极为兴奋。
“你给我说说，多伦诺尔到底啥样子？”
“啥样子？我也说不上来。我只知道那里有两个大庙，我们叫东仓、西仓的。还有，街市上的人大都是山西、山东和直隶过来做生意，或耍手艺的。”
“那里有没有一个叫‘善因寺’的地方？”
“有啊。我刚才说的那个东仓便是。离城里只有二里多地。我小的时候，总是跑到那里去玩。那里有很多喇嘛。每逢六月十五的时候，庙前的空地上便举行庙会，人山人海的……”高二虎说着，眼里泛出了极为留恋的光芒。也是，自从货物被抢，高二虎就不敢回去，家里什么情况，他根本就不知道。
“你们那里有没有一个叫‘天意德’商号的？”
“天意德？”高二虎想了很久，却突然给了秦啸天一个惊喜，“天意德，有啊。那个商号曾发生过一个命案。天意德王掌柜的被人杀了。这案子曾经轰动一时。我们城里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我还去过那里看热闹呢。所以我才想起了它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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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麻四喊了一句：“呵，大管家，你见过大当家的了？”
秦啸天几个人心里一惊。金老财在他的大院里宴请王怀庆的时候，秦啸天和高二虎都和金老财的大管家打过交道。若是让他认出来，可就麻烦了。秦啸天用肩膀碰了碰高二虎和燕卫，示意低下头，并做好战斗准备。
“见过了。我要回去了。奶奶的，还要给我蒙上脸。我又不是绑票，让你们绑来绑去的。”金老财的大管家不满地说。
麻四道：“你有没入伙。按规矩都得蒙眼睛。除非你是个瞎子。”
“你们在这山前面整得挺玄乎的，还弄什么蒙眼睛。可山后面漏洞百出。要是后面来了官兵，我看你们咋办？”
“你真是瞎操心。还后面呢，后面几百里地都没有人烟，谁还知道那条路？快滚吧。下次给带点好吃的来。”
管家嘟囔道：“真是阎王好见小鬼难搪……”
看来，土匪忙着给大管家蒙脸，所以大管家没注意秦啸天三人。好险啊！三个人心里不约而同地想。
走了没有多远，也许是因为路不好走，土匪们便解开了蒙在秦啸天三人脸上的黑布。强烈的阳光刺的三人睁不开眼。稍作适应后，秦啸天这才看清，这是一道人工开凿出来的台阶；台阶直通山顶；台阶两边，一面是难以攀爬的崖壁，另一面则是数十丈深的沟壑；台阶只有五六尺宽，靠向沟壑的地方没有铁索之类的护栏。难怪土匪们要解开蒙在三人脸上的黑布了。这样的地势，行人稍不留意便会摔下断崖，粉身碎骨。秦啸天在想，如果只有一条这样的路径上山的话，到了冬天大雪封山的时候这种路根本就无法行走。看来他们一定还有别的路径，否则都会被困在山里。秦啸天三人牵着马小心翼翼地随着土匪撅着屁股爬了很久才爬上山顶。
山顶却是一片很大的开阔地。开阔地上，地窝子、窝棚等住所横七竖八地散落在那里。土匪们有的在赌博喝酒，有的在宰杀牛羊、搬运酒坛子，乱哄哄一片，估计是给他们大当家的准备寿宴。乱冈山是个大绺，有一千多土匪；自然，大当家的身份高，准备寿宴也会隆重一些，准备时间也就长一些。
秦啸天边走边偷眼观察了地形：这乱冈山迎向新民府的方向是断崖绝壁，易守难攻。如果在断崖口放上十几个人的话，即便是千军万马也冲不上来；而迎向蒙古草原的方向却是缓坡。如果新军在这里绕上来的话，基本上没有什么障碍。但那得绕过横亘于他们面前那上百里地的山岭和沙丘地带。
几个站在帐篷前聊天的土匪小头目见到他们一行人，便打了招呼：“麻四儿，今天断路（断路，土匪黑话，即劫道）端到了什么新鲜货？”
“是两个耍把势的，等后天过寿的时候让兄弟满开开眼。”麻四儿笑道。
“该不是没弄到贺礼，拿耍把式的充数吧？”那个问话的土匪一撇嘴，“这耍把势的有什么好看的，你应该找一个戏班子，再找点娘们儿，那该多热闹？”
“看那些有啥意思嘛，下去劫个娘们献给大当家的。说不定大当家的会重重赏你呢。”另一个土匪也添了一句。
“是啊。二当家的也整天要娶压寨夫人呢！”
土匪们一听，哄笑一片。
麻四儿被人戳到了痛处，他气哄哄地骂道：“有种你们他妈的劫个大姑娘的肉票（人质）来试试！”
那人却笑着说：“我说麻四儿，你还真别说，咱还真绑了一个大姑娘的肉票。正因为绑了这种肉票，大当家的才赏了好酒的，咱使劲喝。”
麻四被气得有些着急：“喝，喝！喝死你们！咱抓的，不是，是请的杂耍班子可是有名的。到时候，你他妈的要是看，就瞎了你那一对招子（眼睛）！”
两帮人笑骂着。推搡他们的小土匪也骂了秦啸天三人一句：“妈了个巴子的，看什么热闹？跟我来！”
走出了这几个土匪的视线，麻四儿吩咐自己的手下：“一会儿，你们去看看他们绑到了啥样的肉票。奶奶的，我非给他们搅黄了不可！”
说罢，麻四儿领着小土匪们去了别处。
两个小土匪领着秦啸天三人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地窝子。他把秦啸天三人往里一推，说：“在里面呆着，等我们当家的传唤！”一阵锁门声之后，小土匪快活去了。
秦啸天观察着这个地窝子。这是在坡地挖出来的一个坑；大坑上面盖满了圆木，圆木之上堆了足有一尺多厚的黄土；门的方向也是用一些胳膊粗的圆木扎成，但很结实；地窝子刚好能挤下他们三人，但只能坐着，无法直起身来。听到小土匪脚步声已远，三个人七手八脚地弄开了绑在手上的绳子。
燕卫对秦啸天说：“大哥，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土匪老巢的确切方位，地形也看清了。那个土匪刚才说他们大当家的后天才过寿。今天大概不会注意我们，我们找机会溜回去，向王统领报告这里的情况。”
“对！我们溜出去，用不了一天便能回到靠山屯。咱就算完成任务了。”高二虎也急着说。
“乱冈山的山头如此之大，这里的情况应该不是那么简单的。我们必须把这里的情况打探的十分详细，然后再回去报信。”秦啸天说，“再说，我们刚上山时的那条小道，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我们如何能过得去？”
“若是土匪们让我们去耍把式怎么办？我倒是无所谓，可他们二当家的若是认出您呢？”燕卫想了一下，“哎——有了。我这里有一副耍把式用的假胡子，我说这是耍把势的道具，我给你贴上，让你扮作老头，他们就认不出来了。”
秦啸天说：“是个好主意！但愿我们在他们找我们耍把式之前把整个匪巢的情况摸清。那样的话，也许你准备的假胡子就用不上了。等天黑之后，我们想办法溜出去查探。”
还好，土匪们没有忘了他们。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一个土匪扔进来几个窝头和一罐子凉水就再也没过来。在这潮湿而又狭窄的地窝子里呆的时间长了，自然有些不舒服。秦啸天看到身材魁梧的高二虎有些坐不住了，便找一些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高队长，你一直担任王统领的侍卫队长？”
“嗯。很久了。”
“你是哪里人？”
“多伦诺尔的。”
“啥？”秦啸天一听，不由得直起身，但头却碰到了地窝子顶上。他不顾疼痛，又问了一句。
“我家是多伦诺尔的，商人们则称那里为喇嘛庙。”高二虎又说了一句。
“那么远，你怎会跑到王怀庆这里来当兵？”
“说来话长。”高二虎说，“我家是多伦诺尔开驼店的，养了一些骆驼。我小的时候就干赶运这个行当。前几年，我往天津跑驮子运货的时候，货物被土匪抢了，骆驼也没了。咱赔不起货物，也不敢回去，只好当了兵。从那个时候起就在王大人手下当侍卫。”
听到高二虎是多伦诺尔人，秦啸天极为兴奋。
“你给我说说，多伦诺尔到底啥样子？”
“啥样子？我也说不上来。我只知道那里有两个大庙，我们叫东仓、西仓的。还有，街市上的人大都是山西、山东和直隶过来做生意，或耍手艺的。”
“那里有没有一个叫‘善因寺’的地方？”
“有啊。我刚才说的那个东仓便是。离城里只有二里多地。我小的时候，总是跑到那里去玩。那里有很多喇嘛。每逢六月十五的时候，庙前的空地上便举行庙会，人山人海的……”高二虎说着，眼里泛出了极为留恋的光芒。也是，自从货物被抢，高二虎就不敢回去，家里什么情况，他根本就不知道。
“你们那里有没有一个叫‘天意德’商号的？”
“天意德？”高二虎想了很久，却突然给了秦啸天一个惊喜，“天意德，有啊。那个商号曾发生过一个命案。天意德王掌柜的被人杀了。这案子曾经轰动一时。我们城里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我还去过那里看热闹呢。所以我才想起了它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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