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说出真相
游园会张罗的女眷那边的宴席，完全是按照江南最流行的曲水流觞席的样子置办的。
连接花园的大厅内设长桌，桌中挖空，嵌入做成溪流样式的环形细窄水道，首尾各有一名丫鬟执瓢倒水，精致的小碟子顺着水流缓缓移动，方便围桌而坐的人取餐。
此法格外有趣，为许多贵族喜爱。
以李隽的地位，说是在场女眷中身份最尊贵的也不为过，原本她该坐在长桌东面上首，靠近主人的位子上。
可现在却丝毫没架子的跟宋芸蓁一起坐着，她倒是不在乎什么，该吃吃该喝喝，但宋芸蓁却有些受不了旁人频繁落在自己身上夹杂揣测的目光。
“郡主，借一步说话可好？”
李隽刚夹了一筷子凉拌海丝，酸甜微辣的味道着实让她喜欢，她一面吞下，一面朝宋芸蓁点头应允。
二人起身，出了屋顺着走廊向北，来到花园深处，那儿有个人工开凿的小池塘，塘中央搭了一个精致的木石亭子，这会儿大家都在吃饭，推杯换盏间，并没有人来打扰。
“郡主，恕我心中有许多疑惑，实在是不吐不快。”
宋芸蓁实在觉得自打三月初一去了白马寺，不过几日的功夫，事情发展的方向完全跟她想的不一样，按理说她也算是经历过一世的人了，怎么就控制不了现在的局面呢。
如果不是今日李隽又出现在她的身旁，她或许还能忍得住，但现在的情况让她脑袋里打了一百个问号，如果不问清楚，她恐怕要憋出毛病来了。
“你说你说。”
李隽随便挑了一个石凳坐下，抬脸看着宋芸蓁。
宋芸蓁在她面前来回走了两趟，实在组织不出更好的语言，索性放弃了心中的顾忌，开门见山地问道，“郡主，你我白马寺之前可认识吗？”
李隽不慌不忙地摇头。
那就是不认识了。
宋芸蓁刚才还在想，会不会是自己在坠湖之前发生了什么上一世没发生过的事，就好像戏本子被撕了一页，读者不能理解现在的剧情，皆因为少了接引的部分。
既然重生这么荒谬的事都能发生，那其他的改变宋芸蓁也是能接受的。
比如会不会是她遗失了跟某些人交往的记忆，或许她曾跟李隽见过面也不一定。
但李隽摇头了，答案是否定的，那证明她们之前确实不认识。
“如果我们之前不认识，那...那为何郡主会独独高看我一眼呢，白马寺是这样，今儿的游园会也是这样，郡主不觉得，咱俩熟识得有点莫名其妙吗？”
宋芸蓁的话说得很婉转，其实在她心里，白马寺赏桃花什么的，李隽就是有意为之，即便当时她家的姐妹要一同前往，恐怕李隽也有办法甩掉她们，而单独把自己带走，而目的就是...偶遇李拙。
李拙管着京畿周边的安全，那么多公文那么多事需要他处理，宋芸蓁可不信他会没有理由的出现在半山腰的那片桃花树下。
还有李拙的眼神，完全不是陌生人见陌生人时该有的，上一世她见了太多，面对陌生人，李拙不会花那么多心思。
所以，这里面一定有别的缘故。
李隽抿着嘴，似乎也在心里组织答案，宋芸蓁生怕她会随便编个什么理由搪塞自己，于是又补充道，“郡主，你可别说什么咱俩有缘分，或者你觉得我跟别人不一样，再或者这都是偶然，不是故意的，这些理由骗小孩子可能还行，但我恐怕不会相信的。”
李隽眨着眼，似乎在憋着，片刻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接着变成哈哈大笑，“我...我就说了吧，我不会撒谎，现在该怎么办，还是你看着办吧。”
宋芸蓁听了她的话，心间正莫名其妙，刚要问是什么意思，又看李隽的目光似乎并不在自己身上，而是在自己身后的方向，于是也跟着转身往后瞧。
这一瞧不要紧，却没想到李拙不知何时竟来到了自己身后。
宋芸蓁被惊得一个踉跄，然后飞快地转过身，往斜后方退了两步，又用责怪的目光看向翡翠，有人来她竟然不提醒。
翡翠也是无辜，她刚才也实在没有听见任何动静，只能咬着嘴唇低下头。
李隽笑完了，站起身，“大哥，你看看，这才两回，人家宋三姑娘就不乐意了，可不是我的问题。”
李拙心里明白，点了一下头，紧接着又飞去一个眼神，李隽立刻会意，提脚往亭外走，待走到翡翠身边时，冲她笑了一下，“你与我一起去那边，我的手帕找不到了，你帮我找找。”
这荣王小郡主行事作风完全没有姑娘家的样子，谁相信她随身还会带着手帕，翡翠想了想，继续低着头看脚尖，一动没动。
李隽见状也不恼，转脸将目光投向宋芸蓁，意思是你的丫鬟恐怕也只有你能使唤了。
宋芸蓁知道，她纠结了几日的事，这会儿就会有答案了，所以冲翡翠点了点头，“去吧，去帮郡主找找。”
翡翠跟着李隽离开亭子，回到池塘边，她俩也并未就此走远，而是立在一棵柳树下。
这回木石凉亭里只剩宋芸蓁和李拙了，宋芸蓁又退后几步，刻意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
短暂的沉默，就这一瞬间，宋芸蓁又不自觉地想起了以前，那时李拙从不会这般跟自己面对面的站着。
嫁去荣王府后，她也曾想把日子过好，所以刻意讨好过李拙，但每次换来的都是李拙厌恶嫌弃的表情，再配合着恶毒的言语，一次、两次、三次...直到最后，把她所有的希望都变成了绝望，她才彻底明白，这个男人注定不属于自己，他们不该生活在一起。
而现在，两个人再这般待在一处，宋芸蓁竟有些不大自在，仿佛李拙一开口，还会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似的。
正想着，李拙打破了沉默。
“我现在说得你可能会觉得是无稽之谈，你信也罢，不信也罢，但这些都是真的，我们以前是夫妻...”
如果不是尽最大可能保持镇定，宋芸蓁恐怕会叫出声来，在她刚刚重生的时候，她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既然她能重生，会不会她身边的人也会重生，就比如李拙，他会不会也重生了呢。
后来，她用了几个月的时间，一一试探身边的人，发现他们确实没有异样，这才渐渐放弃了这个设想。
但现在，听到李拙所说真相，宋芸蓁有些怀疑老天爷是不是在跟她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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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接花园的大厅内设长桌，桌中挖空，嵌入做成溪流样式的环形细窄水道，首尾各有一名丫鬟执瓢倒水，精致的小碟子顺着水流缓缓移动，方便围桌而坐的人取餐。
此法格外有趣，为许多贵族喜爱。
以李隽的地位，说是在场女眷中身份最尊贵的也不为过，原本她该坐在长桌东面上首，靠近主人的位子上。
可现在却丝毫没架子的跟宋芸蓁一起坐着，她倒是不在乎什么，该吃吃该喝喝，但宋芸蓁却有些受不了旁人频繁落在自己身上夹杂揣测的目光。
“郡主，借一步说话可好？”
李隽刚夹了一筷子凉拌海丝，酸甜微辣的味道着实让她喜欢，她一面吞下，一面朝宋芸蓁点头应允。
二人起身，出了屋顺着走廊向北，来到花园深处，那儿有个人工开凿的小池塘，塘中央搭了一个精致的木石亭子，这会儿大家都在吃饭，推杯换盏间，并没有人来打扰。
“郡主，恕我心中有许多疑惑，实在是不吐不快。”
宋芸蓁实在觉得自打三月初一去了白马寺，不过几日的功夫，事情发展的方向完全跟她想的不一样，按理说她也算是经历过一世的人了，怎么就控制不了现在的局面呢。
如果不是今日李隽又出现在她的身旁，她或许还能忍得住，但现在的情况让她脑袋里打了一百个问号，如果不问清楚，她恐怕要憋出毛病来了。
“你说你说。”
李隽随便挑了一个石凳坐下，抬脸看着宋芸蓁。
宋芸蓁在她面前来回走了两趟，实在组织不出更好的语言，索性放弃了心中的顾忌，开门见山地问道，“郡主，你我白马寺之前可认识吗？”
李隽不慌不忙地摇头。
那就是不认识了。
宋芸蓁刚才还在想，会不会是自己在坠湖之前发生了什么上一世没发生过的事，就好像戏本子被撕了一页，读者不能理解现在的剧情，皆因为少了接引的部分。
既然重生这么荒谬的事都能发生，那其他的改变宋芸蓁也是能接受的。
比如会不会是她遗失了跟某些人交往的记忆，或许她曾跟李隽见过面也不一定。
但李隽摇头了，答案是否定的，那证明她们之前确实不认识。
“如果我们之前不认识，那...那为何郡主会独独高看我一眼呢，白马寺是这样，今儿的游园会也是这样，郡主不觉得，咱俩熟识得有点莫名其妙吗？”
宋芸蓁的话说得很婉转，其实在她心里，白马寺赏桃花什么的，李隽就是有意为之，即便当时她家的姐妹要一同前往，恐怕李隽也有办法甩掉她们，而单独把自己带走，而目的就是...偶遇李拙。
李拙管着京畿周边的安全，那么多公文那么多事需要他处理，宋芸蓁可不信他会没有理由的出现在半山腰的那片桃花树下。
还有李拙的眼神，完全不是陌生人见陌生人时该有的，上一世她见了太多，面对陌生人，李拙不会花那么多心思。
所以，这里面一定有别的缘故。
李隽抿着嘴，似乎也在心里组织答案，宋芸蓁生怕她会随便编个什么理由搪塞自己，于是又补充道，“郡主，你可别说什么咱俩有缘分，或者你觉得我跟别人不一样，再或者这都是偶然，不是故意的，这些理由骗小孩子可能还行，但我恐怕不会相信的。”
李隽眨着眼，似乎在憋着，片刻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接着变成哈哈大笑，“我...我就说了吧，我不会撒谎，现在该怎么办，还是你看着办吧。”
宋芸蓁听了她的话，心间正莫名其妙，刚要问是什么意思，又看李隽的目光似乎并不在自己身上，而是在自己身后的方向，于是也跟着转身往后瞧。
这一瞧不要紧，却没想到李拙不知何时竟来到了自己身后。
宋芸蓁被惊得一个踉跄，然后飞快地转过身，往斜后方退了两步，又用责怪的目光看向翡翠，有人来她竟然不提醒。
翡翠也是无辜，她刚才也实在没有听见任何动静，只能咬着嘴唇低下头。
李隽笑完了，站起身，“大哥，你看看，这才两回，人家宋三姑娘就不乐意了，可不是我的问题。”
李拙心里明白，点了一下头，紧接着又飞去一个眼神，李隽立刻会意，提脚往亭外走，待走到翡翠身边时，冲她笑了一下，“你与我一起去那边，我的手帕找不到了，你帮我找找。”
这荣王小郡主行事作风完全没有姑娘家的样子，谁相信她随身还会带着手帕，翡翠想了想，继续低着头看脚尖，一动没动。
李隽见状也不恼，转脸将目光投向宋芸蓁，意思是你的丫鬟恐怕也只有你能使唤了。
宋芸蓁知道，她纠结了几日的事，这会儿就会有答案了，所以冲翡翠点了点头，“去吧，去帮郡主找找。”
翡翠跟着李隽离开亭子，回到池塘边，她俩也并未就此走远，而是立在一棵柳树下。
这回木石凉亭里只剩宋芸蓁和李拙了，宋芸蓁又退后几步，刻意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
短暂的沉默，就这一瞬间，宋芸蓁又不自觉地想起了以前，那时李拙从不会这般跟自己面对面的站着。
嫁去荣王府后，她也曾想把日子过好，所以刻意讨好过李拙，但每次换来的都是李拙厌恶嫌弃的表情，再配合着恶毒的言语，一次、两次、三次...直到最后，把她所有的希望都变成了绝望，她才彻底明白，这个男人注定不属于自己，他们不该生活在一起。
而现在，两个人再这般待在一处，宋芸蓁竟有些不大自在，仿佛李拙一开口，还会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似的。
正想着，李拙打破了沉默。
“我现在说得你可能会觉得是无稽之谈，你信也罢，不信也罢，但这些都是真的，我们以前是夫妻...”
如果不是尽最大可能保持镇定，宋芸蓁恐怕会叫出声来，在她刚刚重生的时候，她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既然她能重生，会不会她身边的人也会重生，就比如李拙，他会不会也重生了呢。
后来，她用了几个月的时间，一一试探身边的人，发现他们确实没有异样，这才渐渐放弃了这个设想。
但现在，听到李拙所说真相，宋芸蓁有些怀疑老天爷是不是在跟她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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