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白马寺
宋家的车队也算浩荡，主子仆妇足足用了五辆马车，又安排了许多家丁护卫，这才出发。
白马寺在京郊白马山上，距离京城要两个时辰的路程，摇摇晃晃坐着马车，临近午时才到寺门外。
宋芸蓁掀开帘子往外看了看，进进出出的香客人头攒动，果然是京畿附近香火最旺的寺庙。
听说先帝还曾前来祭拜过几次，更是让白马寺名声大振，连外省的许多人也会不远万里前来上香祈愿。
宋家的仆役进门报了名讳，便立刻有小沙弥出来相迎，引着他们前去落脚的地方，这么远的路程，通常是要住上一宿第二日返程的，况且白马寺的斋饭素来有名，自然是要品尝一番。
“小师傅，今日来贵宝寺上香的可还有其他京城里的人家？”
老夫人这般问也是寻常礼数，若遇上相熟的，少不了要去作揖问好。
能做迎客僧的沙弥自然是比普通沙弥更通凡情俗礼，更何况这些有头有脸的府邸捐的香油钱不少，迎客僧对每家人都很熟悉，便一一道来，“昨日文清伯府的老夫人带着家人过来，现下住在西面客院，今日一早荣王妃也来了，住在东面客院...”
“荣王”两个字一出，宋芸蓁再听不见小沙弥说的其他什么，这两个字仿佛一道闪电，正劈中她的头顶，让原本轻快的步伐如坠千金，每一步都是艰难。
荣王妃是李拙的母妃，自然是宋芸蓁前世的婆母，她来了，李拙会不会也来了？
这个问题萦绕在宋芸蓁的脑中，让她着了魔似的路也不看便往前走，甚至大家跟着沙弥拐弯往客院里去，她也没发现，亏得是跟着她伺候的宝珠轻轻提醒了一下，这才醒过神来。
来到分配好的房间，宋芸蓁坐在正对门口的圆桌前，在心里默默地琢磨。
不会的不会的，她分明记得自己与李拙头次相见是在国舅府的游园会上。
那时两杯果酒下肚她就意识模糊了，再醒来，她的袖口里多了李拙随身绑着的玉佩。
那玉佩来的稀里糊涂，宋芸蓁还没搞清楚是什么状况，便被某个不认识的婢女一撞，那玉佩便从袖口掉落出来，被众人发现。
李拙来取玉佩时，更是恶狠狠地斥责她不知羞耻、妄图攀附，那眼神简直就是恨不得要一口吞了她。
自玉佩事件之后，她与李拙的传闻便被一传十、十传百，搞得满城风雨。
为了双方的名誉，不成婚是不行了，但无论宋芸蓁怎么解释，李拙就是不肯相信她并不知情，所以即便成了世子妃，也不过是表面风光。
往事不可追，宋芸蓁的眼眶起了一层雾气，她悄悄捏起帕子擦了擦泪痕，随后叫了宝珠过来。
“你去打听一下，荣王府除了王妃，还有谁来了。”
宝珠年纪小，性子比翡翠还要欢脱，她大概明白自家姑娘是什么意思，她可早就听说了，荣王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他膝下有一子一女，那儿子也就是世子爷，年轻有为，带兵去西北打了几场胜仗，现下领了京畿周边拱卫的差事，可是朝廷的大红人。
可巧世子爷还未娶亲，这满京城里不知有多少待嫁的贵女都盯着呢，莫不是自家姑娘也看上了荣王世子了。
宝珠以为自己猜中了姑娘的心思，咧嘴偷偷的笑。
宋芸蓁嗔怒着把她赶了出去。
不到一时三刻，宝珠回来，带来了宋芸蓁最不想要的答案。
“除了荣王妃，还有世子爷和郡主也来了。”
世子爷。
宋芸蓁脑袋一晃，差点没坐稳。
宝珠见姑娘脸上怎么不是娇羞或者欣喜的表情，反倒很害怕，竟有些不知所措。
“姑娘，你...你没事吧？”
宋芸蓁定了定神，慌忙拿了手帕遮掩失态，“没事，刚才马车坐得久了，头晕得厉害。”
“那用不用奴婢去找郎中过来给姑娘瞧瞧？”
“不必了，略坐坐就好。”
正说着，张氏派人来叫宋芸蓁去吃饭。
饭就摆在客院正厅，老夫人见大家到齐了，便在开饭前嘱咐道，“待会儿用过饭，你们跟着我去正殿上香，然后我要去主持那里听他讲授佛法，你们有想去的，便与我同行，若不去，就自己转转，听说白马寺后山上的桃花开了，倒是值得一观。”
众人皆喏，埋头吃饭。
白马寺的斋饭味道极佳，但宋芸蓁实在没什么胃口，勉强吃了两口便放下碗筷。
饭毕，老夫人带着众人去大雄宝殿佛祖真身前上香祈愿。
宋芸蓁跪在蒲团上，先是规规矩矩的叩了头，然后双手合十放在额前，闭眼许愿。
一，感谢佛祖显灵，救己于危难，又给了自己重新来过的机会。
二，求佛祖保佑全家平平安安。
这三嘛...自然是觅得良婿。
默念完毕，又深深地叩了头。
哎，不对，好像应该再加一句“远离李拙”才是。
宋芸蓁琢磨着，正要再补充，却听身后有寒暄的声音，她也不免睁开眼睛回头去看。
“见过荣王妃娘娘，老身给娘娘请安了。”
宋老夫人一拜，身后跟着的儿媳、孙女们也拜，荣王妃没什么架子，摆手免礼。
宋芸蓁跟着众人起身，想补充许愿暂时是不行了。
她生怕露出什么马脚，于是装作害羞的样子，躲在母亲身后，反倒是宋芸苓和宋芸英不露痕迹般的齐齐往前挤了挤。
“真是巧了，竟能在这里跟王妃娘娘遇上。”
荣王妃出身不高，脾气性格也跟一般的贵妇夫人不同，她不大喜欢人多热闹的场合，若不是宫里的主子设宴必须参加，其余时候是不大容易能跟她碰上的，在这之前，宋老夫人也只是见过荣王妃两三次而已。
荣王妃淡淡一笑，“前几日就想来了，可天寒地冻的来一趟实在不易，倒是最近几日风和日丽。”
说不上熟络，自然没什么太多的话题，但宋老夫人还是约了荣王妃一同去主持方丈那里听佛经。
“你们有想去的就一同跟着吧。”
张氏跟二夫人、三夫人自然是要去的。
听佛经枯燥乏味，剩下的小辈姑娘们原本是没什么兴趣的，但难得跟荣王妃一道，宋芸苓和宋芸英也表示要去，反倒是宋芸蓁有些犹豫不决。
她不想跟荣王府里的任何人扯上关系，所以不想去听佛经，但如果就这么离了群，难保不会碰上李拙，真是难选！
正纠结着，荣王妃身旁的小郡主出了声。
“她们都去听佛经，我不想去，不如你跟我去后山赏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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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寺在京郊白马山上，距离京城要两个时辰的路程，摇摇晃晃坐着马车，临近午时才到寺门外。
宋芸蓁掀开帘子往外看了看，进进出出的香客人头攒动，果然是京畿附近香火最旺的寺庙。
听说先帝还曾前来祭拜过几次，更是让白马寺名声大振，连外省的许多人也会不远万里前来上香祈愿。
宋家的仆役进门报了名讳，便立刻有小沙弥出来相迎，引着他们前去落脚的地方，这么远的路程，通常是要住上一宿第二日返程的，况且白马寺的斋饭素来有名，自然是要品尝一番。
“小师傅，今日来贵宝寺上香的可还有其他京城里的人家？”
老夫人这般问也是寻常礼数，若遇上相熟的，少不了要去作揖问好。
能做迎客僧的沙弥自然是比普通沙弥更通凡情俗礼，更何况这些有头有脸的府邸捐的香油钱不少，迎客僧对每家人都很熟悉，便一一道来，“昨日文清伯府的老夫人带着家人过来，现下住在西面客院，今日一早荣王妃也来了，住在东面客院...”
“荣王”两个字一出，宋芸蓁再听不见小沙弥说的其他什么，这两个字仿佛一道闪电，正劈中她的头顶，让原本轻快的步伐如坠千金，每一步都是艰难。
荣王妃是李拙的母妃，自然是宋芸蓁前世的婆母，她来了，李拙会不会也来了？
这个问题萦绕在宋芸蓁的脑中，让她着了魔似的路也不看便往前走，甚至大家跟着沙弥拐弯往客院里去，她也没发现，亏得是跟着她伺候的宝珠轻轻提醒了一下，这才醒过神来。
来到分配好的房间，宋芸蓁坐在正对门口的圆桌前，在心里默默地琢磨。
不会的不会的，她分明记得自己与李拙头次相见是在国舅府的游园会上。
那时两杯果酒下肚她就意识模糊了，再醒来，她的袖口里多了李拙随身绑着的玉佩。
那玉佩来的稀里糊涂，宋芸蓁还没搞清楚是什么状况，便被某个不认识的婢女一撞，那玉佩便从袖口掉落出来，被众人发现。
李拙来取玉佩时，更是恶狠狠地斥责她不知羞耻、妄图攀附，那眼神简直就是恨不得要一口吞了她。
自玉佩事件之后，她与李拙的传闻便被一传十、十传百，搞得满城风雨。
为了双方的名誉，不成婚是不行了，但无论宋芸蓁怎么解释，李拙就是不肯相信她并不知情，所以即便成了世子妃，也不过是表面风光。
往事不可追，宋芸蓁的眼眶起了一层雾气，她悄悄捏起帕子擦了擦泪痕，随后叫了宝珠过来。
“你去打听一下，荣王府除了王妃，还有谁来了。”
宝珠年纪小，性子比翡翠还要欢脱，她大概明白自家姑娘是什么意思，她可早就听说了，荣王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他膝下有一子一女，那儿子也就是世子爷，年轻有为，带兵去西北打了几场胜仗，现下领了京畿周边拱卫的差事，可是朝廷的大红人。
可巧世子爷还未娶亲，这满京城里不知有多少待嫁的贵女都盯着呢，莫不是自家姑娘也看上了荣王世子了。
宝珠以为自己猜中了姑娘的心思，咧嘴偷偷的笑。
宋芸蓁嗔怒着把她赶了出去。
不到一时三刻，宝珠回来，带来了宋芸蓁最不想要的答案。
“除了荣王妃，还有世子爷和郡主也来了。”
世子爷。
宋芸蓁脑袋一晃，差点没坐稳。
宝珠见姑娘脸上怎么不是娇羞或者欣喜的表情，反倒很害怕，竟有些不知所措。
“姑娘，你...你没事吧？”
宋芸蓁定了定神，慌忙拿了手帕遮掩失态，“没事，刚才马车坐得久了，头晕得厉害。”
“那用不用奴婢去找郎中过来给姑娘瞧瞧？”
“不必了，略坐坐就好。”
正说着，张氏派人来叫宋芸蓁去吃饭。
饭就摆在客院正厅，老夫人见大家到齐了，便在开饭前嘱咐道，“待会儿用过饭，你们跟着我去正殿上香，然后我要去主持那里听他讲授佛法，你们有想去的，便与我同行，若不去，就自己转转，听说白马寺后山上的桃花开了，倒是值得一观。”
众人皆喏，埋头吃饭。
白马寺的斋饭味道极佳，但宋芸蓁实在没什么胃口，勉强吃了两口便放下碗筷。
饭毕，老夫人带着众人去大雄宝殿佛祖真身前上香祈愿。
宋芸蓁跪在蒲团上，先是规规矩矩的叩了头，然后双手合十放在额前，闭眼许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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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不对，好像应该再加一句“远离李拙”才是。
宋芸蓁琢磨着，正要再补充，却听身后有寒暄的声音，她也不免睁开眼睛回头去看。
“见过荣王妃娘娘，老身给娘娘请安了。”
宋老夫人一拜，身后跟着的儿媳、孙女们也拜，荣王妃没什么架子，摆手免礼。
宋芸蓁跟着众人起身，想补充许愿暂时是不行了。
她生怕露出什么马脚，于是装作害羞的样子，躲在母亲身后，反倒是宋芸苓和宋芸英不露痕迹般的齐齐往前挤了挤。
“真是巧了，竟能在这里跟王妃娘娘遇上。”
荣王妃出身不高，脾气性格也跟一般的贵妇夫人不同，她不大喜欢人多热闹的场合，若不是宫里的主子设宴必须参加，其余时候是不大容易能跟她碰上的，在这之前，宋老夫人也只是见过荣王妃两三次而已。
荣王妃淡淡一笑，“前几日就想来了，可天寒地冻的来一趟实在不易，倒是最近几日风和日丽。”
说不上熟络，自然没什么太多的话题，但宋老夫人还是约了荣王妃一同去主持方丈那里听佛经。
“你们有想去的就一同跟着吧。”
张氏跟二夫人、三夫人自然是要去的。
听佛经枯燥乏味，剩下的小辈姑娘们原本是没什么兴趣的，但难得跟荣王妃一道，宋芸苓和宋芸英也表示要去，反倒是宋芸蓁有些犹豫不决。
她不想跟荣王府里的任何人扯上关系，所以不想去听佛经，但如果就这么离了群，难保不会碰上李拙，真是难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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