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混蛋
房间里漆黑一片，除了路灯透过窗户仅存的一丁点儿微弱灯光可以投射在沈芊蔚的面容上外，周围都被笼罩在了寂静无声的黑夜之下，沉闷，压抑。
伴随着微弱的呼吸声，紧闭的双眼，睫毛微微振动，修长白净的十指搭在墨蓝色的被单上指节分明，却白得有些怵人。
已是深更，门里楼外寂寞如斯。
沈芊蔚动了动僵硬的胳膊，光裸的一双脚，套进了一双白色绵质的拖鞋里。
站起身，眯着眼睛随手开了一盏台灯，灯光的暖意在周围发散，终于让房间显得有了一丝人气。
扶着床沿直接奔着门口走去，脚步细碎，沈芊蔚一手撑着墙壁，一把拉开了房门，低头，看向了蹲在门口的何卿卿。
小女孩的样子有些狼狈，双手环抱着臂湾，肩头在微微发抖，一双空灵的大眼看向自己的时候，眼角还挂着细碎的泪痕。
“起来。”发哑的喉咙里冷漠地扯出两个字。
蹲在地上的人动了动，双手搭在膝盖上，支撑起了身子，兴许是双腿带来的麻木感让她站得不太平稳，整个人都有些摇晃。
“回你自己的房间。”沈芊蔚连一眼都不愿多施舍，依旧冷若冰霜地忍下几个字，转身，便要拉上房门。
“你混蛋！！！”
何卿卿上前横叉了一脚过去，对着沈芊蔚破口大骂一句，蓄谋已久的眼泪便再无意外地滚落了下来，灼伤了脸。
“把脚移开。”沈芊蔚也不恼，只是呼吸紧了些，两只眼睛死死地盯住何卿卿横叉在门中间的左脚。
“王八蛋！！！混蛋！！！不接我电话！不去接我！也不找我！！讨厌我！！！混蛋！！混蛋！！！”何卿卿失控地揪住了沈芊蔚的前襟，一只手几近疯狂地捶打着沈芊蔚的胸口，眼泪糊了一脸，声音发哑，像是将心里所有的委屈都倒翻了过来，然后倾泻而出。
那柔弱无骨的小手，一拳一拳落在了沈芊蔚的身上，甚至挂到了沈芊蔚的脸上的伤口，沈芊蔚都不曾闷哼一声，直到面前的人精疲力竭，逐渐瘫软。
何卿卿整个人无力地瘫倒在了沈芊蔚的怀里，眼角已经流不出什么泪水，目光幽怨地盯着一个方向，额前的头发被汗泪混湿，黏腻地贴在额头上，时不时传来一声啜泣。
“脾气发完了，可以回你自己房间了吗？”
没有任何温度的话语令何卿卿身型一顿，双手有些无力地攀住了沈芊蔚的右臂，何卿卿抬头看向了他。
目光里，温热一点一点抽离，染上了一抹怅然之色然后变冷。
沈芊蔚不自觉浑身发凉，扶着墙壁的手险些扶不住。
直到事情过了很久，沈芊蔚才明白何卿卿此时眼神的含义，那是一个人在另一个人身上看不到任何希望，满心欢喜犹如灯灭的眼神。
“你真的讨厌我吗？”何卿卿深吸了一口气，顺出了一句话。
短短几秒，像过了一个世纪漫长。
“是，很讨厌。”沈芊蔚点头，拳头拽紧。
“我可以知道原因吗？”
“不可以。”
“哦...嗯...好，好，我知道了。”何卿卿连回答了好几个字，点着头，目光失了焦距，慢慢收回了横隔在中间的腿，转身往自己房间走去。
右臂的最后一丝温暖伴随着何卿卿的转身也被带走，沈芊蔚张了张嘴，如同失了声，千言万语都卡在了嗓子里。
直到隔壁的房门关上，沈芊蔚才合上了门。
顺着门檐，整个人瘫软在地。
抱紧了脑袋，一夜无眠。
......
第二天，何卿卿恢复如常，仿佛昨日的事情，如同幻梦一场，还是一样会跟沈芊蔚交流，会跟沈爸爸沈妈妈问好，饭量甚至都增了不少，连沈爸爸沈妈妈都感觉不到异常。
唯一默契的是，所有人都对沈芊蔚脸上的伤口闭口不提。
不过今天早上何卿卿看到沈芊蔚脸上伤口的时候，还是明显闪过了一丝诧异，沈芊蔚自然也察觉到了，兴许是昨天晚上太黑了，何卿卿没注意到。
只是两人都没有选择了不语。
一切美好的假象是在何卿卿跟着沈芊蔚出了沈家的门后被打破的。
前一秒还在家里热络的两人，出了门，就各自分道扬镳，无问西东。
在这条道上碰见何卿卿，张骁骁也是稀奇。
自行车往何卿卿跟前一横，张骁骁就拍了拍后座的位置。
“姑奶奶，上宝座。”
何卿卿点头，坐了上去，整个过程顺利得都让张骁骁怀疑是不是载错对象了，时不时往后看，也没见何卿卿有什么表情。
“何卿卿，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张骁骁，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答非所问，但毕竟能被何卿卿关心自己的爱好，张骁骁脑子瞬间一热，也没在意。
“我喜欢的东西那可多了去了，怕你听不完。”
“那你就说一个你最喜欢的。”
“最喜欢......”张骁骁往后瞟了何卿卿一眼，还没张嘴，就见何卿卿用力拍着自己的肩膀，大喊了一声“有大车。”
整个人措手不及地立马刹车。
“好险啊！！”何卿卿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怎么样？刺激吧？”张骁骁没皮没脸地调侃了一句，又继续蹬动了自行车。
“刺激什么啊！！差点儿就要成街道冤魂了，还刺激！！”何卿卿不满地吐槽一句，脸上染上了一层薄愠。
“总算有点反应了啊~”
“嗯？”何卿卿没听明白。
“你都不知道你刚才那张脸，就跟那王大妈的裹脚一样，老臭老长了~~”
张骁骁松开了一只手，回过头对着何卿卿夸张地比划着，逗得何卿卿是哭笑不得，直拍他的肩膀。
“张骁骁————”
“啊？”
“认识你真好。”
“你说什么？”
“我说认识你真好！！！”何卿卿张开了双手，对着迎面吹过来的冬风，放声地大喊。
“哈哈哈哈哈，不错啊，何卿卿，终于有点品位了。”
“张骁骁，我今天不想去上课，你能带我去找仙女姐姐吗？”
“仙女姐姐？”
“就是你嫂子了！！！”
“你找她干什么？”
“我想最后一次知道，被他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何卿卿目光暗淡地盯着远方悠悠地说道。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张骁骁既没有听见何卿卿的话也没有听懂话里的意思，一脸茫然地转过头却看见何卿卿了摇头。
“你不害怕老师了？”
“怕。”
“那你还不想去上课？”
“所以我得请假，你说我请什么理由好呢？”
“请什么假，爷带你飞，就说是爷把你拐走的就好了————”张骁骁迎着寒风大声说完，对着自行车用力一蹬，就直接调了头，骑向了一条远离崇德的小道。
两人一直骑到了市一中门口。
何卿卿望着紧闭的大门，有些尴尬地看向了身后的张骁骁。
“我忘记仙女姐姐也会上课了。”
“没事，这大爷好糊弄，你去撒个娇，再说我们里边还套着校服呢！虽然等级不太一样，但身份都一样。你就说你有急事找姐姐，把白沁舒名号搬出来，白沁舒是崇德出了名的好学生，那门卫一听见，肯定放你进去。”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不骗你。”
“那你呢？你怎么进去啊？”
“我当然是翻墙呗！”
“啊？会被抓到的。”
“会被抓，我就不是张骁骁了，快去吧，我看你进去了，我再走后门。”
“那，那你注意安全。”
“嗯嗯。”
何卿卿有些犹豫地再次看了张骁骁一眼，然后迈着步子就去了门卫室。
正如张骁骁所说的一样，她只是用着比较软绵的声音，撒了一个小小的谎，再假装急切的恳求了一下门卫大叔，那叔叔就眉开眼笑地放她进去了。
何卿卿一走进校门，就给张骁骁发了一条短信，要去找他。
谁知她连后门都还没找到在哪，张骁骁就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看张骁骁驾轻就熟的样子，应该是出入这里的常客了。
大大方方地领着何卿卿，两人就往教学楼走去。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一阵清晰的下课铃声。
楼里的人涌了出来，形色各异。
张骁骁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尽管拉上了羽绒服，但里面的初中校服还是依稀可见，然而他完全不在意，甚至还会遇见个把熟人，热情的打着招呼。
要说不自在，还是何卿卿最不自在了，全程埋着头，见人就闪开。
“快看，快看，好萌的妹子啊~”
“那皮肤，真是！是不是掐一下就能滴出水啊？”
楼道里不知从哪窜出了一群男人，盯着何卿卿，一副饿狼捕食的模样。
“小妹妹，是崇德的吧？来这是想见哥哥们吗？”
一个男生装腔作势地就靠近了何卿卿，吹着口哨，一副油嘴滑舌的模样。
“没见着她旁边还有个喘气的吗？”
张骁骁脸上一变，上前便拉住了那名男生，将何卿卿挡在了身后。
“张骁骁？怎么又是你？你的妞？”
“难不成还是你的？识相点就给老子滚远点！！”张骁骁挺起胸膛，并没有因为对方比自己大就畏惧半分，相反对方矮了自己半个头，让张骁骁看他都得俯视。
“嘁~神气什么，还不是仗着薛乾。”
男生不服地骂咧了一句，便识趣的走开了。
何卿卿全程一副惊讶脸，原来高中这么凶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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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微弱的呼吸声，紧闭的双眼，睫毛微微振动，修长白净的十指搭在墨蓝色的被单上指节分明，却白得有些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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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起身，眯着眼睛随手开了一盏台灯，灯光的暖意在周围发散，终于让房间显得有了一丝人气。
扶着床沿直接奔着门口走去，脚步细碎，沈芊蔚一手撑着墙壁，一把拉开了房门，低头，看向了蹲在门口的何卿卿。
小女孩的样子有些狼狈，双手环抱着臂湾，肩头在微微发抖，一双空灵的大眼看向自己的时候，眼角还挂着细碎的泪痕。
“起来。”发哑的喉咙里冷漠地扯出两个字。
蹲在地上的人动了动，双手搭在膝盖上，支撑起了身子，兴许是双腿带来的麻木感让她站得不太平稳，整个人都有些摇晃。
“回你自己的房间。”沈芊蔚连一眼都不愿多施舍，依旧冷若冰霜地忍下几个字，转身，便要拉上房门。
“你混蛋！！！”
何卿卿上前横叉了一脚过去，对着沈芊蔚破口大骂一句，蓄谋已久的眼泪便再无意外地滚落了下来，灼伤了脸。
“把脚移开。”沈芊蔚也不恼，只是呼吸紧了些，两只眼睛死死地盯住何卿卿横叉在门中间的左脚。
“王八蛋！！！混蛋！！！不接我电话！不去接我！也不找我！！讨厌我！！！混蛋！！混蛋！！！”何卿卿失控地揪住了沈芊蔚的前襟，一只手几近疯狂地捶打着沈芊蔚的胸口，眼泪糊了一脸，声音发哑，像是将心里所有的委屈都倒翻了过来，然后倾泻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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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卿卿整个人无力地瘫倒在了沈芊蔚的怀里，眼角已经流不出什么泪水，目光幽怨地盯着一个方向，额前的头发被汗泪混湿，黏腻地贴在额头上，时不时传来一声啜泣。
“脾气发完了，可以回你自己房间了吗？”
没有任何温度的话语令何卿卿身型一顿，双手有些无力地攀住了沈芊蔚的右臂，何卿卿抬头看向了他。
目光里，温热一点一点抽离，染上了一抹怅然之色然后变冷。
沈芊蔚不自觉浑身发凉，扶着墙壁的手险些扶不住。
直到事情过了很久，沈芊蔚才明白何卿卿此时眼神的含义，那是一个人在另一个人身上看不到任何希望，满心欢喜犹如灯灭的眼神。
“你真的讨厌我吗？”何卿卿深吸了一口气，顺出了一句话。
短短几秒，像过了一个世纪漫长。
“是，很讨厌。”沈芊蔚点头，拳头拽紧。
“我可以知道原因吗？”
“不可以。”
“哦...嗯...好，好，我知道了。”何卿卿连回答了好几个字，点着头，目光失了焦距，慢慢收回了横隔在中间的腿，转身往自己房间走去。
右臂的最后一丝温暖伴随着何卿卿的转身也被带走，沈芊蔚张了张嘴，如同失了声，千言万语都卡在了嗓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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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紧了脑袋，一夜无眠。
......
第二天，何卿卿恢复如常，仿佛昨日的事情，如同幻梦一场，还是一样会跟沈芊蔚交流，会跟沈爸爸沈妈妈问好，饭量甚至都增了不少，连沈爸爸沈妈妈都感觉不到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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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今天早上何卿卿看到沈芊蔚脸上伤口的时候，还是明显闪过了一丝诧异，沈芊蔚自然也察觉到了，兴许是昨天晚上太黑了，何卿卿没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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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奶奶，上宝座。”
何卿卿点头，坐了上去，整个过程顺利得都让张骁骁怀疑是不是载错对象了，时不时往后看，也没见何卿卿有什么表情。
“何卿卿，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张骁骁，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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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骁骁松开了一只手，回过头对着何卿卿夸张地比划着，逗得何卿卿是哭笑不得，直拍他的肩膀。
“张骁骁————”
“啊？”
“认识你真好。”
“你说什么？”
“我说认识你真好！！！”何卿卿张开了双手，对着迎面吹过来的冬风，放声地大喊。
“哈哈哈哈哈，不错啊，何卿卿，终于有点品位了。”
“张骁骁，我今天不想去上课，你能带我去找仙女姐姐吗？”
“仙女姐姐？”
“就是你嫂子了！！！”
“你找她干什么？”
“我想最后一次知道，被他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何卿卿目光暗淡地盯着远方悠悠地说道。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张骁骁既没有听见何卿卿的话也没有听懂话里的意思，一脸茫然地转过头却看见何卿卿了摇头。
“你不害怕老师了？”
“怕。”
“那你还不想去上课？”
“所以我得请假，你说我请什么理由好呢？”
“请什么假，爷带你飞，就说是爷把你拐走的就好了————”张骁骁迎着寒风大声说完，对着自行车用力一蹬，就直接调了头，骑向了一条远离崇德的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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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卿卿望着紧闭的大门，有些尴尬地看向了身后的张骁骁。
“我忘记仙女姐姐也会上课了。”
“没事，这大爷好糊弄，你去撒个娇，再说我们里边还套着校服呢！虽然等级不太一样，但身份都一样。你就说你有急事找姐姐，把白沁舒名号搬出来，白沁舒是崇德出了名的好学生，那门卫一听见，肯定放你进去。”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不骗你。”
“那你呢？你怎么进去啊？”
“我当然是翻墙呗！”
“啊？会被抓到的。”
“会被抓，我就不是张骁骁了，快去吧，我看你进去了，我再走后门。”
“那，那你注意安全。”
“嗯嗯。”
何卿卿有些犹豫地再次看了张骁骁一眼，然后迈着步子就去了门卫室。
正如张骁骁所说的一样，她只是用着比较软绵的声音，撒了一个小小的谎，再假装急切的恳求了一下门卫大叔，那叔叔就眉开眼笑地放她进去了。
何卿卿一走进校门，就给张骁骁发了一条短信，要去找他。
谁知她连后门都还没找到在哪，张骁骁就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看张骁骁驾轻就熟的样子，应该是出入这里的常客了。
大大方方地领着何卿卿，两人就往教学楼走去。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一阵清晰的下课铃声。
楼里的人涌了出来，形色各异。
张骁骁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尽管拉上了羽绒服，但里面的初中校服还是依稀可见，然而他完全不在意，甚至还会遇见个把熟人，热情的打着招呼。
要说不自在，还是何卿卿最不自在了，全程埋着头，见人就闪开。
“快看，快看，好萌的妹子啊~”
“那皮肤，真是！是不是掐一下就能滴出水啊？”
楼道里不知从哪窜出了一群男人，盯着何卿卿，一副饿狼捕食的模样。
“小妹妹，是崇德的吧？来这是想见哥哥们吗？”
一个男生装腔作势地就靠近了何卿卿，吹着口哨，一副油嘴滑舌的模样。
“没见着她旁边还有个喘气的吗？”
张骁骁脸上一变，上前便拉住了那名男生，将何卿卿挡在了身后。
“张骁骁？怎么又是你？你的妞？”
“难不成还是你的？识相点就给老子滚远点！！”张骁骁挺起胸膛，并没有因为对方比自己大就畏惧半分，相反对方矮了自己半个头，让张骁骁看他都得俯视。
“嘁~神气什么，还不是仗着薛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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