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
“六姐，真的好累……”就在李查德去探望他那亲爹程郡马时，就在庄园一处平坦的小山坡上，一个大约七八岁，穿着粗布绣花罗裙的小丫头，稚嫩的小脸儿带着倦意，情绪有些低落。
小丫头将手里的小挎篮子顺手往地上一丢，甚是委屈。
“六姐，之前你跟我说，我们不用在意大姐如何，只要好好的讨好那个二哥就行。可是自从二哥回到家，并没有任何变化。甚至现在……”
“七妹……”程芃抿了抿嘴，一时语顿也不知该如何开口。程芃与眼前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一样，同是程家二房程郡马的庶出闺女。只不过这些年一直是冯姨娘当家，虽说吃穿用度不曾克扣，但比起前头冯姨娘所生的程菲，还是差距甚大。
可再如何，程芃平日里也是丫鬟婆子在一旁伺候，锦衣玉食，闲暇时琴棋书画，亦或者女红针凿，何曾穿着粗布罗裙，下地做过农活。
事实上，别说关系还算亲密的异母妹妹受不了，程芃这些天也很辛苦。
但再辛苦，至少还有命在。那在人前惯会装腔作势，实则心狠手辣的冯姨娘，是没落到一丝一毫的好，甚至那个总是自命不凡，觉着高人一等的程菲，现在形容枯槁，哪里还有当日弱柳扶风般的娇弱美态。
而这般大变化，不过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程芃知道，有这般惊人变化的，其实并不仅仅只是冯姨娘所生的那三个，这里头也包括自己。谁让她也是程郡马的女儿。
程芃对于她那个十几年都不曾出现的二哥，这些日子的举动，多少能理解。换做是她，这杀母之仇谋害之恨，若是没有能力报复也就罢了，现在有能力，没将人碎尸万段，真的已经够大度的了。
想到此，程芃长呼了口气，身上取出了一块贴身存放起来的丝帕，甚是仔细地擦拭干净她那七妹稚嫩小脸上，不小心沾染到的泥土，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来，轻声宽慰道：“其实，这里除了需要我们自己动手做哪些力所能及的事儿外，日子并不比在程府时差多少。”
“六姐……”
“至少，每日不需要惴惴不安的担心，被那冯姨娘给暗害了，不是么。”
“嗯。”程七娘低着头想了想，笑道，“阿星那家伙，怕是在这里适应最快的。”
阿星，程星，程七娘同胞弟弟，程郡马最小的儿子。
“六姐，你……好不容易得了长公主那赏花品鉴大会的帖子，现在怕是去不成了。再过两年，你便该成年行笈礼了……”
这天，是一天天寒冷了，此刻秋风瑟瑟。程七娘眺望着那不远处一片片成熟的麦田，不知怎的，想到了即将举行的，一年一度的赏花品鉴大会。
大齐京城，每年腊月初十，长公主府都会举办赏花品鉴大会。这赏花品鉴大会，欣赏品鉴的是茶花，却也不仅仅只是茶花，还有人。各家有待字闺中的千金，以及准备迎娶媳妇的才俊们，都会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地相看一二。
大齐虽说民风比起前朝，要开放不少，可对于养在闺阁里，平日里大多数时间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世家千金官家小姐们，每年也就几个特定的日子，可以离开府院。至于结秦晋之好，虽说也讲究一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多多少少会考虑一个门当户对，在正式议亲前，少不得互相打听一二，在细细观察一番。
毕竟，对于女儿家而言，嫁人无疑是第二次投胎，谁都想给自家闺女找个有前途，有才华，最主要懂得疼爱人的好女婿。作为男方，当婆婆的挑选未来儿媳妇时，谁也不会想找个泼辣刁蛮的。
所以，像在长公主府举办的赏花品鉴大会这样的难得的好机会，是一帖难求。即便程芃是程郡马的嫡亲闺女，毕竟是庶女，若不是前头程菲正值青春少艾，即将成年行笈礼，若不是那位月珞郡主唯一的亲骨肉荣郡王，被寻回，且又正值圣宠。
只怕，也不会收到长公主府派发的赏花请帖。
现在即便有帖子又如何，还不会犯了大罪，被一锅端，虽然还没砍头，到底失了自由，而且每天从早忙碌到晚。
还想参加什么赏花品鉴会，下辈子吧。
程芃自然能明白她那七妹的担心，不能再参加赏花品鉴会是小，再过两年她也将成年行笈礼是大。因为在大齐这边，儿女亲事是大事，所以但凡家中有闺女待字闺中，大多十二三岁时便慢慢相看起来的。若再早些，也并非没有。基本上，行了笈礼后，最多再留上一两年，必然出嫁。要不然，就留成老姑娘了。
现在这般，虽说程郡马那名衔并没有褫夺走，到底不比从前，更不要说还是庶出。
程芃正因为很清楚自己当前的身份地位多少有些尴尬，是高不成低不就的，所以在得知她那异母二哥竟然真的活着，而且顺利回到京城不说，还赐封荣郡王后，便坚持抱大腿。无非想求个庇佑，回头能找个简单点，门第也不用很高的人家，只要是正妻就成。
可惜，事情的发展变化总归出乎意料。这些日子以来，辛苦劳作，更让程芃没了原本那点子小心思。
程芃笑了笑，只不过笑容有些勉强：“那长公主府的赏花品鉴会，原本就不是你我这样的庶出女儿，能参加的。今年，不过是例外……或许，本就没有什么例外。”
“六姐……你当真不想去吗？”对于程芃这般说，程七娘其实并不相信。她虽说年纪并不大，却也不是傻子。更何况在程家这样的后院，从小耳濡目染下，多多少少也瞧了不少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程七娘自然也有她的一点小心思，毕竟这程家，除了眼前这个异母的六姐外，再过几年便轮到她了。
聪明如程七娘，可不会幼稚的觉着，前头的六姐找不到好人家，亦或者被那个二哥给随意许配给了人家后，到了她这边，就会有例外。
“行了，我们还是赶紧干活吧。要不然，完不成嬷嬷交代的活，回头吃食又该减半了。”
……
“爷。”李查德前脚才迈出门槛离开程郡马养病的屋子，六味跟庄子的总管事已经半低着头来到了李查德的跟前。
“我那妹妹，六娘，去把她找过来。”李查德想了想，“小的那两个也找来。”
“爷，您是指七姑娘跟四少爷？”
李查德看了一眼庄子总管事，直接抬脚出了院子。
要说李查德这般态度，底下那些一贯喜欢奉高踩低的奴仆们反而拿不准主意了。毕竟那位冯姨娘，当然还有整个程家诸位主子，可没干什么好事儿来着，现在被拿下，直接砍头都不冤枉。可偏偏李查德这位荣郡王将程家，还有冯家给一锅端了后，留下了这些人的小命。随后给全部弄到了这庄子里，要求这些从未干过农活的所谓贵人们好好劳作。
按说这是没可能在翻身了吧，偏偏瞧着今个儿这意思，是要……
这事儿在一直生活在庄子里的佃户以及仆役们看来，是真的看不太懂了。
“我不要，不要走！姨娘，我要姨娘……”倒是没见怎么瘦，但明显黑了两个色号的程星，在得知自己要离开庄子后，第一反应便是问眼前的庄子总管事，他那姨娘咧？是不是也一道走？
因为李查德没交代，庄子总管事自然不可能自作主张，只能硬着头皮回道：“就四少爷，还有六小姐跟齐小姐。”
程星自然不愿意跟亲娘分开，顿时哭天喊地闹腾起来。
“七妹”程芃咬了咬牙，有所犹豫，可看着一旁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自己的程七娘，开口道，“这次，我也拿不准二哥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程七娘上前一把抓住了自家弟弟的胖墩墩的手：“星儿，你忘了姨娘之前怎么跟你说的了？”
“阿姐，我不要跟姨娘分开……”程星眼圈红了，“我不要……哇哇……”
“不准哭！”程七娘呵斥道，随后竟然利索地将分量并不轻的小肉团子给推上了马车。
这一切，其实并没能瞒过就在前头马车里的李查德。
“瞧瞧，不知情的，还以为你准备将你两个妹妹还有一个弟弟，给卖了呢。”马车里，其实并不只有李查德一个。坐在李查德身边的，是个帅气小子，也不是旁人，又一次女扮男装偷偷跟着李查德到这小庄子里的李玉琇。
“我倒是想卖掉来着，可惜，卖不上价钱。”李查德用那颇为无奈的语气，回道。
“不能吧。我瞧着小叔你那两个庶妹，长得还是不错的。”李玉琇笑嘻嘻地回道，“比那个瞧着快要病死的，要漂亮。”
“既然喜欢，那放你那儿？”
“好啊……哎？”李玉琇顺口便应下了，可转念间一个不大妙的念头一闪而过，立马改了口风，“什么意思？”
“没什么。”李查德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按着娘那意思，我从宫里借了两个教养嬷嬷，让你好好学学规矩。我就想着，教一个是教，再多两个也是教。”
“我就知道，你这次……果然没安好心，难怪那么大方就同意我出来。”李玉琇又不傻，顿时气鼓鼓的。亏她费了心思特意用美食贿赂，结果努力了好几天，才勉勉强强答应带她出来玩，却不让她下马车。
这算哪门子出来游玩啊！
李玉琇郁闷到不行。
偏偏，寄人篱下，要不然还能怎么办？
“这次长公主府那赏花品鉴会，据说有不少名贵花卉，去长长见识。”李查德又岂会看不懂他那小侄女那点子心思，“只可惜……”
“只可惜未来小婶子没在是吧。”李玉琇没怎么客气地打断道。
“是没办法看着你！”李查德自然不会承认，他那个小侄女猜中了。
也是在这一刻，李查德意识到，这家里，没有当家主母是真不行。按理说，这种聚会，毕竟考虑到男女大防，所以大多数情况下是分开进行的。这就需要府里有诰命的老太太，或者当家主母带领着府中未出阁的闺女。
程家这头，符合条件，有资格的其实就四品诰命的程老夫人。可惜程家让一锅端了，就算没有，这位程家老夫人也因为轻度中风，这会儿还偏瘫在床上呢。
当然，还有个理论上适合的，大李赵氏。毕竟借着李查德的光，现在也是正三品诰命夫人了。问题大李赵氏何时见识过那些个大阵仗，所以……即便真的去凑这热闹，能照顾好自己就不错了。
“那个，阿嬷不去？不是说去长见识……”李玉琇眨了眨眼，“小叔，你不会是怕阿嬷给你丢人吧。”
李查德眉头一挑，突然有种要搞事儿的错觉，因为有恃无恐，便笑道：“老太太若愿意去凑个热闹，那便去吧。只一点，若有那不长眼的，你自己个儿掂量着。若不能当场收拾了，你便回头告诉我。”
“谢谢小叔。”拿到了“免死牌”的李玉琇立马眉开眼笑，拍着胸连连保证，“放心啦，小叔。大致的规矩我懂，不会给你闯祸的。”
事实当真如此么？
显然不是……
将程芃姐妹俩，以及小胖子程星从庄子里出来没即便，便到了腊月。腊月初八，是腊八粥的日子。这一大早，大李赵氏便带着李玉琇，还有程芃姐妹俩，来到郡王府那超级大的厨房，亲自熬煮这腊八粥。
大李赵氏忙碌惯了，即便自从娶了大儿媳妇李徐氏后，便将厨房的活儿直接丢给了李徐氏。但像熬煮腊八粥这样的活，大李赵氏还是愿意自己动手。现在即便是到了京城，贵为那三品诰命夫人，这一习惯依旧没改变。
所有的食材是头一天便挑选浸泡上的。这一次用料，无疑更丰富。各种食材分类倒入锅中，加入最清澈的山泉水，大火煮开后再小火咕咚上一个多时辰。中途加上少量晶莹剔透的冰糖，最后开锅前再添上一大勺桂花蜂蜜，怎一个香甜可口了得。
即便这次不用大李赵氏亲自细细搅拌，防着粘锅底，也算是亲自参与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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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头将手里的小挎篮子顺手往地上一丢，甚是委屈。
“六姐，之前你跟我说，我们不用在意大姐如何，只要好好的讨好那个二哥就行。可是自从二哥回到家，并没有任何变化。甚至现在……”
“七妹……”程芃抿了抿嘴，一时语顿也不知该如何开口。程芃与眼前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一样，同是程家二房程郡马的庶出闺女。只不过这些年一直是冯姨娘当家，虽说吃穿用度不曾克扣，但比起前头冯姨娘所生的程菲，还是差距甚大。
可再如何，程芃平日里也是丫鬟婆子在一旁伺候，锦衣玉食，闲暇时琴棋书画，亦或者女红针凿，何曾穿着粗布罗裙，下地做过农活。
事实上，别说关系还算亲密的异母妹妹受不了，程芃这些天也很辛苦。
但再辛苦，至少还有命在。那在人前惯会装腔作势，实则心狠手辣的冯姨娘，是没落到一丝一毫的好，甚至那个总是自命不凡，觉着高人一等的程菲，现在形容枯槁，哪里还有当日弱柳扶风般的娇弱美态。
而这般大变化，不过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程芃知道，有这般惊人变化的，其实并不仅仅只是冯姨娘所生的那三个，这里头也包括自己。谁让她也是程郡马的女儿。
程芃对于她那个十几年都不曾出现的二哥，这些日子的举动，多少能理解。换做是她，这杀母之仇谋害之恨，若是没有能力报复也就罢了，现在有能力，没将人碎尸万段，真的已经够大度的了。
想到此，程芃长呼了口气，身上取出了一块贴身存放起来的丝帕，甚是仔细地擦拭干净她那七妹稚嫩小脸上，不小心沾染到的泥土，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来，轻声宽慰道：“其实，这里除了需要我们自己动手做哪些力所能及的事儿外，日子并不比在程府时差多少。”
“六姐……”
“至少，每日不需要惴惴不安的担心，被那冯姨娘给暗害了，不是么。”
“嗯。”程七娘低着头想了想，笑道，“阿星那家伙，怕是在这里适应最快的。”
阿星，程星，程七娘同胞弟弟，程郡马最小的儿子。
“六姐，你……好不容易得了长公主那赏花品鉴大会的帖子，现在怕是去不成了。再过两年，你便该成年行笈礼了……”
这天，是一天天寒冷了，此刻秋风瑟瑟。程七娘眺望着那不远处一片片成熟的麦田，不知怎的，想到了即将举行的，一年一度的赏花品鉴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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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对于女儿家而言，嫁人无疑是第二次投胎，谁都想给自家闺女找个有前途，有才华，最主要懂得疼爱人的好女婿。作为男方，当婆婆的挑选未来儿媳妇时，谁也不会想找个泼辣刁蛮的。
所以，像在长公主府举办的赏花品鉴大会这样的难得的好机会，是一帖难求。即便程芃是程郡马的嫡亲闺女，毕竟是庶女，若不是前头程菲正值青春少艾，即将成年行笈礼，若不是那位月珞郡主唯一的亲骨肉荣郡王，被寻回，且又正值圣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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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这般，虽说程郡马那名衔并没有褫夺走，到底不比从前，更不要说还是庶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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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芃笑了笑，只不过笑容有些勉强：“那长公主府的赏花品鉴会，原本就不是你我这样的庶出女儿，能参加的。今年，不过是例外……或许，本就没有什么例外。”
“六姐……你当真不想去吗？”对于程芃这般说，程七娘其实并不相信。她虽说年纪并不大，却也不是傻子。更何况在程家这样的后院，从小耳濡目染下，多多少少也瞧了不少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程七娘自然也有她的一点小心思，毕竟这程家，除了眼前这个异母的六姐外，再过几年便轮到她了。
聪明如程七娘，可不会幼稚的觉着，前头的六姐找不到好人家，亦或者被那个二哥给随意许配给了人家后，到了她这边，就会有例外。
“行了，我们还是赶紧干活吧。要不然，完不成嬷嬷交代的活，回头吃食又该减半了。”
……
“爷。”李查德前脚才迈出门槛离开程郡马养病的屋子，六味跟庄子的总管事已经半低着头来到了李查德的跟前。
“我那妹妹，六娘，去把她找过来。”李查德想了想，“小的那两个也找来。”
“爷，您是指七姑娘跟四少爷？”
李查德看了一眼庄子总管事，直接抬脚出了院子。
要说李查德这般态度，底下那些一贯喜欢奉高踩低的奴仆们反而拿不准主意了。毕竟那位冯姨娘，当然还有整个程家诸位主子，可没干什么好事儿来着，现在被拿下，直接砍头都不冤枉。可偏偏李查德这位荣郡王将程家，还有冯家给一锅端了后，留下了这些人的小命。随后给全部弄到了这庄子里，要求这些从未干过农活的所谓贵人们好好劳作。
按说这是没可能在翻身了吧，偏偏瞧着今个儿这意思，是要……
这事儿在一直生活在庄子里的佃户以及仆役们看来，是真的看不太懂了。
“我不要，不要走！姨娘，我要姨娘……”倒是没见怎么瘦，但明显黑了两个色号的程星，在得知自己要离开庄子后，第一反应便是问眼前的庄子总管事，他那姨娘咧？是不是也一道走？
因为李查德没交代，庄子总管事自然不可能自作主张，只能硬着头皮回道：“就四少爷，还有六小姐跟齐小姐。”
程星自然不愿意跟亲娘分开，顿时哭天喊地闹腾起来。
“七妹”程芃咬了咬牙，有所犹豫，可看着一旁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自己的程七娘，开口道，“这次，我也拿不准二哥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程七娘上前一把抓住了自家弟弟的胖墩墩的手：“星儿，你忘了姨娘之前怎么跟你说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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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准哭！”程七娘呵斥道，随后竟然利索地将分量并不轻的小肉团子给推上了马车。
这一切，其实并没能瞒过就在前头马车里的李查德。
“瞧瞧，不知情的，还以为你准备将你两个妹妹还有一个弟弟，给卖了呢。”马车里，其实并不只有李查德一个。坐在李查德身边的，是个帅气小子，也不是旁人，又一次女扮男装偷偷跟着李查德到这小庄子里的李玉琇。
“我倒是想卖掉来着，可惜，卖不上价钱。”李查德用那颇为无奈的语气，回道。
“不能吧。我瞧着小叔你那两个庶妹，长得还是不错的。”李玉琇笑嘻嘻地回道，“比那个瞧着快要病死的，要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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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寄人篱下，要不然还能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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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未来小婶子没在是吧。”李玉琇没怎么客气地打断道。
“是没办法看着你！”李查德自然不会承认，他那个小侄女猜中了。
也是在这一刻，李查德意识到，这家里，没有当家主母是真不行。按理说，这种聚会，毕竟考虑到男女大防，所以大多数情况下是分开进行的。这就需要府里有诰命的老太太，或者当家主母带领着府中未出阁的闺女。
程家这头，符合条件，有资格的其实就四品诰命的程老夫人。可惜程家让一锅端了，就算没有，这位程家老夫人也因为轻度中风，这会儿还偏瘫在床上呢。
当然，还有个理论上适合的，大李赵氏。毕竟借着李查德的光，现在也是正三品诰命夫人了。问题大李赵氏何时见识过那些个大阵仗，所以……即便真的去凑这热闹，能照顾好自己就不错了。
“那个，阿嬷不去？不是说去长见识……”李玉琇眨了眨眼，“小叔，你不会是怕阿嬷给你丢人吧。”
李查德眉头一挑，突然有种要搞事儿的错觉，因为有恃无恐，便笑道：“老太太若愿意去凑个热闹，那便去吧。只一点，若有那不长眼的，你自己个儿掂量着。若不能当场收拾了，你便回头告诉我。”
“谢谢小叔。”拿到了“免死牌”的李玉琇立马眉开眼笑，拍着胸连连保证，“放心啦，小叔。大致的规矩我懂，不会给你闯祸的。”
事实当真如此么？
显然不是……
将程芃姐妹俩，以及小胖子程星从庄子里出来没即便，便到了腊月。腊月初八，是腊八粥的日子。这一大早，大李赵氏便带着李玉琇，还有程芃姐妹俩，来到郡王府那超级大的厨房，亲自熬煮这腊八粥。
大李赵氏忙碌惯了，即便自从娶了大儿媳妇李徐氏后，便将厨房的活儿直接丢给了李徐氏。但像熬煮腊八粥这样的活，大李赵氏还是愿意自己动手。现在即便是到了京城，贵为那三品诰命夫人，这一习惯依旧没改变。
所有的食材是头一天便挑选浸泡上的。这一次用料，无疑更丰富。各种食材分类倒入锅中，加入最清澈的山泉水，大火煮开后再小火咕咚上一个多时辰。中途加上少量晶莹剔透的冰糖，最后开锅前再添上一大勺桂花蜂蜜，怎一个香甜可口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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