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楚墨宸的胳膊只五六天便好了，不过为了掩人耳目，仍是二十几日之后才叫大夫拆了绑带。这些天里，云沁雪已将喂饭这件事做的得心应手，完全可以一手拿着书卷看着，另一只手准确无误地将饭食送进楚墨宸嘴里。而楚墨宸伤愈的第一时间，便是当着云沁雪的面，将府中的所有乐师舞姬尽数遣散。于是那一日，楚国三皇子的府邸门口，数十位容姿秀丽明艳动人的女子嘤嘤哭泣着离开，让刚刚平息下去的仲康夜话，又有了新的谈资。
“你们都听说没有，楚三皇子把府中舞姬全赶出府去了！”
“是啊，听说一大早的就都遣走了，真是可惜了那么多如花似玉的美人儿了。”
“想不到流云郡主年纪轻轻，倒是御夫有道啊。”
“难保不是那三皇子为了讨夫人欢心，表忠心呢吧！”
“想来像三皇子那样的人，也不是安分守已的，谁知道这回的新鲜劲儿又有多久呢。”
“说的也是，当初和风清雅那般如胶似漆，如今却将其弃如敝履，难怪要沦落到被人追杀了。”
“哎，人心易变呐，来来来，喝酒喝酒。”
三皇子府中，轩辕昇将这些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给楚墨宸听，楚墨宸看着身边的云沁雪，一脸无辜地说：
“为何没有人相信我是真的浪子回头，对沁雪一往情深呢？”
云沁雪没有说话，但是看向他的眼神分明在说：你自己信吗？
楚墨宸无谓地笑笑，拿起云沁雪刚刚看完的一本书，翻了翻道：
“最近总是被他人议论，沁雪可是觉得不习惯？”
云沁雪想了想，摇了摇头说：
“无妨，他人之言向来对我没什么影响。”
“即便有影响，恐怕也得委屈沁雪忍耐了。”
“该来的人还没出现，区区几句流言，何足挂齿。”
楚墨宸看看云沁雪，开始有些欣赏她这与生俱来的淡然心境了。两人静坐了一会儿，就见楚辞带了一个人往前厅这边来，走近一看，原来是宫里的传旨公公。
“皇上口谕，宣楚三皇子楚墨宸携其皇子妃云沁雪觐见！”
楚墨宸让楚辞带着公公下去领赏，转头看着略显疑惑的云沁雪。
“沁雪，看来想见我们的人，还不少呢。”
楚墨宸和云沁雪换了常服，便跟随传旨公公进了宫。皇上在平日朝下议事的崇和殿召见，两人进门，尚未行礼，孟彦卿已经开口：
“不必虚礼了，今日是家事，直接坐过来吧。”
抬头一看，离着皇上左侧有两个空位，当是为了两人留的。云沁雪只是听人说过皇上待楚墨宸很好，没想到今日觐见，免了礼数不说，坐席也是在皇上近侧，竟是比传言的还要好上很多。待坐定了，才看见孟梓琦坐在对面，面色不郁，他的旁边坐着一年轻男子，与楚墨宸年纪差不多，面冠如玉，谦谦君子的模样。而他身边坐着的姑娘，年纪小小已经是眉眼如画，从楚墨宸和云沁雪刚刚进来便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眼神里尽是好奇，却也不让人反感，只透出一份冰雪聪明来。
孟彦卿看人已经到齐，先冲着楚墨宸开口。
“墨宸啊，这两位便是昱国的太子凌钰瑄与公主凌钰娆。”
接着又转过头对着凌钰瑄说：
“这是楚国的皇子楚墨宸，旁边便是他的皇子妃，我孟国的第一美人，流云郡主云沁雪。”
话音落下，楚墨宸起身对凌钰瑄作了一揖。
“久闻昱国太子贤德之名，今日一见，气度风姿果真当世无双。”
凌钰瑄也站起来回了一礼。
“三皇子过奖，三皇子雅人深致，郡主绝代风华，才真的是天作之合。”
云沁雪盈盈福身施礼，并未说话。
寒暄过后，孟彦卿又对楚墨宸说：
“太子和公主进宫已有些时日了，只是我想着你有伤在身，就没叫你来，如今你既然伤势已无大碍，便和梓琦一同陪着他们出去逛一逛，你们年纪相仿，也能谈得来些。”
楚墨宸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
“我在孟国许多年，仲康城也算熟悉了，总是能尽些地主之谊。”
孟彦卿满意地点点头，再看着孟梓琦的时候却敛了笑容，声音严肃了不少。
“公主不过十六岁，来到这陌生的地方已然是离乡背井，你这脸色难不成要甩给人家看吗？”
孟梓琦低着头，闷声闷气地说：
“儿臣不敢，儿臣只是近日来身体疲乏，所以才面色不济。”
孟彦卿冷哼了一声。
“既然在宫中呆的疲乏了，那就陪公主出去散散心，我看你平常出宫倒是都精神得很。”
孟梓琦应了一声，孟彦卿还想说他几句，但是看到他低落的样子又有些不忍，便又叮嘱了些话，打发他们出宫去了。看到他们走出崇和殿的背影，孟彦卿好像是看到了自己的二十岁，有把酒言欢的兄弟，有秉烛夜谈的知己，还有藏在心底的姑娘。如今已近知命之年的皇帝，就这样看着，陷入了自己的过往时光中，许久没有回神。
一行人刚出了宫门，凌钰娆便亲热的过来挽住了云沁雪。
“云姐姐，我叫你云姐姐好不好？你长得好美啊，让人一见就很喜欢呢。”
云沁雪微微笑着说：
“公主过奖了，公主亭亭玉立，才是叫人一见便有亲近之感。”
“云姐姐，你叫我阿娆就好了，我父皇母后都这样叫的，什么公主公主的，多生疏啊。”
“好啊，阿娆，我也没有妹妹，倒真觉得你像我妹妹一般。”
“云姐姐，那我以后可以经常找你吗？。”
“当然了，阿娆想找我，随时来三皇子府就行了。”
此时走在前头的凌钰瑄回过头来，似是严厉地对凌钰娆说：
“钰娆无礼了，怎好时常去叨扰郡主。”
云沁雪浅浅一笑。
“不妨事，我与阿娆一见如故，阿娆愿意与我做姐妹是我的幸运才是。”
“那真是劳烦郡主替我照看钰娆了。”
“太子客气。”
凌钰瑄又冲着身边楚墨宸一抱拳。
“舍妹年幼，有打扰之处，还望三皇子多多担待。”
楚墨宸回了一礼。
“太子不必如此见外，公主聪慧可爱，何来打扰之说，况且只要沁雪开心，我自然也开心了。”
两人聊着走着，孟梓琦垂头丧气跟在一旁，一言不发。
几个人走在街上，楚墨宸俊朗不凡，凌钰瑄风度翩翩，孟梓琦虽脸色差了些，却遮挡不住自身透出的风华，而云沁雪与凌钰娆，一个沉静一个灵动，引得一众百姓围观，赞叹艳羡之词不绝于耳。
凌钰瑄中途被江大人派来的人急着请走，好像是商量和亲之事，于是大家约好在城中最大的茶楼听风雅筑聚齐。凌钰瑄走后，楚墨宸看着眉头紧锁的孟梓琦，深表疑惑。
“那昱国公主性格直率，虽然年纪小，倒也能看出来日后必定是倾国之姿，你怎么还是这般闷闷不乐的？”
孟梓琦哭丧着脸，有气无力地说：
“正是因为什么都好，没有可挑剔之处，这回才真的无论如何也推不开了。”
楚墨宸好笑地说：
“难不成你还心心念念的想着愿得一心人？”
孟梓琦没有说话，但是沉默的态度却表明了心中所想。
楚墨宸看着前面，目光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最终落在云沁雪的身上。半晌，不知又想起了什么，表情和声音都变得缥缈起来。
“梓琦，你慢慢就会知道，儿女情长，不过是这世间最虚无的事情罢了。”
语罢，又摆出惯常的姿态，闲庭信步朝前走去。
茶楼门口，凌钰娆听说西市有杂耍艺人在表演，拉着云沁雪的手非要一道去看，云沁雪和楚墨宸对视一眼，温柔地对凌钰娆说：
“阿娆，我近日来身体不适，刚刚走了许多路，现下有些累了。”
看见凌钰娆略显失望的表情，又开口道：
“若你真想去看，不如让六皇子陪你好不好？”
楚墨宸适时对孟梓琦说：
“梓琦，公主远道而来，你理应作陪，与公主讲讲孟国的风土人情。”
孟梓琦始终黑着一张脸，不过想了半天，却还是答应了。凌钰娆对孟梓琦的态度不甚在意，既然有人陪着自己去看杂耍，立时便高兴起来。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楚墨宸长舒一口气。
“皇上交代的这份差事，做起来还真的是不易啊。”
云沁雪转身往茶楼里走去，边走边说：
“我看墨宸刚刚做月老，可是驾轻就熟得很呢。”
楚墨宸跟在后面，灿然一笑。
“沁雪可是在夸我无所不能吗？”
两人进了楼上雅座，侍茶的姑娘手法娴熟，屋里登时茶香四溢，让人不自觉的忘却了烦扰，只觉得闲和宁静。不过这宁静也只得片刻，待屏退众人，楚墨宸便开口了。
“这昱国太子，沁雪觉着如何？”
云沁雪内心默默惋惜了这难得的雅致时光，放下茶盏，回想了从见到凌钰瑄开始后的情景，沉思着说：
“昱国皇帝一生只娶了一位妻子，便是现在的皇后，子女也只有凌钰瑄与凌钰娆两个，所以没有夺嫡争权的担忧，这便使得他给人的印象总是温良谦恭的，只是这看似温和的外相里面是不是同样和善，只有接触之后才能发现了。”
楚墨宸赞同地点点头。
“总归是要身居高位的人，光靠君子言行可是远远不够。”
“墨宸若是有意结交此人，以楚墨宸的身份可行，若是以楚国三皇子的身份，怕是不易。”
楚墨宸闻言微微挑眉。
“沁雪怎会觉得我有意结交他？”
云沁雪直视着楚墨宸。
“不论谋何事，万全准备也难防万无一失，多些退路总是好的，我说的可对？”
楚墨宸手指摩挲着茶杯边缘，低着头，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
“我倒是觉得，那昱国太子想结交的人，好像是沁雪呢。”
云沁雪想起刚出宫门时，凌钰瑄看似不经意的一个眼神，下一刻凌钰娆便挽上来的手臂，原来楚墨宸也看见了。
“别人无故递过来的美酒，总要接下才能知道他加的是蜜还是毒，不是吗？”
楚墨宸看云沁雪一派从容地说出这样的话，并没有感到意外，他收起笑容，端正地拿起杯子，轻轻地与云沁雪的杯子碰了碰。
“今日以茶代酒，能得沁雪为妻，我之幸亦。”
说完，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云沁雪听他难得正经地说话还有些许的不习惯，不过还没等自己习惯过来，敲门声便响起了，凌钰瑄推门进来，温和地笑着。
“突发急事耽搁了时间，还望三皇子和郡主见谅。”
楚墨宸起身让出座位坐到云沁雪身边。
“凌兄哪里的话，快入座歇息，尝尝今年的新茶。”
凌钰瑄听出楚墨宸突然改了称呼，没有什么反应，落了座端起茶杯细细品了一口。
“入口醇香，豁然开朗，果然好茶。”
话音刚落，门突然被大力推开，一人匆忙走到楚墨宸身边，弯腰行了一礼。楚墨宸认出此人是常跟在孟梓琦身边的侍卫。
“何事如此慌张？”
“六皇子遣属下来通知公子，六皇子带公主先行回宫了，请几位也速速进宫。”
楚墨宸心中立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出了什么事？”
“公主半路突然晕倒，原因不明，但……”
他停顿了一下，抬头看了看面色苍白的凌钰瑄，犹豫之后还是说出了后半句话。
“但气息衰弱，恐怕会危及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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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都听说没有，楚三皇子把府中舞姬全赶出府去了！”
“是啊，听说一大早的就都遣走了，真是可惜了那么多如花似玉的美人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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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保不是那三皇子为了讨夫人欢心，表忠心呢吧！”
“想来像三皇子那样的人，也不是安分守已的，谁知道这回的新鲜劲儿又有多久呢。”
“说的也是，当初和风清雅那般如胶似漆，如今却将其弃如敝履，难怪要沦落到被人追杀了。”
“哎，人心易变呐，来来来，喝酒喝酒。”
三皇子府中，轩辕昇将这些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给楚墨宸听，楚墨宸看着身边的云沁雪，一脸无辜地说：
“为何没有人相信我是真的浪子回头，对沁雪一往情深呢？”
云沁雪没有说话，但是看向他的眼神分明在说：你自己信吗？
楚墨宸无谓地笑笑，拿起云沁雪刚刚看完的一本书，翻了翻道：
“最近总是被他人议论，沁雪可是觉得不习惯？”
云沁雪想了想，摇了摇头说：
“无妨，他人之言向来对我没什么影响。”
“即便有影响，恐怕也得委屈沁雪忍耐了。”
“该来的人还没出现，区区几句流言，何足挂齿。”
楚墨宸看看云沁雪，开始有些欣赏她这与生俱来的淡然心境了。两人静坐了一会儿，就见楚辞带了一个人往前厅这边来，走近一看，原来是宫里的传旨公公。
“皇上口谕，宣楚三皇子楚墨宸携其皇子妃云沁雪觐见！”
楚墨宸让楚辞带着公公下去领赏，转头看着略显疑惑的云沁雪。
“沁雪，看来想见我们的人，还不少呢。”
楚墨宸和云沁雪换了常服，便跟随传旨公公进了宫。皇上在平日朝下议事的崇和殿召见，两人进门，尚未行礼，孟彦卿已经开口：
“不必虚礼了，今日是家事，直接坐过来吧。”
抬头一看，离着皇上左侧有两个空位，当是为了两人留的。云沁雪只是听人说过皇上待楚墨宸很好，没想到今日觐见，免了礼数不说，坐席也是在皇上近侧，竟是比传言的还要好上很多。待坐定了，才看见孟梓琦坐在对面，面色不郁，他的旁边坐着一年轻男子，与楚墨宸年纪差不多，面冠如玉，谦谦君子的模样。而他身边坐着的姑娘，年纪小小已经是眉眼如画，从楚墨宸和云沁雪刚刚进来便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眼神里尽是好奇，却也不让人反感，只透出一份冰雪聪明来。
孟彦卿看人已经到齐，先冲着楚墨宸开口。
“墨宸啊，这两位便是昱国的太子凌钰瑄与公主凌钰娆。”
接着又转过头对着凌钰瑄说：
“这是楚国的皇子楚墨宸，旁边便是他的皇子妃，我孟国的第一美人，流云郡主云沁雪。”
话音落下，楚墨宸起身对凌钰瑄作了一揖。
“久闻昱国太子贤德之名，今日一见，气度风姿果真当世无双。”
凌钰瑄也站起来回了一礼。
“三皇子过奖，三皇子雅人深致，郡主绝代风华，才真的是天作之合。”
云沁雪盈盈福身施礼，并未说话。
寒暄过后，孟彦卿又对楚墨宸说：
“太子和公主进宫已有些时日了，只是我想着你有伤在身，就没叫你来，如今你既然伤势已无大碍，便和梓琦一同陪着他们出去逛一逛，你们年纪相仿，也能谈得来些。”
楚墨宸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
“我在孟国许多年，仲康城也算熟悉了，总是能尽些地主之谊。”
孟彦卿满意地点点头，再看着孟梓琦的时候却敛了笑容，声音严肃了不少。
“公主不过十六岁，来到这陌生的地方已然是离乡背井，你这脸色难不成要甩给人家看吗？”
孟梓琦低着头，闷声闷气地说：
“儿臣不敢，儿臣只是近日来身体疲乏，所以才面色不济。”
孟彦卿冷哼了一声。
“既然在宫中呆的疲乏了，那就陪公主出去散散心，我看你平常出宫倒是都精神得很。”
孟梓琦应了一声，孟彦卿还想说他几句，但是看到他低落的样子又有些不忍，便又叮嘱了些话，打发他们出宫去了。看到他们走出崇和殿的背影，孟彦卿好像是看到了自己的二十岁，有把酒言欢的兄弟，有秉烛夜谈的知己，还有藏在心底的姑娘。如今已近知命之年的皇帝，就这样看着，陷入了自己的过往时光中，许久没有回神。
一行人刚出了宫门，凌钰娆便亲热的过来挽住了云沁雪。
“云姐姐，我叫你云姐姐好不好？你长得好美啊，让人一见就很喜欢呢。”
云沁雪微微笑着说：
“公主过奖了，公主亭亭玉立，才是叫人一见便有亲近之感。”
“云姐姐，你叫我阿娆就好了，我父皇母后都这样叫的，什么公主公主的，多生疏啊。”
“好啊，阿娆，我也没有妹妹，倒真觉得你像我妹妹一般。”
“云姐姐，那我以后可以经常找你吗？。”
“当然了，阿娆想找我，随时来三皇子府就行了。”
此时走在前头的凌钰瑄回过头来，似是严厉地对凌钰娆说：
“钰娆无礼了，怎好时常去叨扰郡主。”
云沁雪浅浅一笑。
“不妨事，我与阿娆一见如故，阿娆愿意与我做姐妹是我的幸运才是。”
“那真是劳烦郡主替我照看钰娆了。”
“太子客气。”
凌钰瑄又冲着身边楚墨宸一抱拳。
“舍妹年幼，有打扰之处，还望三皇子多多担待。”
楚墨宸回了一礼。
“太子不必如此见外，公主聪慧可爱，何来打扰之说，况且只要沁雪开心，我自然也开心了。”
两人聊着走着，孟梓琦垂头丧气跟在一旁，一言不发。
几个人走在街上，楚墨宸俊朗不凡，凌钰瑄风度翩翩，孟梓琦虽脸色差了些，却遮挡不住自身透出的风华，而云沁雪与凌钰娆，一个沉静一个灵动，引得一众百姓围观，赞叹艳羡之词不绝于耳。
凌钰瑄中途被江大人派来的人急着请走，好像是商量和亲之事，于是大家约好在城中最大的茶楼听风雅筑聚齐。凌钰瑄走后，楚墨宸看着眉头紧锁的孟梓琦，深表疑惑。
“那昱国公主性格直率，虽然年纪小，倒也能看出来日后必定是倾国之姿，你怎么还是这般闷闷不乐的？”
孟梓琦哭丧着脸，有气无力地说：
“正是因为什么都好，没有可挑剔之处，这回才真的无论如何也推不开了。”
楚墨宸好笑地说：
“难不成你还心心念念的想着愿得一心人？”
孟梓琦没有说话，但是沉默的态度却表明了心中所想。
楚墨宸看着前面，目光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最终落在云沁雪的身上。半晌，不知又想起了什么，表情和声音都变得缥缈起来。
“梓琦，你慢慢就会知道，儿女情长，不过是这世间最虚无的事情罢了。”
语罢，又摆出惯常的姿态，闲庭信步朝前走去。
茶楼门口，凌钰娆听说西市有杂耍艺人在表演，拉着云沁雪的手非要一道去看，云沁雪和楚墨宸对视一眼，温柔地对凌钰娆说：
“阿娆，我近日来身体不适，刚刚走了许多路，现下有些累了。”
看见凌钰娆略显失望的表情，又开口道：
“若你真想去看，不如让六皇子陪你好不好？”
楚墨宸适时对孟梓琦说：
“梓琦，公主远道而来，你理应作陪，与公主讲讲孟国的风土人情。”
孟梓琦始终黑着一张脸，不过想了半天，却还是答应了。凌钰娆对孟梓琦的态度不甚在意，既然有人陪着自己去看杂耍，立时便高兴起来。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楚墨宸长舒一口气。
“皇上交代的这份差事，做起来还真的是不易啊。”
云沁雪转身往茶楼里走去，边走边说：
“我看墨宸刚刚做月老，可是驾轻就熟得很呢。”
楚墨宸跟在后面，灿然一笑。
“沁雪可是在夸我无所不能吗？”
两人进了楼上雅座，侍茶的姑娘手法娴熟，屋里登时茶香四溢，让人不自觉的忘却了烦扰，只觉得闲和宁静。不过这宁静也只得片刻，待屏退众人，楚墨宸便开口了。
“这昱国太子，沁雪觉着如何？”
云沁雪内心默默惋惜了这难得的雅致时光，放下茶盏，回想了从见到凌钰瑄开始后的情景，沉思着说：
“昱国皇帝一生只娶了一位妻子，便是现在的皇后，子女也只有凌钰瑄与凌钰娆两个，所以没有夺嫡争权的担忧，这便使得他给人的印象总是温良谦恭的，只是这看似温和的外相里面是不是同样和善，只有接触之后才能发现了。”
楚墨宸赞同地点点头。
“总归是要身居高位的人，光靠君子言行可是远远不够。”
“墨宸若是有意结交此人，以楚墨宸的身份可行，若是以楚国三皇子的身份，怕是不易。”
楚墨宸闻言微微挑眉。
“沁雪怎会觉得我有意结交他？”
云沁雪直视着楚墨宸。
“不论谋何事，万全准备也难防万无一失，多些退路总是好的，我说的可对？”
楚墨宸手指摩挲着茶杯边缘，低着头，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
“我倒是觉得，那昱国太子想结交的人，好像是沁雪呢。”
云沁雪想起刚出宫门时，凌钰瑄看似不经意的一个眼神，下一刻凌钰娆便挽上来的手臂，原来楚墨宸也看见了。
“别人无故递过来的美酒，总要接下才能知道他加的是蜜还是毒，不是吗？”
楚墨宸看云沁雪一派从容地说出这样的话，并没有感到意外，他收起笑容，端正地拿起杯子，轻轻地与云沁雪的杯子碰了碰。
“今日以茶代酒，能得沁雪为妻，我之幸亦。”
说完，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云沁雪听他难得正经地说话还有些许的不习惯，不过还没等自己习惯过来，敲门声便响起了，凌钰瑄推门进来，温和地笑着。
“突发急事耽搁了时间，还望三皇子和郡主见谅。”
楚墨宸起身让出座位坐到云沁雪身边。
“凌兄哪里的话，快入座歇息，尝尝今年的新茶。”
凌钰瑄听出楚墨宸突然改了称呼，没有什么反应，落了座端起茶杯细细品了一口。
“入口醇香，豁然开朗，果然好茶。”
话音刚落，门突然被大力推开，一人匆忙走到楚墨宸身边，弯腰行了一礼。楚墨宸认出此人是常跟在孟梓琦身边的侍卫。
“何事如此慌张？”
“六皇子遣属下来通知公子，六皇子带公主先行回宫了，请几位也速速进宫。”
楚墨宸心中立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出了什么事？”
“公主半路突然晕倒，原因不明，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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