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楚国与孟国毗邻，都城少阳与孟国都城仲康相距约有千里，没有多少时日，在孟国为质的三皇子要与孟国晋王爷的小女儿流云郡主成亲的消息便传遍了少阳的大街小巷。
这个从小就被送走，甚至已经快要被遗忘的三皇子，带着孟国最得圣宠的王府势力，以这样高调的姿态，重新回到了人们的视线中，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惹得大家议论纷纷。
“看来这三皇子颇有手段，作为他国的质子竟然还能和孟国的晋王府联姻，怪不得皇后娘娘早早的就把他送走，若是一直留在楚国，现在的太子之位还说不准是谁的呢。”
“怕是正因如此，即便送走多年，只要还在人世，总归都是皇后娘娘心头的一根刺，一日不除，心便一日不安，三皇子此番借此势力自保，我看也是情理之中。”
“说的是。明着不便，想来在背地里，也少不了暗下功夫。如今这情势，不知是三皇子只为自保还是另有图谋，看不透，看不透。”
“这皇室的争权夺位，自古以来就是司空见惯的事，只是希望不要殃及我等平民才好。”
楚国皇宫。
靖和殿的门关得紧紧的，偌大的殿中，只有两人，相顾无言。
皇后杨晚站在殿中，紫色宫装簇拥着大朵的芙蓉花，简约的再无其他，随云髻盘得一丝不苟，只戴的一枝昭示皇后身份的凤穿牡丹金步摇，面无表情，她看着站在对面的皇帝楚逸寒，半晌才冷冷的开口道：
“皇上替三皇子找了这样好一门亲事，臣妾该如何理解才好呢？”
楚逸寒微微蹙眉，却避开杨晚的眼睛，沉声说道：
“只不过是他二人两情相悦而已。”
“哦？两情相悦？看来三皇子的运气真是好，不只是当着比皇子还舒适的质子，连两情相悦都恰好遇见的是比公主还受宠的孟国第一美人。只是不知道会不会运气好到，再回到我楚国，来取代我儿墨临的太子之位！”
楚逸寒闻言抬头，看着杨晚冷冰冰的脸，叹息着说：
“你明知道我不会这样做，我说过，从始至终，我楚国太子，只可能是墨临一人。”
杨晚却只是冷笑一声。
“皇上口中明知道的事，臣妾早就已经不敢相信了。只是皇上莫要忘了臣妾当初许下的誓言，楚墨宸若是真的动了什么不该动的心思，我杨晚定会让他生不如死。”
说完之后，见楚逸寒面露悲伤欲言又止，心中隐隐疼痛，却仍是狠下心来接着说：
“皇上为护子大可以现在就杀了我，若不然，将来有那一天，我必定言出必行。”
面对着杨晚的狠心和坚决，楚逸寒终于无法再沉默不语。
“为什么你一定要这样，他也不过才只是个十九岁的孩子。”
“为什么？这原因，皇上您才应该最清楚，不是吗？”
说完便拂袖转身，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了。
杨晚走的太快，因为她怕再慢一点，就会忍不住被那些令人难过的往事，将自己好不容易伪装的冷艳彻底摧毁，所以她也没有看见她转身的瞬间，楚逸寒抬起来想要抓住她却又缓缓放下攥紧的手，没有看见他脸上悲痛欲绝的神情，更没有看见，他对着她的背影，无声地说的话。
晚晚，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
晚晚，对不起。
梅暖带着刚刚煮好的粥来到偏殿，楚墨临依然坐在书桌前低头沉思，中午拿过来的膳食原封不动的摆在外间的桌子上。梅暖默默叹了口气，吩咐来人将热的粥放下，把冷了的饭撤掉，然后让所有人都退下，轻轻的关上了门。
成亲已经有三年时间，楚墨临这样费心耗神的样子梅暖还是第一次见。平日里的他，无论是东宫之中还是朝堂之上，从来未见他有任何懈怠之时，他走的每一步都算得精准，似乎没有什么事能称之为意外来扰乱他。而这次三皇子的消息，不管是真的只是巧合，还是隐藏在暗处不知何时会爆发的炸弹，都像是宣战一般，成了他人生中第一个不能放任不理的意外。
梅暖看着楚墨临皱着眉头的样子，想要靠近，可刚挪了半步便停住，想了想，最终只停在外间，轻声开口说道：
“殿下，刚刚煮好的粥，加了莲子和枣仁，静心安神，趁热吃点吧。”
楚墨临方才听见屋里有响动，知道是有人来送晚膳，便不甚在意。此时听见有人说话，抬头一看，原来是梅暖亲自送来，他这才站起身来，活动活动有些发僵的身体，径直走过去，和梅暖一起坐在桌边。
粥还散着热气，空气中隐隐也有了淡淡的清香。楚墨临此刻的心思却不在吃饭上，只吃了两口便放下了，若不是因为梅暖眼神里的担忧，只怕是一口也吃不下去。
今日在栖梧宫等到母后回宫，母后带着一脸的疲惫，只说让他安心，不必为尚未发生的事担忧，便让他回宫了。看母后的样子，想来与父皇的谈话又是不愉快的结束，那么这次的婚事，必定是父皇与孟国皇帝商议决定的没错了。这也就说得通了，如果没有父皇的允许，孟国的皇帝怎么会轻易给一个楚国的皇子赐婚，这可是容易引起争端的大事。只是想不到，父皇竟然没有与任何人商议，将所有人都蒙在鼓里，只待木已成舟，再想反对也已经来不及了。
楚墨临自出生之日起便被封为太子，教习的太傅少傅皆是往年的状元之人，弱冠之年与护国将军梅斌扬之女梅暖成亲，之后便搬入东宫，东宫诸事皆处理得宜，不过三年时间，治国之才已慢慢显露，又丝毫没有骄奢淫逸阴狠跋扈之气，朝臣之中多是夸赞，楚逸寒也时常亲自提点，这些使得楚墨临的太子之路一直都这般平顺无澜。所有的人都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一切都会平静的继续下去，直到皇上寿终正寝，太子顺利登基。
可是事情从来都不会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简单。
那年楚墨宸被送去孟国，名曰质子，但是孟楚两国一向交好，从未曾爆发冲突，何需皇子为质？个中原因楚墨临不清楚，不过他清楚的是，需要借名义去送走的人，总有一日会接他回来的话，想必也只是为了让人淡忘而说的拖延之词罢了。
那一日，也是如现在这般的春日，花朵刚刚打苞，树枝才现新芽，父皇带领众人在宫门口，亲自将他才九岁的小儿子送上了去往孟国的马车。楚墨临站在楚逸寒身侧，对这个几乎没有交往的弟弟的离开，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触，或许对于一个十三岁的少年来说，送走一个有竞争力的对手甚至是有一丝庆幸的，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有威胁性。
马车已渐渐走远，在所有人准备回宫的时候，楚墨临仿佛听见有人在隐隐召唤一般，他转身回头，恰巧看见马车上的楚墨宸掀开帘子，刚刚还面无表情的脸上，挂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明明离的那么远，隔着那么多人，连五官都有些模糊的看不清，他却分明看见楚墨宸一字一句的在说着：我会回来的。
我会回来的。
楚墨临在书房整整一天，想的就是这五个字，还有当时楚墨宸的眼神，锐利，坚定，充满光芒，那完全不是一个即将离家的九岁的少年该有的眼神。而这次的事，可能只是父皇觉得亏欠了他的小儿子，所以找一个坚实的靠山，来确保他后半生的安宁无忧，但是楚墨临知道，这不过是一个提醒，楚墨宸在告诉他，十年了，他的誓言，他要来履行了。
楚墨临只吃了一点饭便又陷入了沉思，梅暖看着他又重新皱起的眉头心疼不已，她伸手握住楚墨临放在桌上的手，将他微凉的指尖包在掌心。楚墨临回过神来看着她，看见她眼睛里的担心，不安，还有如大婚当日，掷地有声地说：“今日起，将军府与太子，休戚与共。”那般的义无反顾，慢慢地回握住她的手。
赐婚的皇榜发出已近一个月，距大婚之日越来越近，晋王府与三皇子府上皆为了操办婚事忙得不可开交。
开始几日，云沁雪只看着别人忙，自己悠闲的很，每日只看写写字，好像这事与自己没什么关系。只是休闲自在没几日，便开始对于自己马上要成亲一事有了实感。
成亲的婚服，凤冠，首饰，三五日便修改一次，不能有一丝一毫的不合适，每次只让宫里的绣娘量体裁衣就要站上几个时辰，雕琢首饰的工匠还要见缝插针的找准空隙让她将所有饰品轮番试过一遍。除此之外，皇上准她以公主的规格出嫁，还特意派了几个女官来专门教她成婚礼仪。
每当云沁雪被折腾的腰酸背痛的时候，她就觉得，这分明就是皇上对她父亲曾经拒绝过她与皇子的婚事，最名正言顺的报复。
相比于云沁雪，楚墨宸就显得轻松多了。府中里里外外全交给管家楚辞操持，男子的衣服相对来说没有那么繁琐，衣服只改了一次便已经合身，皇上派来教习礼仪的人，第一天来就被他喝酒都喝到了桌子底下，第二天在门口被冻醒之后全部铁青着脸回宫，集体上表，哪怕被罢官，也绝不再去三皇子府。皇上听说了之后只是哈哈一笑，便由他去了。
于是，楚墨宸每天就只是吃了睡睡了吃，偶尔找孟梓琦喝喝酒，十分惬意。
婚礼前几日，两人又坐在屋顶喝酒，不知怎的说起云沁雪，孟梓琦语气颇有些酸溜溜地说：
“说起来，她还差一点就成了我的皇子妃呢。”
“哦？还有此事？”楚墨宸饶有兴致的问。
孟梓琦偷偷翻了个白眼。
“还是很小的时候，我父皇对我说晋王爷家的小女儿聪明可人，做儿媳妇应该不错，我便偷偷的去看了，粉粉嫩嫩，像个小花骨朵一样，确实很可爱，结果晋王爷说不想女儿入宫给拒绝了。可是如今，竟然许配给了你这个外地皇子，难不成孟国的深宫入不得，楚国的深宫就入得吗？”
楚墨宸转头看着孟梓琦。
“你喜欢她么？”
“嗯？呃……也算不得喜欢，只是那年又见过她跳了一曲流云舞，确实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哦？移不开眼睛？”楚墨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孟梓琦讪讪地干笑两声。
“呵，当时看的人都是这样想的，不然我父皇怎么会封个第一美人给她呢。”
楚墨宸没有说话，依然只是看着他。
孟梓琦被看的后背发凉，突然后悔不该说这些，要是因为这个被楚墨宸盯住，以后自己哪还会有好日子过。
“我不过说说而已，其实我连流云郡主长什么样子都没有看的太清楚过，真的。”
说完，尽全力用最无辜的眼神看着楚墨宸，生怕他不信，还坚定地点了点头。
楚墨宸这才转过头去，想了一会什么，才开口道：
“传言总归只是传言，我觉得，她也没什么不同。”
孟梓琦暗暗松了一口气，听见楚墨宸这话，有些奇怪地问：
“你见过她吗？那年宫宴你不是生病没有去成吗？”
见过吗……楚墨宸手里摩挲着酒杯，脑海中现出一个依窗而立的白色倩影。
“当然没见过，只是觉得也不过就是十七岁的王府小姐都有的那种样子罢了。”
“不不不，这话说得不对，”孟梓琦摇摇手指，“没见过的人怎么能妄下定论呢？再说，你也没有一个十九岁的皇子该有的那种样子啊。”
楚墨宸闻言，只是笑笑没有说话，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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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是正因如此，即便送走多年，只要还在人世，总归都是皇后娘娘心头的一根刺，一日不除，心便一日不安，三皇子此番借此势力自保，我看也是情理之中。”
“说的是。明着不便，想来在背地里，也少不了暗下功夫。如今这情势，不知是三皇子只为自保还是另有图谋，看不透，看不透。”
“这皇室的争权夺位，自古以来就是司空见惯的事，只是希望不要殃及我等平民才好。”
楚国皇宫。
靖和殿的门关得紧紧的，偌大的殿中，只有两人，相顾无言。
皇后杨晚站在殿中，紫色宫装簇拥着大朵的芙蓉花，简约的再无其他，随云髻盘得一丝不苟，只戴的一枝昭示皇后身份的凤穿牡丹金步摇，面无表情，她看着站在对面的皇帝楚逸寒，半晌才冷冷的开口道：
“皇上替三皇子找了这样好一门亲事，臣妾该如何理解才好呢？”
楚逸寒微微蹙眉，却避开杨晚的眼睛，沉声说道：
“只不过是他二人两情相悦而已。”
“哦？两情相悦？看来三皇子的运气真是好，不只是当着比皇子还舒适的质子，连两情相悦都恰好遇见的是比公主还受宠的孟国第一美人。只是不知道会不会运气好到，再回到我楚国，来取代我儿墨临的太子之位！”
楚逸寒闻言抬头，看着杨晚冷冰冰的脸，叹息着说：
“你明知道我不会这样做，我说过，从始至终，我楚国太子，只可能是墨临一人。”
杨晚却只是冷笑一声。
“皇上口中明知道的事，臣妾早就已经不敢相信了。只是皇上莫要忘了臣妾当初许下的誓言，楚墨宸若是真的动了什么不该动的心思，我杨晚定会让他生不如死。”
说完之后，见楚逸寒面露悲伤欲言又止，心中隐隐疼痛，却仍是狠下心来接着说：
“皇上为护子大可以现在就杀了我，若不然，将来有那一天，我必定言出必行。”
面对着杨晚的狠心和坚决，楚逸寒终于无法再沉默不语。
“为什么你一定要这样，他也不过才只是个十九岁的孩子。”
“为什么？这原因，皇上您才应该最清楚，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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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晚走的太快，因为她怕再慢一点，就会忍不住被那些令人难过的往事，将自己好不容易伪装的冷艳彻底摧毁，所以她也没有看见她转身的瞬间，楚逸寒抬起来想要抓住她却又缓缓放下攥紧的手，没有看见他脸上悲痛欲绝的神情，更没有看见，他对着她的背影，无声地说的话。
晚晚，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
晚晚，对不起。
梅暖带着刚刚煮好的粥来到偏殿，楚墨临依然坐在书桌前低头沉思，中午拿过来的膳食原封不动的摆在外间的桌子上。梅暖默默叹了口气，吩咐来人将热的粥放下，把冷了的饭撤掉，然后让所有人都退下，轻轻的关上了门。
成亲已经有三年时间，楚墨临这样费心耗神的样子梅暖还是第一次见。平日里的他，无论是东宫之中还是朝堂之上，从来未见他有任何懈怠之时，他走的每一步都算得精准，似乎没有什么事能称之为意外来扰乱他。而这次三皇子的消息，不管是真的只是巧合，还是隐藏在暗处不知何时会爆发的炸弹，都像是宣战一般，成了他人生中第一个不能放任不理的意外。
梅暖看着楚墨临皱着眉头的样子，想要靠近，可刚挪了半步便停住，想了想，最终只停在外间，轻声开口说道：
“殿下，刚刚煮好的粥，加了莲子和枣仁，静心安神，趁热吃点吧。”
楚墨临方才听见屋里有响动，知道是有人来送晚膳，便不甚在意。此时听见有人说话，抬头一看，原来是梅暖亲自送来，他这才站起身来，活动活动有些发僵的身体，径直走过去，和梅暖一起坐在桌边。
粥还散着热气，空气中隐隐也有了淡淡的清香。楚墨临此刻的心思却不在吃饭上，只吃了两口便放下了，若不是因为梅暖眼神里的担忧，只怕是一口也吃不下去。
今日在栖梧宫等到母后回宫，母后带着一脸的疲惫，只说让他安心，不必为尚未发生的事担忧，便让他回宫了。看母后的样子，想来与父皇的谈话又是不愉快的结束，那么这次的婚事，必定是父皇与孟国皇帝商议决定的没错了。这也就说得通了，如果没有父皇的允许，孟国的皇帝怎么会轻易给一个楚国的皇子赐婚，这可是容易引起争端的大事。只是想不到，父皇竟然没有与任何人商议，将所有人都蒙在鼓里，只待木已成舟，再想反对也已经来不及了。
楚墨临自出生之日起便被封为太子，教习的太傅少傅皆是往年的状元之人，弱冠之年与护国将军梅斌扬之女梅暖成亲，之后便搬入东宫，东宫诸事皆处理得宜，不过三年时间，治国之才已慢慢显露，又丝毫没有骄奢淫逸阴狠跋扈之气，朝臣之中多是夸赞，楚逸寒也时常亲自提点，这些使得楚墨临的太子之路一直都这般平顺无澜。所有的人都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一切都会平静的继续下去，直到皇上寿终正寝，太子顺利登基。
可是事情从来都不会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简单。
那年楚墨宸被送去孟国，名曰质子，但是孟楚两国一向交好，从未曾爆发冲突，何需皇子为质？个中原因楚墨临不清楚，不过他清楚的是，需要借名义去送走的人，总有一日会接他回来的话，想必也只是为了让人淡忘而说的拖延之词罢了。
那一日，也是如现在这般的春日，花朵刚刚打苞，树枝才现新芽，父皇带领众人在宫门口，亲自将他才九岁的小儿子送上了去往孟国的马车。楚墨临站在楚逸寒身侧，对这个几乎没有交往的弟弟的离开，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触，或许对于一个十三岁的少年来说，送走一个有竞争力的对手甚至是有一丝庆幸的，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有威胁性。
马车已渐渐走远，在所有人准备回宫的时候，楚墨临仿佛听见有人在隐隐召唤一般，他转身回头，恰巧看见马车上的楚墨宸掀开帘子，刚刚还面无表情的脸上，挂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明明离的那么远，隔着那么多人，连五官都有些模糊的看不清，他却分明看见楚墨宸一字一句的在说着：我会回来的。
我会回来的。
楚墨临在书房整整一天，想的就是这五个字，还有当时楚墨宸的眼神，锐利，坚定，充满光芒，那完全不是一个即将离家的九岁的少年该有的眼神。而这次的事，可能只是父皇觉得亏欠了他的小儿子，所以找一个坚实的靠山，来确保他后半生的安宁无忧，但是楚墨临知道，这不过是一个提醒，楚墨宸在告诉他，十年了，他的誓言，他要来履行了。
楚墨临只吃了一点饭便又陷入了沉思，梅暖看着他又重新皱起的眉头心疼不已，她伸手握住楚墨临放在桌上的手，将他微凉的指尖包在掌心。楚墨临回过神来看着她，看见她眼睛里的担心，不安，还有如大婚当日，掷地有声地说：“今日起，将军府与太子，休戚与共。”那般的义无反顾，慢慢地回握住她的手。
赐婚的皇榜发出已近一个月，距大婚之日越来越近，晋王府与三皇子府上皆为了操办婚事忙得不可开交。
开始几日，云沁雪只看着别人忙，自己悠闲的很，每日只看写写字，好像这事与自己没什么关系。只是休闲自在没几日，便开始对于自己马上要成亲一事有了实感。
成亲的婚服，凤冠，首饰，三五日便修改一次，不能有一丝一毫的不合适，每次只让宫里的绣娘量体裁衣就要站上几个时辰，雕琢首饰的工匠还要见缝插针的找准空隙让她将所有饰品轮番试过一遍。除此之外，皇上准她以公主的规格出嫁，还特意派了几个女官来专门教她成婚礼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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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于云沁雪，楚墨宸就显得轻松多了。府中里里外外全交给管家楚辞操持，男子的衣服相对来说没有那么繁琐，衣服只改了一次便已经合身，皇上派来教习礼仪的人，第一天来就被他喝酒都喝到了桌子底下，第二天在门口被冻醒之后全部铁青着脸回宫，集体上表，哪怕被罢官，也绝不再去三皇子府。皇上听说了之后只是哈哈一笑，便由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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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很小的时候，我父皇对我说晋王爷家的小女儿聪明可人，做儿媳妇应该不错，我便偷偷的去看了，粉粉嫩嫩，像个小花骨朵一样，确实很可爱，结果晋王爷说不想女儿入宫给拒绝了。可是如今，竟然许配给了你这个外地皇子，难不成孟国的深宫入不得，楚国的深宫就入得吗？”
楚墨宸转头看着孟梓琦。
“你喜欢她么？”
“嗯？呃……也算不得喜欢，只是那年又见过她跳了一曲流云舞，确实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哦？移不开眼睛？”楚墨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孟梓琦讪讪地干笑两声。
“呵，当时看的人都是这样想的，不然我父皇怎么会封个第一美人给她呢。”
楚墨宸没有说话，依然只是看着他。
孟梓琦被看的后背发凉，突然后悔不该说这些，要是因为这个被楚墨宸盯住，以后自己哪还会有好日子过。
“我不过说说而已，其实我连流云郡主长什么样子都没有看的太清楚过，真的。”
说完，尽全力用最无辜的眼神看着楚墨宸，生怕他不信，还坚定地点了点头。
楚墨宸这才转过头去，想了一会什么，才开口道：
“传言总归只是传言，我觉得，她也没什么不同。”
孟梓琦暗暗松了一口气，听见楚墨宸这话，有些奇怪地问：
“你见过她吗？那年宫宴你不是生病没有去成吗？”
见过吗……楚墨宸手里摩挲着酒杯，脑海中现出一个依窗而立的白色倩影。
“当然没见过，只是觉得也不过就是十七岁的王府小姐都有的那种样子罢了。”
“不不不，这话说得不对，”孟梓琦摇摇手指，“没见过的人怎么能妄下定论呢？再说，你也没有一个十九岁的皇子该有的那种样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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