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落花
当晨光刚洒落到临域-宁山城铺着洁白山岩的街道时，玄老从一辆马车上下来，以复杂的神色打量着眼前这座空置已久的府邸。
仆从陆续出来搬运行李，玄老没有看这些神色恭敬的人一眼，直接越过他们向后院的药圃走去。
为首的管家脸色一变，忙作出搀扶的样子：“老爷一路劳顿，小的这就为您备下茶点。”
他对上玄老冰冷的眼神，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还没等想出什么说辞，玄老就已经板着脸大踏步来到了药圃前面。
管家战战兢兢地跟着玄老进入药圃灵阵之中，后背便已经不断渗出冷汗。
“怎么回事？”
尽管背对着他，但管家依然从这句平淡的问话中听出了汹涌的杀意！
他两腿一软，直接吓得跪了下来！
“这......这都是墨公主吩咐的，小的，小的实在不敢违背啊！”
“哼！”玄老从一个个用不同灵阵区分开的区域间走过，原本在此地精心栽培的灵物直接消失了大半，在原地留下光秃秃的根部，甚至有些地方干脆连根挖起，只留下由于没有填充魂核或晶石而失去作用的灵阵痕迹！
玄老只觉得气血上涌，心痛不已，原本无边的怒意，一出口却成了痛心疾首的声音：“你跟了我多久？”
“有，有小四十年了。”管家心一紧，暗道这回恐怕不死也要脱层皮。
可谁会想到那次风波之后就远离魇魔殿中心的玄老竟然会在这时候突然回来！
“染儿现在达到什么层次了？”
“公主她三个月前成功调配出七级灵物，并且......并且上个月通过玄灵阁考核，进入核心了。”
玄老长叹一声，除了唏嘘，更多了几分复杂的神色。
但当他转过身来时，脸上已经收起了所有的怅然，质问道：“你是觉得我已经老眼昏花到会认为一个灵师能做出毁坏灵物的地步吗？”
管家浑身一颤，恐惧无比地跪伏在地上发抖，良久才挤出一句：“确实......确实是公主先来移走了部分灵物，小的才，才......”
“你才起了贼心，将更多的灵物盗走变卖了？”玄老讽刺道。
管家额头紧紧贴着地面，无从辩解。
气氛一时凝滞，良久，玄老才挥了挥手。
“你走吧。”
管家骇然地抬起头，膝行着就要求饶，却被玄老的怒喝生生止住。
“还想让我说第二次吗！”
在玄老眼神的注视下，管家低着头，慢慢从地上起身。
就在这时，一名仆从敲响了药圃的门：“老爷，白少风大人来访。”
......
白少风在前厅见到神色不渝的玄老时，心里就已经有了猜测。他知道自那次风波之后，玄老和他的独子墨清就断了联系，在之后的十几年中和最疼爱的孙女也数次不欢而散，更清楚墨染儿趁玄老不在时顺走了不少灵物，但这毕竟是玄老的家事，他一个外人根本没有立场置喙。
“什么事？”
各自坐下后，玄老便问道，语气还残存着未尽的怒意。
白少风一笑：“您可知道您的宝贝弟子杀了苏家的三代？”
“苏家？哪个苏家？”
“秦域安石城的苏家。”
“小家族，杀了也就杀了。”玄老一摆手，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苏家发现了？”
“还没有，这几个小家伙还算有脑子。只是白魇魔岛的规矩，一旦暴露，免不了息事宁人以求低调。”
“少来这套，她是老人家两年前收的关门弟子，一直跟着我云游历练。”玄老睁眼说瞎话。
“那是自然，少风也有幸见过几面。”试探目的达成，白少风也就自然地揭过。只是有些惊讶于玄老竟然会对这个才拜入门下不久的少女如此看重，看来日后免不了要打些交道。
......
时间回到昨夜。
“月，水龙舞！”
两道透明的水龙随着神秘魂宠的咒语，紧紧缠绕上了火翼鸟的翅膀！
随后，冰之诅狐凌厉的爪刃化作两道弯月，直接撕裂了毫无反抗能力的火翼鸟的喉咙！
苏楝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暴雨之下泥泞不堪的地面将她衣裙上的小巧楝花污染，染得看不出原本的样貌。
她吐出半口泥沙碎叶，在地上爬行，用颤抖的手将雪貂的尸体重新拢入怀中。
“小姐，快......”
老安的话只说了一半，便随着重重的摔落声音中断。
苏楝一只手抱着雪貂，另一只手扶着一棵树的树干，缓缓站起。
叶梦璃平静地看着这一幕，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衣服，却掩盖不了她眼中的复杂神色。
苏楝站在原地，似乎没有逃跑的意思，事实上双魂受创，无法召唤魂宠的她根本不可能逃离。
“能求你一件事吗？”她露出一丝苦笑，也没有等叶梦璃回答，继续哀求着，“我的母亲出身不高，在家族中总是受排挤。能将这枚戒指给她吗，里面只有为她求到的治病灵物......”
她看见叶梦璃向自己走过来，看见叶梦璃搭上了苏家商队的车，以灵师的身份为苏家力挽狂澜，而她的母亲也因此得到家族的礼遇，连多年的顽疾也被治愈......
叶梦璃慢慢将苏楝放下，任雨水冲洗掉后者脸颊上的泥土和血迹。
她其实没有听见苏楝说什么，或者说苏楝以为自己对眼前的人说了那些话，实际上却只是未知魂宠技能之下的幻觉。
未知魂宠为：元素界——妖灵系（水系）——妖精族——泷月水姬，种族等级为中等统领。
泷月水姬经常被人误以为是水月精灵更高层次的形态，事实上这两种魂宠属于不同的亚族，水月精灵一般是作为治愈、增益为主的辅助魂宠，而泷月水姬除此之外更侧重于削弱和控制，单独的战斗力比一般的统领魂宠都要强许多。
叶梦璃仔细端详着苏楝，凝视良久，才将她身上一一搜遍，摸出三枚空间戒指。
她睡着了，放下了一切，脸上的所有的小心迎合都消失，留下一个最简单的微笑......
“我知道你在。”叶梦璃淡淡开口。
归泽驾驭着吞星狼从不远处走近，看着背对自己，跪坐在苏楝身边的叶梦璃：“还以为......没什么。”
“我不会放走她。”
“是慕扬让我过来。”
叶梦璃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怎么你们都以为我会笨到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
归泽嘴角抽了抽，很明智地没有反驳她一两年前的表现。
回到原来的地方时，两人发现于绍均和萧卓不在。慕扬从叶梦璃手中接过苏楝的戒指，解释道：“让他们去毁尸了。”
归泽颔首表示明白，又道：“这种突然袭击我不希望有第二次。”
“苏家商队的这些物资，足以让我们所有人的实力都提升一个层次。”慕扬平静道。
“你就没有考虑过，一旦两方有任何一个人逃走，都会给我们带来麻烦？”归泽加重了语气。
“我们成功了不是吗？”慕扬反而笑了，“是你对自己的实力太不自信，还是你一直以来都在小看别人？”
归泽被这话噎了一下，片刻之后忽然狐疑地问道：“还没问过你是哪里人，你该不会和欧阳家有仇吧？”
这话本只是句调侃，不料慕扬真的一副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的样子：“欧阳家，算是有吧。”
归泽还想追问一句“什么叫做算是”，魂宠空间内的贪食的白魔鬼忽然发出饥饿的魔啼之声。她只能无奈地席地而坐，开始用魂力填补这个永远填不满的无底洞。
“慕......慕扬少爷！”于绍均和萧卓还没回来，徐鹏和曾涛这两个萧卓的小徒弟倒是先喘着粗气跑了过来。
慕扬从他们手中接过用于暂时存放风痕魔驹的魂捕戒指，对众人道：“楚承旭和苏浩去将欧阳家族的那些尸体带过来，其余人清点物资，两个时辰内清理痕迹。”
暴雨未停，少年们的行动却很有效率，一个个宛如精密的机器般冷漠而高效，到夜深之时，众人就已经打理好了一切。
风痕魔驹从魂捕戒指中被放出来时情绪有些低落，几人安抚了片刻才肯赶路。
魂捕戒指内和魂约空间不同，它的的空间大小是固定的，长时间待在逼仄又黑漆漆的地方肯定不会舒服，这也是之前在城市中要将它们寄养的原因。
驾驭着魔驹在林中穿行了半刻左右，雨势渐渐减小，转为淅淅沥沥的声音不断滴落到少年们的领子里。
萧卓的脸都作苦瓜状，他可是很久没在这么恶劣的天气赶路了，但再看那七名神秘的少年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又不禁在心里暗暗敬佩几分。
赶路的过程是十分枯燥的，大部分魂宠都不喜欢这样的暴雨天，而十只风痕魔驹加起来的气势又很强，一路上连一只也是魂宠都没有遇到。
“哎，归泽！”于绍均用开玩笑的语气没话找话，“刚才你一直在喂养魇魔没有出力，分配的时候是不是得少拿半成？”
归泽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会一脸笑嘻嘻没正行的于绍均。一旁的楚承旭侧头咳嗽了一声，转过头却是一副十分正经的样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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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从陆续出来搬运行李，玄老没有看这些神色恭敬的人一眼，直接越过他们向后院的药圃走去。
为首的管家脸色一变，忙作出搀扶的样子：“老爷一路劳顿，小的这就为您备下茶点。”
他对上玄老冰冷的眼神，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还没等想出什么说辞，玄老就已经板着脸大踏步来到了药圃前面。
管家战战兢兢地跟着玄老进入药圃灵阵之中，后背便已经不断渗出冷汗。
“怎么回事？”
尽管背对着他，但管家依然从这句平淡的问话中听出了汹涌的杀意！
他两腿一软，直接吓得跪了下来！
“这......这都是墨公主吩咐的，小的，小的实在不敢违背啊！”
“哼！”玄老从一个个用不同灵阵区分开的区域间走过，原本在此地精心栽培的灵物直接消失了大半，在原地留下光秃秃的根部，甚至有些地方干脆连根挖起，只留下由于没有填充魂核或晶石而失去作用的灵阵痕迹！
玄老只觉得气血上涌，心痛不已，原本无边的怒意，一出口却成了痛心疾首的声音：“你跟了我多久？”
“有，有小四十年了。”管家心一紧，暗道这回恐怕不死也要脱层皮。
可谁会想到那次风波之后就远离魇魔殿中心的玄老竟然会在这时候突然回来！
“染儿现在达到什么层次了？”
“公主她三个月前成功调配出七级灵物，并且......并且上个月通过玄灵阁考核，进入核心了。”
玄老长叹一声，除了唏嘘，更多了几分复杂的神色。
但当他转过身来时，脸上已经收起了所有的怅然，质问道：“你是觉得我已经老眼昏花到会认为一个灵师能做出毁坏灵物的地步吗？”
管家浑身一颤，恐惧无比地跪伏在地上发抖，良久才挤出一句：“确实......确实是公主先来移走了部分灵物，小的才，才......”
“你才起了贼心，将更多的灵物盗走变卖了？”玄老讽刺道。
管家额头紧紧贴着地面，无从辩解。
气氛一时凝滞，良久，玄老才挥了挥手。
“你走吧。”
管家骇然地抬起头，膝行着就要求饶，却被玄老的怒喝生生止住。
“还想让我说第二次吗！”
在玄老眼神的注视下，管家低着头，慢慢从地上起身。
就在这时，一名仆从敲响了药圃的门：“老爷，白少风大人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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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少风在前厅见到神色不渝的玄老时，心里就已经有了猜测。他知道自那次风波之后，玄老和他的独子墨清就断了联系，在之后的十几年中和最疼爱的孙女也数次不欢而散，更清楚墨染儿趁玄老不在时顺走了不少灵物，但这毕竟是玄老的家事，他一个外人根本没有立场置喙。
“什么事？”
各自坐下后，玄老便问道，语气还残存着未尽的怒意。
白少风一笑：“您可知道您的宝贝弟子杀了苏家的三代？”
“苏家？哪个苏家？”
“秦域安石城的苏家。”
“小家族，杀了也就杀了。”玄老一摆手，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苏家发现了？”
“还没有，这几个小家伙还算有脑子。只是白魇魔岛的规矩，一旦暴露，免不了息事宁人以求低调。”
“少来这套，她是老人家两年前收的关门弟子，一直跟着我云游历练。”玄老睁眼说瞎话。
“那是自然，少风也有幸见过几面。”试探目的达成，白少风也就自然地揭过。只是有些惊讶于玄老竟然会对这个才拜入门下不久的少女如此看重，看来日后免不了要打些交道。
......
时间回到昨夜。
“月，水龙舞！”
两道透明的水龙随着神秘魂宠的咒语，紧紧缠绕上了火翼鸟的翅膀！
随后，冰之诅狐凌厉的爪刃化作两道弯月，直接撕裂了毫无反抗能力的火翼鸟的喉咙！
苏楝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暴雨之下泥泞不堪的地面将她衣裙上的小巧楝花污染，染得看不出原本的样貌。
她吐出半口泥沙碎叶，在地上爬行，用颤抖的手将雪貂的尸体重新拢入怀中。
“小姐，快......”
老安的话只说了一半，便随着重重的摔落声音中断。
苏楝一只手抱着雪貂，另一只手扶着一棵树的树干，缓缓站起。
叶梦璃平静地看着这一幕，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衣服，却掩盖不了她眼中的复杂神色。
苏楝站在原地，似乎没有逃跑的意思，事实上双魂受创，无法召唤魂宠的她根本不可能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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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梦璃仔细端详着苏楝，凝视良久，才将她身上一一搜遍，摸出三枚空间戒指。
她睡着了，放下了一切，脸上的所有的小心迎合都消失，留下一个最简单的微笑......
“我知道你在。”叶梦璃淡淡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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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放走她。”
“是慕扬让我过来。”
叶梦璃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怎么你们都以为我会笨到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
归泽嘴角抽了抽，很明智地没有反驳她一两年前的表现。
回到原来的地方时，两人发现于绍均和萧卓不在。慕扬从叶梦璃手中接过苏楝的戒指，解释道：“让他们去毁尸了。”
归泽颔首表示明白，又道：“这种突然袭击我不希望有第二次。”
“苏家商队的这些物资，足以让我们所有人的实力都提升一个层次。”慕扬平静道。
“你就没有考虑过，一旦两方有任何一个人逃走，都会给我们带来麻烦？”归泽加重了语气。
“我们成功了不是吗？”慕扬反而笑了，“是你对自己的实力太不自信，还是你一直以来都在小看别人？”
归泽被这话噎了一下，片刻之后忽然狐疑地问道：“还没问过你是哪里人，你该不会和欧阳家有仇吧？”
这话本只是句调侃，不料慕扬真的一副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的样子：“欧阳家，算是有吧。”
归泽还想追问一句“什么叫做算是”，魂宠空间内的贪食的白魔鬼忽然发出饥饿的魔啼之声。她只能无奈地席地而坐，开始用魂力填补这个永远填不满的无底洞。
“慕......慕扬少爷！”于绍均和萧卓还没回来，徐鹏和曾涛这两个萧卓的小徒弟倒是先喘着粗气跑了过来。
慕扬从他们手中接过用于暂时存放风痕魔驹的魂捕戒指，对众人道：“楚承旭和苏浩去将欧阳家族的那些尸体带过来，其余人清点物资，两个时辰内清理痕迹。”
暴雨未停，少年们的行动却很有效率，一个个宛如精密的机器般冷漠而高效，到夜深之时，众人就已经打理好了一切。
风痕魔驹从魂捕戒指中被放出来时情绪有些低落，几人安抚了片刻才肯赶路。
魂捕戒指内和魂约空间不同，它的的空间大小是固定的，长时间待在逼仄又黑漆漆的地方肯定不会舒服，这也是之前在城市中要将它们寄养的原因。
驾驭着魔驹在林中穿行了半刻左右，雨势渐渐减小，转为淅淅沥沥的声音不断滴落到少年们的领子里。
萧卓的脸都作苦瓜状，他可是很久没在这么恶劣的天气赶路了，但再看那七名神秘的少年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又不禁在心里暗暗敬佩几分。
赶路的过程是十分枯燥的，大部分魂宠都不喜欢这样的暴雨天，而十只风痕魔驹加起来的气势又很强，一路上连一只也是魂宠都没有遇到。
“哎，归泽！”于绍均用开玩笑的语气没话找话，“刚才你一直在喂养魇魔没有出力，分配的时候是不是得少拿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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