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分离
默默地祝福过后, 凯文忍不住将柚子先生拢入怀中抱了抱，这才松开手，向小赖特托付道：“盐碗精巧实用，我很喜欢。柚子也拜托你了，多谢！”
小赖特捶胸担保会照顾好猫儿的, 随后憨笑着送别他。黑龙见凯文转身迈步，大势已定，迟疑地挪到了桌边，抱起左顾右盼的毛团，学着男子的动作, 垂吻了吻毛绒绒的脑袋, 沉默了半晌，方才低声道：“你要过得好好的！”
“喵？”柚子先生竖起耳朵, 显得有些警惕。
黑龙最后揉了揉它的脊背，忍住回的冲动, 跟着凯文走出茅草屋。蓝天白云之下, 他的情绪恹恹的，打不起精神, 仿佛是他被丢弃了一般。
柚子先生蹲坐在桌子上，眺望着窗外二人的背影，轻轻地“喵”了一声。它仿佛意识到，自己又要被人类抛弃了……它眨巴着湿||润的绿眸, 正想弓背从窗口跳出去, 却被一条手臂揽入怀中。
小赖特拿着父亲适时递来的一碟牛奶, 想要喂猫儿喝一口，却被它挣扎得失去平衡，差点被掀翻在地。他顾不上自己被抓挠的手臂，连忙将碗碟在桌上放稳。就这一小会儿的功夫，手腕上便被咬了一口。
小赖特吃痛地“嘶”了一声，柚子先生立刻回头看了他一眼——这是灵感猫长期被人类驯养后，习得的察言观色的本能。它们会通过人类的举止神态，确认自己会不会受到伤害。
出乎意料的是，它等到的不是扬起的大掌，而是推来的碗碟。洁白的牛奶漾起一圈圈波纹，散着新鲜的奶香……所以它原本准备跳开的动作僵住了，旋即被小赖特揽回怀中，顺着毛感慨道：“个子不大，脾气可真大。”
见灵感猫竖起尾巴，有炸毛的趋势，他连忙安抚着“好好好，个子也大”，手中则继续抚着那光滑的皮毛，将碗碟推到了猫儿的嘴边。
作为一只曾被遗弃的流浪猫，柚子被饿到过瘦骨嶙峋的地步，自然是知道食物的珍贵的。所以它犹豫片刻，还是垂喝起了牛奶，一时便忘了先前要跳窗追上去的念头。
小赖特抽空接过了父亲递来的外伤药，随手一抹，满不在乎地宽慰道：“一点小口子，不碍事。”——作为石匠，他有的是双手被磨出||血泡、与包扎的布条皮肉相连的时候，每到冬天还经常有冻疮与裂口，所以一点小伤他并不在意。都是粗人，可没有那些贵||族老爷们精贵。
手中的毛团抱起来暖绒绒的，被小心地放在腿上，他在内心感慨：还好被砍去的只是小||腿，现在还有地儿放猫。看猫儿这一身厚厚的皮毛，应该不会嫌弃自己的双手粗糙，等冬天抱着估计还挺暖和的，可以少生点冻疮。
他揽着吃饱喝足后陷入慵懒的小家伙，鸡同鸭讲：“你是贵||族老爷们才会娇养着的吧？听说比两头牛还贵！我是个粗人，不能精心细致地养你，但我们有小型牧场，以后你可以自||由自在地牧羊逗牛，闹得鸡飞狗跳也不打紧，这儿就是你的小王国了。”
“不过我们大概就快迁徙了，到邻国去安家。父亲想选一处靠近溪流的地儿，与邻里互相帮扶，重建牧场。到时我白天去溪边钓鱼，你就负责吃鱼，好不好？”小赖特设想着未来，一切能重新开始，一时竟有些絮絮叨叨的。
老赖特看着自己的儿子自从残疾后，第一次敞开心扉，对着个毛绒绒的小家伙畅所欲言，便笑眯眯地乐见其成——摔倒不怕，失去双||腿也不是末日，只要还有信念与希望，就能充实地活着。
“父亲，您着手开始做的那个带轮子的椅子，就让我和您一起完成吧。虽然我移动不便，但原地打磨、组装之类的活计还是没问题的。”
“好好，没问题。下午我去牧羊，等到晚上就和你一起画设计图。我们爷俩探讨探讨，争取做个实用的，说不定以后还可以当个副业，帮帮那些有需要的人。”
屋子内，父子二人笑到露齿，屋子外，赖特夫人拿着一罐葡萄果酱，硬是塞到了凯文手中。她自豪地笑着，麻利地介绍道：“昨天刚从葡萄园的冰窖里买来了一点葡萄，本来想给老头子酿点酒喝，现在加入柠檬汁和蜂蜜，熬成浓稠的果酱，你带着调味用吧。路上吃糠咽菜的，浇点酸酸甜甜的东西也能有胃口些。”
若是在平时，听到果子、蜂蜜就足以令黑龙吞咽唾沫了。但此时的他呆呆地看着草地，仿佛还不能接受这突兀的离别。
凯文再三致谢后，收下了赖特一家的心意。石英身后被各类物资挂得满满当当的，足以支撑一段时间的野外生存。凯文翻身上马，将反应慢数拍的青年也拉了上来，随后告别了出门相送的赖特夫妇。他最后一次回，看着小赖特坐在窗边，抱着柚子先生，晃着那小爪子向自己告别。
他的眼圈微微泛红，随后吸了吸鼻子，强迫自己敛起了不舍之情，策马启程。
人型黑龙浑浑噩噩地坐在马后，脑中有一道女声在回响——“宝贝儿，你要过得好好的！”
是谁在叮嘱自己？难道这就是分离？那自己为什么会被抛下？
想到凯文转身的背影，与毛团懵懂的眼神，黑龙鼻子酸酸的，眼前飞驰的景色也变得朦胧。他带着鼻音，含混地问道：“为什么丢下它？”
听到沉默半晌的青年终于有了动静，凯文抿着唇，没有回头，只是简单地道：“因为我可能照顾不好它。”
“那它的想法呢？没商量……就丢了。”说到后面，想到人和猫没法沟通，黑龙也就渐渐小声了。
听着那话音语气中透着的委屈，凯文微讶地拍了拍环在腰上的手，作为安抚。他没有想到短短一晚上的相处，就让青年与灵感猫有了感情，此时竟会代替柚子鸣不平……不过这也说明青年是个很重感情的人，内心柔软善良。
这么想着，凯文开口，将他的想法娓娓道来：“我们二人是公国的通缉犯，会面临追捕，届时怎么突围都要视情况而定，难免会陷入战斗。我是一个光明法师，没有强大的攻击力或防御力，所以八成会受伤。连自己都护不周全，更别说柚子了，我不想拖累它，所以托付给……”
“我能保护它！”黑龙心急火燎地打断了凯文的话语，想着现在回去接毛团还来得及——作为一头黑龙，哪怕他不还击，仅是将毛团纳入怀中，也能保护它不受伤害。
“然后呢？”
“嗯？然后就一起走咯。”
“嗯，假设我们顺利突围，离开公国，柚子先生安然无恙没有受伤……接着它就要跟着我们风餐露宿、缺食少水，没有牛奶，也没有安逸的生活了。”
“可是它有我们，就不孤独了。”
“它现在有热心善良的赖特一家照顾，也会融入其中，不再孤独的。”
“可它跟着你两个月了！”
“它跟着谁……都是一样的。”
凯文呼吸着拂面的风，终是无奈地吐露了事情的本质：“灵感猫被强行驯养成家猫，后代几乎失去了野外生存能力。它们只会察言观色，为自己获取优渥的生活，饲主是谁并不重要。柚子先生被贵||族抛弃过，所以格外地没有安全感，还会每天蹲坐在窗台上等我，而我注定会漂泊游历，不适合养娇弱的小动物……把它托付给有牧场的赖特一家，才是对它更好的选择。”
“更好的选择……”黑龙咀嚼着这句话，不解地道，“抛下它，也能是为了它好吗？”
“嗯……就像善意的谎言一样，都是为他人着想的无奈之举。”
黑龙虽然不明白什么叫善意的谎言，但对方温和从容的回答说服了他，令他想着自己被抛弃，或许也是出于某种无奈的原因，或许也是……为了他好。
这么想着，心头的抑郁稍减，黑龙接着道：“那你会想它吗？”
“当然。”
“有多想？”
“想到不得已而抛下它，就会内疚和心痛。”
背着青年，凯文的神情一直都有些悲伤。他在收养柚子先生的那一天，就知道会有这个结果了。人生中的每一次分离，都会令他刻骨铭心，但即使时光倒转，他还是会选择张开双臂，接受柚子先生、石英、老神父在他的生命中留下温暖的痕迹……或许他真的太孤单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黑龙缄默不语。他开始后悔自己没有更加善待与谦让毛团了，虽然对方性格乖张，总是对自己张牙舞爪的，但那些都是动物天性，他很能理解。从侵入毛团与人类的居所、剑拔弩张地对峙，到三者都能和平共处，他始终很感激人类与毛团对自己的接纳与照料。
他还以为今后的生活能有毛团相伴，没想到只是短短的半天……
人形黑龙收紧了环在人类腰上的手臂，未免自己越想越难过，他语法生涩地换了话题：“你塞了金饼，训练了毛团，有意帮助那个人，为什么要反过来，请求他的帮助？”
尽管有的单词被念错，有的语法||不||正确，但凯文能听懂理顺，便也不介意地回答道：“这些事小赖特都看得明白，不必挂在嘴边，免得让他以为我是出于同情。他失去了双脚，又被心上人悔婚，本就敏感脆弱，与其让他觉得被同情，不如让他被需要。这是一种认可和倚靠，能帮助他建立自信，变得坚强。所以将柚子托付给他，互帮互助，很合适。”
耐心的叙述让黑龙听明白了。从对方淡淡的语气之中，他能感到一股离愁与遗憾，就像对方口中的“内疚和心痛”。这令他想要安慰对方，想到方才的“被需要”理论，他扯了扯男子的衣服下摆，迟疑地学以致用：“别难过……你还有我。”
凯文先是诧异自己被笨拙地安慰了，随后便笑着道：“对，还有你要照顾。我会带着你离开公国的，到一个不受通缉令影响的地方，再为你寻找落脚点。”
黑龙想说他不是这个意思，他什么都不怕，但听到对方为自己做打算，他的心头还是暖洋洋的，只觉得眼前的背影格外地可靠。
他靠了上去，踏实地枕着，只觉得暗无天日的角斗场生活终于被打破，苦尽甘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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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赖特捶胸担保会照顾好猫儿的, 随后憨笑着送别他。黑龙见凯文转身迈步，大势已定，迟疑地挪到了桌边，抱起左顾右盼的毛团，学着男子的动作, 垂吻了吻毛绒绒的脑袋, 沉默了半晌，方才低声道：“你要过得好好的！”
“喵？”柚子先生竖起耳朵, 显得有些警惕。
黑龙最后揉了揉它的脊背，忍住回的冲动, 跟着凯文走出茅草屋。蓝天白云之下, 他的情绪恹恹的，打不起精神, 仿佛是他被丢弃了一般。
柚子先生蹲坐在桌子上，眺望着窗外二人的背影，轻轻地“喵”了一声。它仿佛意识到，自己又要被人类抛弃了……它眨巴着湿||润的绿眸, 正想弓背从窗口跳出去, 却被一条手臂揽入怀中。
小赖特拿着父亲适时递来的一碟牛奶, 想要喂猫儿喝一口，却被它挣扎得失去平衡，差点被掀翻在地。他顾不上自己被抓挠的手臂，连忙将碗碟在桌上放稳。就这一小会儿的功夫，手腕上便被咬了一口。
小赖特吃痛地“嘶”了一声，柚子先生立刻回头看了他一眼——这是灵感猫长期被人类驯养后，习得的察言观色的本能。它们会通过人类的举止神态，确认自己会不会受到伤害。
出乎意料的是，它等到的不是扬起的大掌，而是推来的碗碟。洁白的牛奶漾起一圈圈波纹，散着新鲜的奶香……所以它原本准备跳开的动作僵住了，旋即被小赖特揽回怀中，顺着毛感慨道：“个子不大，脾气可真大。”
见灵感猫竖起尾巴，有炸毛的趋势，他连忙安抚着“好好好，个子也大”，手中则继续抚着那光滑的皮毛，将碗碟推到了猫儿的嘴边。
作为一只曾被遗弃的流浪猫，柚子被饿到过瘦骨嶙峋的地步，自然是知道食物的珍贵的。所以它犹豫片刻，还是垂喝起了牛奶，一时便忘了先前要跳窗追上去的念头。
小赖特抽空接过了父亲递来的外伤药，随手一抹，满不在乎地宽慰道：“一点小口子，不碍事。”——作为石匠，他有的是双手被磨出||血泡、与包扎的布条皮肉相连的时候，每到冬天还经常有冻疮与裂口，所以一点小伤他并不在意。都是粗人，可没有那些贵||族老爷们精贵。
手中的毛团抱起来暖绒绒的，被小心地放在腿上，他在内心感慨：还好被砍去的只是小||腿，现在还有地儿放猫。看猫儿这一身厚厚的皮毛，应该不会嫌弃自己的双手粗糙，等冬天抱着估计还挺暖和的，可以少生点冻疮。
他揽着吃饱喝足后陷入慵懒的小家伙，鸡同鸭讲：“你是贵||族老爷们才会娇养着的吧？听说比两头牛还贵！我是个粗人，不能精心细致地养你，但我们有小型牧场，以后你可以自||由自在地牧羊逗牛，闹得鸡飞狗跳也不打紧，这儿就是你的小王国了。”
“不过我们大概就快迁徙了，到邻国去安家。父亲想选一处靠近溪流的地儿，与邻里互相帮扶，重建牧场。到时我白天去溪边钓鱼，你就负责吃鱼，好不好？”小赖特设想着未来，一切能重新开始，一时竟有些絮絮叨叨的。
老赖特看着自己的儿子自从残疾后，第一次敞开心扉，对着个毛绒绒的小家伙畅所欲言，便笑眯眯地乐见其成——摔倒不怕，失去双||腿也不是末日，只要还有信念与希望，就能充实地活着。
“父亲，您着手开始做的那个带轮子的椅子，就让我和您一起完成吧。虽然我移动不便，但原地打磨、组装之类的活计还是没问题的。”
“好好，没问题。下午我去牧羊，等到晚上就和你一起画设计图。我们爷俩探讨探讨，争取做个实用的，说不定以后还可以当个副业，帮帮那些有需要的人。”
屋子内，父子二人笑到露齿，屋子外，赖特夫人拿着一罐葡萄果酱，硬是塞到了凯文手中。她自豪地笑着，麻利地介绍道：“昨天刚从葡萄园的冰窖里买来了一点葡萄，本来想给老头子酿点酒喝，现在加入柠檬汁和蜂蜜，熬成浓稠的果酱，你带着调味用吧。路上吃糠咽菜的，浇点酸酸甜甜的东西也能有胃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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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文再三致谢后，收下了赖特一家的心意。石英身后被各类物资挂得满满当当的，足以支撑一段时间的野外生存。凯文翻身上马，将反应慢数拍的青年也拉了上来，随后告别了出门相送的赖特夫妇。他最后一次回，看着小赖特坐在窗边，抱着柚子先生，晃着那小爪子向自己告别。
他的眼圈微微泛红，随后吸了吸鼻子，强迫自己敛起了不舍之情，策马启程。
人型黑龙浑浑噩噩地坐在马后，脑中有一道女声在回响——“宝贝儿，你要过得好好的！”
是谁在叮嘱自己？难道这就是分离？那自己为什么会被抛下？
想到凯文转身的背影，与毛团懵懂的眼神，黑龙鼻子酸酸的，眼前飞驰的景色也变得朦胧。他带着鼻音，含混地问道：“为什么丢下它？”
听到沉默半晌的青年终于有了动静，凯文抿着唇，没有回头，只是简单地道：“因为我可能照顾不好它。”
“那它的想法呢？没商量……就丢了。”说到后面，想到人和猫没法沟通，黑龙也就渐渐小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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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想着，凯文开口，将他的想法娓娓道来：“我们二人是公国的通缉犯，会面临追捕，届时怎么突围都要视情况而定，难免会陷入战斗。我是一个光明法师，没有强大的攻击力或防御力，所以八成会受伤。连自己都护不周全，更别说柚子了，我不想拖累它，所以托付给……”
“我能保护它！”黑龙心急火燎地打断了凯文的话语，想着现在回去接毛团还来得及——作为一头黑龙，哪怕他不还击，仅是将毛团纳入怀中，也能保护它不受伤害。
“然后呢？”
“嗯？然后就一起走咯。”
“嗯，假设我们顺利突围，离开公国，柚子先生安然无恙没有受伤……接着它就要跟着我们风餐露宿、缺食少水，没有牛奶，也没有安逸的生活了。”
“可是它有我们，就不孤独了。”
“它现在有热心善良的赖特一家照顾，也会融入其中，不再孤独的。”
“可它跟着你两个月了！”
“它跟着谁……都是一样的。”
凯文呼吸着拂面的风，终是无奈地吐露了事情的本质：“灵感猫被强行驯养成家猫，后代几乎失去了野外生存能力。它们只会察言观色，为自己获取优渥的生活，饲主是谁并不重要。柚子先生被贵||族抛弃过，所以格外地没有安全感，还会每天蹲坐在窗台上等我，而我注定会漂泊游历，不适合养娇弱的小动物……把它托付给有牧场的赖特一家，才是对它更好的选择。”
“更好的选择……”黑龙咀嚼着这句话，不解地道，“抛下它，也能是为了它好吗？”
“嗯……就像善意的谎言一样，都是为他人着想的无奈之举。”
黑龙虽然不明白什么叫善意的谎言，但对方温和从容的回答说服了他，令他想着自己被抛弃，或许也是出于某种无奈的原因，或许也是……为了他好。
这么想着，心头的抑郁稍减，黑龙接着道：“那你会想它吗？”
“当然。”
“有多想？”
“想到不得已而抛下它，就会内疚和心痛。”
背着青年，凯文的神情一直都有些悲伤。他在收养柚子先生的那一天，就知道会有这个结果了。人生中的每一次分离，都会令他刻骨铭心，但即使时光倒转，他还是会选择张开双臂，接受柚子先生、石英、老神父在他的生命中留下温暖的痕迹……或许他真的太孤单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黑龙缄默不语。他开始后悔自己没有更加善待与谦让毛团了，虽然对方性格乖张，总是对自己张牙舞爪的，但那些都是动物天性，他很能理解。从侵入毛团与人类的居所、剑拔弩张地对峙，到三者都能和平共处，他始终很感激人类与毛团对自己的接纳与照料。
他还以为今后的生活能有毛团相伴，没想到只是短短的半天……
人形黑龙收紧了环在人类腰上的手臂，未免自己越想越难过，他语法生涩地换了话题：“你塞了金饼，训练了毛团，有意帮助那个人，为什么要反过来，请求他的帮助？”
尽管有的单词被念错，有的语法||不||正确，但凯文能听懂理顺，便也不介意地回答道：“这些事小赖特都看得明白，不必挂在嘴边，免得让他以为我是出于同情。他失去了双脚，又被心上人悔婚，本就敏感脆弱，与其让他觉得被同情，不如让他被需要。这是一种认可和倚靠，能帮助他建立自信，变得坚强。所以将柚子托付给他，互帮互助，很合适。”
耐心的叙述让黑龙听明白了。从对方淡淡的语气之中，他能感到一股离愁与遗憾，就像对方口中的“内疚和心痛”。这令他想要安慰对方，想到方才的“被需要”理论，他扯了扯男子的衣服下摆，迟疑地学以致用：“别难过……你还有我。”
凯文先是诧异自己被笨拙地安慰了，随后便笑着道：“对，还有你要照顾。我会带着你离开公国的，到一个不受通缉令影响的地方，再为你寻找落脚点。”
黑龙想说他不是这个意思，他什么都不怕，但听到对方为自己做打算，他的心头还是暖洋洋的，只觉得眼前的背影格外地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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