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后来
“他们每次相会都只能靠这些鸟雀，自然不好。”
“可如果连鸟雀都没有，他们如何相会？”
“他带织女回人间啊，留织女一个人在天上又有什么意思，他怎么能这么心狠呢。”
“牛郎是凡人又上不了天，怎么带织女走？”
“怎么就不能上天呢？仙人不也是凡人变的吗？他为什么就不能想想法子？无论怎样，总要试试才知道吧？”
“你这人！”商贩气道，一把夺过张婉悠手里的花灯，“你是不是故意找茬的？不买赶紧走。”
张婉悠笑了一下，也不争辩，转身走了。
走的路越来越偏，越来越暗，她却一点都不害怕。
突然，她站住了，梗咽出声。
“既然自己都决定好了，干嘛还要跟着我？”张婉悠转身，冲着黑暗处，“暗中保护我，是想要我感激你吗？不会的，我不会感激你，我只会更加恨你，更加讨厌你，更加恶心你。”
黑暗中缓缓走出一个身影，两年不见，张栋已成长为一个小大人，十六岁的少年没有少年人的青涩，却越发看着老成持重。
张婉悠缓缓走了过去，颤抖着伸出手，“若非我那日从哥哥书房看到你，你是不是就打算一辈子不见我？”
“你可以当我死了。”张栋道。
张婉悠举手，可张栋等了半天，预料中的巴掌声也没有落下。
眼泪顺着脸颊流个不停，张婉悠觉得自己很没用，只会哭，只能哭，只敢哭。在他面前，自己似乎只有哭。
张栋艰难抬手，为她轻轻擦去眼泪，他也似乎只会说那句话，“不要再哭了。”
“带我走吧！”张婉悠猛地扑到了张栋怀里，“带我走吧，离开这里，我们远走高飞，隐姓埋名，天下之大总会有容身之地的。”
“不——”张栋的声音消失在柔软的唇齿间。
张婉悠踮起脚尖，将自己的红唇递了过去。
张栋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多年的克制隐忍一瞬间崩溃，他猛地将张婉悠紧紧搂在怀里，火热的舌头轻易的撬开柔软的唇瓣，凶悍的在领地内肆虐，张婉悠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良久，张栋又在张婉悠娇嫩的唇瓣上厮磨良久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他微喘着气道：“你先回去，我来想办法。”
“我不！”张婉悠却一下子抓紧了他，生怕他又悄无声息的离开。
“听话！”张栋揉了揉她的头发，“就像你说的，不管怎么样总要去试试才知道。”
“嗯！”张婉悠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办法是有的，但却带着破釜沉舟的意味。只是少年的隐忍早已达到了顶峰，张婉悠的勇敢和果决让他萌生出无端的勇气。他想，也许成功了呢？
天下之大，总有容身之所吧？
“那时候的我们一心只想着隐姓埋名，安居乡野，平淡一生。”张栋道：“即便知道冒着多大的危险也似乎毫不害怕，现在想想，真的是……”
张栋目光幽幽的看着前方，桃花没有出声，只觉得之后的故事一定是惊心动魄和百转千回的，她无法想象他们是冒着怎样的风险，怀着怎样的心情，决绝的与天命相抗。
“后来呢？”张猛哑着嗓子道。
后来……
即便掩饰的很好，可见过张栋的张婉悠依然是不同的，她不笑，但轻扬的眉梢却是藏不住的笑意，轻快的脚步带着掩不住的喜气。
将军夫人一下子就发现了女儿的不对劲。
约定离开的那晚，将军夫人早早的便将女儿锁在房中，并终于痛下决定，截杀张栋。
张栋虽然天生神力又武艺高强，但终抵不过人多，负伤败走。岂料，行至半路突然被人带到一辆马车，马车上是昏迷的张婉悠。
随后这辆马车将两人带离出京城，然后丢下一张地图和大量盘缠，便消失无踪了。
随后为了躲避将军府的搜寻，张栋带着张婉悠辗转各地，最后在四棵树落户，因那时张婉悠已有身孕，不可再颠沛流离。
他们在四棵树住下了，购置田产屋舍，想象着孩子的模样，张栋白天出去打猎，张婉悠在家中操持家务，晚上两人细数各自白天见闻，闲来无事便到村中走走转转，日子平淡又惬意，他们的未来似乎是触手可及的平淡无趣，但他们乐在其中，仍认真描画。
直到张婉悠分娩那晚，即便张栋已做好了万全准备，将附近的三个稳婆全请了来，但难产还是发生了。
“保大人！”他毫不犹豫的决定。
“不，保孩子，我要保孩子！”张婉悠的哭叫声清晰的传了出来。
仿似有了某种不好的预感，张栋不顾稳婆劝阻冲进了屋子，他紧紧的抓着张婉悠的手，只觉得一颗心都要随着她的叫喊声一点点碎掉了。
“别怕！”张婉悠却反过来安慰他，紧紧回握住了他抖得厉害的手。
“不！不！不要离开我。”张栋吓得语无伦次，看着稳婆将一盆盆的血水端出去，看着床上的张婉悠白着一张脸却仍然强作欢笑的模样，只恨自己只能在一旁干看着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傻……”张婉悠的话没说完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疼痛化为一声尖啸冲出屋顶。
张婉悠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在稳婆的一声声的鼓劲中燃烧着仅剩的精力和生命。可羊水早已流尽了，孩子却依然迟迟生不出来。
“糟了，再生不出来，这孩子怕是不成了……”
“我看夫人这情况也很危险，这怕是要一尸两……”
“嘘！”
几个稳婆低声讨论，但也是无法，不过这样的场面她们也不是没见过，虽然遗憾倒也不惊慌，依然做着最后的努力，不过该说的情况还是提前给张栋透露了一下，让他有思想准备。
“不！”张栋抓着稳婆苦苦哀求，一定要救救张婉悠，“求求你们，救救阿悠，只要大人活着就好，这个孩子我不要了！不要了！”
可稳婆也只能勉强答应，尽力而为。
张栋扑到张婉悠身边，涕泪纵横，紧紧的握着她无力的手：“阿悠，你一定要坚持住，我们以后再也不生孩子了！我只要你好好的！”
筋疲力尽的张婉悠早已被一拨又一拨的疼痛折磨的神色恍惚了，听见张栋的声音勉力睁开眼睛，又看向依然高高隆起的肚子，仿佛某种心灵感应，她突然伸手摸向肚子，惊慌道：“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不到他动了？他为什么不动了？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啊……”
张婉悠状若疯狂，伸手拉住一旁的稳婆，凄声道：“告诉我，快告诉我，我的儿子怎么了！”
“夫人你冷静一下，羊水破了，孩子迟迟不出来，怕是怕是……”
不等稳婆说完，张婉悠几欲昏倒，稳婆赶紧扶住她道：“夫人要继续用力啊，不能昏倒，否则你也有生命危险的。”
“可是我已经没有力气了……”张婉悠绝望道，不舍的看了一眼一旁的张栋，突然坐了起来。
旁边的稳婆和张栋都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张婉悠道：“婆婆，你实话告诉我，如果再生不出来，我和我的孩子是不是都要都要死了？”
稳婆犹疑的看了一眼张栋，开口道：“夫人不要放弃，只要你坚持住，会平安生下小公子的。”
张婉悠却仿佛什么都清楚了，对张栋苍白的笑了一下，然后一伸手将稳婆手中的剪刀夺了过来，二话不说伸向了自己的肚子。
这一切几乎在电光石火间发生，待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只听见张婉悠凄厉的尖叫声和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伴随着一声“哇哇哇”的啼哭声中，张婉悠的笑还没来得及扬起，她因疼痛而高高扬起的头还没有低下看向刚出生的儿子，便突然觉得身上一阵无力，恍惚间听到谁惊慌的大喊了一声，然后就觉得眼前慢慢黑暗了下来。
她想，她还没得及亲亲自己的儿子呢，只模糊的看到扑过来的张栋几近狂乱的表情，张了张嘴，想安慰他自己没事，不要害怕，但终是没有说出口。
“阿悠！”
甚至没来及告别，张栋便看到张婉悠脸上的神采渐渐消失，眼中的光芒慢慢涣散。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可是……”张栋的声音有些发颤，脸上的血色一下子失去了，像是想到了什么难以忍受的场景，他微微握紧了拳头，眼中血丝慢慢爬满眼眶，“我看到我看到她拿起剪刀，我看到剪刀划向她的肚子，我看到血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很多很多的血，很多很多的血啊……”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血色的晚上，张栋几乎从椅子上滑了下去，他伸出手紧紧的抱住了头，“阿悠啊，她那么怕疼的一个人啊，却生生的用剪刀划破了自己的肚子，我吓傻了，我冲了过去，可是来不及了，一切都晚了！她疼的不停的大喊，我看到她痛得眼泪擦都擦不干净，她说这是我们的孩子，她是无论如何都要生下来的，哪怕用她的命来换。”
“我我……”张栋几乎呼吸不上来，他突然紧紧的抓住张猛的肩膀，双眼死死的盯着他道：“你娘她真的很怕疼的，被针扎一下都害怕的不得了，可是生你的时候她一点都不害怕，你不知道她有多勇敢！”
张栋喘了口气，放开了张猛，身子微微蜷缩，“不能怪你，是的，这不是你的错。都怪我，是我的错，或许我一开始都不该带你娘出来，若是没有我她就会成为皇妃，不会这样惨烈的死去，不会连个像样的大夫都找不到。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后悔了，我后悔了……”
“爹……”张猛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桃花心中滋味难明，万没想到会是这样惨烈的结局，匆匆逃难的多情男女，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无限向往，岂料还没开始便匆匆结束了。
桃花无法想象曾经金枝玉叶的豪门贵女，是如何适应那颠沛流离的生活，高门大院到破败屋舍的转变又是靠什么来支撑的，更无法想象那刀刃划破皮肤时的疼痛，那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和信念啊。
看着整个人几乎缩成一团的张栋，往日冷清平和的表情此刻被懊恼和痛苦填满，死去的人已经安息，那活着的人该有多痛苦？
而张猛，就是他支撑至今的支柱了吧？可是现在怕是有人连这唯一的依靠也要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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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果连鸟雀都没有，他们如何相会？”
“他带织女回人间啊，留织女一个人在天上又有什么意思，他怎么能这么心狠呢。”
“牛郎是凡人又上不了天，怎么带织女走？”
“怎么就不能上天呢？仙人不也是凡人变的吗？他为什么就不能想想法子？无论怎样，总要试试才知道吧？”
“你这人！”商贩气道，一把夺过张婉悠手里的花灯，“你是不是故意找茬的？不买赶紧走。”
张婉悠笑了一下，也不争辩，转身走了。
走的路越来越偏，越来越暗，她却一点都不害怕。
突然，她站住了，梗咽出声。
“既然自己都决定好了，干嘛还要跟着我？”张婉悠转身，冲着黑暗处，“暗中保护我，是想要我感激你吗？不会的，我不会感激你，我只会更加恨你，更加讨厌你，更加恶心你。”
黑暗中缓缓走出一个身影，两年不见，张栋已成长为一个小大人，十六岁的少年没有少年人的青涩，却越发看着老成持重。
张婉悠缓缓走了过去，颤抖着伸出手，“若非我那日从哥哥书房看到你，你是不是就打算一辈子不见我？”
“你可以当我死了。”张栋道。
张婉悠举手，可张栋等了半天，预料中的巴掌声也没有落下。
眼泪顺着脸颊流个不停，张婉悠觉得自己很没用，只会哭，只能哭，只敢哭。在他面前，自己似乎只有哭。
张栋艰难抬手，为她轻轻擦去眼泪，他也似乎只会说那句话，“不要再哭了。”
“带我走吧！”张婉悠猛地扑到了张栋怀里，“带我走吧，离开这里，我们远走高飞，隐姓埋名，天下之大总会有容身之地的。”
“不——”张栋的声音消失在柔软的唇齿间。
张婉悠踮起脚尖，将自己的红唇递了过去。
张栋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多年的克制隐忍一瞬间崩溃，他猛地将张婉悠紧紧搂在怀里，火热的舌头轻易的撬开柔软的唇瓣，凶悍的在领地内肆虐，张婉悠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良久，张栋又在张婉悠娇嫩的唇瓣上厮磨良久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他微喘着气道：“你先回去，我来想办法。”
“我不！”张婉悠却一下子抓紧了他，生怕他又悄无声息的离开。
“听话！”张栋揉了揉她的头发，“就像你说的，不管怎么样总要去试试才知道。”
“嗯！”张婉悠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办法是有的，但却带着破釜沉舟的意味。只是少年的隐忍早已达到了顶峰，张婉悠的勇敢和果决让他萌生出无端的勇气。他想，也许成功了呢？
天下之大，总有容身之所吧？
“那时候的我们一心只想着隐姓埋名，安居乡野，平淡一生。”张栋道：“即便知道冒着多大的危险也似乎毫不害怕，现在想想，真的是……”
张栋目光幽幽的看着前方，桃花没有出声，只觉得之后的故事一定是惊心动魄和百转千回的，她无法想象他们是冒着怎样的风险，怀着怎样的心情，决绝的与天命相抗。
“后来呢？”张猛哑着嗓子道。
后来……
即便掩饰的很好，可见过张栋的张婉悠依然是不同的，她不笑，但轻扬的眉梢却是藏不住的笑意，轻快的脚步带着掩不住的喜气。
将军夫人一下子就发现了女儿的不对劲。
约定离开的那晚，将军夫人早早的便将女儿锁在房中，并终于痛下决定，截杀张栋。
张栋虽然天生神力又武艺高强，但终抵不过人多，负伤败走。岂料，行至半路突然被人带到一辆马车，马车上是昏迷的张婉悠。
随后这辆马车将两人带离出京城，然后丢下一张地图和大量盘缠，便消失无踪了。
随后为了躲避将军府的搜寻，张栋带着张婉悠辗转各地，最后在四棵树落户，因那时张婉悠已有身孕，不可再颠沛流离。
他们在四棵树住下了，购置田产屋舍，想象着孩子的模样，张栋白天出去打猎，张婉悠在家中操持家务，晚上两人细数各自白天见闻，闲来无事便到村中走走转转，日子平淡又惬意，他们的未来似乎是触手可及的平淡无趣，但他们乐在其中，仍认真描画。
直到张婉悠分娩那晚，即便张栋已做好了万全准备，将附近的三个稳婆全请了来，但难产还是发生了。
“保大人！”他毫不犹豫的决定。
“不，保孩子，我要保孩子！”张婉悠的哭叫声清晰的传了出来。
仿似有了某种不好的预感，张栋不顾稳婆劝阻冲进了屋子，他紧紧的抓着张婉悠的手，只觉得一颗心都要随着她的叫喊声一点点碎掉了。
“别怕！”张婉悠却反过来安慰他，紧紧回握住了他抖得厉害的手。
“不！不！不要离开我。”张栋吓得语无伦次，看着稳婆将一盆盆的血水端出去，看着床上的张婉悠白着一张脸却仍然强作欢笑的模样，只恨自己只能在一旁干看着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傻……”张婉悠的话没说完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疼痛化为一声尖啸冲出屋顶。
张婉悠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在稳婆的一声声的鼓劲中燃烧着仅剩的精力和生命。可羊水早已流尽了，孩子却依然迟迟生不出来。
“糟了，再生不出来，这孩子怕是不成了……”
“我看夫人这情况也很危险，这怕是要一尸两……”
“嘘！”
几个稳婆低声讨论，但也是无法，不过这样的场面她们也不是没见过，虽然遗憾倒也不惊慌，依然做着最后的努力，不过该说的情况还是提前给张栋透露了一下，让他有思想准备。
“不！”张栋抓着稳婆苦苦哀求，一定要救救张婉悠，“求求你们，救救阿悠，只要大人活着就好，这个孩子我不要了！不要了！”
可稳婆也只能勉强答应，尽力而为。
张栋扑到张婉悠身边，涕泪纵横，紧紧的握着她无力的手：“阿悠，你一定要坚持住，我们以后再也不生孩子了！我只要你好好的！”
筋疲力尽的张婉悠早已被一拨又一拨的疼痛折磨的神色恍惚了，听见张栋的声音勉力睁开眼睛，又看向依然高高隆起的肚子，仿佛某种心灵感应，她突然伸手摸向肚子，惊慌道：“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不到他动了？他为什么不动了？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啊……”
张婉悠状若疯狂，伸手拉住一旁的稳婆，凄声道：“告诉我，快告诉我，我的儿子怎么了！”
“夫人你冷静一下，羊水破了，孩子迟迟不出来，怕是怕是……”
不等稳婆说完，张婉悠几欲昏倒，稳婆赶紧扶住她道：“夫人要继续用力啊，不能昏倒，否则你也有生命危险的。”
“可是我已经没有力气了……”张婉悠绝望道，不舍的看了一眼一旁的张栋，突然坐了起来。
旁边的稳婆和张栋都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张婉悠道：“婆婆，你实话告诉我，如果再生不出来，我和我的孩子是不是都要都要死了？”
稳婆犹疑的看了一眼张栋，开口道：“夫人不要放弃，只要你坚持住，会平安生下小公子的。”
张婉悠却仿佛什么都清楚了，对张栋苍白的笑了一下，然后一伸手将稳婆手中的剪刀夺了过来，二话不说伸向了自己的肚子。
这一切几乎在电光石火间发生，待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只听见张婉悠凄厉的尖叫声和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伴随着一声“哇哇哇”的啼哭声中，张婉悠的笑还没来得及扬起，她因疼痛而高高扬起的头还没有低下看向刚出生的儿子，便突然觉得身上一阵无力，恍惚间听到谁惊慌的大喊了一声，然后就觉得眼前慢慢黑暗了下来。
她想，她还没得及亲亲自己的儿子呢，只模糊的看到扑过来的张栋几近狂乱的表情，张了张嘴，想安慰他自己没事，不要害怕，但终是没有说出口。
“阿悠！”
甚至没来及告别，张栋便看到张婉悠脸上的神采渐渐消失，眼中的光芒慢慢涣散。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可是……”张栋的声音有些发颤，脸上的血色一下子失去了，像是想到了什么难以忍受的场景，他微微握紧了拳头，眼中血丝慢慢爬满眼眶，“我看到我看到她拿起剪刀，我看到剪刀划向她的肚子，我看到血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很多很多的血，很多很多的血啊……”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血色的晚上，张栋几乎从椅子上滑了下去，他伸出手紧紧的抱住了头，“阿悠啊，她那么怕疼的一个人啊，却生生的用剪刀划破了自己的肚子，我吓傻了，我冲了过去，可是来不及了，一切都晚了！她疼的不停的大喊，我看到她痛得眼泪擦都擦不干净，她说这是我们的孩子，她是无论如何都要生下来的，哪怕用她的命来换。”
“我我……”张栋几乎呼吸不上来，他突然紧紧的抓住张猛的肩膀，双眼死死的盯着他道：“你娘她真的很怕疼的，被针扎一下都害怕的不得了，可是生你的时候她一点都不害怕，你不知道她有多勇敢！”
张栋喘了口气，放开了张猛，身子微微蜷缩，“不能怪你，是的，这不是你的错。都怪我，是我的错，或许我一开始都不该带你娘出来，若是没有我她就会成为皇妃，不会这样惨烈的死去，不会连个像样的大夫都找不到。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后悔了，我后悔了……”
“爹……”张猛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桃花心中滋味难明，万没想到会是这样惨烈的结局，匆匆逃难的多情男女，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无限向往，岂料还没开始便匆匆结束了。
桃花无法想象曾经金枝玉叶的豪门贵女，是如何适应那颠沛流离的生活，高门大院到破败屋舍的转变又是靠什么来支撑的，更无法想象那刀刃划破皮肤时的疼痛，那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和信念啊。
看着整个人几乎缩成一团的张栋，往日冷清平和的表情此刻被懊恼和痛苦填满，死去的人已经安息，那活着的人该有多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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