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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3.两界共主(17)

小说:生随死殉作者:藕香食肆字数:0更新时间 : 2019-04-30 13:29:51
天灵灵地灵灵月半出鬼门  徐屈开始吹嘘战功,    谢茂就不吭声了。——他当皇帝的时候,要杀衣飞石就是一道圣旨的事,    现在嘛,    他大哥谢芝想杀衣尚予,    还得小心翼翼地先哄着,    再砸一个秦州进去,    否则一个闹不好,    衣尚予没杀着,谢朝先变衣家天下了。

        徐屈几乎是撕破了脸威胁信王,    衣飞石略觉尴尬:“老叔……”您这样一闹,    信王可能不会喜欢我了。

        谢茂也觉得局面一度颇为尴尬,    不过,    他飞快地想好了对策。

        “当年画郡之战,衣姊夫二千轻骑击溃须涂虏汗一万骑兵,    收缴汗王金帐献于父皇,徐师傅也在?”谢茂立刻就从一个热爱调戏美少年的小流氓,    变成了仰慕大英雄的小迷弟,目光炯炯地望着徐屈,    充满了憧憬与崇拜,“孤当日年纪太小!否则也随姊夫一起,    怎么也得抢两个异族美人回来!那画越焉支美不美?可惜半途自戕了,    听说她的女儿也是个顶好看的小美人,    唉,    真可惜……”

        徐屈嘴角抽了抽,    合着您跟哪儿都忘不了美人呢?干脆就顺着谢茂的“意”,开始大谈当年攻占须涂虏汗国之后的艳事。

        天下纷乱近百年,目前谢朝、陈朝与南边的浮托国还在战争状态,南北西东打生打死,大军过处难免就有奸|淫掳掠之事,似徐屈所说掳掠欺辱战俘之事,并不罕见。——要将士杀敌用命,一点儿甜头都不给,谁干?衣尚予虽是百战名将,但他带的兵都是“凶兵”,执行军令时令行禁止没问题,然而整体道德感非常低下。

        这也不仅仅是衣尚予的问题,往前数几千年,这一片大地上的所有军队都是如此。

        ——所谓威武之师、文明之师,谢茂只在穿越前见过他本国的那一支。

        “须涂虏汗国覆灭也不过才几年,殿下所说的幼株王女还活着。”徐屈并不想让衣飞石真在信王手底下吃亏,既然信王对画越焉支的女儿感兴趣,他毫无同情心地将之抛了出来,“好像就在老桂坊的那间胭脂楼里谋生……”

        老桂坊是圣京中出名的风月之地,因距教坊司不远,官妓、市妓常来常往,其中也不乏风尘奇人,前世衣飞石弄回家里伺候起居的名妓就是老桂坊出身。这年月mai    shēn青楼的女子多半身不由己,谢茂倒不至于看不起。可是,现在哄他去青楼?他爹才刚死不到一年呢!

        谢茂敢肯定,只要他敢去逛青楼,这独眼老夫今天就敢去串联蛊惑御史dan    hé死他!

        ……但是,好像这样也不错?

        谢茂只稍微考虑了一瞬,一拍桌:“好!走,小衣,今天舅舅带你去看美人!”

        衣飞石不想去。徐屈故意抛出什么王女来是何想法,谢茂清楚,他其实也清楚。他不知道守制时逼|奸大将次子的罪名重些,还是孝期嫖宿娼妓的罪名重些,他只知道,他已经决定要把前者栽谢茂头上了,就不必再栽后者了。

        年少时的衣飞石,总算还有几分良心,他只想达到目的,并不想彻底毁了谢茂。

        “殿下,卑职不敢去。父亲管得严,母亲也是不许卑职在外边胡来的。若是知道卑职随殿下去……去那种地方,卑职两条腿都保不住了。”

        衣飞石提醒他,“您还在为大行皇帝守制……”

        从文帝陵寝跑回京城**,这么大的阵仗!不用老叔去煽风点火,有眼睛的御史都要把你dan    hé得淑太妃都不认得你了!

        然而,不想当皇帝更不怕死,彻底放飞了自我的谢茂才不在乎。

        他嘿笑着拍拍衣飞石的肩膀,说:“没关系,咱们呀,换身衣服,偷偷回去。”

        衣飞石是有一点儿良心,也只仅有那么一点儿。他对谢茂没什么感情,何况谢茂还觊觎自己图谋不轨。谢茂非要作死,衣飞石劝了一句,挣扎了一瞬,就决定看他怎么死了。——先传出信王从文帝陵偷回京城嫖|娼的消息,坏了名声,日后再说他逼|奸自己,只怕全天下都要站自己这边。

        不过,谢茂要作死,衣飞石可不想陪他死,请辞道:“殿下,卑职真不敢去。”

        徐屈也怕把衣飞石砸了进去,万一这信王在娼寮里玩得开心,非要受用衣飞石怎么办?见面才一天,信王图谋衣飞石的风声还没放出去,那地方又是在京城,皇家势力大本营,真把皇帝、淑太妃惹急了,衣飞石能在皇城里死得悄无声息,任谁都别想把他的死和信王扯上关系。

        “殿下也是煞风景。衣大将军亲手将须涂虏汗射下马,就是那幼株王女杀父灭国的仇人,您这把侯爷带上,算怎么回事?逼得那小妞儿跟她娘一样自刺一剑,又有什么趣味?”徐屈一脸“你这个小菜鸟,真是不懂得嫖|娼乐趣”的表情。

        谢茂瞅了衣飞石一眼,从这少年青嫩天真的脸上读到了一丝“看你作死”的冷意。

        他想,这一笔账,孤迟早要和你算回来的。——我为了捞你爹,命都豁出去了,你就这么对我。哼哼,虽然你不知情,但是我还是记下了。肯定要你哭着说爸爸我错了。

        “莫不是殿下……不知门路?呵呵,侯爷也没去过呀。不如老夫领路?”徐屈使激将法。

        “孤在京中生活十数年,不比徐将军熟门熟路?”

        “小衣,你不去也好,就在萱堂宫里安置一番,看看给你预备的厢房喜不喜欢。这个侍人名唤银雷,暂拨给你用,有什么事,你吩咐他去办。缺了什么,也只问他。”

        谢茂选择“果然中计”。

        他“心急火燎”地打了衣飞石与徐屈,乔装改扮之后打马而出,似乎真的特别着急。

        ※

        松风院中。

        衣飞石皱眉指责:“老叔何必多生事端。”

        “多生事端的是你!你为何要答应与他共浴?你若不肯,我在一旁,难道他还能强迫你?”徐屈待衣飞石一直温和随意,不似长辈更似顽友,今天却变得疾言厉色,“不要以为信王可欺!他再蠢,一等王爵、文帝亲子、当今亲弟,加上普天皆知他亲娘淑太妃的从龙之功,这就是他的倚仗!”

        “不管你想让你爹做什么,他现在都没做好准备。你和信王,现在谁都不能出事。”

        “否则,仓促之间撕破脸皮,得利的绝不会是衣家。”

        衣飞石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他今天会突然改变主意,答应与信王共浴,其实也没想过和信王撕破脸皮。可这其中的原因,他又不好同徐屈细说,只得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徐屈对外撑着一副兵痞老粗的形象,实则半点不傻。真傻的小兵,混不到将军的位置。

        衣飞石才张了张嘴,停顿片刻,他就惊呆了。

        “你……你不会是……”你没想过和信王翻脸,难道是真想舍身给信王?

        衣飞石不说话。

        他还年轻,他还不能理所当然地利用所有人。当他察觉到,信王图谋他,他也图谋信王时,想的竟然不是各凭本事,谁被算计倒了谁甘拜下风,而是公平。

        他必然要让信王身败名裂,那又何妨让信王与自己真有其事。

        ——这些当然都是假的。

        衣飞石不想说话的原因是,他现利用信王这个事,盘算起来都是好好的,执行的时候,他才觉得……他好像很不忍心。看着信王总是满脸春风凑近他身边的模样,他就好希望那个其实并不熟悉的人,能永远那么开心地逍遥快活下去。

        所以,他希望信王对他做一件坏事。坏到他再看见信王的脸,就恨不得狠狠一拳下去,把那满脸春风笑意打个稀巴烂的坏事!

        ※

        “吩咐银雷,清溪侯想要什么都行,不许他走出行宫。若他要送信,将信扣了。”

        目前的谢茂,顶多做做这种等级的“坏事”。

        ——大概不可能坏让衣飞石气急败坏到打烂他的脸。

        他本来觉得谢茂来他这衙门是另有所图,现在听了谢茂的抱怨又有些拿不准了。

        ……万一这信王真是父孝期间**,在窑子里心虚不敢嚷出身份呢?

        这信王心虚,他也不想闹到御前,这个事儿能不能就……私下解决掉呢?

        钱彬瞟了白行客一眼,白行客微微摇头。

        外边等着领功的几十个卫戍军都被白幕僚打走了,可是,那一路浩浩荡荡从老桂坊杀回西城兵马司的阵仗,早就传得街头巷尾皆知。若不是这事儿生在夜里,消息只怕还要更快!

        就在钱彬头痛欲裂的时候,外边急匆匆飞马而来,一个卫戍军冲了进来:“急报——”

        因此时天色已晚,这人也没想过大人会在堂上,一溜烟窜进大堂才看见钱彬,擦灰的鞋底在堂上哧溜出一道清晰的灰痕,猛地跪下:“禀司尊!清河街上的清运坊搜出一伙贼人!有街坊指认正是咸宁十四年洪楼饮宴的林若虚!”

        钱彬没好气地说:“我这儿已听报了十八个庆襄侯了!刚钟楼那边还说捉了个陈朝的郡王呢!”

        “这个可不一样啊!已经从清河街一路杀到合子街了!请司尊令点兵增援!”

        清河街杀到合子街……

        清河街在南城腹地,合子街已经靠近了西城城墙,一路杀过去?这可是圣京城!

        在场所有人都陷入了短暂的呆滞,谢茂没好气地拿木枷怼了钱彬一下:“升堂点兵!”

        整个大堂里,也就只有谢茂丝毫不为所动。

        自咸宁十四年陈朝庆襄侯事件之后,京城自认为对陌生人的管控十分严格,谢朝上下都觉得不可能再有异族间谍混迹其中。——只有谢茂知道,陈朝的间谍探子非常多。

        这年月弄个假路引真不是难事,何况,那陈朝就喜欢在歪门邪道上下功夫,什么派个间谍去你国做内应,源源不断地输送情报回国,顺便在你国搞事……光是安插探子间谍的衙门,陈朝内部就有五六个,彼此还都不通消息,经常自己人干自己人。

        据谢茂所知,如今谢朝长宁府的知府岑执纪,就是陈朝派来的大间谍。

        这事儿可把谢茂笑疯了,那岑执纪调理内政一把好手,又十分热衷于打击士绅、挑动贫农。活生生把个长宁府治理得清平安乐、路不拾遗。——就算他给陈朝的间谍写几个真的“假路引”,谢茂也觉得完全值了啊。

        反倒是陈朝国内吏治**、黎庶悲辛、民不聊生,似岑执纪这样的好官,陈朝不留着爱抚子民,反而放出来当大间谍,简直是走火入魔。

        前两世谢茂能领兵灭了陈朝,固然是他有本事,也确是陈朝不争气。

        钱彬立即就醒过神来,他能坐上西城兵马司指挥使的位置,靠的可不是当了皇后的外甥女,而是父荫与军功。此时立刻传令调兵,很快就披上皮甲,打马而去。——有贼人一路从南城杀到了西城,这样的恶**件必然上达天听,若是拿不住贼人,钱彬脑袋不保。

        这种情况下,他也没工夫跟谢茂再磨叽,扔下木枷钥匙就跑了。

        整个西城兵马司所有人马倾巢而出,就剩下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幕僚。

        “给我开开。”谢茂把钥匙踢朱雨身边。

        朱雨忙给他开了木枷,轻轻握住他的手腕:“王爷可有不适之处?”

        谢茂将双腕活动给他看:“好着呢。”又问白幕僚,“我能走了?”

        白行客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草民服侍王爷起驾……”

        谢茂将仍旧被捆成粽子的侍卫一一看了一圈,白行客连忙上前帮着松绑,好不容易十多个侍卫都被解了绑,堂内传来花钿金钗碰撞的清脆声响,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身影慢吞吞地挪了出来。

        信王府众人闻声一看,都是要笑不笑的表情,白行客缓缓回头……

        钱元宝敷着粉,涂着胭脂,小嘴抿着一抹嫣红,一身绿萝裙,满头珠翠,打扮得跟银楼卖饰的人具似的,扭扭捏捏地迈着小碎步,上前道了个极其难看的万福礼:“多多拜见王爷。”捏起的嗓子还带了一丝哭过的沙哑。

        谢茂噗一声就笑喷了:“元宝,你逗十一哥玩儿呢?”

        钱元宝难以置信地抬头,捂住胸口的两团棉花:“我和八姐长得可像!”

        “你就穿自己的衣裳出来,我未必认得出你是谁。扮成这样……”谢茂憋不住呵呵呵。

        钱元宝不太好意思地扯了扯袖子,正经上前向谢茂作揖赔礼:“十一哥恕罪,元宝失礼了。——听说是外边人搜城把您给锁来的?都是元宝的错。请十一哥责罚我一人,不要怪罪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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