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
转眼到了第二天，李查德作为负责接待处理，可达王跟赛赛菲郡主来京城期间一切事宜，不得不一大早便进宫面圣，随后在礼部尚书的陪同下，前往驿馆。单独前往什么的，李查德可没那么傻。
果然，那位赛赛菲郡主还尚未起身。懒散成这样，也亏得是来自索兰游牧大部落的郡主，换做大齐这边需要晨昏定省的闺阁女儿，只怕该担心这般是否会影响到闺誉，以至于被将来的婆家所不喜。
当然，这次，那位赛赛菲郡主，也正巧有个比较合理的借口，这不是昨个儿元宵节宫宴献舞不小心从台阶上摔了下来嘛，受了伤，正巧得好生休养一番。
“不知郡主可好些，本郡王这次带了些疗伤药，是之前皇上赏赐的。”李查德话音尚未落下，只见身后的六味已经低着头将手里一直捧着的托盘，交给了站在屏风旁的侍女。
透过层层纱帘与珠帘，躺在软塌上的赛赛菲塔娜瘪了下嘴，对于大齐这边的所谓规矩，十分恼火。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照样画葫芦。赛赛菲塔娜嗲着嗓子，轻声细语地开口道：“这怎好意思，那便……多谢~郡王了（liao）。”
李查德瞬间寒毛直竖，也不晓得那位赛赛菲郡主何时又吃错了药，竟然卷着舌头学那昆曲女旦那腔调，要命的是因为存在口音，整个一东施效颦。
“郡主只管安心在驿馆养伤，若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吃食，尽管吩咐驿馆中的侍女。只是这养伤期间，最好还是别着急着走动，以免影响病愈。”李查德不紧不慢地开口道，那言外之意，没事别瞎溜达，尤其别来烦本郡王。
只可惜，赛赛菲塔娜可没听出李查德这话中之意，还觉着与她一帘之隔的荣郡王，这是被昨晚上她那舞蹈所吸引，这才这般关心她，希望她早日康复。
不得不说赛赛菲塔娜想多了，不过恋爱中的妹子，自我感觉良好，也是能理解的。尤其像赛赛菲塔娜那般，在过去十六年里，犹如众星捧月，在众多英勇的勇士那奉承追求下长大，何曾被人不当回事过。在赛赛菲塔娜的观念里，压根就不存在会有男人对她不喜没兴趣。
“郡王，下官瞧着可达王，还有那位赛赛菲郡主，似乎……”从驿馆离开，礼部尚书走在李查德的身后，欲言欲止。犹豫再三，好不容易开了口，这话说了一半又给吞了回去。
“似乎什么？瞧上了本郡王，想嫁给本郡王？”李查德勾起嘴角，说话间带着明显地嘲讽语气，“在大婚迎娶王妃前，本郡王可没打算纳妾，更何况是个番邦女子。”
“这番邦女子，确实不同于大齐这边的，要说还真是别有一番韵味。只是这身上的味道……草原里缺水，沐浴梳洗不易，可到底是……”一旁同行的礼部小官吏，忍不住感慨道。
“慎言！”礼部尚书阴沉着脸，轻声呵斥道。
那礼部小官吏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再吭声。虽说被礼部尚书呵斥，但心里这般觉着的，其实并不在少数。久居香室，闻不到香，同样的道理，臭味闻久了，鼻子或多或少也麻木了。常年跟牛羊马这些牲口相处，身上又怎会不沾染到气味。若是勤快些梳洗沐浴，替换衣裳还好些，味道不至于那般重。
很显然，久居在索兰大草原上，常年比较缺水的，诸位游牧大部落的子民，显然还没养成每隔一旬便梳洗沐浴的习惯。不同国度间，想要联姻结秦晋之好，即便有利于邦交，要说潜藏的问题，也依旧不少。
但不管怎样，被盯上的李查德，在意识到自己被惦记上后，倒是出奇地平静。
不担心？心里其实多少还是会担心。这不，按着原定日程，第三天应该去皇家围场狩猎，也因为赛赛菲郡主伤了脚，临时改成在皇家园林听昆曲，以及双方勇士武斗比功夫。
昆曲，咿咿呀呀的，女眷们似乎更喜欢。即便唱的是李查德为哄大李赵氏高兴，特意让戏班子给排的《白娘子》，里头也有非常热闹的打斗场面，也架不住花拳绣腿，没什么可看的。倒是赛赛菲郡主，将整一出重新精编过，现在早已是经典保留剧目的《白娘子》，看得津津有味。
“那个法海太讨厌了，竟然拆散白娘子跟许官人。”赛赛菲塔娜用着手里的帕子，随意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怒道。
“这事儿，郡主应该去问一个人啊。”坐在董贵妃旁的徐昭仪捂着嘴，浅笑道。
“问谁？！”赛赛菲塔娜疑惑地看向徐昭仪，甚是不解。
“当然是……”徐昭仪看向另一边，坐在皇帝身旁的荣郡王，顿了顿道，“编了这出戏，故意惹人掉眼泪的，编戏之人。”
赛赛菲塔娜不明所以，但顺着徐昭仪那目光望去，毫无意外地看见了一身郡王礼服，容颜俊朗的李查德，圆圆的鹅蛋脸，是唰地一下涨得通红。磕磕绊绊地回道：“是，是该找那编这出戏的人，将那结局给改了。”
改结局？你又算什么玩意儿？
听到赛赛菲塔娜这般说的，诸位在场女眷，但凡知晓其中内幕的，脸上或许并不显，心里却是忍不住有些轻视，暗道。
昆曲唱罢，便将是让人期待的双方勇士武斗比功夫。比试的项目很简单，射箭。双方挑选出三名勇士，骑在马上，经过百丈开外的三个靶子，看谁射的精准。看似简单，实则难度真心不小。一则是骑在马背上，考验骑术，二者又是在快速奔跑着的马儿上射箭，而且是三个靶子，得计算好。最后么，距离还真心不近，百丈开外的靶子，考验的是臂力。
不管怎样，作为游牧民族，常年与牛羊马打交道，想要命中靶心，也有些难度。更何况是大齐这边，瞧着身板明显要单薄些。
“哪个先来？”话音才落下，可达王身旁一个人高马大的壮士便跳了出来。
经过介绍才知道，这位别看年纪并不大，不过二十来岁，但来头可不小。据说还是什么第一少勇士。毫无意外，是那位赛赛菲塔娜的入幕之宾追求者。可惜，赛赛菲塔娜嫌弃那个大块头，有勇无谋，力气确实不小，但脑袋瓜子却是一根筋，属于光长个儿不长脑子的二货。
第一少勇士，确实有些水平，三支羽箭，一个十环正中靶心，两个九环，距离那靶心就差那么一点点。
这般成绩一出，可达王那嘴角咧得大大的，明显很是得意。但对于大齐这边，太和皇帝脸色就不是那般好看了。至于底下陪坐的那些皇亲国戚，尤其那些即将上场的所谓勇士，压力倍增。
但不上场显然是不成的。这种时刻，即便知道技不如人，也得硬着头皮上。
也不晓得是紧张还是旁的，大齐这边第一个上场的勇士，发挥有些失常。虽说前头两个靶子成绩还不错，一个十环，一个八环，却在最后一个靶子时，过了些，因为仓促再射靶，力道弱了，结果湛湛地插在了靶子上，只得了个五环。
等轮到双方第二位勇士上场，可达王那边的勇士显然是故意的，前面两支羽箭，一个七环，一个八环。但八环那支羽箭，跟之前大齐第一个勇士那支羽箭射在了同一处，因为冲击力，那支羽箭摇摇欲坠。而第三支羽箭，那不怀好意就越发明显了，直接将那支五环的羽箭给射落了。
如此一来，在那三个靶子上，可达王这头，那第一少勇士的三支羽箭成绩是最好的，一共二十八环。排第二的，依旧是可达王底下的勇士，二十三环。大齐这边，虽说只上场了一个，但在靶子上也只剩下十八环而已。
因为被激怒，大齐这边第二个上场的勇士，竟然超常发挥，最后一个八环，两个九环，以二十五环的成绩，暂排第二。
“皇上，看来还是本王这边的勇士，技高一筹啊。”可达王是一脸的嘚瑟，因为他已经认出方才第二个上场的勇士，是大齐这边小有名气的少将军，家里头世代从军。
其实大齐地大物博，能征善战的将领也不少。但这次武斗比所谓功夫，因为有事先言明，限定了勇士年纪。所以，大齐这边以文治为主，多少有点儿吃亏。
听到可达王这般说，脸色越发有些阴沉的太和皇帝扯出一抹很是勉强的笑容来。
“皇上，若是本王这边的勇士赢了，不如您就答应给小女塔娜赐婚如何？”
正低头喝茶的李查德立马有所警觉，事实上在场有幸在一旁客串人形布景板顺道看戏的众人，只要眼不瞎心不盲，基本也反应了过来。
哎呦喂，这是要整大事儿的节奏呐。
哎呀，荣郡王不会点头吧。
这不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儿嘛。想想沈阁老那位小孙女儿，今年才几岁啊，等笈礼都还得过两年，就更不要说成亲嫁进郡王府了。现在好了，若是赐婚，即便不可能成为那正了八经的郡王妃，一个侧妃应该少不了吧。回头，比那位小郡王妃先嫁进郡王府，开头的几年时间，怎么也是独宠。
啧啧啧，郡王爷艳福不浅呐……
现场一度很是安静，在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坐在一起的诸位私下里暗搓搓地彼此交换着眼神，甚至一眨眼的功夫便心照不宣地达成了某些默契。
也在这一刻，大部分的人那目光都停留在了脸上始终如清风霁月般淡然的李查德这头。
“哦，赐婚？”皇帝眉头微挑了一下，随后瞥了一眼就坐在右手侧并不远那座位上的李查德，笑道，“这么说塔娜有中意的郡马了？”
被当众这般询问的赛赛菲塔娜也不扭捏，坐在那里，大大方方地承认道：“是啊，皇上。我已经瞧中了未来郡马了。”
“好啊，可达王，要说还是朕的大齐这头人才济济，要不然也不会被你那女儿瞧上。”皇帝笑道，只当是没有瞧见可达王那一瞬间脸上明显微变的神色。继续道，“塔娜，只要你那些勇士赢了，朕可以给你赐婚。但有个前提，那人得尚未婚配。好歹你也是藩王的嫡出闺女，堂堂郡主没的给人当妾的。”
其实皇帝这话已经有所暗示了，甚至将李查德这个已经订了亲尚未成亲的，排除在外。只可惜赛赛菲塔娜根本就没听进耳朵里，只为一会儿就能让皇帝赐婚而沾沾自喜。
荣郡王，本郡主马上就能如愿以偿地嫁给你了。
“琇儿琇儿，你说哥哥他不会真的又要被皇上赐婚，然后迎娶那个臭烘烘有骚味的那谁吧。”女眷那边，程七娘程夢悄悄地拉了拉坐在一旁的李玉琇那衣袖，压低了嗓门轻声问道。
“放心吧，肯定不会。”正在走神地李玉琇回过头看了眼程夢，回道。
就在李玉琇小声跟程夢说话之际，李查德已经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朝着不远处礼部官员的方向不经意地瞥了一眼。
孙巍之恰巧在其中，见此，不得不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道：“启禀皇上，微臣有些好奇，不知可否一问。”
李查德那点子小动作，并没有瞒过皇帝，皇帝自然也十分清楚孙巍之究竟想干嘛，便笑道：“恕你无罪，想问什么便问吧。”
“微臣不过想问赛赛菲郡主，您所中意的那人不知是何人。毕竟事关那人的亲事，不如这第三局就让那人亲自上场，比上一比……”
开始时，被当众问及自己心上之人的赛赛菲郡主，即便长在民风更为开放的索兰游牧大部落，但依旧会有些害羞，自然很是不高兴孙巍之这般做。现在听到孙巍之这般建议，是立马眸色一亮，显然非常乐意看到心上之人骑乘在马上飞驰射箭的飒爽英姿。
现场的众人，尤其大齐这边的，是明显一愣，随即回过神后，脸上的表情就更加精彩了。
“……”压根就没想过亲自上场的李查德嘴角微抽了一下。
很好，姓孙的，回头不把你收拾成孙子，本郡王跟你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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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次，那位赛赛菲郡主，也正巧有个比较合理的借口，这不是昨个儿元宵节宫宴献舞不小心从台阶上摔了下来嘛，受了伤，正巧得好生休养一番。
“不知郡主可好些，本郡王这次带了些疗伤药，是之前皇上赏赐的。”李查德话音尚未落下，只见身后的六味已经低着头将手里一直捧着的托盘，交给了站在屏风旁的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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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样，作为游牧民族，常年与牛羊马打交道，想要命中靶心，也有些难度。更何况是大齐这边，瞧着身板明显要单薄些。
“哪个先来？”话音才落下，可达王身旁一个人高马大的壮士便跳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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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可达王，要说还是朕的大齐这头人才济济，要不然也不会被你那女儿瞧上。”皇帝笑道，只当是没有瞧见可达王那一瞬间脸上明显微变的神色。继续道，“塔娜，只要你那些勇士赢了，朕可以给你赐婚。但有个前提，那人得尚未婚配。好歹你也是藩王的嫡出闺女，堂堂郡主没的给人当妾的。”
其实皇帝这话已经有所暗示了，甚至将李查德这个已经订了亲尚未成亲的，排除在外。只可惜赛赛菲塔娜根本就没听进耳朵里，只为一会儿就能让皇帝赐婚而沾沾自喜。
荣郡王，本郡主马上就能如愿以偿地嫁给你了。
“琇儿琇儿，你说哥哥他不会真的又要被皇上赐婚，然后迎娶那个臭烘烘有骚味的那谁吧。”女眷那边，程七娘程夢悄悄地拉了拉坐在一旁的李玉琇那衣袖，压低了嗓门轻声问道。
“放心吧，肯定不会。”正在走神地李玉琇回过头看了眼程夢，回道。
就在李玉琇小声跟程夢说话之际，李查德已经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朝着不远处礼部官员的方向不经意地瞥了一眼。
孙巍之恰巧在其中，见此，不得不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道：“启禀皇上，微臣有些好奇，不知可否一问。”
李查德那点子小动作，并没有瞒过皇帝，皇帝自然也十分清楚孙巍之究竟想干嘛，便笑道：“恕你无罪，想问什么便问吧。”
“微臣不过想问赛赛菲郡主，您所中意的那人不知是何人。毕竟事关那人的亲事，不如这第三局就让那人亲自上场，比上一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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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的众人，尤其大齐这边的，是明显一愣，随即回过神后，脸上的表情就更加精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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