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
赵滟凝和柏尧，还没有谈论出个结果，就有侍女匆匆来报，说宫里来人了。
宫里来人了？谁派来的人？陛下醒了吗？还是已经……
赵滟凝和柏尧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站起身，边走边问：“来的是什么人？可有说是什么事？”
“来的好像是尹贵妃身边的一个女官，说是要见赵姑娘，让赵姑娘带着药箱进宫。”
看来是皇后和贵妃僵持不下，如今贵妃只能够先稳住皇帝的病情，等他醒来之后再立遗诏了。
这世人都想当皇帝，可看看这皇帝，当得真的有意思吗？
以为所有人的生死都在自己的掌控着，可到最后，自己的生死还不是握在别人手里？
尹贵妃身边的这位掌事姑姑，一脸凶象，看着便是个不好相与人。看人的时候，也是鼻孔朝天，将“狗仗人势”演绎到了极限。
不过她对赵滟凝还算客气。从这一点上，也能够看出来，她背后的主子是聪明人。显然是在她来之前，就有所交代了。
赵滟凝正要说话，柏尧就抢在她前面开口了：“赵滟凝匆忙来京，药箱忘记带了，请多给我们一些时间，容我们准备一下。”
冲着柏尧，那女官就没这么好的态度了。
她冷哼了一声，语气极是傲慢：“能给陛下医治，那也是赵姑娘修了几辈子的福分才修来的。要是耽搁了陛下的病情，是你担得起这个责任，还是赵姑娘担得起？或者你们以为晋王殿下能够护得住你们？”
柏尧拱手做了一揖，面上带着些慌张地说：“若是龙体有恙，小人和赵姑娘自然是担待不起的，也不敢连累晋王殿下。既然是贵妃娘娘召见，小人这就和赵姑娘换身衣服，随姑姑入宫。”
女官斜睨着他，说：“娘娘只召见了赵姑娘，你就不用跟着去了。”
柏尧说：“赵姑娘这次过来，身边也没有带上个弟子随行，小人跟去，只是方便打个下手。”
“不用。”女官说道，“赵姑娘若是有需要打下手的，宫里的太医院多得是人，用不着带什么弟子。”
接连被拒绝，柏尧地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
素来听闻尹贵妃在后宫横行霸道，没想到她身边一个奴婢都这般放肆。
这里好歹是晋王府，一个奴婢居然在这里颐指气使……看来，这一次尹贵妃和三皇子对这个皇位是志在必得了，连他们身边的人都一副大局已定的模样。
他带着些担忧地看向赵滟凝，赵滟凝朝他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不用担心，然后冲女官说道：“还请姑姑稍候，容我去沐浴焚香。这几日都是日夜不休的赶路，身体有些不适，休息了几天都还没有缓过来，今天白天又吐了好几回，不敢身上带着味去面圣。”
那女官皱起了眉头，但最终还是点头说道：“行吧！你快些！”
“是。”
赵滟凝应了一声，转身朝后院走去。
柏尧跟了上来，跟在她身后，边走边说：“姑娘的身份，三皇子和尹贵妃应该是已经查到了，这次让姑娘独自进宫，只怕打的主意是让姑娘医治好圣上后，若是有任何异动，就让你有去无回。还请姑娘万事小心，切莫冲动，不该说的话一句都不要说，抱住自己的命要紧。”
赵滟凝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如果是原来的赵大小姐，要是真见了皇帝，又知道了自家的冤屈，那必然是要讨回个公道的。
可问题她并不是原来的赵大小姐啊！
对她来说，真正有感情的，也就是那几个兄弟姐妹还有杨姨娘。至于赵硕和陈媛，虽然是这身体的生身父母，脑袋里也还有记忆，但真要说起来，其实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当初同意和李弘度合作，为的也不是什么为赵家的冤屈平反。
用最快的速度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为了节省时间，连头发都没有洗，饶是这样，还依然被催了好几次。赵滟凝出来的时候，那女官的脸色已经铁青了。
不过脸色铁青归铁青，那女官倒是依然没有直接冲着赵滟凝发火，而是指桑骂槐地指责柏尧和侍女们。
从这女官的态度里，便不难看出，尹贵妃和三皇子到底有多怕皇帝陛下嗝屁了。
不过没关系，至少在这一点上，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虽然休息了几天，但赵滟凝的身体还是行动不便，尤其是走路的时候，会摩擦到已经破皮的大腿内侧，能够控制住面部肌肉，不至于面目狰狞就不错了，根本就没有办法保持优雅的姿态走路。
马车进了皇宫后，穿过了几道门，赵滟凝便被要求下了马车。
在晋王府，女官就见过了赵滟凝那一瘸一拐的样子，现在时间紧迫，等着她走过去的话，还不知道得什么时候，所以一早就请示了尹贵妃，请她赐了软轿。
原本还想着，第一次进皇宫，哪怕痛死，也不能丢脸的赵滟凝，在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软轿时，有些愕然。
这女官看着凶恶，就是个狗仗人势的，但心思倒挺细的。而且非常地拎得清，分得清轻重。
不过这也并不意外，尹贵妃能够能够艳压后宫，让三千粉黛无颜色，凭借的绝不可能是年轻和美貌。
在发现自己不能生育后，便干脆利落地扶持表哥上位，而且还这般不遗余力，不得不说，真的是个拿得起也放得下的女人。她身边的亲近之人，自然也不会蠢到哪里去。
能怪李弘度说，这是一个非常难对付的女人。
赵滟凝觉得，如果她最先认识的是三皇子，说不定也能和这位尹贵妃一拍即合，强强联手，直接让她效仿武则天做女皇。
就是可惜啊，先找上她的是李弘度。
抬轿的太监走得很快，女官和宫女们都是小跑着才能勉强跟上。
一直到了皇帝的寝宫，这才停了下来。
寝宫外面，已经站了不少人，大多是穿着紫色和红色官服的朝中重臣。其中竟然包括李弘度。
李弘度居然是站在寝殿外面，跟这些朝臣们站在一起的？
在赵滟凝看到李弘度之前，李弘度便看到了她，见她视线对了上来，冲她安抚性地一笑。
女官在前面催得急，赵滟凝的视线也只是略过人群，在他脸上多停留了一秒，就被簇拥着走远了。
台阶下面，文武百官面面相觑，纷纷打听这人是谁。
倒是有个消息灵通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地，瞥了李弘度一眼之后，才说道：“这位姑娘，不是之前跟晋王殿下共乘一骑回到京城来的那位吗？”
听他这么一说，其他人纷纷朝李弘度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打听起来。
然而不管谁来问，李弘度就只有那么一番话——是他多番打听后寻得的一位名医，原本是希望她帮忙解决凌云府肆虐的虫疫，在听闻陛下身体有恙后，便马不停蹄地带着她来了京城，只希望略尽绵薄之力。贵妃娘娘在听闻赵滟凝“神医”之名后，这才将其请进宫来。
等在宫殿外面的皇子，也不只有李弘度一个。
或者说，除了三皇子和七皇子，其他还留在京城的皇子，都和李弘度一样，全都在外面等候传召。
赵滟凝进入寝殿，最先迎上来的，便是一个看着二十出头，珠光宝气，风华绝代的女子。
不用问，这应该就是贵妃尹氏了。
果然，女官见到此人，立马屈膝行礼：“娘娘，赵姑娘请来了。”
尹贵妃点点头，直接略过她，走向了赵滟凝：“听晋王殿下说，赵姑娘医术精湛，最擅长各种疑难杂症，能医其他人不能医的人，近日请姑娘来的目的，相比姑娘应该是清楚了？”
赵滟凝垂下头，恭敬地回答：“民女清楚。”
女官提醒道：“赵姑娘，贵妃娘娘面前，跪着回话。”
赵滟凝嘴角抽了抽，她又不是真的古人。跪着回话什么的，实在是……
就在她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跪的时候，尹贵妃说：“事急从权，就不用讲这些虚礼了。赵姑娘，你是晋王殿下推荐的人，有些话，还是应该说清楚的。殿下的病，你若医得好，那自然有重赏。但若是医不好，你可清楚后果？”
伴君如伴虎，这话可谓是深入人心。
医不好，哪怕不是她的责任，只怕最后皇帝老儿有个万一，她也得跟着陪葬。
然而来都来了，赵滟凝还能说自己不清楚，现在想退出吧？
没有听到回答，尹贵妃也不生气。她原本就是设问，而不是真的想听赵滟凝是怎么回答的。
所以很快，她就接着说道：“本宫也不是想吓唬你，只是陛下的身体康健，关系到社稷江山，还请姑娘一定要尽全力而为。”
赵滟凝正要说话，又有一道声音横插了进来——
“对啊，赵姑娘可千万要尽全力啊！”
随着声音而来的，是从内殿走出来的一个凤冠霞帔的中年女子。
这女子温婉端庄，身姿曼妙，气质也很好，颇有种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韵味。
不用说，这位就是继后吴氏了。
这位吴皇后，究竟是希望皇帝陛下死，还是希望皇帝陛下活呢？
皇帝一死，七皇子做为嫡子，顺理成章地便会成为新帝。然而，前提是他能够活着登基。
现在皇宫被尹贵妃所把控，看殿外文武百官都在的模样，显然尹贵妃还没有当众撕破脸皮，因为皇帝还剩了一口气。
也就是说，现在的皇后和七皇子完全可以接触到宫外的人，随时可能来一个里应外合。
这皇宫外面，可是有十万禁军的，跟宫里这几千的侍卫完全不是一回事。
所以，一旦皇帝陛下这口气不在了，最后鹿死随手，还真不一定。
而且现在和齐国的大战一触即发，如果这个时候内乱，那就是内忧外患。
如果最后成功的是三皇子，更是会引发各种“得位不正”的猜疑，后患无穷。
这尹贵妃是个聪明人，是绝对不想看到这种情况的发生的。
如果最后花落七皇子家，也会因为因此元气大伤，给齐国以可乘之机。
至于皇后……赵滟凝觉得，如果皇后能有尹贵妃这般玲珑剔透的心思，何至于被尹贵妃分庭抗礼，甚至骑到头上来？
果然，吴皇后冷眼看着赵滟凝，冷笑着提醒道：“赵姑娘可要想清楚了，别只想着贵妃说的好处，不去想想你要是医不好陛下，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面对吴皇后的恐吓，赵滟凝真是一点都没觉得害怕，反而有些好笑。
就这脑子，还想跟尹贵妃斗？别说十万禁军了，就是给她百万禁军，也是白搭。
赵滟凝淡淡说道：“为医者，治病救人，本就是职责所在。既不应该去考虑好处和后果，更不应该权衡该不该救。民女多谢皇后娘娘提点，但民女既然来了，段没有放这病人不管的道理。”
吴皇后冷哼一声：“嘴上功夫倒是厉害，但愿你的医术能有这一半的功力。”
尹贵妃笑了起来：“我怎么听皇后娘娘这意思，倒是不太希望赵姑娘的医术有多精湛啊？”
吴皇后顿时变了脸色“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啊？”尹贵妃扫了她一眼，冲赵滟凝说，“赵姑娘请跟我来，陛下现在危在旦夕，连御医都束手无策了，还请姑娘不要耽搁了时间。”
她说着，便伸出手，亲自来拉赵滟凝。
赵滟凝不喜欢与陌生人亲近，下意识地就退了半步，等反应过来后，也不去看尹贵妃的脸色，连忙说道：“不敢劳烦娘娘带路，民女在后面跟着。”
尹贵妃笑了一声，收回了手，朝着内殿走去。
这女人倒是能忍。
赵滟凝再一次感叹，如果她不是认识李弘度在先，真的有种辅佐她成为女皇的冲动。
如果真是这样，想必殷九娘也会很乐意的吧！
可惜啊可惜！一诺千金，虽然她不是君子，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更何况她都已经提前收了李弘度的好处，甚至跟他深度捆绑了，如今是后悔也没用喽！
虽然心里明白，可赵滟凝还是忍不住地想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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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来人了？谁派来的人？陛下醒了吗？还是已经……
赵滟凝和柏尧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站起身，边走边问：“来的是什么人？可有说是什么事？”
“来的好像是尹贵妃身边的一个女官，说是要见赵姑娘，让赵姑娘带着药箱进宫。”
看来是皇后和贵妃僵持不下，如今贵妃只能够先稳住皇帝的病情，等他醒来之后再立遗诏了。
这世人都想当皇帝，可看看这皇帝，当得真的有意思吗？
以为所有人的生死都在自己的掌控着，可到最后，自己的生死还不是握在别人手里？
尹贵妃身边的这位掌事姑姑，一脸凶象，看着便是个不好相与人。看人的时候，也是鼻孔朝天，将“狗仗人势”演绎到了极限。
不过她对赵滟凝还算客气。从这一点上，也能够看出来，她背后的主子是聪明人。显然是在她来之前，就有所交代了。
赵滟凝正要说话，柏尧就抢在她前面开口了：“赵滟凝匆忙来京，药箱忘记带了，请多给我们一些时间，容我们准备一下。”
冲着柏尧，那女官就没这么好的态度了。
她冷哼了一声，语气极是傲慢：“能给陛下医治，那也是赵姑娘修了几辈子的福分才修来的。要是耽搁了陛下的病情，是你担得起这个责任，还是赵姑娘担得起？或者你们以为晋王殿下能够护得住你们？”
柏尧拱手做了一揖，面上带着些慌张地说：“若是龙体有恙，小人和赵姑娘自然是担待不起的，也不敢连累晋王殿下。既然是贵妃娘娘召见，小人这就和赵姑娘换身衣服，随姑姑入宫。”
女官斜睨着他，说：“娘娘只召见了赵姑娘，你就不用跟着去了。”
柏尧说：“赵姑娘这次过来，身边也没有带上个弟子随行，小人跟去，只是方便打个下手。”
“不用。”女官说道，“赵姑娘若是有需要打下手的，宫里的太医院多得是人，用不着带什么弟子。”
接连被拒绝，柏尧地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
素来听闻尹贵妃在后宫横行霸道，没想到她身边一个奴婢都这般放肆。
这里好歹是晋王府，一个奴婢居然在这里颐指气使……看来，这一次尹贵妃和三皇子对这个皇位是志在必得了，连他们身边的人都一副大局已定的模样。
他带着些担忧地看向赵滟凝，赵滟凝朝他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不用担心，然后冲女官说道：“还请姑姑稍候，容我去沐浴焚香。这几日都是日夜不休的赶路，身体有些不适，休息了几天都还没有缓过来，今天白天又吐了好几回，不敢身上带着味去面圣。”
那女官皱起了眉头，但最终还是点头说道：“行吧！你快些！”
“是。”
赵滟凝应了一声，转身朝后院走去。
柏尧跟了上来，跟在她身后，边走边说：“姑娘的身份，三皇子和尹贵妃应该是已经查到了，这次让姑娘独自进宫，只怕打的主意是让姑娘医治好圣上后，若是有任何异动，就让你有去无回。还请姑娘万事小心，切莫冲动，不该说的话一句都不要说，抱住自己的命要紧。”
赵滟凝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如果是原来的赵大小姐，要是真见了皇帝，又知道了自家的冤屈，那必然是要讨回个公道的。
可问题她并不是原来的赵大小姐啊！
对她来说，真正有感情的，也就是那几个兄弟姐妹还有杨姨娘。至于赵硕和陈媛，虽然是这身体的生身父母，脑袋里也还有记忆，但真要说起来，其实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当初同意和李弘度合作，为的也不是什么为赵家的冤屈平反。
用最快的速度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为了节省时间，连头发都没有洗，饶是这样，还依然被催了好几次。赵滟凝出来的时候，那女官的脸色已经铁青了。
不过脸色铁青归铁青，那女官倒是依然没有直接冲着赵滟凝发火，而是指桑骂槐地指责柏尧和侍女们。
从这女官的态度里，便不难看出，尹贵妃和三皇子到底有多怕皇帝陛下嗝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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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休息了几天，但赵滟凝的身体还是行动不便，尤其是走路的时候，会摩擦到已经破皮的大腿内侧，能够控制住面部肌肉，不至于面目狰狞就不错了，根本就没有办法保持优雅的姿态走路。
马车进了皇宫后，穿过了几道门，赵滟凝便被要求下了马车。
在晋王府，女官就见过了赵滟凝那一瘸一拐的样子，现在时间紧迫，等着她走过去的话，还不知道得什么时候，所以一早就请示了尹贵妃，请她赐了软轿。
原本还想着，第一次进皇宫，哪怕痛死，也不能丢脸的赵滟凝，在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软轿时，有些愕然。
这女官看着凶恶，就是个狗仗人势的，但心思倒挺细的。而且非常地拎得清，分得清轻重。
不过这也并不意外，尹贵妃能够能够艳压后宫，让三千粉黛无颜色，凭借的绝不可能是年轻和美貌。
在发现自己不能生育后，便干脆利落地扶持表哥上位，而且还这般不遗余力，不得不说，真的是个拿得起也放得下的女人。她身边的亲近之人，自然也不会蠢到哪里去。
能怪李弘度说，这是一个非常难对付的女人。
赵滟凝觉得，如果她最先认识的是三皇子，说不定也能和这位尹贵妃一拍即合，强强联手，直接让她效仿武则天做女皇。
就是可惜啊，先找上她的是李弘度。
抬轿的太监走得很快，女官和宫女们都是小跑着才能勉强跟上。
一直到了皇帝的寝宫，这才停了下来。
寝宫外面，已经站了不少人，大多是穿着紫色和红色官服的朝中重臣。其中竟然包括李弘度。
李弘度居然是站在寝殿外面，跟这些朝臣们站在一起的？
在赵滟凝看到李弘度之前，李弘度便看到了她，见她视线对了上来，冲她安抚性地一笑。
女官在前面催得急，赵滟凝的视线也只是略过人群，在他脸上多停留了一秒，就被簇拥着走远了。
台阶下面，文武百官面面相觑，纷纷打听这人是谁。
倒是有个消息灵通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地，瞥了李弘度一眼之后，才说道：“这位姑娘，不是之前跟晋王殿下共乘一骑回到京城来的那位吗？”
听他这么一说，其他人纷纷朝李弘度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打听起来。
然而不管谁来问，李弘度就只有那么一番话——是他多番打听后寻得的一位名医，原本是希望她帮忙解决凌云府肆虐的虫疫，在听闻陛下身体有恙后，便马不停蹄地带着她来了京城，只希望略尽绵薄之力。贵妃娘娘在听闻赵滟凝“神医”之名后，这才将其请进宫来。
等在宫殿外面的皇子，也不只有李弘度一个。
或者说，除了三皇子和七皇子，其他还留在京城的皇子，都和李弘度一样，全都在外面等候传召。
赵滟凝进入寝殿，最先迎上来的，便是一个看着二十出头，珠光宝气，风华绝代的女子。
不用问，这应该就是贵妃尹氏了。
果然，女官见到此人，立马屈膝行礼：“娘娘，赵姑娘请来了。”
尹贵妃点点头，直接略过她，走向了赵滟凝：“听晋王殿下说，赵姑娘医术精湛，最擅长各种疑难杂症，能医其他人不能医的人，近日请姑娘来的目的，相比姑娘应该是清楚了？”
赵滟凝垂下头，恭敬地回答：“民女清楚。”
女官提醒道：“赵姑娘，贵妃娘娘面前，跪着回话。”
赵滟凝嘴角抽了抽，她又不是真的古人。跪着回话什么的，实在是……
就在她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跪的时候，尹贵妃说：“事急从权，就不用讲这些虚礼了。赵姑娘，你是晋王殿下推荐的人，有些话，还是应该说清楚的。殿下的病，你若医得好，那自然有重赏。但若是医不好，你可清楚后果？”
伴君如伴虎，这话可谓是深入人心。
医不好，哪怕不是她的责任，只怕最后皇帝老儿有个万一，她也得跟着陪葬。
然而来都来了，赵滟凝还能说自己不清楚，现在想退出吧？
没有听到回答，尹贵妃也不生气。她原本就是设问，而不是真的想听赵滟凝是怎么回答的。
所以很快，她就接着说道：“本宫也不是想吓唬你，只是陛下的身体康健，关系到社稷江山，还请姑娘一定要尽全力而为。”
赵滟凝正要说话，又有一道声音横插了进来——
“对啊，赵姑娘可千万要尽全力啊！”
随着声音而来的，是从内殿走出来的一个凤冠霞帔的中年女子。
这女子温婉端庄，身姿曼妙，气质也很好，颇有种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韵味。
不用说，这位就是继后吴氏了。
这位吴皇后，究竟是希望皇帝陛下死，还是希望皇帝陛下活呢？
皇帝一死，七皇子做为嫡子，顺理成章地便会成为新帝。然而，前提是他能够活着登基。
现在皇宫被尹贵妃所把控，看殿外文武百官都在的模样，显然尹贵妃还没有当众撕破脸皮，因为皇帝还剩了一口气。
也就是说，现在的皇后和七皇子完全可以接触到宫外的人，随时可能来一个里应外合。
这皇宫外面，可是有十万禁军的，跟宫里这几千的侍卫完全不是一回事。
所以，一旦皇帝陛下这口气不在了，最后鹿死随手，还真不一定。
而且现在和齐国的大战一触即发，如果这个时候内乱，那就是内忧外患。
如果最后成功的是三皇子，更是会引发各种“得位不正”的猜疑，后患无穷。
这尹贵妃是个聪明人，是绝对不想看到这种情况的发生的。
如果最后花落七皇子家，也会因为因此元气大伤，给齐国以可乘之机。
至于皇后……赵滟凝觉得，如果皇后能有尹贵妃这般玲珑剔透的心思，何至于被尹贵妃分庭抗礼，甚至骑到头上来？
果然，吴皇后冷眼看着赵滟凝，冷笑着提醒道：“赵姑娘可要想清楚了，别只想着贵妃说的好处，不去想想你要是医不好陛下，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面对吴皇后的恐吓，赵滟凝真是一点都没觉得害怕，反而有些好笑。
就这脑子，还想跟尹贵妃斗？别说十万禁军了，就是给她百万禁军，也是白搭。
赵滟凝淡淡说道：“为医者，治病救人，本就是职责所在。既不应该去考虑好处和后果，更不应该权衡该不该救。民女多谢皇后娘娘提点，但民女既然来了，段没有放这病人不管的道理。”
吴皇后冷哼一声：“嘴上功夫倒是厉害，但愿你的医术能有这一半的功力。”
尹贵妃笑了起来：“我怎么听皇后娘娘这意思，倒是不太希望赵姑娘的医术有多精湛啊？”
吴皇后顿时变了脸色“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啊？”尹贵妃扫了她一眼，冲赵滟凝说，“赵姑娘请跟我来，陛下现在危在旦夕，连御医都束手无策了，还请姑娘不要耽搁了时间。”
她说着，便伸出手，亲自来拉赵滟凝。
赵滟凝不喜欢与陌生人亲近，下意识地就退了半步，等反应过来后，也不去看尹贵妃的脸色，连忙说道：“不敢劳烦娘娘带路，民女在后面跟着。”
尹贵妃笑了一声，收回了手，朝着内殿走去。
这女人倒是能忍。
赵滟凝再一次感叹，如果她不是认识李弘度在先，真的有种辅佐她成为女皇的冲动。
如果真是这样，想必殷九娘也会很乐意的吧！
可惜啊可惜！一诺千金，虽然她不是君子，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更何况她都已经提前收了李弘度的好处，甚至跟他深度捆绑了，如今是后悔也没用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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