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上元节，即元宵节，不是最重要的节日，但应该是最热闹也最受欢迎的节日。
家里人太多，而且好多都是不到十岁的小孩子，带着他们进城去的话，赵滟凝担心会将孩子给弄丢了，干脆自己在家里弄个了灯会。
灯笼都是自己做的。
在做手工这方面，杨姨娘简直是天赋异禀，什么都会。
在听说赵滟凝要在家里办个灯会，计划着要去哪里买灯笼的时候，杨姨娘主动将这活给揽了过来。
当然，既然是灯会嘛，那肯定不是三五个灯笼就能够糊弄过去的。让杨姨娘一个人解决，也不现实。
可家里人多啊！
反正也没事干，赵滟凝便组织所有人跟着杨姨娘一起学着扎灯笼，也就十几天的功夫吧，居然做出来了一千多个灯笼。
赵滟凝正在特意腾出来的空地上，一边看着大家挂灯笼，一边写下灯谜的时候，就听到一个声音大声嚷嚷道：“大姑娘，大姑娘，有客人来了。魏姑娘的父母来了，已经进了山，马上就要到了。”
“不就是来了客人嘛，又不是来了山贼，这么慌张做什么？”赵滟凝写完了最后几个字，这才将拟好的一摞灯谜交给了杨姨娘，让她叫人给挂起来。
魏腾夫妇，是昨天傍晚出发，连夜赶过来的。
因为有马车夫带路，很容易地就找到了十里庄。
然而到了十里庄之后，才知道原来的路已经封了，不得已，只好花了点银子，请了个村民带路，绕到了这边来。
赵滟凝起身后，一边往路口去接人，一边叫来了小女孩，让她去通知魏小怜赶紧回来。
刚开始来的时候，魏小怜天天待在房间里，不愿意出门。
赵滟凝也不逼她，干脆让她帮忙抄书，当作给女孩们识文断字用的课本。
有几个女孩，特别喜欢她的字，将她抄的书当作字帖来临摹。这一来而去的，便亲近了起来。
在了解了她们悲惨的遭遇，而且在知道她们和自己一样，也是被男人传染了那种病之后，魏小怜便越发和她们走得近了。
近日里，还会跟着她们一同上山去赏梅、种菜，日子好不快活。
这不，今天是上元节，家里除了要举办灯会，还要准备流水席，根本就忙不过来了。
魏小怜将自己的两个丫鬟都借了出去后，还跟着姑娘们一同去山里摘菜去了。
因为裹了小脚的缘故，其实魏小怜是不能走远路的。但是在家里闷久了，其实她很向往大自然的风光。
基本上每天都会跟着姑娘们一同去一趟菜地。
这块菜地，位于山谷中的一条溪流旁。
溪流旁多山石，基本上没有什么泥土，所以这土是特意从别处运了过来的。
无他，就是图这里离水源近，不用走很远挑水浇菜。
这片菜地，也是这些姑娘们来了之后，才开垦出来的。种的都是周期短的小白菜和蕹菜，一个多月的时间，已经可以吃了。
魏小怜虽然走得很慢，但大家都不嫌弃她，一边扶着她慢慢走着，一边说着笑话逗她。
虽然年纪比魏小怜小，但这些姑娘们的经历的事，大多都比魏小怜要多，相处起来，她们倒像是大姐姐一般。
“我从小就羡慕我邻居家有几个枇杷树，每年到了夏初的时节，他们家里就有琵琶吃了。我哥哥偷偷去摘过，不过他一个都没有分给我吃。虽然每年都能看着琵琶黄了，可我到现在都还没有吃过琵琶呢！”
一个梳着两条麻花辫的姑娘，充满期待地说。
“我前两天跟着大姑娘进了一趟深山里捡菌子，发现了几棵野生的枇杷树，结了不少的琵琶呢！今年，我们就有琵琶吃了。”
魏小怜也高兴了起来：“那怎么不把树挖了搬回来种啊？”
那姑娘奇怪地问：“为什么要挖回来种啊？现在这整座山，不都是大姑娘的吗？”
“这倒也是。”魏小怜笑着点头，“我们家的后花园里，没有种枇杷树，倒是种了很多的海棠、石榴和葡萄。”
“真的啊？”另一个女孩一脸羡慕地问，“那你们家每年都能有很多果子吃了？”
魏小怜有些好笑。他们家想吃水果了，自然是花钱去买最好的，哪里会吃自己家里的那三瓜两枣？
但她还是说道：“每年是会结不少的果子，但都不好吃。”
“啊？怎么会呢？石榴和葡萄，那么好看的果子，也不好吃吗？”
魏小怜解释道：“不是石榴和葡萄不好吃，是我们家的树不太好，开的花好看，但结出来的果子又小又涩。其实我也跟你们一样，小的时候，总是盼着家里的果树结果子，虽然不好吃，但每年都要尝一尝，总觉得是自己守着结出来的果子，跟外面买的是不一样的。”
女孩叹息：“你们这些有钱人家的小姐，怎么想法奇奇怪怪的？果子就是果子，还分自家和别家的吗？能吃就好了。”
魏小怜乐了：“当然是不一样的。你们想，大姑娘足够有钱了吧？她宁愿买下来整座山，自己种菜，自己养猪养羊，也都不买外面的。”
“对啊！”小姑娘不理解，“大姑娘图什么啊？”
魏小怜说：“可能是图的这份怡然自得地乐趣，觉得自己种出来的果子，养出来的羊，要更美味吧！”
“才不是呢！”另一个一直沉默着的女孩出声反驳，“大姑娘是为了给我们一条活路。否则她在城里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搬到乡下来住？要不是我们，她也不至于要封了之前的路，反而在山里开一条山路。”
“行了吧桂花，大姑娘也不在这里，你不用拍马屁了，大姑娘也听不到。”一个女孩反驳她，“大姑娘自己都说得很清楚了，她买下我们，就是让我们来给她干活的，又不是让我们来享福的。”
李桂花不太高兴地皱起眉头：“但不管怎么样，如果不是大姑娘，我们现在哪里能够在这里说话聊天，还指望吃上琵琶？能不能活着都不一定。”
“大姑娘是对我们恩重如山，不用你提醒，我们也记得。但大姑娘也说了，这以后我们自己想吃口饱饭，还是得靠自己干活挣工钱。面对自己是来做苦工的这个事实，有这么难吗？”
见李桂花还要反驳，魏小怜突然说道：“桂花，你看那后面，那里是不是长草了啊？”
李桂花立马扭头去看，果然看到了几根野草。
这么冷的天气里，想要种出菜来，本来就不容易，要是还被野草吸取了养分，那更是可惜。
而且，家里还养了猪羊和兔子，都是吃草的。
李桂花毫不犹豫，一把就将野草给拔了出来，然后走到溪流边上，敲开了上面的冰层，直接用冰冷的溪水将草给洗干净了，放进了自己的篮子里，准备带回去给三姑娘喂兔子。
魏小怜将她的举动尽收眼底，但什么也没有说。
看着大家的篮子都满了，准备回去了，魏小怜这才朝李桂花招手：“桂花，你力气大，你来扶着我吧！”
李桂花不疑有他，立马走了过去，搀扶着魏小怜往回走去。
回程的路上，魏小怜特意放慢了脚步，等到跟前面的人拉开了一些距离之后，才问：“桂花，你最近的字练得怎么样了？”
李桂花羞涩地摇摇头：“不太好。你的字虽然很好看，但是真的很难写，我怎么都写不好。”
魏小怜说：“那你明天到我的房里来吧！我来教你。”
“真的吗？”李桂花惊喜地看着她，然而没一会，又纠结地说，“可是我明天要去地里啊！大姑娘说，虽然现在天气还冷着，但是也要开始准备播种子了。”
魏小怜说：“那就等干完活了，你再来。”
李桂花说：“那就很晚了，不会打扰你休息吗？”
魏小怜摇头：“不会。我成天也没什么事，你就当作是过来陪我说说话了。”
李桂花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我也不太会说话，不像她们都逗你开心。”
魏小怜说：“跟她们聊天，虽然能一时开心，但我也还是想找个能够说几句心里话的人。”
李桂花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跟自己说这个，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虽然这段时间，魏小怜一直跟她们厮混在一起，但魏小怜毕竟是个千金小姐，身份地位在那里，跟她们就不是世界里的人，她从来没有想过要跟这种千金小姐做朋友。
见李桂花的眼里都是惊疑不定，魏小怜笑了笑，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李桂花说：“下个月就十五了。”
“才十五岁啊！”魏小怜看向远山，目光也变得幽远起来，“我还记得，我也是十五岁那年出嫁。一晃眼，就是好几年过去了。”
说到这里，又想到了自己的两个孩子，魏小怜撸起衣袖，看了看自己手臂上，已经在愈合的溃烂痕迹，眼眶便湿润了。
“我都已经四年没见过我的孩子了，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认得我。”
“一定认得的。”李桂花安慰她，“哪有孩子不认得自己的母亲的。况且你还这么美，人又这么好。”
魏小怜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目光也闪烁起来：“现在的我……哪里称得上美呢！”
李桂花认真地说：“你是他们的母亲，在他们的心里，你一定是最美的。而且大姑娘的医术这么高明，她一定有办法帮你消除疤痕，恢复你的美貌。”
魏小怜点点头：“你这么温柔地性格，我相信你将来也会是一个好母亲的。”
听到她这话，李桂花脸上的笑容却淡下来了：“我……应该没这个机会了。我们在被卖进窑子里后，就被灌了绝孕汤药，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生儿育女了。”
魏小怜反应了过来，慌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李桂花摇摇头，“魏姑娘，我能麻烦你一件事吗？”
魏小怜忙点头：“你说。”
李桂花说：“我能请你教我识字吗？我想跟大姑娘学习医术，但是我现在大字不识几个，根本没办法跟大姑娘学。”
“可以是可以。”魏小怜说，“但是大姑娘不是已经让二姑娘和三姑娘在教你们识字了吗？她们教得不好吗？”
李桂花脸上一红，脸盲摆手：“不是，不是。二姑娘和三姑娘都教得很好，但是她们说话的时候，有些口音我们听不懂。”
“这倒是个问题。”魏小怜也皱起了眉头，“女人识字的本就不多，想找个合适的女先生也不容易。如果是口音的问题，那应该不只是你听不懂，她们也都听不懂吧？”
李桂花说：“其实大家都听不懂，只是二姑娘和三姑娘都是教完了就走，她们年纪又小，我们也不好追着问。”
魏小怜咬咬牙，说：“那我回头去跟大姑娘说说，以后我来教你们。”
李桂花惊喜地问：“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魏小怜说，“如果学不到东西的话，其实没有必要浪费时间。那两位姑娘，毕竟年纪小了一点，让她们来做先生，还是有些为难了。而且，比起每天来菜地，可能待在书塾更适合我吧！”
她说着，就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脚。
那三寸金莲，不盈一握。
曾经为了嫁个好夫婿，她忍受了这无尽的痛苦，然而嫁人后，带来的却是更多的痛苦。
还是大姑娘说得对，女人这一辈子，活着的意义绝对不能是“女为悦己者容”，否则失去了“悦己者”，该靠什么而活？
她要抢回来自己的孩子。
但是在抢回来孩子之前，她首先得让自己强大起来，快乐起来。
只有她快乐了，才能够带给孩子快乐。
而重新接受接受自己，就是她要做的第一步。
那浪费的四年，如白驹过隙，已不可追，接下来的日子，她要更加努力才行。
而错过的亲情，来日方长……阿
就在魏小怜暗自下定决心的时候，一个女孩快步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喊：“魏姑娘，魏姑娘，你父母来了！大姑娘让你赶紧回去，到前厅去见你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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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笼都是自己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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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听说赵滟凝要在家里办个灯会，计划着要去哪里买灯笼的时候，杨姨娘主动将这活给揽了过来。
当然，既然是灯会嘛，那肯定不是三五个灯笼就能够糊弄过去的。让杨姨娘一个人解决，也不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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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是来了客人嘛，又不是来了山贼，这么慌张做什么？”赵滟凝写完了最后几个字，这才将拟好的一摞灯谜交给了杨姨娘，让她叫人给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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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到了十里庄之后，才知道原来的路已经封了，不得已，只好花了点银子，请了个村民带路，绕到了这边来。
赵滟凝起身后，一边往路口去接人，一边叫来了小女孩，让她去通知魏小怜赶紧回来。
刚开始来的时候，魏小怜天天待在房间里，不愿意出门。
赵滟凝也不逼她，干脆让她帮忙抄书，当作给女孩们识文断字用的课本。
有几个女孩，特别喜欢她的字，将她抄的书当作字帖来临摹。这一来而去的，便亲近了起来。
在了解了她们悲惨的遭遇，而且在知道她们和自己一样，也是被男人传染了那种病之后，魏小怜便越发和她们走得近了。
近日里，还会跟着她们一同上山去赏梅、种菜，日子好不快活。
这不，今天是上元节，家里除了要举办灯会，还要准备流水席，根本就忙不过来了。
魏小怜将自己的两个丫鬟都借了出去后，还跟着姑娘们一同去山里摘菜去了。
因为裹了小脚的缘故，其实魏小怜是不能走远路的。但是在家里闷久了，其实她很向往大自然的风光。
基本上每天都会跟着姑娘们一同去一趟菜地。
这块菜地，位于山谷中的一条溪流旁。
溪流旁多山石，基本上没有什么泥土，所以这土是特意从别处运了过来的。
无他，就是图这里离水源近，不用走很远挑水浇菜。
这片菜地，也是这些姑娘们来了之后，才开垦出来的。种的都是周期短的小白菜和蕹菜，一个多月的时间，已经可以吃了。
魏小怜虽然走得很慢，但大家都不嫌弃她，一边扶着她慢慢走着，一边说着笑话逗她。
虽然年纪比魏小怜小，但这些姑娘们的经历的事，大多都比魏小怜要多，相处起来，她们倒像是大姐姐一般。
“我从小就羡慕我邻居家有几个枇杷树，每年到了夏初的时节，他们家里就有琵琶吃了。我哥哥偷偷去摘过，不过他一个都没有分给我吃。虽然每年都能看着琵琶黄了，可我到现在都还没有吃过琵琶呢！”
一个梳着两条麻花辫的姑娘，充满期待地说。
“我前两天跟着大姑娘进了一趟深山里捡菌子，发现了几棵野生的枇杷树，结了不少的琵琶呢！今年，我们就有琵琶吃了。”
魏小怜也高兴了起来：“那怎么不把树挖了搬回来种啊？”
那姑娘奇怪地问：“为什么要挖回来种啊？现在这整座山，不都是大姑娘的吗？”
“这倒也是。”魏小怜笑着点头，“我们家的后花园里，没有种枇杷树，倒是种了很多的海棠、石榴和葡萄。”
“真的啊？”另一个女孩一脸羡慕地问，“那你们家每年都能有很多果子吃了？”
魏小怜有些好笑。他们家想吃水果了，自然是花钱去买最好的，哪里会吃自己家里的那三瓜两枣？
但她还是说道：“每年是会结不少的果子，但都不好吃。”
“啊？怎么会呢？石榴和葡萄，那么好看的果子，也不好吃吗？”
魏小怜解释道：“不是石榴和葡萄不好吃，是我们家的树不太好，开的花好看，但结出来的果子又小又涩。其实我也跟你们一样，小的时候，总是盼着家里的果树结果子，虽然不好吃，但每年都要尝一尝，总觉得是自己守着结出来的果子，跟外面买的是不一样的。”
女孩叹息：“你们这些有钱人家的小姐，怎么想法奇奇怪怪的？果子就是果子，还分自家和别家的吗？能吃就好了。”
魏小怜乐了：“当然是不一样的。你们想，大姑娘足够有钱了吧？她宁愿买下来整座山，自己种菜，自己养猪养羊，也都不买外面的。”
“对啊！”小姑娘不理解，“大姑娘图什么啊？”
魏小怜说：“可能是图的这份怡然自得地乐趣，觉得自己种出来的果子，养出来的羊，要更美味吧！”
“才不是呢！”另一个一直沉默着的女孩出声反驳，“大姑娘是为了给我们一条活路。否则她在城里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搬到乡下来住？要不是我们，她也不至于要封了之前的路，反而在山里开一条山路。”
“行了吧桂花，大姑娘也不在这里，你不用拍马屁了，大姑娘也听不到。”一个女孩反驳她，“大姑娘自己都说得很清楚了，她买下我们，就是让我们来给她干活的，又不是让我们来享福的。”
李桂花不太高兴地皱起眉头：“但不管怎么样，如果不是大姑娘，我们现在哪里能够在这里说话聊天，还指望吃上琵琶？能不能活着都不一定。”
“大姑娘是对我们恩重如山，不用你提醒，我们也记得。但大姑娘也说了，这以后我们自己想吃口饱饭，还是得靠自己干活挣工钱。面对自己是来做苦工的这个事实，有这么难吗？”
见李桂花还要反驳，魏小怜突然说道：“桂花，你看那后面，那里是不是长草了啊？”
李桂花立马扭头去看，果然看到了几根野草。
这么冷的天气里，想要种出菜来，本来就不容易，要是还被野草吸取了养分，那更是可惜。
而且，家里还养了猪羊和兔子，都是吃草的。
李桂花毫不犹豫，一把就将野草给拔了出来，然后走到溪流边上，敲开了上面的冰层，直接用冰冷的溪水将草给洗干净了，放进了自己的篮子里，准备带回去给三姑娘喂兔子。
魏小怜将她的举动尽收眼底，但什么也没有说。
看着大家的篮子都满了，准备回去了，魏小怜这才朝李桂花招手：“桂花，你力气大，你来扶着我吧！”
李桂花不疑有他，立马走了过去，搀扶着魏小怜往回走去。
回程的路上，魏小怜特意放慢了脚步，等到跟前面的人拉开了一些距离之后，才问：“桂花，你最近的字练得怎么样了？”
李桂花羞涩地摇摇头：“不太好。你的字虽然很好看，但是真的很难写，我怎么都写不好。”
魏小怜说：“那你明天到我的房里来吧！我来教你。”
“真的吗？”李桂花惊喜地看着她，然而没一会，又纠结地说，“可是我明天要去地里啊！大姑娘说，虽然现在天气还冷着，但是也要开始准备播种子了。”
魏小怜说：“那就等干完活了，你再来。”
李桂花说：“那就很晚了，不会打扰你休息吗？”
魏小怜摇头：“不会。我成天也没什么事，你就当作是过来陪我说说话了。”
李桂花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我也不太会说话，不像她们都逗你开心。”
魏小怜说：“跟她们聊天，虽然能一时开心，但我也还是想找个能够说几句心里话的人。”
李桂花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跟自己说这个，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虽然这段时间，魏小怜一直跟她们厮混在一起，但魏小怜毕竟是个千金小姐，身份地位在那里，跟她们就不是世界里的人，她从来没有想过要跟这种千金小姐做朋友。
见李桂花的眼里都是惊疑不定，魏小怜笑了笑，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李桂花说：“下个月就十五了。”
“才十五岁啊！”魏小怜看向远山，目光也变得幽远起来，“我还记得，我也是十五岁那年出嫁。一晃眼，就是好几年过去了。”
说到这里，又想到了自己的两个孩子，魏小怜撸起衣袖，看了看自己手臂上，已经在愈合的溃烂痕迹，眼眶便湿润了。
“我都已经四年没见过我的孩子了，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认得我。”
“一定认得的。”李桂花安慰她，“哪有孩子不认得自己的母亲的。况且你还这么美，人又这么好。”
魏小怜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目光也闪烁起来：“现在的我……哪里称得上美呢！”
李桂花认真地说：“你是他们的母亲，在他们的心里，你一定是最美的。而且大姑娘的医术这么高明，她一定有办法帮你消除疤痕，恢复你的美貌。”
魏小怜点点头：“你这么温柔地性格，我相信你将来也会是一个好母亲的。”
听到她这话，李桂花脸上的笑容却淡下来了：“我……应该没这个机会了。我们在被卖进窑子里后，就被灌了绝孕汤药，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生儿育女了。”
魏小怜反应了过来，慌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李桂花摇摇头，“魏姑娘，我能麻烦你一件事吗？”
魏小怜忙点头：“你说。”
李桂花说：“我能请你教我识字吗？我想跟大姑娘学习医术，但是我现在大字不识几个，根本没办法跟大姑娘学。”
“可以是可以。”魏小怜说，“但是大姑娘不是已经让二姑娘和三姑娘在教你们识字了吗？她们教得不好吗？”
李桂花脸上一红，脸盲摆手：“不是，不是。二姑娘和三姑娘都教得很好，但是她们说话的时候，有些口音我们听不懂。”
“这倒是个问题。”魏小怜也皱起了眉头，“女人识字的本就不多，想找个合适的女先生也不容易。如果是口音的问题，那应该不只是你听不懂，她们也都听不懂吧？”
李桂花说：“其实大家都听不懂，只是二姑娘和三姑娘都是教完了就走，她们年纪又小，我们也不好追着问。”
魏小怜咬咬牙，说：“那我回头去跟大姑娘说说，以后我来教你们。”
李桂花惊喜地问：“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魏小怜说，“如果学不到东西的话，其实没有必要浪费时间。那两位姑娘，毕竟年纪小了一点，让她们来做先生，还是有些为难了。而且，比起每天来菜地，可能待在书塾更适合我吧！”
她说着，就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脚。
那三寸金莲，不盈一握。
曾经为了嫁个好夫婿，她忍受了这无尽的痛苦，然而嫁人后，带来的却是更多的痛苦。
还是大姑娘说得对，女人这一辈子，活着的意义绝对不能是“女为悦己者容”，否则失去了“悦己者”，该靠什么而活？
她要抢回来自己的孩子。
但是在抢回来孩子之前，她首先得让自己强大起来，快乐起来。
只有她快乐了，才能够带给孩子快乐。
而重新接受接受自己，就是她要做的第一步。
那浪费的四年，如白驹过隙，已不可追，接下来的日子，她要更加努力才行。
而错过的亲情，来日方长……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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