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九娘的身世①
“其实没那么复杂。”因为对方有问必答，赵滟凝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刚刚我带着他们在巷子里打转的时候，就已经沿途撒下了迷药。”
老板娘顿时有种被耍了的愤怒：“那你还做出一副这么害怕的样子？你是不是跟那两个臭男人商量好了，故意引我上钩的？”
赵滟凝真是服了她的脑洞：“你想多了，我是不会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的。我那时候是真害怕，不过是表现夸张了一点而已。而且迷药发挥药效需要时间，我总得让他们放松警惕，先别急着对我下手吧！”
其实，在迎面遇到那群男人的时候，赵滟凝就有了心理准备，知道来者不善。
如果对方敢明目张胆地在大街上掳人，哪怕是在夜深人静的晚上，依然是很恐怖的——这证明，对方的来头不小，就算有人看到了也是敢怒不敢言。
天高皇帝远，谁知道在这小县城里是不是藏着哪位京中大员的远亲呢？就像邢府这样的。
而刚刚仓皇跑掉的那对小情侣，也印证了她的猜测——那男人是在看到对方提着的灯笼上面，那个大大的“姚”字时，瞬间就变了脸色的。
赵滟凝也压根没有想过要拿出邢府的名头来吓唬人。
邢府的名头是不是唬得住先不说，单单说她进府给邢家小公子治病，还得经过各种考验，便知道邢家人，是不想让人知道他们家的公子已经瘫痪的事。
“看来，倒是我小瞧了你。”老板娘不怒反笑，“你这小丫头，倒是有点意思，跟我也是真有缘分。这洛城这么多成衣铺子，你偏偏进了我家铺子，说不是天意都没人信。”
其实赵滟凝想说，这还真不是天意，而是她找了好几条街，就你一个女老板，不进你家，进谁家？
不过见她这么一副笃定的样子，赵滟凝也犯不着非得说上这么一句给她添堵。
老板娘也没有给她说着话的机会，因为她都还没想好再说点什么，缓和一下现在有些尴尬生硬的气氛的时候，老板娘就朝她身后抬了抬下巴：“喏，这边事情都结束了，他们终于赶来善后了。”
赵滟凝顺着她的视线转身，就看到了正带着人匆忙跑来的李弘度、邵宇锋和王晃。
在看到赵滟凝的瞬间，原本还在四处张望的王晃，立马冲在了最前面。那一脸的焦急，绝对不是作伪。
赵滟凝总算是有些欣慰——这个徒弟没白收。
对比于王晃的激动，李弘度简单地关心了两句，便立马转向老板娘，朝着老板娘做了一揖。
“不承想，竟在此处见到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紫衣菩萨’殷九娘，在下李弘度，多谢九娘在赵姑娘身陷险境之时，出手相助。”
一旁还在跟赵滟凝嘘寒问暖的王晃，听到李弘度这话，也反应了过来，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毕恭毕敬地冲着殷鸿飞一揖到底：“不才王晃，是赵姑娘的徒弟，特替师傅拜谢女菩萨援手之恩。”
殷鸿飞并不意外李弘度知道自己的身份，她能查他，自然也会被人查。
她双手抱胸，拿眼斜睨着李弘度：“你替她谢我？那个老穷酸是这丫头的徒弟，你又是她什么人啊？要是非亲非故的，你一个年轻气盛的男人，替一个没出阁的黄花闺女出头，这不是诚心要坏她的名节吗？”
可能是没想到会被这么问，李弘度愣了一下。
他不说话，殷鸿飞也不催他，就这样看着，似笑非笑，一副诚心为难他的模样。
赵滟凝抚额，内心疯狂吐槽：你看不惯他就看不惯，非得拿我做借口吗？
但李弘度也只是愣了一下，便含笑做了回应：“在下有个不成器的外甥，认了这位赵姑娘做姐姐，这般算来，她也该叫我一声舅舅。”
赵滟凝的脸瞬间垮下来，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她正撸袖子准备打脸，就听殷鸿飞冷哼了一声：“第一次听说，认个弟弟，还得将他家的阿猫阿狗都给认了的。”
“噗”的一声，赵滟凝毫不客气地哈哈大笑起来。
这殷九娘简直绝了，太对她的胃口了，比她自己的吐槽还要爽啊有没有！！！
李弘度也被她这一句话给噎住了。
不过他毕竟是个有涵养的王爷，不会跟一个平民百姓计较——想计较也计较不了啊！难不成还能自爆身份，吓得她跪地求饶？
要真是自爆了，那就不是她的膝盖着地，而是自己的脑袋搬家了。
然而李弘度忍得住，邵宇锋却忍不住，殷鸿飞的话音才刚落下，他的剑就已经出了鞘。
“蹭”的一声，剑尖直指殷鸿飞的面门。
眼见着长剑就要刺到，剑风都已经吹起了她鬓角的碎发，但殷鸿飞却动也没动，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宇锋，住手。”
李弘度一声呵斥，同时出手拍在他的臂弯上，终于将护卫的剑给打偏了。
赵滟凝皱起了眉头。
上次山洞，她就已经见识过了盛伯渊的冲动，体味了一次生死一瞬间的刺激，没想到，看上去稳重的邵宇锋，居然也是一言不合就拔剑的。
选了这么两个护卫跟在身边，她真的怀疑这李弘度是不是有暴力倾向？
这样一个人，要是做了皇帝，那还不是个暴君啊？
“公子，她出言不逊……”
“住嘴。”李弘度脸色铁青，呵斥道，“还不赶快跟九娘道歉。”
纵使一千个一万个不情愿，但邵宇锋还是收起了剑，冲殷鸿飞抱拳：“对不起。”
他胸膛起伏着，道歉的时候也不看着人，明显就是敷衍的态度。
赵滟凝越看越疑惑，这邵宇锋，今天是被盛伯渊给附身了吗？
“不用了，我可承受不起。”殷鸿飞放下了手，活动了一下脖子，“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睡觉了。丫头，有缘再见吧！”
“别有缘再见了。”赵滟凝一把拖住她，“女侠，您带着我浪迹天涯去吧！”
殷鸿飞将她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扯下来，白了她一眼：“就你这满腔抱负，还能跟着我去浪迹天涯？再说了，老娘我早就浪迹够了，浪不动了。”
“那正好啊！”赵滟凝又说，“那这样，您到我那里去养老。我那儿山清水秀，人杰地灵，还能好吃好喝供着，保证都是您没吃过的，也没喝过的。”
“老娘我有那么老吗？”殷鸿飞气乐了，“还养老呢！老娘我需要你给我养老吗？”
赵滟凝继续使出杀手锏：“除了好山好水、好吃好喝，还有好多的乖巧可爱的女娃娃给您玩。要是觉得女娃娃们看烦了，还有活泼懂事的男娃娃们给您使唤，捶腿捏肩，什么都会。”
殷鸿飞算是听明白了：“你这是想让我去给你免费带孩子吗？”
赵滟凝说：“哪能是带孩子呢？我是让您去挑徒弟啊！您看啊，您这一身的功夫，要是不多找几个传人，那岂不是暴殄天物了吗？”
“你这丫头……”殷鸿飞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
赵滟凝眼睛一亮：“那您这是答应了？”
“答应你个大头鬼啊！”殷鸿飞又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这一次敲得可有些重，“老娘我放着潇潇洒洒的日子不过，跑去给你当奶妈子，我图什么啊？”
见她又要走，赵滟凝再次扑上去将人给抱住了。
这一次，她是直接连着胳膊一同抱住了腰，几乎是用上了吃奶的力气。
殷鸿飞都不敢用力挣扎。怕自己真的挣开了，赵滟凝这小小的身板会直接飞出去。
“姐，就收一个徒弟。一个就行，可以吗？”
殷鸿飞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是想让我收你那个弟弟做徒弟吧？”
赵滟凝谄媚地说：“姐姐冰雪聪明，明察秋毫，豪气干云，云心鹤眼，独具慧眼……所以，你就把他收了吧！看着他天天不睡觉，拿这把剑自己瞎练，我真担心他哪天走火入魔了。”
殷鸿飞被她那一连串的成语搞蒙了，甚至都忘了要拒绝。
赵滟凝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松开了手，很是高兴地说：“那就这么说定了！等过几日我们会鹿山的时候，再来请姐姐一同前往。”
她一边说一边走，说完了，掉头就跑。
别说是殷鸿飞了，连李弘度和王晃都被她给弄蒙了，等到赵滟凝跑出去了好一段距离了，这才冲着殷鸿飞作揖道别。
殷鸿飞看着赵滟凝的背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回到邢府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今天跟着一同出去找人的，是李弘度跟邢德容借来的家仆。
为了不打扰到府上人的休息，他们都是跟着从侧门进了跨院，然后去管家那边交了差，便各自回去休息。
赵滟凝没有去休息。
虽然她已经挺累的了，但是有些事情不先弄清楚，她也睡不踏实。
李弘度回房的时候，正准备关上门，赵滟凝就出现在了门口。
她一巴掌推开了关了一半的门，大咧咧地进了屋子，在桌边坐下。
李弘度也不关门了，走回到她对面坐下：“来问我有关殷九娘的事？”
“既然知道，那就直说吧！太晚了，别卖关子，说完就洗洗睡吧！”
李弘度点点头：“好，那我就长话短说。这殷九娘出身普通农户家庭，上面三个姐姐，所以她父母生下来她之后，就将她给扔在了屋后的山林里。当时，寒冬腊月，滴水成冰……”
“等等。”赵滟凝打断了他，“不是说长话短说吗？你怎么从她的出生，还有她的家庭环境和恩怨开始说了？”
“是长话短说，但她的出生，一定要细说。”
“行吧！”赵滟凝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李弘度给自己到了被茶，因为是冷茶，所以只小小地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才继续说道：“后来，还是村里一个寡妇听到声音，跟着她父亲上了山发现了她，才将她给救了。
“然而那个寡妇自己还带着好几个孩子，自家的孩子都养不活了，更加不可能养活她。所以无奈之下，只好将她送到了附近的尼姑庵。”
赵滟凝点点头。男人给女人找活路，是让她们去妓院窑子，只有女人给女人找活路，才会真正设身处地地去着想。
不过她直觉，殷鸿飞在尼姑庵应该没有待很久。
果然，李弘度接下来便给她解了这个疑惑。
“虽然尼姑庵里的生活很清贫，也很枯燥，但至少是不用挨饿受冻，庵里的几个师傅对她也还算疼爱。殷九娘在尼姑庵待的这五六年，其实还是很幸福的。
“但好景不长，尼姑庵这种方外之地，也因为里面住的都是女人，而引来了恶狼的觊觎。一伙流民闯进了尼姑庵，不仅抢走了食物和香火钱，还玷污了庵里的几位师傅。
“这事很快就传扬开去，从那以后，不但没有人来庵里上香了，甚至连她们揭不开锅了下山去化缘，都会遭到嘲讽和白眼。那几位师傅受不了这个刺激，先后自尽了。”
赵滟凝是真没想到，殷鸿飞居然会有这样一段过去。
先是因为父母重男轻女而被抛弃，连不算多好的小尼姑的日子都没过几年，又接连遭受重创……这得要多强大的内心才能够承受得住，没有因为童年阴影而变态啊？
“那她……”一开口，赵滟凝便感觉喉头干涩，咽了口口水之后，才说道，“她那个时候才五六岁吧，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李弘度说：“最后一位自尽的师傅，在自尽之前，给一位至交好友去了一封书信，并且给九娘留下了足够的食物……”
“所以，她是守着几位师傅的尸体，直到被人带走的？”
李弘度点点头：“据说是这样的。听说，当年师太的那位好友赶到的时候，九娘根本就没有吃那些东西。她就一直跪坐在几位师傅的身边，在念佛经。当时，她也才五六岁，小小的个子，都瘦得皮包骨头了，嘴唇也开裂了，嗓子沙哑得根本就发不出声音了，还在念佛经……而她的几位师傅……尸体都已经开始腐烂发臭了，当时去处理尸身的人都吐了，她却恍如未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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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滟凝真是服了她的脑洞：“你想多了，我是不会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的。我那时候是真害怕，不过是表现夸张了一点而已。而且迷药发挥药效需要时间，我总得让他们放松警惕，先别急着对我下手吧！”
其实，在迎面遇到那群男人的时候，赵滟凝就有了心理准备，知道来者不善。
如果对方敢明目张胆地在大街上掳人，哪怕是在夜深人静的晚上，依然是很恐怖的——这证明，对方的来头不小，就算有人看到了也是敢怒不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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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刚刚仓皇跑掉的那对小情侣，也印证了她的猜测——那男人是在看到对方提着的灯笼上面，那个大大的“姚”字时，瞬间就变了脸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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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府的名头是不是唬得住先不说，单单说她进府给邢家小公子治病，还得经过各种考验，便知道邢家人，是不想让人知道他们家的公子已经瘫痪的事。
“看来，倒是我小瞧了你。”老板娘不怒反笑，“你这小丫头，倒是有点意思，跟我也是真有缘分。这洛城这么多成衣铺子，你偏偏进了我家铺子，说不是天意都没人信。”
其实赵滟凝想说，这还真不是天意，而是她找了好几条街，就你一个女老板，不进你家，进谁家？
不过见她这么一副笃定的样子，赵滟凝也犯不着非得说上这么一句给她添堵。
老板娘也没有给她说着话的机会，因为她都还没想好再说点什么，缓和一下现在有些尴尬生硬的气氛的时候，老板娘就朝她身后抬了抬下巴：“喏，这边事情都结束了，他们终于赶来善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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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到赵滟凝的瞬间，原本还在四处张望的王晃，立马冲在了最前面。那一脸的焦急，绝对不是作伪。
赵滟凝总算是有些欣慰——这个徒弟没白收。
对比于王晃的激动，李弘度简单地关心了两句，便立马转向老板娘，朝着老板娘做了一揖。
“不承想，竟在此处见到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紫衣菩萨’殷九娘，在下李弘度，多谢九娘在赵姑娘身陷险境之时，出手相助。”
一旁还在跟赵滟凝嘘寒问暖的王晃，听到李弘度这话，也反应了过来，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毕恭毕敬地冲着殷鸿飞一揖到底：“不才王晃，是赵姑娘的徒弟，特替师傅拜谢女菩萨援手之恩。”
殷鸿飞并不意外李弘度知道自己的身份，她能查他，自然也会被人查。
她双手抱胸，拿眼斜睨着李弘度：“你替她谢我？那个老穷酸是这丫头的徒弟，你又是她什么人啊？要是非亲非故的，你一个年轻气盛的男人，替一个没出阁的黄花闺女出头，这不是诚心要坏她的名节吗？”
可能是没想到会被这么问，李弘度愣了一下。
他不说话，殷鸿飞也不催他，就这样看着，似笑非笑，一副诚心为难他的模样。
赵滟凝抚额，内心疯狂吐槽：你看不惯他就看不惯，非得拿我做借口吗？
但李弘度也只是愣了一下，便含笑做了回应：“在下有个不成器的外甥，认了这位赵姑娘做姐姐，这般算来，她也该叫我一声舅舅。”
赵滟凝的脸瞬间垮下来，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她正撸袖子准备打脸，就听殷鸿飞冷哼了一声：“第一次听说，认个弟弟，还得将他家的阿猫阿狗都给认了的。”
“噗”的一声，赵滟凝毫不客气地哈哈大笑起来。
这殷九娘简直绝了，太对她的胃口了，比她自己的吐槽还要爽啊有没有！！！
李弘度也被她这一句话给噎住了。
不过他毕竟是个有涵养的王爷，不会跟一个平民百姓计较——想计较也计较不了啊！难不成还能自爆身份，吓得她跪地求饶？
要真是自爆了，那就不是她的膝盖着地，而是自己的脑袋搬家了。
然而李弘度忍得住，邵宇锋却忍不住，殷鸿飞的话音才刚落下，他的剑就已经出了鞘。
“蹭”的一声，剑尖直指殷鸿飞的面门。
眼见着长剑就要刺到，剑风都已经吹起了她鬓角的碎发，但殷鸿飞却动也没动，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宇锋，住手。”
李弘度一声呵斥，同时出手拍在他的臂弯上，终于将护卫的剑给打偏了。
赵滟凝皱起了眉头。
上次山洞，她就已经见识过了盛伯渊的冲动，体味了一次生死一瞬间的刺激，没想到，看上去稳重的邵宇锋，居然也是一言不合就拔剑的。
选了这么两个护卫跟在身边，她真的怀疑这李弘度是不是有暴力倾向？
这样一个人，要是做了皇帝，那还不是个暴君啊？
“公子，她出言不逊……”
“住嘴。”李弘度脸色铁青，呵斥道，“还不赶快跟九娘道歉。”
纵使一千个一万个不情愿，但邵宇锋还是收起了剑，冲殷鸿飞抱拳：“对不起。”
他胸膛起伏着，道歉的时候也不看着人，明显就是敷衍的态度。
赵滟凝越看越疑惑，这邵宇锋，今天是被盛伯渊给附身了吗？
“不用了，我可承受不起。”殷鸿飞放下了手，活动了一下脖子，“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睡觉了。丫头，有缘再见吧！”
“别有缘再见了。”赵滟凝一把拖住她，“女侠，您带着我浪迹天涯去吧！”
殷鸿飞将她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扯下来，白了她一眼：“就你这满腔抱负，还能跟着我去浪迹天涯？再说了，老娘我早就浪迹够了，浪不动了。”
“那正好啊！”赵滟凝又说，“那这样，您到我那里去养老。我那儿山清水秀，人杰地灵，还能好吃好喝供着，保证都是您没吃过的，也没喝过的。”
“老娘我有那么老吗？”殷鸿飞气乐了，“还养老呢！老娘我需要你给我养老吗？”
赵滟凝继续使出杀手锏：“除了好山好水、好吃好喝，还有好多的乖巧可爱的女娃娃给您玩。要是觉得女娃娃们看烦了，还有活泼懂事的男娃娃们给您使唤，捶腿捏肩，什么都会。”
殷鸿飞算是听明白了：“你这是想让我去给你免费带孩子吗？”
赵滟凝说：“哪能是带孩子呢？我是让您去挑徒弟啊！您看啊，您这一身的功夫，要是不多找几个传人，那岂不是暴殄天物了吗？”
“你这丫头……”殷鸿飞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
赵滟凝眼睛一亮：“那您这是答应了？”
“答应你个大头鬼啊！”殷鸿飞又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这一次敲得可有些重，“老娘我放着潇潇洒洒的日子不过，跑去给你当奶妈子，我图什么啊？”
见她又要走，赵滟凝再次扑上去将人给抱住了。
这一次，她是直接连着胳膊一同抱住了腰，几乎是用上了吃奶的力气。
殷鸿飞都不敢用力挣扎。怕自己真的挣开了，赵滟凝这小小的身板会直接飞出去。
“姐，就收一个徒弟。一个就行，可以吗？”
殷鸿飞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是想让我收你那个弟弟做徒弟吧？”
赵滟凝谄媚地说：“姐姐冰雪聪明，明察秋毫，豪气干云，云心鹤眼，独具慧眼……所以，你就把他收了吧！看着他天天不睡觉，拿这把剑自己瞎练，我真担心他哪天走火入魔了。”
殷鸿飞被她那一连串的成语搞蒙了，甚至都忘了要拒绝。
赵滟凝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松开了手，很是高兴地说：“那就这么说定了！等过几日我们会鹿山的时候，再来请姐姐一同前往。”
她一边说一边走，说完了，掉头就跑。
别说是殷鸿飞了，连李弘度和王晃都被她给弄蒙了，等到赵滟凝跑出去了好一段距离了，这才冲着殷鸿飞作揖道别。
殷鸿飞看着赵滟凝的背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回到邢府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今天跟着一同出去找人的，是李弘度跟邢德容借来的家仆。
为了不打扰到府上人的休息，他们都是跟着从侧门进了跨院，然后去管家那边交了差，便各自回去休息。
赵滟凝没有去休息。
虽然她已经挺累的了，但是有些事情不先弄清楚，她也睡不踏实。
李弘度回房的时候，正准备关上门，赵滟凝就出现在了门口。
她一巴掌推开了关了一半的门，大咧咧地进了屋子，在桌边坐下。
李弘度也不关门了，走回到她对面坐下：“来问我有关殷九娘的事？”
“既然知道，那就直说吧！太晚了，别卖关子，说完就洗洗睡吧！”
李弘度点点头：“好，那我就长话短说。这殷九娘出身普通农户家庭，上面三个姐姐，所以她父母生下来她之后，就将她给扔在了屋后的山林里。当时，寒冬腊月，滴水成冰……”
“等等。”赵滟凝打断了他，“不是说长话短说吗？你怎么从她的出生，还有她的家庭环境和恩怨开始说了？”
“是长话短说，但她的出生，一定要细说。”
“行吧！”赵滟凝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李弘度给自己到了被茶，因为是冷茶，所以只小小地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才继续说道：“后来，还是村里一个寡妇听到声音，跟着她父亲上了山发现了她，才将她给救了。
“然而那个寡妇自己还带着好几个孩子，自家的孩子都养不活了，更加不可能养活她。所以无奈之下，只好将她送到了附近的尼姑庵。”
赵滟凝点点头。男人给女人找活路，是让她们去妓院窑子，只有女人给女人找活路，才会真正设身处地地去着想。
不过她直觉，殷鸿飞在尼姑庵应该没有待很久。
果然，李弘度接下来便给她解了这个疑惑。
“虽然尼姑庵里的生活很清贫，也很枯燥，但至少是不用挨饿受冻，庵里的几个师傅对她也还算疼爱。殷九娘在尼姑庵待的这五六年，其实还是很幸福的。
“但好景不长，尼姑庵这种方外之地，也因为里面住的都是女人，而引来了恶狼的觊觎。一伙流民闯进了尼姑庵，不仅抢走了食物和香火钱，还玷污了庵里的几位师傅。
“这事很快就传扬开去，从那以后，不但没有人来庵里上香了，甚至连她们揭不开锅了下山去化缘，都会遭到嘲讽和白眼。那几位师傅受不了这个刺激，先后自尽了。”
赵滟凝是真没想到，殷鸿飞居然会有这样一段过去。
先是因为父母重男轻女而被抛弃，连不算多好的小尼姑的日子都没过几年，又接连遭受重创……这得要多强大的内心才能够承受得住，没有因为童年阴影而变态啊？
“那她……”一开口，赵滟凝便感觉喉头干涩，咽了口口水之后，才说道，“她那个时候才五六岁吧，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李弘度说：“最后一位自尽的师傅，在自尽之前，给一位至交好友去了一封书信，并且给九娘留下了足够的食物……”
“所以，她是守着几位师傅的尸体，直到被人带走的？”
李弘度点点头：“据说是这样的。听说，当年师太的那位好友赶到的时候，九娘根本就没有吃那些东西。她就一直跪坐在几位师傅的身边，在念佛经。当时，她也才五六岁，小小的个子，都瘦得皮包骨头了，嘴唇也开裂了，嗓子沙哑得根本就发不出声音了，还在念佛经……而她的几位师傅……尸体都已经开始腐烂发臭了，当时去处理尸身的人都吐了，她却恍如未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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