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学艺
林小春如往常一样去了女堂，从方掌柜那里接到活后她特意去见了下那位雇主。雇主是要给自己的东家奶奶贺寿用，只有一个要求就是那位老寿星喜欢猫，希望林小春能给绣个有猫的喜庆的炕屏。
之前他也去过大绣坊，可是这种指定要猫的绣图排队实在太久，不得已求到了方掌柜这里，他也排着胸脯表示老太君出手大方，若是有了赏可以分给林小春一半！
林小春构思了几个有猫的图案，但是总觉得离自己的要求还差那么一些不够出彩。下晌，她又如以往一样来到大绣坊，于红玉拉了她往一个身后围了几个少女的绣娘身边走去。
“走，今天有双面绣可以看，若你还没有选定师傅可以考虑考虑。”
现在女堂开学已过去十日，甲班的学生已经全部选好了跟学的绣娘，都认真的跟在绣娘身旁观摩。乙班也有大半选好了，只剩下林小春等少数几个。
这位绣娘在绣一件团扇，正面红梅绽放，地上厚厚的白雪，点点花瓣落在雪中。
林小春突然有了灵感，她也要做双面绣，采用镜面效果。正面是小猫探爪在湖边捞鱼，翻面是湖水映出小猫的倒影，做双面绣别有一番趣味。
想到这里，林小春仔细观摩这个绣娘的针法，觉得她一针一线间别有韵味。于是她在绣娘身边站了整整一下午，到了绣娘收工，林小春的脚都站酸了。
“你站了一下午可学到些什么？”那绣娘边收拾边问。
林小春的目光从绣图移到绣娘脸上。她白皙的脸庞线条柔和，整张脸未施脂粉，一双眼睛如晨星一样清冷。
“姐姐，我看您绣的是双面绣，我想跟您学习。”
那绣娘轻声说：“学习双面绣可是要下苦功的，你们这些大家小姐怕是受不住每天枯燥的练习。”
林小春拉着自己的袖子，指着说：“姐姐，你看我这身衣服，我哪是什么大家小姐呀。来女堂我就是想学些真本事，您就教我吧。”
绣娘定睛看了看她的衣裳布料，嘴角轻扯：“能在我身边目不转睛的站一下午，看来也是个能吃苦的。既然你想学那就学吧。不过按照绣坊规矩单独教授是要额外付钱的，双面绣是一百两银子。”
林小春没想到学这个手艺需要那么多银子，不由愣了一下。一百两对于她可不是个小数目，不过为了学艺她咬咬牙同意了。
那绣娘收完钱很有职业精神，也不收拾东西，直接又把她的绣品打开，一一给林小春讲解起来。
“你看，绣时将线尾剪齐，从上刺下，再在离针二三丝处起针，将线抽剩少许线尾，下针时将线尾压住，连线几次短针，将线尾藏没，使正反两面都不露线头。
另外，绣时把针垂直，不刺破反面的绣线。按次序非常均匀地排列针脚，不能疏密不当，才可使两面相等......”
绣娘边讲边示范给林小春看，讲到精彩处，林小春紧紧盯住她的嘴，生怕漏掉一个字。
咕咕，什么声音。林小春一愣，低头发现自己的肚子饿的直叫，再抬头一看外边月亮已经挂在夜空中。
绣娘说：“你叫我秋娘子好了，今天先到这，明日午饭后来这里找我。”
辞别了秋娘子，林小春走出女堂大门，看到林氏焦急的等在门外。
看到林小春出来，林氏走过来拧了她胳膊一把：“死丫头，你晚回来也不使人告诉娘一声，娘都担心死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咋整。”
看着林氏泛红的眼圈，林小春有些不好意思。
“娘，我今天在绣坊学了新手艺，一不留神就忘了时间，以后再不会了。”她一边说一边用手帮林氏顺着胸口，一脸狗腿的笑着。
看着女儿小意讨好的样子，林氏破涕为笑。
之后的几天，林小春一直跟着秋娘子学习双面绣。秋娘子对她要求十分严格，双面绣讲究线尾隐藏在最后的针脚中不能露出线头，林小春初初掌握经常会露出一点，只要有一点不合格，秋娘子就会要她拆了重做，晚回家也成了家常便饭。
林小春在学习技艺上追求极致，对于秋娘子的要求没有一点不耐烦的意思，经常从学堂回了家都还要练到深夜。
半个月过去，在林小春的努力下终于掌握了双面绣的技巧。秋娘子看到她那么努力不由得暗暗点头。
这一日，林小春又来到秋娘子身旁，秋娘子严肃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小春，我已经没有什么要教你的了。你学的很努力，作为奖励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秋娘子带林小春走到花园的凉亭里，从袖子里拿出手帕包着的团扇，打开手帕之间正面绣着几尾锦鲤在水中嬉戏，她把扇子转过来竟然是一片碧绿滚着露珠的荷叶。
“这是，这是......”林小春瞪大眼睛，指着团扇说不出话。
“呵呵。”秋娘子轻笑一声：“我给它起的名字叫双面异绣。法子是不能教你了，东西看过了，能学到多少算你的本事。”
林小春此事仍处在激动中，她的手微微颤抖着从秋娘子手上接过团扇，好像那是世界上最宝贵的珍宝，一双眼睛贪婪的看着，好像要不每一丝走线都印到脑海里。
一盏茶时间过去，林小春才恋恋不舍的把团扇还给秋娘子。秋娘子收好团扇，微微笑着说：“最后再提点你一句，算是圆了咱俩的师徒缘分。你想在炕屏上绣金鱼，记着绣金鱼鱼尾，用线要细，排针要虚，才能表现轻薄、透明感。绣鱼身线条就要略粗，排针密，才能表现浑厚感。”
说完之后，秋娘子不等林小春道谢就转身离去了。
林小春得秋娘子这几句话如获至宝，她快步走进学堂，将秋娘子的话记录下来。而秋娘子的双面异绣给了她新的灵感。
只见她在画纸上勾勾画画，一会儿一幅图呈现在眼前。一只胖胖的橘猫小心的向湖面探出前爪，水面上泛着轻轻涟漪，翻面几尾金鱼在水里吐着泡泡，两幅画面相应成趣。
林小春对自己的画满意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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