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千山暮雪，天地一剑
刚刚走到人流稀少的地方，千冽迅速甩开了蓝泽的手。
她冷冰冰的说：“我还有事，你自己先去报到吧。”
小女孩说完就转身离去，她走的很急，银发马尾一晃一晃，蓝泽注意到，她手上的镣铐还在发着微光。
“不准跟着我！被我发现，你就死定了！”
小女孩突然回头，警告的瞪了蓝泽一眼，然后消失在拐角处。
千冽七拐八拐，最后拐进了这所学校的植物园。
期间她一直死死咬着嘴唇，等终于找到了一个无人处，她蜷缩进角落，举起自己的双手，无声呜咽。
眼泪瑟瑟而下。
痛啊，好痛啊。
千冽其实一直就是个害怕疼痛的小姑娘。
只是她总是受伤，所有人都觉得她会习惯。
可是痛就是痛，怎么能习惯呢？只不过更能克制罢了。
就如此刻，镣铐紧锁着手腕，如有千百根针刺入肉体的疼痛，甚至令人想把这双手腕给生生砍掉。
千冽缩在花圃之中，蓝泽站在她背后的一颗大榕树后。
千冽的感知很敏锐，很轻易便可以察觉的外人的存在，所以蓝泽站的很远，不敢靠近。
正午的太阳很烈，令人心生躁意。
女孩在角落抽泣了很久，蓝泽静静的看了很久。
都言云海有龙女，其声清冽，其志刚硬，不懂迂回，从不低头。
可蓝泽这一刻却读懂了她——她只不过是一个外厉内荏的小孩，只是伪装的太好，没人看的出来。
夜幕四垂，男孩叹了口气走向了女孩。夕阳将影子撕扯的很长，千冽感到有另一个人的影子随着脚步声渐渐和自己的影子重叠。
她蹲在地上，眼底划过一抹凶光。
蓝泽被突然暴起的小女孩扑到地上。小姑娘一脸凶猛的在他的腰上跨坐着，右手掐着他的脖颈。
千冽：“.....”
蓝泽:“.....”
相对无言。
半响，蓝泽挣扎了一下，慢吞吞的递上了一张手帕。
蓝泽：“先擦擦？”
千冽愣了一下，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她危险的盯着蓝泽，盯着他那双流光一般浅金的眼瞳。
蓝泽眼眸弯弯，勾出笑意，他眼底没有丝毫惧意，反而波光涌动下流光溢彩。
令人轻易沉沦于温暖的冬日晨曦中。
半响她起身，松开了蓝泽：“身娇体弱一推就倒的人下次就不要做偷窥这么危险的事了，你知道吗？”千冽寒气森森的磨牙：“你刚刚差点死了。”
蓝泽看似不解的眨了眨眼睛：“怎么死？”
千冽灵活的瞳仁斜斜瞥他一眼：“怎么死？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当然是杀人灭口，被我弄死。”
“可我只是想给你递张帕子。”蓝泽有些无辜又有些委屈的说。
“下次不要再这样了，我怕误伤你。”千冽秀眉一挑，看似要发作，最后却沉默半响，道：“毕竟，虚空王姬才不需要递帕子的人。”
“虚空王姬是不需要，千冽小姑娘却需要。”他站起身来：“走吧，我刚刚去教导处报到，顺便解决了之前那场闹剧，明天才正式开学，现在——”
“我在这座人类的城市里买下了一套房子，”蓝泽抿唇微笑，浅金的眼瞳弯弯，笑意盎然，他向着千冽的方向伸出一只手，以邀请的姿态：“我们回家看看？”
夕阳柔和了男孩的轮廓，此刻他整个人的轮廓都沐浴在金红色的光晕里，一眼便是永世难忘的美丽。
像冬日晨曦。
“好......”千冽心跳下意识跳快了一拍。
此情此景，不是她多情，而是这温度恰好，颜色恰好，眼前人太好.....所以，情难自禁。
蓝泽买的房子在学校附近。
一套人类的小区，三室一厅还有一个厨房和一个小阳台。
房子已经装修完毕，三个小房间两个卧室一间书房。
“咦，这房间好小，最多装下我一个头呢。”千冽好奇的一头扎进房间，没过多久又窜了出来：“人类喜欢把自己关在这种小箱子里？”
蓝泽轻咳一声：“不好意思大小姐，经费有限，买不起宫殿。”
“你还敢挖苦我！”千冽秀眉一挑，“我饿了！你快去做饭！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
蓝泽眨了眨眼：“大小姐，真不巧，我也不会。”
“啊？”千冽整个人都愣住了，她从来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会为吃饭这种庸俗的问题烦恼。“那，怎么办？”
蓝泽一指阳台，“摄取食物的本质是获得能量，不过以你虚空王姬的血统，你完全可以跳过食物网，直接和阳光进行交互。所以，不用担心。”
“.....你说什么？”千冽没有听懂。
“人类将植物与阳光的交互行为称作光合作用，我的意思是你如果饿了，也可以去试试。”蓝泽好脾气的解释了一下，顺手指明了阳台的方向：“快，一会儿太阳就下山了。”
千冽：“.....”
千冽攥紧拳头，咬牙切齿，空气经过短暂的诡异的沉寂后爆发出一声大吼：“你，耍！我？”
蓝泽摇头轻笑：“怎么会。”
他走向阳台，向着天边的夕阳伸出手，闭上眼睛。
此时已是日暮，红色的火烧云在远方恣意的变幻着形态，男孩纤长的眼睫也染上金红的光晕，一颤一颤。
有金红色的光斑自空气中析出，一点一点在男孩摊平的掌心上跃动。他转过身来，背后是陌生冰冷的高楼大厦，而他歪头一笑，容光粲然，这片陌生的天地都多了三分暖意。
“给。”蓝泽将那些跃动的光点递给千冽，眼神认真：“千冽，你记住，我从不耍女孩子玩。”
“嗯？”千冽的关注点也从来很奇怪：“为什么要强调女孩子？”
蓝泽抿抿唇，没有回答。
他似想到了什么，眼眸里的光都暗了，取而代之涌出的是无尽的落寞。
突然有人用力抱住了他。
千冽勾住蓝泽的脖颈，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想说就算啦，以后有什么事，就报我虚空王姬的大名！就算你大哥蓝泠欺负你，我也帮你收拾他！”
蓝泽的低落被千冽这一打岔顿时烟消云散，他闻言哭笑不得：“大小姐，我的兄长蓝泠作为七大帝子首席，千山暮雪天地一剑的大名想必你也没有少听。你连我都打不过，还要替我强出头？”
“什么嘛，我也是七大帝子之一啊。”千冽不服气的撇撇嘴：“那个该死的蓝泠，成天面无表情板着个脸，又死板又无趣，只会和他自己那柄叫『寒光白』的剑卿卿我我。”
“尤其是当初我和他相亲的时候！”千冽越说越气，她双手松开蓝泽，又握上他的肩膀，用力摇晃：“又不是我逼他和我相亲的！你知道吗？！蓝泽！当初你哥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他竟敢像拎小鸡崽似的揪着我的后衣领子将我从地上提起来！蓝泽！你说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蓝泽悄悄的想象了一下那副画面，他哥蓝泠早就满千岁渡过了幼年期，化形大概是人类一米九出头的青年模样，再看看眼前现在才一米出头的小女孩......他突然觉得这画面感太强真是不忍直视。
“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千冽不高兴的皱眉，蓝泽却突然换了个话题：“你想好以后了吗？大小姐？”
“以后？”千冽被蓝泽的问题问的一愣：“熬过一百年回去修理我的病秧子妹妹和偏心眼父亲啊。”
“病秧子？偏心眼？”蓝泽缓缓咀嚼着千冽脱口而出的两个形容词，半响他坐到客厅里沙发上，右手插入头发，神色晦暗难明，无意识呢喃出声：“......我也，差不多吧。”
“不说这些糟心事了。”蓝泽勉强的笑了一下：“其实不一定要在人类社会呆上百年，只要我们能拿下人类的博士后学位，证明人类的学问我们已经在至少一个领域成为了个中翘楚，没有继续学习的必要，我们也可以提前离开。”
“去睡觉吧，大小姐，”蓝泽转身向房间走去：“服用化形草后，成长速度可与人类同步，但副作用是会被人类的作息制约。现在好好休息，明天才会有精神迎接开学啊。”
天色已黑，窗外华灯初上，华美的夜里，人间的喧闹才刚刚开始，蓝泽和千冽却各自回了房间，守着天边那轮因灯光被黯淡的月亮。
异族向来遵循自然，它们的力量也来自自然，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人类却在想尽办法忤逆这天地。种族的差异在此刻显得那么明晰。
“唉。”千冽在崭新而陌生的床板上翻腾，半响用手遮挡住眼睛，长叹一声。
一个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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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冷冰冰的说：“我还有事，你自己先去报到吧。”
小女孩说完就转身离去，她走的很急，银发马尾一晃一晃，蓝泽注意到，她手上的镣铐还在发着微光。
“不准跟着我！被我发现，你就死定了！”
小女孩突然回头，警告的瞪了蓝泽一眼，然后消失在拐角处。
千冽七拐八拐，最后拐进了这所学校的植物园。
期间她一直死死咬着嘴唇，等终于找到了一个无人处，她蜷缩进角落，举起自己的双手，无声呜咽。
眼泪瑟瑟而下。
痛啊，好痛啊。
千冽其实一直就是个害怕疼痛的小姑娘。
只是她总是受伤，所有人都觉得她会习惯。
可是痛就是痛，怎么能习惯呢？只不过更能克制罢了。
就如此刻，镣铐紧锁着手腕，如有千百根针刺入肉体的疼痛，甚至令人想把这双手腕给生生砍掉。
千冽缩在花圃之中，蓝泽站在她背后的一颗大榕树后。
千冽的感知很敏锐，很轻易便可以察觉的外人的存在，所以蓝泽站的很远，不敢靠近。
正午的太阳很烈，令人心生躁意。
女孩在角落抽泣了很久，蓝泽静静的看了很久。
都言云海有龙女，其声清冽，其志刚硬，不懂迂回，从不低头。
可蓝泽这一刻却读懂了她——她只不过是一个外厉内荏的小孩，只是伪装的太好，没人看的出来。
夜幕四垂，男孩叹了口气走向了女孩。夕阳将影子撕扯的很长，千冽感到有另一个人的影子随着脚步声渐渐和自己的影子重叠。
她蹲在地上，眼底划过一抹凶光。
蓝泽被突然暴起的小女孩扑到地上。小姑娘一脸凶猛的在他的腰上跨坐着，右手掐着他的脖颈。
千冽：“.....”
蓝泽:“.....”
相对无言。
半响，蓝泽挣扎了一下，慢吞吞的递上了一张手帕。
蓝泽：“先擦擦？”
千冽愣了一下，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她危险的盯着蓝泽，盯着他那双流光一般浅金的眼瞳。
蓝泽眼眸弯弯，勾出笑意，他眼底没有丝毫惧意，反而波光涌动下流光溢彩。
令人轻易沉沦于温暖的冬日晨曦中。
半响她起身，松开了蓝泽：“身娇体弱一推就倒的人下次就不要做偷窥这么危险的事了，你知道吗？”千冽寒气森森的磨牙：“你刚刚差点死了。”
蓝泽看似不解的眨了眨眼睛：“怎么死？”
千冽灵活的瞳仁斜斜瞥他一眼：“怎么死？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当然是杀人灭口，被我弄死。”
“可我只是想给你递张帕子。”蓝泽有些无辜又有些委屈的说。
“下次不要再这样了，我怕误伤你。”千冽秀眉一挑，看似要发作，最后却沉默半响，道：“毕竟，虚空王姬才不需要递帕子的人。”
“虚空王姬是不需要，千冽小姑娘却需要。”他站起身来：“走吧，我刚刚去教导处报到，顺便解决了之前那场闹剧，明天才正式开学，现在——”
“我在这座人类的城市里买下了一套房子，”蓝泽抿唇微笑，浅金的眼瞳弯弯，笑意盎然，他向着千冽的方向伸出一只手，以邀请的姿态：“我们回家看看？”
夕阳柔和了男孩的轮廓，此刻他整个人的轮廓都沐浴在金红色的光晕里，一眼便是永世难忘的美丽。
像冬日晨曦。
“好......”千冽心跳下意识跳快了一拍。
此情此景，不是她多情，而是这温度恰好，颜色恰好，眼前人太好.....所以，情难自禁。
蓝泽买的房子在学校附近。
一套人类的小区，三室一厅还有一个厨房和一个小阳台。
房子已经装修完毕，三个小房间两个卧室一间书房。
“咦，这房间好小，最多装下我一个头呢。”千冽好奇的一头扎进房间，没过多久又窜了出来：“人类喜欢把自己关在这种小箱子里？”
蓝泽轻咳一声：“不好意思大小姐，经费有限，买不起宫殿。”
“你还敢挖苦我！”千冽秀眉一挑，“我饿了！你快去做饭！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
蓝泽眨了眨眼：“大小姐，真不巧，我也不会。”
“啊？”千冽整个人都愣住了，她从来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会为吃饭这种庸俗的问题烦恼。“那，怎么办？”
蓝泽一指阳台，“摄取食物的本质是获得能量，不过以你虚空王姬的血统，你完全可以跳过食物网，直接和阳光进行交互。所以，不用担心。”
“.....你说什么？”千冽没有听懂。
“人类将植物与阳光的交互行为称作光合作用，我的意思是你如果饿了，也可以去试试。”蓝泽好脾气的解释了一下，顺手指明了阳台的方向：“快，一会儿太阳就下山了。”
千冽：“.....”
千冽攥紧拳头，咬牙切齿，空气经过短暂的诡异的沉寂后爆发出一声大吼：“你，耍！我？”
蓝泽摇头轻笑：“怎么会。”
他走向阳台，向着天边的夕阳伸出手，闭上眼睛。
此时已是日暮，红色的火烧云在远方恣意的变幻着形态，男孩纤长的眼睫也染上金红的光晕，一颤一颤。
有金红色的光斑自空气中析出，一点一点在男孩摊平的掌心上跃动。他转过身来，背后是陌生冰冷的高楼大厦，而他歪头一笑，容光粲然，这片陌生的天地都多了三分暖意。
“给。”蓝泽将那些跃动的光点递给千冽，眼神认真：“千冽，你记住，我从不耍女孩子玩。”
“嗯？”千冽的关注点也从来很奇怪：“为什么要强调女孩子？”
蓝泽抿抿唇，没有回答。
他似想到了什么，眼眸里的光都暗了，取而代之涌出的是无尽的落寞。
突然有人用力抱住了他。
千冽勾住蓝泽的脖颈，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想说就算啦，以后有什么事，就报我虚空王姬的大名！就算你大哥蓝泠欺负你，我也帮你收拾他！”
蓝泽的低落被千冽这一打岔顿时烟消云散，他闻言哭笑不得：“大小姐，我的兄长蓝泠作为七大帝子首席，千山暮雪天地一剑的大名想必你也没有少听。你连我都打不过，还要替我强出头？”
“什么嘛，我也是七大帝子之一啊。”千冽不服气的撇撇嘴：“那个该死的蓝泠，成天面无表情板着个脸，又死板又无趣，只会和他自己那柄叫『寒光白』的剑卿卿我我。”
“尤其是当初我和他相亲的时候！”千冽越说越气，她双手松开蓝泽，又握上他的肩膀，用力摇晃：“又不是我逼他和我相亲的！你知道吗？！蓝泽！当初你哥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他竟敢像拎小鸡崽似的揪着我的后衣领子将我从地上提起来！蓝泽！你说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蓝泽悄悄的想象了一下那副画面，他哥蓝泠早就满千岁渡过了幼年期，化形大概是人类一米九出头的青年模样，再看看眼前现在才一米出头的小女孩......他突然觉得这画面感太强真是不忍直视。
“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千冽不高兴的皱眉，蓝泽却突然换了个话题：“你想好以后了吗？大小姐？”
“以后？”千冽被蓝泽的问题问的一愣：“熬过一百年回去修理我的病秧子妹妹和偏心眼父亲啊。”
“病秧子？偏心眼？”蓝泽缓缓咀嚼着千冽脱口而出的两个形容词，半响他坐到客厅里沙发上，右手插入头发，神色晦暗难明，无意识呢喃出声：“......我也，差不多吧。”
“不说这些糟心事了。”蓝泽勉强的笑了一下：“其实不一定要在人类社会呆上百年，只要我们能拿下人类的博士后学位，证明人类的学问我们已经在至少一个领域成为了个中翘楚，没有继续学习的必要，我们也可以提前离开。”
“去睡觉吧，大小姐，”蓝泽转身向房间走去：“服用化形草后，成长速度可与人类同步，但副作用是会被人类的作息制约。现在好好休息，明天才会有精神迎接开学啊。”
天色已黑，窗外华灯初上，华美的夜里，人间的喧闹才刚刚开始，蓝泽和千冽却各自回了房间，守着天边那轮因灯光被黯淡的月亮。
异族向来遵循自然，它们的力量也来自自然，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人类却在想尽办法忤逆这天地。种族的差异在此刻显得那么明晰。
“唉。”千冽在崭新而陌生的床板上翻腾，半响用手遮挡住眼睛，长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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