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四章 目的不纯
三姑娘一看见公输鱼，便如饿虎扑食一般扑上去抱住臂膀再不肯撒开，巴不得自己立马变成一贴膏药，就这么粘在她的“鱼哥哥”身上才好。
直到公输鱼掏出一支流苏珠花钗，放在凤拂手里，说是特地为她买的礼物，方才哄得凤拂暂时撒开了“魔掌”，令自己得以喘口气。
“鱼哥哥送与拂儿的这朱钗真真是漂亮呢！拂儿好生喜欢！你看你看，是鱼哥哥送我的……”凤拂举着那支五颜六色的流苏珠花钗，欢悦地手舞足蹈，满厅里转圈儿，上至楣夫人，下到伺候夜食的丫头婆子们，有一个算一个，她恨不能跟每个人都显摆一遍。
见凤拂如此欢悦，公输鱼也欣慰地笑了，当真以为凤拂的兴奋劲儿只是因为那支流苏珠花钗，不由地暗叹：羽隹兄平日在铺子里接待女客多，果然是了解姑娘家的喜好呢，所挑选的珠钗竟如此得拂儿喜爱。幸好找了他帮忙挑选，若是我自己挑选，估计拂儿定不会如此欢悦。
再想想白日里自己看上的那支荆钗，竟然只有成玦那种怪咖才会欣赏，真真是……公输鱼慌忙打断了自己的思绪，强迫自己不要再继续往深处去想。她可不愿承认，自己会与一个脑筋不正常之人有太多的相似之处。方才雨隹所说的“滕王心悦你”“滕王吃醋”这些无稽之言给她的惊吓已经够多了。
那些不明所以、控制不了、又难以抵御的东西，还是不要靠近为妙。
夜食过后，几乎全是凤拂的“主场”：她在府中女学里背了多少经史子集，她跟教养婆子学了几种新的针法刺绣，她的园子里又添了什么奇花异草……她声情并茂、事无巨细，恨不能将自己的一切都说与公输鱼听，以此来告慰多日的分别之苦。
过了亥时，在楣夫人的几番催促下，再加上公输鱼的几番安抚劝诫，凤拂方才恋恋不舍地给母亲与表哥行了夜礼，回自己园子休息去了。
公输鱼终得了清闲，便跟随楣夫人离开二厅，去了三堂叙话。
三堂里。犀角香绕着纱灯盘旋，光穿着雾，雾滤着光，溢了一屋还满。
清瘦婆子奉茶后便先行告退，只留了姑侄二人说话。二人先是闲聊了几句，方才慢慢开始进入正题。
楣夫人放下手中的琉璃茶盏，说：“午后，你下令要查问之事，已经有了眉目。”
听此言，公输鱼忙也放下茶盏，追问道：“哦，情况如何？请姑母告知。”
“你所虑不错，今日，滕王突然出现在茂通坊，果真不是无缘无故。”
公输鱼眼睛一亮，“我就知道，那条狡猾的毒蛇怎会有闲暇去逛街？姑母且说，他倒是为何会恰巧出现在茂通坊。”
“据眼线报称，滕王今日午时便出了府，前往司衣局。由滕王府往返司衣局，必会路经茂通坊。这便是他之所以会出现于茂通坊，且与你相遇的原因。”
“司衣局？他去司衣局做什么？”
“他是去问询，天贶节当日他着人送去司衣局的‘焰火红莲’纹样，可已制成夏衣布料；还又送去了他亲自设计的夏衣新式样图，着令司衣局用那焰火红莲纹样的布料，加紧赶制推出新式样夏衣……”
听了这些，公输鱼不禁皱眉——布料纹饰？夏衣新式样图？
这让她想起，天贶节前一日，在滕王府里，她曾与影较斗嘴，故意说司衣局今年推出的新款夏衣甚是难看；当时成玦坐于一边，笑而不语。
还有，天贶节当天火祭之时，她曾于暗中观察：祭台上以生人投火，那般惨烈，众人皆屏息阖目不敢看，成玦却是一边欣赏一边在自己衣服上作画，画的便是“焰火红莲”。
——这是何意？难道是要我相信，就因为我说了一句今年司衣局推出的夏衣不好看，他便亲力亲为地去帮司衣局设计新的夏衣样式？怎么可能？他怎会花费时间去做这些无聊的小事？这阴微之蛇，八成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一定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
公输鱼不想不愿也不敢相信成玦会单纯地因为她而做什么，这种想法会令她不安，所以，她得挖空心思找出一个成玦目的不纯的理由，以压制自己内心升腾而起的隐隐不安。
终于，被她想到了——哎，对了，差点忘记，那“焰火红莲”可是火祭时成玦为再雎郡主所画呀。那么，成玦把这纹样设计成新式夏衣，就应该也是因为再雎郡主了。看来，成玦接下来要行之事，竟是会与再雎郡主有关。
嗯，一定是！公输鱼找出了这个“合情合理”的理由，证明了成玦诸多怪异之举并非是因为她，终于能心安理得了。
可问题又来了：再雎郡主与成玦正在进行的大计又有何关呢……
楣夫人不知公输鱼的小心思九曲十八弯，只当她是想不通滕王为何会去做那些看似无聊的小事，遂，浅浅笑了笑，说：“其实，在很早以前，我曾仔细调查过当朝的几位皇子，便发现了滕王的行事风格确实是与常人不同。尤其是，每当会有大事发生之前，他都会去做一些令人无法理解、看似毫不相干的小事。比如，在城门楼坍塌事件之前，他曾大老远地跑去珉水边一个小渔村，品尝当地最负盛名的水晶鱼；再比如，折杏苑暖阁刺杀事件之前，他曾在花木行闲逛了一整日，只为寻一块心仪的香樟木。这些小事单独拿出来看，着实是显得无聊而怪异，但若把前后之事连起来再看，可就不同了……”
连起来看？公输鱼即刻明了楣夫人所言之要意，眉角一扬，思绪翻飞、前后贯通，随即抓住了几个关键词：暖阁刺杀，香樟木……
“在西郊桃林的招贤雅宴上，我曾亲眼得见，滕王献给晋王的楼船便是香樟木所做。以献楼船为由头，将整个工部收入囊中，本就是暖阁刺杀的后续，想必滕王早在进行假刺杀之前就开始准备献礼楼船了，故而才会去花木行‘闲逛’一整日，只为寻一块合用的香樟木。姑母，可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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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公输鱼掏出一支流苏珠花钗，放在凤拂手里，说是特地为她买的礼物，方才哄得凤拂暂时撒开了“魔掌”，令自己得以喘口气。
“鱼哥哥送与拂儿的这朱钗真真是漂亮呢！拂儿好生喜欢！你看你看，是鱼哥哥送我的……”凤拂举着那支五颜六色的流苏珠花钗，欢悦地手舞足蹈，满厅里转圈儿，上至楣夫人，下到伺候夜食的丫头婆子们，有一个算一个，她恨不能跟每个人都显摆一遍。
见凤拂如此欢悦，公输鱼也欣慰地笑了，当真以为凤拂的兴奋劲儿只是因为那支流苏珠花钗，不由地暗叹：羽隹兄平日在铺子里接待女客多，果然是了解姑娘家的喜好呢，所挑选的珠钗竟如此得拂儿喜爱。幸好找了他帮忙挑选，若是我自己挑选，估计拂儿定不会如此欢悦。
再想想白日里自己看上的那支荆钗，竟然只有成玦那种怪咖才会欣赏，真真是……公输鱼慌忙打断了自己的思绪，强迫自己不要再继续往深处去想。她可不愿承认，自己会与一个脑筋不正常之人有太多的相似之处。方才雨隹所说的“滕王心悦你”“滕王吃醋”这些无稽之言给她的惊吓已经够多了。
那些不明所以、控制不了、又难以抵御的东西，还是不要靠近为妙。
夜食过后，几乎全是凤拂的“主场”：她在府中女学里背了多少经史子集，她跟教养婆子学了几种新的针法刺绣，她的园子里又添了什么奇花异草……她声情并茂、事无巨细，恨不能将自己的一切都说与公输鱼听，以此来告慰多日的分别之苦。
过了亥时，在楣夫人的几番催促下，再加上公输鱼的几番安抚劝诫，凤拂方才恋恋不舍地给母亲与表哥行了夜礼，回自己园子休息去了。
公输鱼终得了清闲，便跟随楣夫人离开二厅，去了三堂叙话。
三堂里。犀角香绕着纱灯盘旋，光穿着雾，雾滤着光，溢了一屋还满。
清瘦婆子奉茶后便先行告退，只留了姑侄二人说话。二人先是闲聊了几句，方才慢慢开始进入正题。
楣夫人放下手中的琉璃茶盏，说：“午后，你下令要查问之事，已经有了眉目。”
听此言，公输鱼忙也放下茶盏，追问道：“哦，情况如何？请姑母告知。”
“你所虑不错，今日，滕王突然出现在茂通坊，果真不是无缘无故。”
公输鱼眼睛一亮，“我就知道，那条狡猾的毒蛇怎会有闲暇去逛街？姑母且说，他倒是为何会恰巧出现在茂通坊。”
“据眼线报称，滕王今日午时便出了府，前往司衣局。由滕王府往返司衣局，必会路经茂通坊。这便是他之所以会出现于茂通坊，且与你相遇的原因。”
“司衣局？他去司衣局做什么？”
“他是去问询，天贶节当日他着人送去司衣局的‘焰火红莲’纹样，可已制成夏衣布料；还又送去了他亲自设计的夏衣新式样图，着令司衣局用那焰火红莲纹样的布料，加紧赶制推出新式样夏衣……”
听了这些，公输鱼不禁皱眉——布料纹饰？夏衣新式样图？
这让她想起，天贶节前一日，在滕王府里，她曾与影较斗嘴，故意说司衣局今年推出的新款夏衣甚是难看；当时成玦坐于一边，笑而不语。
还有，天贶节当天火祭之时，她曾于暗中观察：祭台上以生人投火，那般惨烈，众人皆屏息阖目不敢看，成玦却是一边欣赏一边在自己衣服上作画，画的便是“焰火红莲”。
——这是何意？难道是要我相信，就因为我说了一句今年司衣局推出的夏衣不好看，他便亲力亲为地去帮司衣局设计新的夏衣样式？怎么可能？他怎会花费时间去做这些无聊的小事？这阴微之蛇，八成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一定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
公输鱼不想不愿也不敢相信成玦会单纯地因为她而做什么，这种想法会令她不安，所以，她得挖空心思找出一个成玦目的不纯的理由，以压制自己内心升腾而起的隐隐不安。
终于，被她想到了——哎，对了，差点忘记，那“焰火红莲”可是火祭时成玦为再雎郡主所画呀。那么，成玦把这纹样设计成新式夏衣，就应该也是因为再雎郡主了。看来，成玦接下来要行之事，竟是会与再雎郡主有关。
嗯，一定是！公输鱼找出了这个“合情合理”的理由，证明了成玦诸多怪异之举并非是因为她，终于能心安理得了。
可问题又来了：再雎郡主与成玦正在进行的大计又有何关呢……
楣夫人不知公输鱼的小心思九曲十八弯，只当她是想不通滕王为何会去做那些看似无聊的小事，遂，浅浅笑了笑，说：“其实，在很早以前，我曾仔细调查过当朝的几位皇子，便发现了滕王的行事风格确实是与常人不同。尤其是，每当会有大事发生之前，他都会去做一些令人无法理解、看似毫不相干的小事。比如，在城门楼坍塌事件之前，他曾大老远地跑去珉水边一个小渔村，品尝当地最负盛名的水晶鱼；再比如，折杏苑暖阁刺杀事件之前，他曾在花木行闲逛了一整日，只为寻一块心仪的香樟木。这些小事单独拿出来看，着实是显得无聊而怪异，但若把前后之事连起来再看，可就不同了……”
连起来看？公输鱼即刻明了楣夫人所言之要意，眉角一扬，思绪翻飞、前后贯通，随即抓住了几个关键词：暖阁刺杀，香樟木……
“在西郊桃林的招贤雅宴上，我曾亲眼得见，滕王献给晋王的楼船便是香樟木所做。以献楼船为由头，将整个工部收入囊中，本就是暖阁刺杀的后续，想必滕王早在进行假刺杀之前就开始准备献礼楼船了，故而才会去花木行‘闲逛’一整日，只为寻一块合用的香樟木。姑母，可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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