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1
“此次来，一则是想亲自看看名下的铺子，”莫羡顿了顿，在张掌柜满眼的惊惧里又接着道：“二则是想来拿从前的账本，好来对账。不知可还方便？”
莫羡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客气了，可哪想这话落到张掌柜的耳朵里全然变了味儿。
“这、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张掌柜脸上笑意勉强，人家一个东家，哪里有和他商量的必要？莫羡的客气在他看来，就跟断头饭没什么两样，“郡主说的哪里话，这整个一品楼都是您的，您想做什么哪里需要跟小的商量。”
“那还真是有些巧，”莫羡凤眸凌厉，仿佛能看穿他心底在想什么一般，她似笑非笑的抬眸看了瑞王世子一眼，道，“我从前亦是不大喜欢出府，这还是头一回自己出来。可谁知道竟这般倒霉。”一出门便碰上了这烦人的兄妹俩。
那副嫌弃的模样，好似还被她按着后脑、一动都不敢动的宿明月是个什么垃圾一般。
这副毫不掩饰的嫌弃姿态能活活的把人给气死，尤其是在双方对此事心知肚明之时。
瑞王世子眉心略略蹙了一瞬，这才好声好气的接着劝慰道，“在下带舍妹向郡主赔罪，若是郡主觉得不大解气，不妨来我们王府，定会给郡主一个满意的答复。”
他自然不满莫羡如此折辱妹妹，可此时此刻，除了温声与莫羡来解释，他根本便没有旁的法子。
总不能真的和莫羡撕破脸皮。倒不是说他们瑞王府真的怕了莫羡，只是他堂堂男儿，哪里能传出欺压女子的流言？那可是会毁了他的仕途。
真要跟莫羡挣个高下的，那也得是宿明月自己来。
眼下宿明月是指望不上了，瑞王世子也只好自己来想法子，怎么也得先把莫羡给安抚下来，别让她说些有的没的，平白污了瑞王府的门楣。
“我现在就很满意，”莫羡挑眉，不紧不慢的说道，“去你们王府还是免了，我这人比较喜欢有什么恩怨当场解决。”
这若不是瑞王世子忽然跳出来，说的还净是她不喜欢听的，莫羡早把宿明月给放了。
可谁让这位瑞王世子委实太过自大，让她很不舒坦呢，莫羡现在不打算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了。他要说两句好听的，莫羡才不会和他们兄妹俩计较太过。
要真是去了瑞王府，那还不是送上门去让宿明月打她的脸？这瑞王世子倒是很有意思，还真把她给当成当初那被定国公府老夫人养的善恶不辨的原主糊弄了。
“舍妹年幼无知——”瑞王世子妃耐着性子，“郡主大人有大量，应当不至于捉着点错处与舍妹计较。再者……瑞王府是愿意给郡主道歉，不知郡主还有什么不满？”
莫羡凤眸微微睁大了几分，一脸宛如见鬼了一般的震惊，“倘若我没记错，宿明月春日里便已经及笄了吧？”她可还没到及笄的年纪，这瑞王世子说他妹妹年幼无知，未免太好笑了些，还给她扣上了顶得理不饶人的帽子。很好。
虽说大魔王自己年纪大，可架不住原主还没及笄，年纪小啊，她也就格外厚脸皮的冒充了一次小年轻。
还真别说，这小年轻当起来就是好，没看别人惹了麻烦还能用一句年幼无知当筏子，企图蒙混过关？
莫羡哪里会放过这么好的条件？
“可我，”莫羡唇边的笑意多了几分微妙，她指着自己一脸认真的提醒道，“明年才及笄呢。真要照世子说来，我才是年幼无知的那个。”
她都豁出去老脸不要说自个年幼无知了，还想她放了宿明月不成？
“郡主可别说这样话，”瑞王世子收起了心底的轻视，他还真没想到，定国公府的这个小姑娘如今竟然这般牙尖嘴利，全然不似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人，说的他险些反应不过来了。不过或许是因着只见过一次，他没能发觉这人的性子也未可知。
“今儿个因着这点子小事伤了和气，也想不出个解决的法子，委实是不值当，”瑞王世子叹了口气，一脸苦恼的提议道：“不如来日，我与舍妹在亲自去给郡主请罪，还请郡主今个便暂且饶了舍妹。”
“请罪倒是不必了，”莫羡悠悠道，偏冷的眉眼间又多了几分寒意，她一字一顿的道，“只盼你们瑞王府能把姑娘给教好，别整天正事不做，偏要来学这长舌妇们的闲言碎语。来日若是再叫我听见半句有关我母亲的传言，定要去砸了你们瑞王府的大门，在请几个嬷嬷，好好的教教贵府姑娘的规矩。”
她神情冷淡又倨傲，却偏生叫人讨厌不起来。
毕竟——就算是半个字不识的市井小民，也是明白道理的。在人家女儿的面前说人家母亲的是非，被打一顿都是不为过的，更何况，这不是都没有动手嘛。
瑞王世子的脸色霎时变了，半分从容都瞧不见了，咬着牙道：“郡主教训的是，在下定然一字一句的转述给父王母妃，不会错漏半分。”
“请便，”莫羡冷笑一声，轻轻地把还没回过神来的宿明月往那边一推，竟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不跟你商量我跟谁商量？”莫羡皱眉，“你不是这的掌柜？还是这一品楼有两个掌柜的？”
“什、什么？”张掌柜一愣，这惊喜来得太快，他根本便没反应过来。
上一刻张掌柜心底还在思索自己日后要靠什么养家糊口，下一秒便当头被这从天而降得惊喜给砸的昏了头。
莫羡：“——”这个掌柜的，是她的错觉吗？怎么不大聪明的样子？他到底是怎么做了一品楼的掌柜这么多年的，难道是因着此间的人大都蠢了些？
“一品楼只有小人一个掌柜，”张掌柜到底是做了多年的掌柜，很快便镇定了下来，“叫郡主见笑了，方才小人还以为今个便要离开一品楼，一时没反应过来。”
“既是如此，那便快些取了账本给我，”莫羡绷着脸，摆足了架子，“只是你既然提起了，我便问上你一问。”
张掌柜心底一紧，大约也猜了出来莫羡想要问什么，“郡主但问无妨，小人定不敢说上半句假话。”
“你若是舍不得那老东家，便趁早与我说明，赶紧收拾东西走人，我定不会为难你，”莫羡凤眸凌厉，沉下了嗓音，“可若胆敢背叛于我，那是个什么下场，不用我说，你也该明白的。”
“小人省得的，”张掌柜神色也严肃了起来，“郡主放心，小人与定国公府上没有往来，更是没什么纠葛，这些年——也只是因着那是东家，小人只想好好过日子，没那般大的胆子。”
既然张掌柜识时务，她也不打算为难他。
“你与其余几位掌柜可识得？我瞧了定国公府送来的账本，好似除了你们这儿，生意最好的是家书斋？”莫羡试探着问道。
这若是熟识，倒还好办些了，直接叫这张掌柜去探探口风便是，还省了她的麻烦。
“郡主说笑了，”张掌柜叹了口气，“定国公府从前的那位老夫人很是忌讳这个，怕小人等联合起来糊弄她一个，小人哪里敢犯东家的忌讳？”
莫羡：“——”真是没想到，那老虔婆竟是多疑到了这等地步。
“那还是要劳烦张掌柜去走一趟的，”莫羡又不是定国公府的老夫人，不是很喜欢往自己的身上揽活。
这分明是吩咐一句的事儿，何苦要自己来做？莫不是嫌自己死的太慢了？
莫羡不是很能懂那位老夫人都在想些什么。
张掌柜还没摸清莫羡的脾气，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先应了下来。
说话的这功夫，那跟着莫羡一起来的几个婆子也用完饭，急急地找下来了。
毕竟——就算是半个字不识的市井小民，也是明白道理的。在人家女儿的面前说人家母亲的是非，被打一顿都是不为过的，更何况，这不是都没有动手嘛。
瑞王世子的脸色霎时变了，半分从容都瞧不见了，咬着牙道：“郡主教训的是，在下定然一字一句的转述给父王母妃，不会错漏半分。”
“请便，”莫羡冷笑一声，轻轻地把还没回过神来的宿明月往那边一推，竟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除了她们的新主子，这还有哪家的主子舍得叫自己的下人在京都有名的一品楼吃饭的？根本就是闻所未闻！虽说还不至于眼皮子浅的叫莫羡一顿饭便全然收买了，可几个婆子心底却是更放心了些。
主子待她们好，那日子就还有盼头。
既是如此，几个婆子自然也摩拳擦掌的想要大展身手，不说叫莫羡更为倚重她们，好歹不能让人家郡主觉得自己受了骗。
这一瞧那小厮来请，还是奉的她们郡主的令，几个婆子也顾不得要在多吃会儿了，急急忙忙的跟着便下来了，她们可还没忘自己今个是来做什么的。
哪能因着一时的口腹之欲失了郡主的欢心？
照她们郡主的性子，这好日子可还全在后边儿呢。
“今儿个因着这点子小事伤了和气，也想不出个解决的法子，委实是不值当，”瑞王世子叹了口气，一脸苦恼的提议道：“不如来日，我与舍妹在亲自去给郡主请罪，还请郡主今个便暂且饶了舍妹。”
“请罪倒是不必了，”莫羡悠悠道，偏冷的眉眼间又多了几分寒意，她一字一顿的道，“只盼你们瑞王府能把姑娘给教好，别整天正事不做，偏要来学这长舌妇们的闲言碎语。来日若是再叫我听见半句有关我母亲的传言，定要去砸了你们瑞王府的大门，在请几个嬷嬷，好好的教教贵府姑娘的规矩。”
待下去也没什么用。
她神情冷淡又倨傲，却偏生叫人讨厌不起来。
左右身份都暴露了，在这里待下去也没什么用。
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
“如此便好，其余事物一应如前，倒不用特地改了，只是有一事，我还是得与张掌柜提前说清了，”莫羡慢条斯理的说道，“我眼里可揉不得沙子，别叫我发觉这一品楼也有店大欺客的时候。”
这一品楼有店大欺客的做法，如今自己亲自来探却是放心多了。
莫羡从来都是喜欢聪明人，这张掌柜既是聪明，她也懒得换个人，人心隔肚皮，便是换个她觉得好的，日后也难保不会养大了心思，还不如就用张掌柜。
至少这张掌柜已经在一品楼多年了，也没见出过什么大的纰漏，想来是个做事滴水不漏的。
这事儿原本就是糊弄了太后她老人家一回，章院正怎么肯实话实说？更何况他马上就算是把这事给干完了，如今莫羡还在一边虎视眈眈，章院正可不想功亏一篑，平白担惊受怕这么长日子。
“老臣急着为郡主看诊，”章院正躬了躬身，“从前郡主脉象虚浮，似是有不足之症，可前回老臣来请平安脉，却见郡主的身子强健了许多。郡主是吉人自有天相，可老臣——说句逾矩的，老臣行医多年，从未见过好的如此之快的，心中奇怪之下，又犯了些医者的毛病。”
“郡主，”周婆子轻手轻脚的关上了房门，又和自己的三个老姐妹一起站在了莫羡的身后，“老奴等来了。”
莫羡应了声，又瞧了那摸不到头脑的张掌柜一眼，“我如今不大会看账本，这几位妈妈却是老手了。也非是我信不过张掌柜，可这流程是说什么都得走一走的，想来张掌柜也能明白？”
张掌柜擦了擦额上的汗，还好他没在听说新东家是个年纪尚小的小姑娘时动了歪心思，若不然如今可不是就该等死了？
“小的明白，小的这便去拿了账本来，”说着，张掌柜又犹疑了片刻，“只是郡主，恕小人多嘴，您要多少年的账册？”
真要是个脑子倔的主儿，非得要上个十年八年的账本，他们也麻烦。
倒不是说从前做了假账，只是这些东西早早的封存了起来，许久没有人动过了。
要依着大魔王从前的性子，她非得把从前这些年的账册全都要走，可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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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羡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客气了，可哪想这话落到张掌柜的耳朵里全然变了味儿。
“这、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张掌柜脸上笑意勉强，人家一个东家，哪里有和他商量的必要？莫羡的客气在他看来，就跟断头饭没什么两样，“郡主说的哪里话，这整个一品楼都是您的，您想做什么哪里需要跟小的商量。”
“那还真是有些巧，”莫羡凤眸凌厉，仿佛能看穿他心底在想什么一般，她似笑非笑的抬眸看了瑞王世子一眼，道，“我从前亦是不大喜欢出府，这还是头一回自己出来。可谁知道竟这般倒霉。”一出门便碰上了这烦人的兄妹俩。
那副嫌弃的模样，好似还被她按着后脑、一动都不敢动的宿明月是个什么垃圾一般。
这副毫不掩饰的嫌弃姿态能活活的把人给气死，尤其是在双方对此事心知肚明之时。
瑞王世子眉心略略蹙了一瞬，这才好声好气的接着劝慰道，“在下带舍妹向郡主赔罪，若是郡主觉得不大解气，不妨来我们王府，定会给郡主一个满意的答复。”
他自然不满莫羡如此折辱妹妹，可此时此刻，除了温声与莫羡来解释，他根本便没有旁的法子。
总不能真的和莫羡撕破脸皮。倒不是说他们瑞王府真的怕了莫羡，只是他堂堂男儿，哪里能传出欺压女子的流言？那可是会毁了他的仕途。
真要跟莫羡挣个高下的，那也得是宿明月自己来。
眼下宿明月是指望不上了，瑞王世子也只好自己来想法子，怎么也得先把莫羡给安抚下来，别让她说些有的没的，平白污了瑞王府的门楣。
“我现在就很满意，”莫羡挑眉，不紧不慢的说道，“去你们王府还是免了，我这人比较喜欢有什么恩怨当场解决。”
这若不是瑞王世子忽然跳出来，说的还净是她不喜欢听的，莫羡早把宿明月给放了。
可谁让这位瑞王世子委实太过自大，让她很不舒坦呢，莫羡现在不打算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了。他要说两句好听的，莫羡才不会和他们兄妹俩计较太过。
要真是去了瑞王府，那还不是送上门去让宿明月打她的脸？这瑞王世子倒是很有意思，还真把她给当成当初那被定国公府老夫人养的善恶不辨的原主糊弄了。
“舍妹年幼无知——”瑞王世子妃耐着性子，“郡主大人有大量，应当不至于捉着点错处与舍妹计较。再者……瑞王府是愿意给郡主道歉，不知郡主还有什么不满？”
莫羡凤眸微微睁大了几分，一脸宛如见鬼了一般的震惊，“倘若我没记错，宿明月春日里便已经及笄了吧？”她可还没到及笄的年纪，这瑞王世子说他妹妹年幼无知，未免太好笑了些，还给她扣上了顶得理不饶人的帽子。很好。
虽说大魔王自己年纪大，可架不住原主还没及笄，年纪小啊，她也就格外厚脸皮的冒充了一次小年轻。
还真别说，这小年轻当起来就是好，没看别人惹了麻烦还能用一句年幼无知当筏子，企图蒙混过关？
莫羡哪里会放过这么好的条件？
“可我，”莫羡唇边的笑意多了几分微妙，她指着自己一脸认真的提醒道，“明年才及笄呢。真要照世子说来，我才是年幼无知的那个。”
她都豁出去老脸不要说自个年幼无知了，还想她放了宿明月不成？
“郡主可别说这样话，”瑞王世子收起了心底的轻视，他还真没想到，定国公府的这个小姑娘如今竟然这般牙尖嘴利，全然不似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人，说的他险些反应不过来了。不过或许是因着只见过一次，他没能发觉这人的性子也未可知。
“今儿个因着这点子小事伤了和气，也想不出个解决的法子，委实是不值当，”瑞王世子叹了口气，一脸苦恼的提议道：“不如来日，我与舍妹在亲自去给郡主请罪，还请郡主今个便暂且饶了舍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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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神情冷淡又倨傲，却偏生叫人讨厌不起来。
毕竟——就算是半个字不识的市井小民，也是明白道理的。在人家女儿的面前说人家母亲的是非，被打一顿都是不为过的，更何况，这不是都没有动手嘛。
瑞王世子的脸色霎时变了，半分从容都瞧不见了，咬着牙道：“郡主教训的是，在下定然一字一句的转述给父王母妃，不会错漏半分。”
“请便，”莫羡冷笑一声，轻轻地把还没回过神来的宿明月往那边一推，竟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不跟你商量我跟谁商量？”莫羡皱眉，“你不是这的掌柜？还是这一品楼有两个掌柜的？”
“什、什么？”张掌柜一愣，这惊喜来得太快，他根本便没反应过来。
上一刻张掌柜心底还在思索自己日后要靠什么养家糊口，下一秒便当头被这从天而降得惊喜给砸的昏了头。
莫羡：“——”这个掌柜的，是她的错觉吗？怎么不大聪明的样子？他到底是怎么做了一品楼的掌柜这么多年的，难道是因着此间的人大都蠢了些？
“一品楼只有小人一个掌柜，”张掌柜到底是做了多年的掌柜，很快便镇定了下来，“叫郡主见笑了，方才小人还以为今个便要离开一品楼，一时没反应过来。”
“既是如此，那便快些取了账本给我，”莫羡绷着脸，摆足了架子，“只是你既然提起了，我便问上你一问。”
张掌柜心底一紧，大约也猜了出来莫羡想要问什么，“郡主但问无妨，小人定不敢说上半句假话。”
“你若是舍不得那老东家，便趁早与我说明，赶紧收拾东西走人，我定不会为难你，”莫羡凤眸凌厉，沉下了嗓音，“可若胆敢背叛于我，那是个什么下场，不用我说，你也该明白的。”
“小人省得的，”张掌柜神色也严肃了起来，“郡主放心，小人与定国公府上没有往来，更是没什么纠葛，这些年——也只是因着那是东家，小人只想好好过日子，没那般大的胆子。”
既然张掌柜识时务，她也不打算为难他。
“你与其余几位掌柜可识得？我瞧了定国公府送来的账本，好似除了你们这儿，生意最好的是家书斋？”莫羡试探着问道。
这若是熟识，倒还好办些了，直接叫这张掌柜去探探口风便是，还省了她的麻烦。
“郡主说笑了，”张掌柜叹了口气，“定国公府从前的那位老夫人很是忌讳这个，怕小人等联合起来糊弄她一个，小人哪里敢犯东家的忌讳？”
莫羡：“——”真是没想到，那老虔婆竟是多疑到了这等地步。
“那还是要劳烦张掌柜去走一趟的，”莫羡又不是定国公府的老夫人，不是很喜欢往自己的身上揽活。
这分明是吩咐一句的事儿，何苦要自己来做？莫不是嫌自己死的太慢了？
莫羡不是很能懂那位老夫人都在想些什么。
张掌柜还没摸清莫羡的脾气，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先应了下来。
说话的这功夫，那跟着莫羡一起来的几个婆子也用完饭，急急地找下来了。
毕竟——就算是半个字不识的市井小民，也是明白道理的。在人家女儿的面前说人家母亲的是非，被打一顿都是不为过的，更何况，这不是都没有动手嘛。
瑞王世子的脸色霎时变了，半分从容都瞧不见了，咬着牙道：“郡主教训的是，在下定然一字一句的转述给父王母妃，不会错漏半分。”
“请便，”莫羡冷笑一声，轻轻地把还没回过神来的宿明月往那边一推，竟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除了她们的新主子，这还有哪家的主子舍得叫自己的下人在京都有名的一品楼吃饭的？根本就是闻所未闻！虽说还不至于眼皮子浅的叫莫羡一顿饭便全然收买了，可几个婆子心底却是更放心了些。
主子待她们好，那日子就还有盼头。
既是如此，几个婆子自然也摩拳擦掌的想要大展身手，不说叫莫羡更为倚重她们，好歹不能让人家郡主觉得自己受了骗。
这一瞧那小厮来请，还是奉的她们郡主的令，几个婆子也顾不得要在多吃会儿了，急急忙忙的跟着便下来了，她们可还没忘自己今个是来做什么的。
哪能因着一时的口腹之欲失了郡主的欢心？
照她们郡主的性子，这好日子可还全在后边儿呢。
“今儿个因着这点子小事伤了和气，也想不出个解决的法子，委实是不值当，”瑞王世子叹了口气，一脸苦恼的提议道：“不如来日，我与舍妹在亲自去给郡主请罪，还请郡主今个便暂且饶了舍妹。”
“请罪倒是不必了，”莫羡悠悠道，偏冷的眉眼间又多了几分寒意，她一字一顿的道，“只盼你们瑞王府能把姑娘给教好，别整天正事不做，偏要来学这长舌妇们的闲言碎语。来日若是再叫我听见半句有关我母亲的传言，定要去砸了你们瑞王府的大门，在请几个嬷嬷，好好的教教贵府姑娘的规矩。”
待下去也没什么用。
她神情冷淡又倨傲，却偏生叫人讨厌不起来。
左右身份都暴露了，在这里待下去也没什么用。
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
“如此便好，其余事物一应如前，倒不用特地改了，只是有一事，我还是得与张掌柜提前说清了，”莫羡慢条斯理的说道，“我眼里可揉不得沙子，别叫我发觉这一品楼也有店大欺客的时候。”
这一品楼有店大欺客的做法，如今自己亲自来探却是放心多了。
莫羡从来都是喜欢聪明人，这张掌柜既是聪明，她也懒得换个人，人心隔肚皮，便是换个她觉得好的，日后也难保不会养大了心思，还不如就用张掌柜。
至少这张掌柜已经在一品楼多年了，也没见出过什么大的纰漏，想来是个做事滴水不漏的。
这事儿原本就是糊弄了太后她老人家一回，章院正怎么肯实话实说？更何况他马上就算是把这事给干完了，如今莫羡还在一边虎视眈眈，章院正可不想功亏一篑，平白担惊受怕这么长日子。
“老臣急着为郡主看诊，”章院正躬了躬身，“从前郡主脉象虚浮，似是有不足之症，可前回老臣来请平安脉，却见郡主的身子强健了许多。郡主是吉人自有天相，可老臣——说句逾矩的，老臣行医多年，从未见过好的如此之快的，心中奇怪之下，又犯了些医者的毛病。”
“郡主，”周婆子轻手轻脚的关上了房门，又和自己的三个老姐妹一起站在了莫羡的身后，“老奴等来了。”
莫羡应了声，又瞧了那摸不到头脑的张掌柜一眼，“我如今不大会看账本，这几位妈妈却是老手了。也非是我信不过张掌柜，可这流程是说什么都得走一走的，想来张掌柜也能明白？”
张掌柜擦了擦额上的汗，还好他没在听说新东家是个年纪尚小的小姑娘时动了歪心思，若不然如今可不是就该等死了？
“小的明白，小的这便去拿了账本来，”说着，张掌柜又犹疑了片刻，“只是郡主，恕小人多嘴，您要多少年的账册？”
真要是个脑子倔的主儿，非得要上个十年八年的账本，他们也麻烦。
倒不是说从前做了假账，只是这些东西早早的封存了起来，许久没有人动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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