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女主的想法
自从知道城外发生这么大的事故后，袁华哪里还有心情装病或搭理吕小小啊，这既是个挑战也是个绝佳的机会啊。
当然，说是机会其实还是有些残忍的，毕竟城外是活生生的人命。
既然出了这事，袁华干脆跟着苏清墨日日到城墙查看情况、讨论局势了，吕小小便是有再多的想法，始终找不到目标可以打击，也挺郁闷的。
但袁华知道自己本来也没可能跟男女主斗，这样的机会转瞬即逝，若不及时抓住，只怕自己得坑死在华泉关了。
耳听到消息和亲眼见到难民的冲击力是不同了，袁华一站到城墙上，往下一看黑压压风尘仆仆衣衫尚未褴褛的难民，立刻被震撼住了。
在将军府小院里，袁华还能理智地跟苏清墨进行谈论，华泉关自己储备不足以支撑那么多难民涌入。
便是暂时能够容纳，也不能将他们迎进来，一则是担心外围的于支铁骑会趁机破城而入。
就算他们不趁机破城而入，还有一个很可怕的后果，巴尔提下达这样的命令，难民只怕会越来越多。
华泉关若是接纳了城外所有的难民，消息一旦传出去，周围所有城池的难民都会涌到华泉关，到最后估计是大家一块儿完蛋。
可再如何理智，亲眼看到城下的难民时，袁华还是很难过。
不是因为她是大越公主，而是因为她是一个人，她没办法把城外活生生的人当成一个个平面的背景人物。
华泉关被围已经有些时日了，虽然城破国灭，可袁华一直得到宝婵、月如、苏清墨等人悉心呵护，没让她亲自看到城池被屠的场景，也没看到百姓流离失所的样子，所以她才理智地跟苏清墨商量，不能将难民放进华泉关。
可亲眼看到城外活生生的人，这是一种心理折磨。
华泉关背靠华泉山，气温比都城略微要低一些，白天虽然觉得略有些热，但也不算太难受。
到了夜间，袁华还需要盖一床薄被才能安睡的。
这还是将军府里，有遮挡有庇护的地方，这些守在城外的难民有什么啊，除了身上的衣衫和背上或怀里一个轻便的小包袱，再无其他东西了。
说来也是，若不是在都城活不下来，哪里会背井离乡逃到华泉关来。
谁背井离乡逃难的时候还将全部家当背在身上呢，只能想轻装前行了。
从宝婵提及到难民那天开始，他们守在这里只怕得有小半个月了，再带多少东西也早就吃完了，现在看起来就是一副货真价实的难民相了。
从顶上看下去，其实不太能看到他们的表情。
只能看到他们一团团挤坐在一起，时间好像静止了一般，他们很少有动作。
再一想，袁华又觉得十分难受了，不是他们不想动，可能是在这里时间长了，带的吃食已经所剩无疑或者耗尽了，能不动就不动吧，尽量减少体力消耗。
黑压压的人群中，几乎听不到有人哀求的声音，他们这么理智自持？
可一想到苏清墨和她讨论时共同做出的决定，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他们哪里是理智自持啊，他们肯定早先也是呼救过、哀求过的，可就算他们叫破喉咙又有什么用呢？
连自己这种根本不懂战争的人，第一反应都是别放他们进来，更何况苏清墨这种辛苦守住华泉关的人了。
苏清墨见袁华面色黯淡，拉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月儿，你最是见不得这种场面，还是回去吧。兹事体大，咱们不可能拿华泉关十数万无辜百姓的性命作赌的。”
袁华怎会不知道这事牵涉甚广，可再如何理智，看到下面这么多人，她还是难过的。
“我知道……唉，除了将他们放进城内，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帮他们的？”
苏清墨知道这事不能让袁华继续讨论下去了，他都已经后悔让袁华看到这些人了，软语哄道，“你放心好了，他们能在这里守这么久，咱们自然会出手相助的。之所以现在不帮，实在是人多眼杂了。回去吧，这里交给我好了，你……”
苏清墨绝对是故意的，明明知道袁华不喜欢跟吕小小过多接触，甚至还有些回避着吕小小，他居然给袁华出主意，“要不，你让玉芝姑娘陪你说说话吧？”
原本袁华就不敢怼他，现在更没心情怼他了，“我心里有些不痛快，算了，我回去休息了。”
“你若是身子不适，着月如去将玉芝姑娘请来，她最是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你若是跟她说说话，心里一定就畅快了。”
袁华心里本就堵得慌，国难当头，哪里有空跟你们俩玩这些无聊的游戏啊，能不能别粘着我？
“苏将军，那玉芝姑娘的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想来也不是人人都能感受到的，清月非君子尖酸刻薄小气难缠，除了能以身份压人一头，只怕心中再不痛快，也只能自己默默消受了。你若真是念着玉芝姑娘的好，就别总让她在我跟前晃来晃去的，她想要什么我知道，给她便是了。”
这番话完全没过脑子脱口而出，不仅苏清墨愣住了，宝婵、月如也愣住了。
一看他们的表情，袁华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再如何心中不快，也不能那他们俩出气啊，这话说出来一时爽，到时候他们收拾起我来，那可是惨得很啊。
可城下的难民让她有种心灰意冷的感觉，人生无常啊，自己这般小心翼翼又如何？看起来锦衣玉食金尊玉贵的，实际上呢，一切不过是虚幻，苏清墨要想收拾自己，分分钟的事。
可自己到底怎么做才能避免被他针对呢？我都已经退无可退了，你们还要怎样啊？
虽然心里后悔，可那股心灰意冷又不耐烦的劲还是堵在胸口，嘴里一句服软的话也说不出。
这是月如第一次见到袁华开口怼苏清墨吕小小，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怼，将军的脸哪里挂得住啊？
宝婵则是愣了两分钟后面露喜色，果然啊，咱们公主还是有脾气的。
说来也是，以那小浪蹄子的做法，是个人都受不了的，更别说是公主了。
公主性子温软又大气，原本是不屑得跟他二人计较的，最多不过是晾一晾他二人，最后只怕也是将那小浪蹄子收进家的。
可谁都知道那小浪蹄子就是个不安于室的惹事精，偏偏驸马爷就是个眼瞎的，只顾得看她造作的那一面，哪里知道她的真实面目啊。
公主这样最好，弹压一下他二人，让他们知道知道，别人脾气好不是任你们肆无忌惮没羞没臊的。
苏清墨讪讪地笑道，当着这么多人，估计脸上确实挂不住，“月儿，你生气了？”
袁华叹了口气，“气什么气呢，我只恨自己无能，城下皆是我大越子民，我居然将他们拒之城外。唉，就算我大越覆灭了，可他们到底是活生生的人啊，人命大于天……”
虽然这话是给彼此一个台阶下，确实实实在在是袁华心中感受，城下默不作声的这些人，也不知道他们能坚持到什么时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少几人或者少几十人。
这个话题一起，自然是让人情绪特别低落的，苏清墨也跟着叹了口气，“月儿，你知道的……”
“我知道的，我什么都知道，只是……只是我心中还是难过。”
她不想再看城下的人间惨剧，能躲一时便躲一时吧，都怪自己无能。
虽然城下这五千来人不多，可一旦开了这个头，周围的难民一定会涌入华泉关的，怎么做都是错的。
“月儿，你放心，我跟林先生已经在想办法了，且再等一等。”
袁华轻轻摇了摇头，“只怕要等到于支军自己先扛不住了，否则，咱们华泉关太被动了。”
两个人正忧伤地讨论城下难民之事，本来有一团低气压云层笼罩在二人头顶的，结果可好，女主柔情似水的声音响起了，“将军，公主，原来你们在这里啊。”
以前袁华真心不讨厌吕小小的，有时候甚至还挺佩服她的，可现在，她真的讨厌吕小小了。
姐们，你能不能想点别的事啊，就你这一声，虽然听起来挺温柔的，可在这种情形下用这么轻快的语气说话，你真的没事吧？
你是女主的意思，不是你可以肆无忌惮乱来吧，而是你都有女主的胸襟啊。
当然了，你有这么厉害的男主护着，我也拿你没办法，但真的一点不妨碍我讨厌你。
袁华甚至都没回头看看她什么样，只是冷冷地看了看苏清墨，眼神中内容极为丰富。
苏清墨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越过袁华看了看慢慢登上城墙的吕小小，脸上更慌了。
袁华摇了摇头，我这是做什么呢，他二人的事，他们自有主张，我喜不喜欢有什么用吗？
没用，除了给自己添堵让自己更不痛快，什么用都没有。
想到这里，袁华拂一拂衣袖，“将军，你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解语花来了，清月就不叨扰二位了。”
吕小小确实比袁华情商高些，一上来便感受到二人之间略微尴尬的气氛，略微一屈身，“玉芝见过将军、公主。”
看起来确实挺有礼貌的，可眼睛也太不老实了，居然偷摸着看二人的反应。
她真是太喜欢着白色衣裙了，现在也是一身白衣看起来似仙子一般。
确实挺好看的，可袁华没心情跟他二人再这么演戏了，“玉芝姑娘来得正好，清月有些不适，先行回府了，正好你陪苏将军说说话。苏将军说了，玉芝姑娘最是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
袁华说出“温柔体贴善解人意”这几个字一点嘲讽的意思都没有，毕竟这是男主的感受，自己作为一个随时领盒饭的炮灰，感受一点儿都不重要也根本没人关心。
可这个形容词让吕小小眼睛里放了光，声音越发温柔了，简直像要滴出水来，“将军当真如此说……玉芝不敢当……”
说着还忙里偷闲地给苏清墨抛了个含情脉脉的眼神，“玉芝恭送公主。”
苏清墨没想到袁华要走，一把拉住她，“既然都来了，咱们正好商量一下这事该如何是好。”
还没等袁华回答，吕小小已经俏生生地站在苏清墨身旁了，“将军，什么事啊。”
袁华抬手指了指城外，趁机将苏清墨的胳膊弹开，将二人的距离拉开了，“清月愚钝，这事实在是帮不了将军，说不定玉芝姑娘能替将军解忧呢。”
苏清墨脸上闪过一丝倔强，“那你也不许走，你得听听我们说什么。”
他用的这个“我们”让吕小小很高兴，“对啊，公主回去也是闲着，不如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咱们一起说说话。”
袁华还没说什么，宝婵瘪了瘪嘴，看样子是想开口嘲讽吕小小了，赶紧抢过话头，“玉芝姑娘最是善解人意，如今城外来了这么多难民，将军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吕小小将脑袋探出去，真的认认真真看了看城下的难民。
苏清墨满脸受伤地盯着袁华看，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受伤的，明明这事是他挑起的，人是他请进来的，要受伤也是我受伤好吧。
吕小小一看到下面黑压压的难民，“天啊，将军，这些人也实在太可怜了，看他们的样子，已经缺衣少食许久了吧？咱们赶紧将他们迎进来吧，再迟些，只怕要出事的。”
苏清墨还是盯着袁华看，似乎这话是袁华说的，他在回答袁华一般，“只怕不能让他们进来的，咱们华泉关可容不下太多人。”
吕小小叹了口气，“将军，你有没有看过下面的人啊，他们好可怜啊。你看看那几个，手里还抱着孩子呢，那孩子软绵绵的样子，只怕不好了。”
苏清墨、袁华都知道底下的难民有些不好了，可根本不敢继续将难民放进来啊。
“是可怜的，可咱们也是无能为力的。”
“怎么可能无能为力呢，将军当日也救了玉芝，若不是将军相救，玉芝只怕早就身首分离了。将军你看他们真的很可怜啊，咱们华泉关背靠华泉山，只要多往山上走走，怎样都能养得活下面的人啊。人命关天的大事啊，将军，救救他们吧。”
吕小小说得情真意切，还用丝帕擦了擦眼角，估计是难过得流泪了。
苏清墨叹气，“玉芝，不是我们不救啊，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将军，玉芝有一法子，若是实施得当，咱们不仅能解了华泉关之围，更能救助这些难民，将军可愿意听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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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说是机会其实还是有些残忍的，毕竟城外是活生生的人命。
既然出了这事，袁华干脆跟着苏清墨日日到城墙查看情况、讨论局势了，吕小小便是有再多的想法，始终找不到目标可以打击，也挺郁闷的。
但袁华知道自己本来也没可能跟男女主斗，这样的机会转瞬即逝，若不及时抓住，只怕自己得坑死在华泉关了。
耳听到消息和亲眼见到难民的冲击力是不同了，袁华一站到城墙上，往下一看黑压压风尘仆仆衣衫尚未褴褛的难民，立刻被震撼住了。
在将军府小院里，袁华还能理智地跟苏清墨进行谈论，华泉关自己储备不足以支撑那么多难民涌入。
便是暂时能够容纳，也不能将他们迎进来，一则是担心外围的于支铁骑会趁机破城而入。
就算他们不趁机破城而入，还有一个很可怕的后果，巴尔提下达这样的命令，难民只怕会越来越多。
华泉关若是接纳了城外所有的难民，消息一旦传出去，周围所有城池的难民都会涌到华泉关，到最后估计是大家一块儿完蛋。
可再如何理智，亲眼看到城下的难民时，袁华还是很难过。
不是因为她是大越公主，而是因为她是一个人，她没办法把城外活生生的人当成一个个平面的背景人物。
华泉关被围已经有些时日了，虽然城破国灭，可袁华一直得到宝婵、月如、苏清墨等人悉心呵护，没让她亲自看到城池被屠的场景，也没看到百姓流离失所的样子，所以她才理智地跟苏清墨商量，不能将难民放进华泉关。
可亲眼看到城外活生生的人，这是一种心理折磨。
华泉关背靠华泉山，气温比都城略微要低一些，白天虽然觉得略有些热，但也不算太难受。
到了夜间，袁华还需要盖一床薄被才能安睡的。
这还是将军府里，有遮挡有庇护的地方，这些守在城外的难民有什么啊，除了身上的衣衫和背上或怀里一个轻便的小包袱，再无其他东西了。
说来也是，若不是在都城活不下来，哪里会背井离乡逃到华泉关来。
谁背井离乡逃难的时候还将全部家当背在身上呢，只能想轻装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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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想，袁华又觉得十分难受了，不是他们不想动，可能是在这里时间长了，带的吃食已经所剩无疑或者耗尽了，能不动就不动吧，尽量减少体力消耗。
黑压压的人群中，几乎听不到有人哀求的声音，他们这么理智自持？
可一想到苏清墨和她讨论时共同做出的决定，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他们哪里是理智自持啊，他们肯定早先也是呼救过、哀求过的，可就算他们叫破喉咙又有什么用呢？
连自己这种根本不懂战争的人，第一反应都是别放他们进来，更何况苏清墨这种辛苦守住华泉关的人了。
苏清墨见袁华面色黯淡，拉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月儿，你最是见不得这种场面，还是回去吧。兹事体大，咱们不可能拿华泉关十数万无辜百姓的性命作赌的。”
袁华怎会不知道这事牵涉甚广，可再如何理智，看到下面这么多人，她还是难过的。
“我知道……唉，除了将他们放进城内，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帮他们的？”
苏清墨知道这事不能让袁华继续讨论下去了，他都已经后悔让袁华看到这些人了，软语哄道，“你放心好了，他们能在这里守这么久，咱们自然会出手相助的。之所以现在不帮，实在是人多眼杂了。回去吧，这里交给我好了，你……”
苏清墨绝对是故意的，明明知道袁华不喜欢跟吕小小过多接触，甚至还有些回避着吕小小，他居然给袁华出主意，“要不，你让玉芝姑娘陪你说说话吧？”
原本袁华就不敢怼他，现在更没心情怼他了，“我心里有些不痛快，算了，我回去休息了。”
“你若是身子不适，着月如去将玉芝姑娘请来，她最是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你若是跟她说说话，心里一定就畅快了。”
袁华心里本就堵得慌，国难当头，哪里有空跟你们俩玩这些无聊的游戏啊，能不能别粘着我？
“苏将军，那玉芝姑娘的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想来也不是人人都能感受到的，清月非君子尖酸刻薄小气难缠，除了能以身份压人一头，只怕心中再不痛快，也只能自己默默消受了。你若真是念着玉芝姑娘的好，就别总让她在我跟前晃来晃去的，她想要什么我知道，给她便是了。”
这番话完全没过脑子脱口而出，不仅苏清墨愣住了，宝婵、月如也愣住了。
一看他们的表情，袁华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再如何心中不快，也不能那他们俩出气啊，这话说出来一时爽，到时候他们收拾起我来，那可是惨得很啊。
可城下的难民让她有种心灰意冷的感觉，人生无常啊，自己这般小心翼翼又如何？看起来锦衣玉食金尊玉贵的，实际上呢，一切不过是虚幻，苏清墨要想收拾自己，分分钟的事。
可自己到底怎么做才能避免被他针对呢？我都已经退无可退了，你们还要怎样啊？
虽然心里后悔，可那股心灰意冷又不耐烦的劲还是堵在胸口，嘴里一句服软的话也说不出。
这是月如第一次见到袁华开口怼苏清墨吕小小，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怼，将军的脸哪里挂得住啊？
宝婵则是愣了两分钟后面露喜色，果然啊，咱们公主还是有脾气的。
说来也是，以那小浪蹄子的做法，是个人都受不了的，更别说是公主了。
公主性子温软又大气，原本是不屑得跟他二人计较的，最多不过是晾一晾他二人，最后只怕也是将那小浪蹄子收进家的。
可谁都知道那小浪蹄子就是个不安于室的惹事精，偏偏驸马爷就是个眼瞎的，只顾得看她造作的那一面，哪里知道她的真实面目啊。
公主这样最好，弹压一下他二人，让他们知道知道，别人脾气好不是任你们肆无忌惮没羞没臊的。
苏清墨讪讪地笑道，当着这么多人，估计脸上确实挂不住，“月儿，你生气了？”
袁华叹了口气，“气什么气呢，我只恨自己无能，城下皆是我大越子民，我居然将他们拒之城外。唉，就算我大越覆灭了，可他们到底是活生生的人啊，人命大于天……”
虽然这话是给彼此一个台阶下，确实实实在在是袁华心中感受，城下默不作声的这些人，也不知道他们能坚持到什么时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少几人或者少几十人。
这个话题一起，自然是让人情绪特别低落的，苏清墨也跟着叹了口气，“月儿，你知道的……”
“我知道的，我什么都知道，只是……只是我心中还是难过。”
她不想再看城下的人间惨剧，能躲一时便躲一时吧，都怪自己无能。
虽然城下这五千来人不多，可一旦开了这个头，周围的难民一定会涌入华泉关的，怎么做都是错的。
“月儿，你放心，我跟林先生已经在想办法了，且再等一等。”
袁华轻轻摇了摇头，“只怕要等到于支军自己先扛不住了，否则，咱们华泉关太被动了。”
两个人正忧伤地讨论城下难民之事，本来有一团低气压云层笼罩在二人头顶的，结果可好，女主柔情似水的声音响起了，“将军，公主，原来你们在这里啊。”
以前袁华真心不讨厌吕小小的，有时候甚至还挺佩服她的，可现在，她真的讨厌吕小小了。
姐们，你能不能想点别的事啊，就你这一声，虽然听起来挺温柔的，可在这种情形下用这么轻快的语气说话，你真的没事吧？
你是女主的意思，不是你可以肆无忌惮乱来吧，而是你都有女主的胸襟啊。
当然了，你有这么厉害的男主护着，我也拿你没办法，但真的一点不妨碍我讨厌你。
袁华甚至都没回头看看她什么样，只是冷冷地看了看苏清墨，眼神中内容极为丰富。
苏清墨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越过袁华看了看慢慢登上城墙的吕小小，脸上更慌了。
袁华摇了摇头，我这是做什么呢，他二人的事，他们自有主张，我喜不喜欢有什么用吗？
没用，除了给自己添堵让自己更不痛快，什么用都没有。
想到这里，袁华拂一拂衣袖，“将军，你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解语花来了，清月就不叨扰二位了。”
吕小小确实比袁华情商高些，一上来便感受到二人之间略微尴尬的气氛，略微一屈身，“玉芝见过将军、公主。”
看起来确实挺有礼貌的，可眼睛也太不老实了，居然偷摸着看二人的反应。
她真是太喜欢着白色衣裙了，现在也是一身白衣看起来似仙子一般。
确实挺好看的，可袁华没心情跟他二人再这么演戏了，“玉芝姑娘来得正好，清月有些不适，先行回府了，正好你陪苏将军说说话。苏将军说了，玉芝姑娘最是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
袁华说出“温柔体贴善解人意”这几个字一点嘲讽的意思都没有，毕竟这是男主的感受，自己作为一个随时领盒饭的炮灰，感受一点儿都不重要也根本没人关心。
可这个形容词让吕小小眼睛里放了光，声音越发温柔了，简直像要滴出水来，“将军当真如此说……玉芝不敢当……”
说着还忙里偷闲地给苏清墨抛了个含情脉脉的眼神，“玉芝恭送公主。”
苏清墨没想到袁华要走，一把拉住她，“既然都来了，咱们正好商量一下这事该如何是好。”
还没等袁华回答，吕小小已经俏生生地站在苏清墨身旁了，“将军，什么事啊。”
袁华抬手指了指城外，趁机将苏清墨的胳膊弹开，将二人的距离拉开了，“清月愚钝，这事实在是帮不了将军，说不定玉芝姑娘能替将军解忧呢。”
苏清墨脸上闪过一丝倔强，“那你也不许走，你得听听我们说什么。”
他用的这个“我们”让吕小小很高兴，“对啊，公主回去也是闲着，不如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咱们一起说说话。”
袁华还没说什么，宝婵瘪了瘪嘴，看样子是想开口嘲讽吕小小了，赶紧抢过话头，“玉芝姑娘最是善解人意，如今城外来了这么多难民，将军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吕小小将脑袋探出去，真的认认真真看了看城下的难民。
苏清墨满脸受伤地盯着袁华看，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受伤的，明明这事是他挑起的，人是他请进来的，要受伤也是我受伤好吧。
吕小小一看到下面黑压压的难民，“天啊，将军，这些人也实在太可怜了，看他们的样子，已经缺衣少食许久了吧？咱们赶紧将他们迎进来吧，再迟些，只怕要出事的。”
苏清墨还是盯着袁华看，似乎这话是袁华说的，他在回答袁华一般，“只怕不能让他们进来的，咱们华泉关可容不下太多人。”
吕小小叹了口气，“将军，你有没有看过下面的人啊，他们好可怜啊。你看看那几个，手里还抱着孩子呢，那孩子软绵绵的样子，只怕不好了。”
苏清墨、袁华都知道底下的难民有些不好了，可根本不敢继续将难民放进来啊。
“是可怜的，可咱们也是无能为力的。”
“怎么可能无能为力呢，将军当日也救了玉芝，若不是将军相救，玉芝只怕早就身首分离了。将军你看他们真的很可怜啊，咱们华泉关背靠华泉山，只要多往山上走走，怎样都能养得活下面的人啊。人命关天的大事啊，将军，救救他们吧。”
吕小小说得情真意切，还用丝帕擦了擦眼角，估计是难过得流泪了。
苏清墨叹气，“玉芝，不是我们不救啊，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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