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事发
大年三十，辞旧迎新。
按照习俗，要先辞年布置“厅头”，即在奉祀观音和诸神像的大厅上，换新版画和联轴。
下午到了“辞年”仪式。全家要在族长带领下在供桌上盛设五牲及各种年供奉诸神，然后由男子进家庙拜祖先，行三跪九叩大礼，以表示感谢诸神明及祖先的保佑。
然后才是晚上家宴，按照惯例那是要守岁。
既然没有女学，令谨又恢复了到去阿娘处用早饭的习惯。
自从前几日听闻了大年三十的行程，令谨便决定今天早上要多吃一些。
今儿个的早饭是一盒新鲜出炉的点心，有炸的酥酥脆脆的粢饭糕，这粢饭糕是切成砖状的糯米饭团，外层呈金黄色，内层为雪白的软糯糍饭，咬起来喷香松脆。
还有金黄色的生煎包，令谨夹了一个，咬了一口，外面硬香带脆，内里则软而松，肉馅鲜嫩，稍带卤汁，令人回味无穷。
令谨吃的开心，吃完后又和阿娘撒了会儿娇，这才散着步回院子，准备下午的辞年。
下午。
崔浩领着众人供奉了诸神，又准备带着男子进了家庙。
三房和四房站的近，崔如平干脆和崔如童一人一只手牵着十一郎一边往家庙前去，十一郎得意洋洋地扭头朝着令谨做了鬼脸，朱颜见状，神情不禁暗淡。
崔四夫人竟也不阻止，也不知是不是最近太春风得意。
令谨不怒，只是心里冷笑，希望四房能喜欢今天她送上的大礼。
坐在厢房里，遥遥的撞钟声嗡的从窗外传来，隐隐还可以听到众男子叩拜的声音，带着一份肃穆和庄重。因着是祭祖，众女眷也安静地等候坐着，甚是守规矩，小郭氏左右手各搂了三娘和五娘，偶尔有低声细语。
对于这种场合，令谨只要装作木头人就好，反而是轻松。
终于熬到了晚宴时分，柳崔氏和三郎四郎竟也来了，男女分成两桌坐好。
柳崔氏竟然还坐在了令谨右身边。朱颜坐在令谨左手边，见柳崔氏，觉得尴尬，于是干脆侧脸和崔四夫人聊起了天。
灯月交辉，侍女美婢如织。
放眼过去，桌上摆满了佳肴，象征着无鸡不成欢、无鸡不成宴”，大吉大利的白切鸡上堆着寓意“生生猛猛的白灼虾，各色点心，小菜，深猛海鲜，菜色丰盛，琳琅满目。
可以想见今儿个厨房是拼了十足的力气。
又听男子桌上，二郎，六郎和十一郎正依次恭祝崔浩新年快乐的贺岁声和崔浩爽朗的笑声。
令谨正趁着大家不注意，偷偷地往嘴里塞菜，突然见崔二夫人端了酒杯，领着四娘和五娘，恭祝坐在上座的小郭氏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小郭氏那是听得满脸笑意。
这时又见崔二夫人转了脸，对崔大夫人举杯道：“明年就数着大嫂家喜事儿多，二郎要结婚了，这三娘也定了尉家公子。”
话正说着，令谨便听得右手边传来了小声的勺子落入碗中叮一声。不用抬头，也知道是柳崔氏。
倒是柳崔氏旁的崔四娘关切地小声询问道：“二姑姑，怎么了？”
柳崔氏脸上扬起笑容道：“手滑了，不碍事”
崔四娘点点头，又让侍女拿了一个新的碧玉勺子过来。
又听崔二夫人继续道：“希望新年能沾一些大嫂的福气，让我那不省心的四娘也能找到好姻缘。”
“阿娘！”崔四娘脸胀的通红，羞地叫了一声。
崔大夫人才不在意崔二夫人话音里隐藏的一点阴阳怪气，自家儿女姻缘都不错，自然是心情大好，带些调笑地望着柳崔氏回应道：“哈哈，那是自然，四娘乖巧，说不定，缘分就在眼前呢。”
柳崔氏虽然笑着点点头，可令谨余光却看见了她笑容下的那一缕哀愁。
酒酣耳热，崔三娘不知说了什么，竟哄得小郭氏将她手臂上的白底青糯种玉镯子退下手腕送给她。宴席间，说笑声不断。
这时，有个长着连心眉丫鬟凑上来，小声地在崔四夫人耳边说着什么。
令谨先夹了一块皮脆，肉嫩，骨香，肥而不腻，滋味醇厚的脆皮烧鹅，沾了一点酸梅酱递给阿娘，让阿娘把注意力转移到食物上。
又给自己舀了一碗天麻乌骨鸡汤，认真地喝着。
只见崔四夫人脸色变得铁青，神色严厉地看向丫鬟，似是不相信什么一般，而丫鬟则用袖子掩着，偷偷拿了一个东西出来，崔四夫人一见，竟双眼一翻，哐当一声，从椅子上滚下来，昏了过去。
十三娘的尖声尖叫，十一郎扬手对丫鬟的耳光声，崔如童急急跑过来的脚步声，夹杂着众人唤大夫的声音，惹得除夕夜是更加的热闹混乱。
崔如童着急地冲过来，竟是一副没有看到朱颜的样子，眼看着就要直接将朱颜撞到，令谨当下眼疾手快就将朱颜一把拉在身边，牢牢护住。
这年夜饭自然是吃不下去了，崔四夫人被抬到了厢房里被大夫诊治中，而连心眉的小丫鬟则被绑着扔到了大厅。
崔家众人陆续到了大厅。
崔浩落坐在主位，小郭氏则坐在旁边，其余人包括令谨均站在两边。小丫鬟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今儿个只不过是跑个腿，却沦落到被崔家当家人审训，吓得四肢铺在地上，瑟瑟发抖。
崔浩捏捏自己的眉间，又只手撑着自己的头道：“说吧”
崔浩积威甚重，只两字，却让小丫鬟一抖便从实道来：“奴婢，奴婢不过替了崔四夫人娘家带消息来，说生意失败了，又有人托我带了这个进来。”
说完，掏出一个帕子，摊开来，竟是一个小指头。
众女眷见状，无不急忙转身。朱颜也急忙拿手遮了令谨双眼。
令谨心下一阵疑惑，这局里怎么还多了一根手指头？
这时，见崔四夫人乱着头发，衣冠不整竟从厢房跑了出来，见了小郭氏，扑通一声跪下来哭道：“阿婶救救我娘。”
平日，崔四夫人凭着这声阿婶占了不少甜头，此时有事相求小郭氏，自然而然就叫了出来。
崔如童正想上前将自家夫人扶起来，这时听崔浩淡淡道：“闭嘴。”吓得崔如童立马动也不敢动。
小郭氏心里暗自有些恼怒，对于崔四夫人这种丢了郭家脸的亲戚，怒其不争。可毕竟是大年三十，又不是自己亲媳妇儿，也不好重话。
小郭氏平静地对崔如童道：“快去把你媳妇儿扶起来，这个样子太不像话了。”
又对着崔四夫人道：“四媳妇儿，你先说是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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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习俗，要先辞年布置“厅头”，即在奉祀观音和诸神像的大厅上，换新版画和联轴。
下午到了“辞年”仪式。全家要在族长带领下在供桌上盛设五牲及各种年供奉诸神，然后由男子进家庙拜祖先，行三跪九叩大礼，以表示感谢诸神明及祖先的保佑。
然后才是晚上家宴，按照惯例那是要守岁。
既然没有女学，令谨又恢复了到去阿娘处用早饭的习惯。
自从前几日听闻了大年三十的行程，令谨便决定今天早上要多吃一些。
今儿个的早饭是一盒新鲜出炉的点心，有炸的酥酥脆脆的粢饭糕，这粢饭糕是切成砖状的糯米饭团，外层呈金黄色，内层为雪白的软糯糍饭，咬起来喷香松脆。
还有金黄色的生煎包，令谨夹了一个，咬了一口，外面硬香带脆，内里则软而松，肉馅鲜嫩，稍带卤汁，令人回味无穷。
令谨吃的开心，吃完后又和阿娘撒了会儿娇，这才散着步回院子，准备下午的辞年。
下午。
崔浩领着众人供奉了诸神，又准备带着男子进了家庙。
三房和四房站的近，崔如平干脆和崔如童一人一只手牵着十一郎一边往家庙前去，十一郎得意洋洋地扭头朝着令谨做了鬼脸，朱颜见状，神情不禁暗淡。
崔四夫人竟也不阻止，也不知是不是最近太春风得意。
令谨不怒，只是心里冷笑，希望四房能喜欢今天她送上的大礼。
坐在厢房里，遥遥的撞钟声嗡的从窗外传来，隐隐还可以听到众男子叩拜的声音，带着一份肃穆和庄重。因着是祭祖，众女眷也安静地等候坐着，甚是守规矩，小郭氏左右手各搂了三娘和五娘，偶尔有低声细语。
对于这种场合，令谨只要装作木头人就好，反而是轻松。
终于熬到了晚宴时分，柳崔氏和三郎四郎竟也来了，男女分成两桌坐好。
柳崔氏竟然还坐在了令谨右身边。朱颜坐在令谨左手边，见柳崔氏，觉得尴尬，于是干脆侧脸和崔四夫人聊起了天。
灯月交辉，侍女美婢如织。
放眼过去，桌上摆满了佳肴，象征着无鸡不成欢、无鸡不成宴”，大吉大利的白切鸡上堆着寓意“生生猛猛的白灼虾，各色点心，小菜，深猛海鲜，菜色丰盛，琳琅满目。
可以想见今儿个厨房是拼了十足的力气。
又听男子桌上，二郎，六郎和十一郎正依次恭祝崔浩新年快乐的贺岁声和崔浩爽朗的笑声。
令谨正趁着大家不注意，偷偷地往嘴里塞菜，突然见崔二夫人端了酒杯，领着四娘和五娘，恭祝坐在上座的小郭氏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小郭氏那是听得满脸笑意。
这时又见崔二夫人转了脸，对崔大夫人举杯道：“明年就数着大嫂家喜事儿多，二郎要结婚了，这三娘也定了尉家公子。”
话正说着，令谨便听得右手边传来了小声的勺子落入碗中叮一声。不用抬头，也知道是柳崔氏。
倒是柳崔氏旁的崔四娘关切地小声询问道：“二姑姑，怎么了？”
柳崔氏脸上扬起笑容道：“手滑了，不碍事”
崔四娘点点头，又让侍女拿了一个新的碧玉勺子过来。
又听崔二夫人继续道：“希望新年能沾一些大嫂的福气，让我那不省心的四娘也能找到好姻缘。”
“阿娘！”崔四娘脸胀的通红，羞地叫了一声。
崔大夫人才不在意崔二夫人话音里隐藏的一点阴阳怪气，自家儿女姻缘都不错，自然是心情大好，带些调笑地望着柳崔氏回应道：“哈哈，那是自然，四娘乖巧，说不定，缘分就在眼前呢。”
柳崔氏虽然笑着点点头，可令谨余光却看见了她笑容下的那一缕哀愁。
酒酣耳热，崔三娘不知说了什么，竟哄得小郭氏将她手臂上的白底青糯种玉镯子退下手腕送给她。宴席间，说笑声不断。
这时，有个长着连心眉丫鬟凑上来，小声地在崔四夫人耳边说着什么。
令谨先夹了一块皮脆，肉嫩，骨香，肥而不腻，滋味醇厚的脆皮烧鹅，沾了一点酸梅酱递给阿娘，让阿娘把注意力转移到食物上。
又给自己舀了一碗天麻乌骨鸡汤，认真地喝着。
只见崔四夫人脸色变得铁青，神色严厉地看向丫鬟，似是不相信什么一般，而丫鬟则用袖子掩着，偷偷拿了一个东西出来，崔四夫人一见，竟双眼一翻，哐当一声，从椅子上滚下来，昏了过去。
十三娘的尖声尖叫，十一郎扬手对丫鬟的耳光声，崔如童急急跑过来的脚步声，夹杂着众人唤大夫的声音，惹得除夕夜是更加的热闹混乱。
崔如童着急地冲过来，竟是一副没有看到朱颜的样子，眼看着就要直接将朱颜撞到，令谨当下眼疾手快就将朱颜一把拉在身边，牢牢护住。
这年夜饭自然是吃不下去了，崔四夫人被抬到了厢房里被大夫诊治中，而连心眉的小丫鬟则被绑着扔到了大厅。
崔家众人陆续到了大厅。
崔浩落坐在主位，小郭氏则坐在旁边，其余人包括令谨均站在两边。小丫鬟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今儿个只不过是跑个腿，却沦落到被崔家当家人审训，吓得四肢铺在地上，瑟瑟发抖。
崔浩捏捏自己的眉间，又只手撑着自己的头道：“说吧”
崔浩积威甚重，只两字，却让小丫鬟一抖便从实道来：“奴婢，奴婢不过替了崔四夫人娘家带消息来，说生意失败了，又有人托我带了这个进来。”
说完，掏出一个帕子，摊开来，竟是一个小指头。
众女眷见状，无不急忙转身。朱颜也急忙拿手遮了令谨双眼。
令谨心下一阵疑惑，这局里怎么还多了一根手指头？
这时，见崔四夫人乱着头发，衣冠不整竟从厢房跑了出来，见了小郭氏，扑通一声跪下来哭道：“阿婶救救我娘。”
平日，崔四夫人凭着这声阿婶占了不少甜头，此时有事相求小郭氏，自然而然就叫了出来。
崔如童正想上前将自家夫人扶起来，这时听崔浩淡淡道：“闭嘴。”吓得崔如童立马动也不敢动。
小郭氏心里暗自有些恼怒，对于崔四夫人这种丢了郭家脸的亲戚，怒其不争。可毕竟是大年三十，又不是自己亲媳妇儿，也不好重话。
小郭氏平静地对崔如童道：“快去把你媳妇儿扶起来，这个样子太不像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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