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自作自受
她猛然惊醒，这么简单的事，她竟然没想到。拿巴掌猛拍自己的脑袋，吓得云少卿跳起来，抱住她，“小玖，你怎么了？你可别吓我。”
陆小玖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相公，你觉得为什么会有人去杀小婵？”
“为仇，或是为财，或是……”
“为了怕她泄漏秘密。”陆小玖喜道，“若是为仇，就算真有深仇大恨，也未必有人会冒着得罪全武林的危险，把戚小姐一起杀了。若我要报仇，一定会选择最稳妥的方式，等她独自一人的时候，突施杀手，神不知鬼不觉。若是为财，就更说不过去了。小婵身无长物，不会有人花重金请隐楼出手。所以，他们一定是为了保守某种秘密。”
“什么秘密值得他们如此不惜代价？”
陆小玖在抽屈里拿出那张突然出现在她房间的字条，“你瞧瞧，这上面的字，是不是很像曲小风的？难怪我觉得眼熟。还有一件事你不知道，小婵其实是曲小风的师妹。”
是了，如此一来，所有事都串了起来。曲小风为了某种目的，给她下了顾幽婵的毒。而幕后主使者怕泄漏消息，派人杀了顾幽婵灭口。曲小风得知师妹被杀，知道自己被利用了，悔恨之下，给她留了这张字条。
“还有一个疑问。小玖你中毒也有数月，为何他们之前不杀人灭口，偏要等到现在？”这一点的确说不通。如果要灭口，当初直接灭了，岂不更省事？如今此事惊动了整个江湖，恐怕不是那幕后之人所愿的。
“也许，是因为我。”每次想到此事，陆小玖就觉得心上像被人扎了千万根针，对顾幽婵深深的愧疚，如果不是因为她，她便不会死，至死的那一刻，她还是在想着替她研制解药，就算深受重伤，她还是把解药带到了京城。她紧紧捏着拳头，双眼被仇恨染成了血红，她恨不得亲手将这幕后黑手捏成粉碎。
“或许是因为我见到了小婵，她们觉得秘密也许会泄漏，又或许是因为小婵在研制解药，触动了他们的利益。总之，杀小婵的人一定就是指使曲小风下毒的人。可笑我还以为小婵的死与郡王府有关，也许，华夫人的死便如表面那般，不过是一出争风吃醋的悲剧。”
云少卿点头，“我立刻飞鸽传书，让人把曲小风开的药方带过来核验笔记。如果确定是他，他现在一定极其危险。或许，那幕后之人会杀人灭口。”
“阿初跟他在一起，阿初也会有危险。相公，我们必须得尽快找到他们。”
陆小玖担心了一夜。一大清早，陆府便传出消息，说陆小玖突然病重，要找血手神医救命。她并不是要找曲小风，以曲小风情愿偷偷潜进府中留书也不现身相见的作派，就算他听到这个消息，也未必会现身。她等的是薛寒初。薛寒初只要一听说她病了，必定会现身相见。
岂料薛寒初没有上门，却引来了大半个京城的名医。一时间，各类名医，你方唱罢我登场，陆府门庭若市，堪比菜市场。陆小玖一时成了各大名医竞比医术的活生生的案例。
最先上门的是长孙绰。长孙家不愧是誉满京城。消息刚放出去不到一个时辰，长孙绰便请来了宫里的孙御医，据说这位孙御医，专为宫里的妃子调理身体，当年皇后产子，过程极度困难，几乎所有大夫都说她无法诞出孩子，会一尸两命。他却以一己之力，成功救下皇后和她腹中的孩子，我动天下。
为了装病，她让映月在外面守着，自己在阁楼上读书。长孙绰带着孙御医来的时候，她正读得兴起。听了他的来头，陆小玖差点没从阁楼上栽下来。
她装病不假，可从未料到会有人把御医给请来了，毫无准备的她手忙脚乱地躺上床，拉下纱帘，用被子将自己盖住，一把扯下头上的发钗，把头发弄乱，连鞋都没来得及脱。刚准备好，长孙绰便进来了。
他先是喊了一声小玖，陆小玖惊魂未定，语气断断续续的，给人一种病得快要断气的感觉。
孙御医一把脉，立刻把眉头蹙了起来。
陆小玖呼吸急促，心跳加快，浑身冷汗不止。为了不让孙御医起疑，她故意运功弄乱了脉像，搞得自己像是马上就要一命呜呼似的。
也难怪孙御医会蹙眉，这样奇怪的病症，哪本医书里都没有见过，他行医多年，也从未遇见过。
也不怪陆小玖胡来，她是会些医术，但还没有自信到能在堂堂御医面前搞小动作。她知道的病症都不能称其为绝症，知道是绝症的，她也装不像。况且孙御医突然过来，杀她一个措手不及，她也只能胡来。
“令妹的病，老夫真是闻所未闻。容老夫细细斟酌一番，再下药方。”孙御医坐了半晌，终于提笔开始写方。陆小玖在被子里憋得难受。映月站在一旁看着她满头大汗也很着急，都想这位孙御医早点写了药方快些离开。
他却写写停停，每写一味药，都斟酌再斟酌，像是故意与她做对一般。
终于等到他写完了，映月拿了药方，激动得老泪纵横，老先生，您再不走，就把我家少夫人给憋坏了。
孙御医却会错了意，见她如此，赶紧摆了摆手，表示不必客气。临走，还说三天后，他会来复诊。映月自然不敢拒绝，只是不停地说着感谢之类的话。
送走孙御医，长孙绰也呆了一会，见她服下药，这才告辞离去。
等他一走，陆小玖赶紧从床上跳起来，用衣袖拭额头的汗。药已经被映月换了，是很简单的绿豆水，成色虽然差了些，但不细看看不出来。
陆小玖正要松一口气，映月又火急火燎地进来，将她往床上一按，盖上被子，“蓝公子来了。”
陆小玖差点就要骂娘。
蓝月涯带来的是太医院另一位御医，与孙御医差不多，只是主攻方向不一样。孙御医善于保胎生产，这位御医善于看妇科病。
又是一番诊脉，开方。陆小玖虽然说了孙御医已经看过，蓝月涯仍旧不甘心，非要让那御医看病留下药方，说是万一孙御医的方子没用，便试试这一张。
蓝月涯赖了好久，映月变着法地提醒他陆小玖要休息，他就是听不明白。最后映月只好真说，他才悻悻地走了。
陆小玖还没缓过劲来，林瑾瑜又带着一位老大夫过来了。说是这位大夫，医术无双，专治各种疑难杂症，药到病除，能起死回生。
结果一把脉，这位老大夫的眉头比之前两位都要紧。他磨叽半天，放下一张方子，连诊金都没收就匆匆走了。边走边叫奇怪，弄得林瑾瑜好不尴尬。
林瑾瑜是女子，倒没什么忌讳。什么怕过病气之类的话也唬不住她。她直接坐到陆小玖身边，握住她冰冰凉凉的手掌，安慰道：“少夫人您别担心，京城里医术高明之人很多，一定有人能治好您的病。”
说得好似她得了绝症命不久矣了。陆小玖大气也不敢出，只能虚弱地叫映月快请她出去，免得沾了自己的病气。
林瑾瑜说什么也不肯走，陆小玖只好来一招绝招，装睡。她双眼一闭，歪过头去。林瑾瑜吓了一跳，但见她呼吸虽弱，但很平稳，没有性命之忧，才没有立刻去叫大夫过来。
她又守了一会，映月再三保证，若是陆小玖有什么事，她必会率先通知她，林瑾瑜得了保证，这才肯离开。
劝走林瑾瑜，陆小玖还没来得及高兴，杨瑞晴杨瑞雪姐妹二人又来了。这回他们带来的大夫听说有两位御医都开了方，连脉都没诊，就说自己才疏学浅，不敢班门弄斧。
二人又坐了许久，看着陆小玖用了些清粥，觉得或许孙御医的药有些效果，高兴地回家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映月还在那站着。她连翻身起来的勇气都没有了。
接下来又该是谁呢？她在京里认识的人其实不多，关系好一点的，除了这几位，就只剩下文清了。
这种事，文清不会也来横插一脚吧？
说曹操，曹操就到。她刚一念她，文清马上领了人过来。
说是很有名的名医。京城名医的确不少，文清带来这一位，专治达官显贵，平常人想见他一面都难。
陆小玖觉得自己倍有面子。这样的人物都跑来给自己看病。
结果自然一样，他苦思良久，最后扔下一幅方子离开。出门的时候连自己那个价值不错的正宗梨花木做的药箱都忘了。
映月赶紧拎了追上去。那位大夫接过药箱，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走了。看样子还陷在她的病情里面，难以自拔呢。
文清走后，她觉得终于消停了。掰着手指数了数，确定不会再有人领头大夫来给自己瞧病，陆小玖终于毫无顾忌地坐起来，吃着映月准备的丰盛的午餐。
区区一碗稀粥，怎么抵挡得了这些名医们的轮番进攻？她把所有的力气都用来使坏去了。必须得好好补一补。
刚端上碗，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陆小玖这回真要疯了。
“你去，不管是谁，给我拦住，死也不能放他进来。”
映月压着一肚子气，往那来人迎了上去。
出乎意料，映月没能拦住那人。她甚至都没有说一句话，就领着来人往楼上走。只是她步子稍重，踏在楼板上咚咚咚咚地响。
眼见到了门口，陆小玖无奈地放下还没来得及动筷的饭菜，一个鹞子翻身，回到了床上。
门吱呀一声，开了。
云觉看着这满满的一桌饭菜，又看看床上静静躺着的陆小玖，表情很是怪异。
陆小玖暗叫糟糕。被他拆穿倒不怎样，关键他身边还跟着一位坐在轮椅上的中年男子。这里是阁楼，他双腿残疾，竟能飞身上楼，功力不能小觑。她不知他身份，还是不坦诚相告为妙。
“少爷，您饿了吧？少夫人吩咐给您备好饭菜了，赶快用饭吧。不知道少爷您有客人，两位请坐，奴婢这就去拿一些好酒来。”还好映月机灵，将事情给圆了过去。
那人脸色果然平复了下来，笑着道：“原来竟是本郡王唐突了。”
他称自本郡王，陆小玖一下便猜出了她的来历，成郡王，蓝月涯的爹，他怎么来了？不会是来找她秋后算帐吧？
云少卿道：“此处不是待客之地，郡王爷，师兄，咱们前厅用餐吧。”
成郡王摆摆手，“还是先看看少夫人的病吧。涯儿一大清早便去宫里请了御医，不知道少夫人此时可好了些？”
“用过药，好一些了。”映月回道，陆小玖此时只能装死，成郡王如此精明的一个人，一不小心便能被拆穿。她最好还是不冒这个险。
“如此便好。”成郡王道：“本郡王有位至交，是江南名医。医术很不错，不比御医们差。不如让他给少夫人瞧一瞧吧。多一个人多一个主意。”
陆小玖这回真的被气死了。
这一日，前前后后来了十几个大夫，每个人的意见都不一致。陆小玖头大如斗，云少卿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薛寒初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她不出现，陆小玖这病便不能好。可若是不好，又会有更多的各地名医跑到府上来替她看病。
最后陆小玖只能闭门谢客，才将那些充满热情，非治好她病的名医挡在了门外。
云少夫人得了怪病的事越传越远，长孙绰还不惜许下重金，只要谁能治好陆小玖的病，赏黄金万两。
陆小玖看到这个告示，暗想，若是自己替自己治好了病，他会不会把这一万两黄金赏给自己？
同样身为她义兄的蓝月涯倒没有这般张扬。他日日进宫，去向皇上请旨，要他轮翻派御医前来替她治病。
连皇上都知道了她这个人，召给她看病的御医问她到底得了什么怪病。太医院因此吵成一团，皇帝气了好久，最后下令，若是太医院治不好陆小玖，全部罢官。御医们这下慌了，一个个边拼着命地翻看医书，探讨医案，边诅咒蓝月涯不得好死，为了一个女人，把他们全都拖下了水。
蓝月涯并不理会这些，日日往太医院跑，弄得御医们一见到他，就玩病遁。蓝月涯因此被例为太医院第一大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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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玖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相公，你觉得为什么会有人去杀小婵？”
“为仇，或是为财，或是……”
“为了怕她泄漏秘密。”陆小玖喜道，“若是为仇，就算真有深仇大恨，也未必有人会冒着得罪全武林的危险，把戚小姐一起杀了。若我要报仇，一定会选择最稳妥的方式，等她独自一人的时候，突施杀手，神不知鬼不觉。若是为财，就更说不过去了。小婵身无长物，不会有人花重金请隐楼出手。所以，他们一定是为了保守某种秘密。”
“什么秘密值得他们如此不惜代价？”
陆小玖在抽屈里拿出那张突然出现在她房间的字条，“你瞧瞧，这上面的字，是不是很像曲小风的？难怪我觉得眼熟。还有一件事你不知道，小婵其实是曲小风的师妹。”
是了，如此一来，所有事都串了起来。曲小风为了某种目的，给她下了顾幽婵的毒。而幕后主使者怕泄漏消息，派人杀了顾幽婵灭口。曲小风得知师妹被杀，知道自己被利用了，悔恨之下，给她留了这张字条。
“还有一个疑问。小玖你中毒也有数月，为何他们之前不杀人灭口，偏要等到现在？”这一点的确说不通。如果要灭口，当初直接灭了，岂不更省事？如今此事惊动了整个江湖，恐怕不是那幕后之人所愿的。
“也许，是因为我。”每次想到此事，陆小玖就觉得心上像被人扎了千万根针，对顾幽婵深深的愧疚，如果不是因为她，她便不会死，至死的那一刻，她还是在想着替她研制解药，就算深受重伤，她还是把解药带到了京城。她紧紧捏着拳头，双眼被仇恨染成了血红，她恨不得亲手将这幕后黑手捏成粉碎。
“或许是因为我见到了小婵，她们觉得秘密也许会泄漏，又或许是因为小婵在研制解药，触动了他们的利益。总之，杀小婵的人一定就是指使曲小风下毒的人。可笑我还以为小婵的死与郡王府有关，也许，华夫人的死便如表面那般，不过是一出争风吃醋的悲剧。”
云少卿点头，“我立刻飞鸽传书，让人把曲小风开的药方带过来核验笔记。如果确定是他，他现在一定极其危险。或许，那幕后之人会杀人灭口。”
“阿初跟他在一起，阿初也会有危险。相公，我们必须得尽快找到他们。”
陆小玖担心了一夜。一大清早，陆府便传出消息，说陆小玖突然病重，要找血手神医救命。她并不是要找曲小风，以曲小风情愿偷偷潜进府中留书也不现身相见的作派，就算他听到这个消息，也未必会现身。她等的是薛寒初。薛寒初只要一听说她病了，必定会现身相见。
岂料薛寒初没有上门，却引来了大半个京城的名医。一时间，各类名医，你方唱罢我登场，陆府门庭若市，堪比菜市场。陆小玖一时成了各大名医竞比医术的活生生的案例。
最先上门的是长孙绰。长孙家不愧是誉满京城。消息刚放出去不到一个时辰，长孙绰便请来了宫里的孙御医，据说这位孙御医，专为宫里的妃子调理身体，当年皇后产子，过程极度困难，几乎所有大夫都说她无法诞出孩子，会一尸两命。他却以一己之力，成功救下皇后和她腹中的孩子，我动天下。
为了装病，她让映月在外面守着，自己在阁楼上读书。长孙绰带着孙御医来的时候，她正读得兴起。听了他的来头，陆小玖差点没从阁楼上栽下来。
她装病不假，可从未料到会有人把御医给请来了，毫无准备的她手忙脚乱地躺上床，拉下纱帘，用被子将自己盖住，一把扯下头上的发钗，把头发弄乱，连鞋都没来得及脱。刚准备好，长孙绰便进来了。
他先是喊了一声小玖，陆小玖惊魂未定，语气断断续续的，给人一种病得快要断气的感觉。
孙御医一把脉，立刻把眉头蹙了起来。
陆小玖呼吸急促，心跳加快，浑身冷汗不止。为了不让孙御医起疑，她故意运功弄乱了脉像，搞得自己像是马上就要一命呜呼似的。
也难怪孙御医会蹙眉，这样奇怪的病症，哪本医书里都没有见过，他行医多年，也从未遇见过。
也不怪陆小玖胡来，她是会些医术，但还没有自信到能在堂堂御医面前搞小动作。她知道的病症都不能称其为绝症，知道是绝症的，她也装不像。况且孙御医突然过来，杀她一个措手不及，她也只能胡来。
“令妹的病，老夫真是闻所未闻。容老夫细细斟酌一番，再下药方。”孙御医坐了半晌，终于提笔开始写方。陆小玖在被子里憋得难受。映月站在一旁看着她满头大汗也很着急，都想这位孙御医早点写了药方快些离开。
他却写写停停，每写一味药，都斟酌再斟酌，像是故意与她做对一般。
终于等到他写完了，映月拿了药方，激动得老泪纵横，老先生，您再不走，就把我家少夫人给憋坏了。
孙御医却会错了意，见她如此，赶紧摆了摆手，表示不必客气。临走，还说三天后，他会来复诊。映月自然不敢拒绝，只是不停地说着感谢之类的话。
送走孙御医，长孙绰也呆了一会，见她服下药，这才告辞离去。
等他一走，陆小玖赶紧从床上跳起来，用衣袖拭额头的汗。药已经被映月换了，是很简单的绿豆水，成色虽然差了些，但不细看看不出来。
陆小玖正要松一口气，映月又火急火燎地进来，将她往床上一按，盖上被子，“蓝公子来了。”
陆小玖差点就要骂娘。
蓝月涯带来的是太医院另一位御医，与孙御医差不多，只是主攻方向不一样。孙御医善于保胎生产，这位御医善于看妇科病。
又是一番诊脉，开方。陆小玖虽然说了孙御医已经看过，蓝月涯仍旧不甘心，非要让那御医看病留下药方，说是万一孙御医的方子没用，便试试这一张。
蓝月涯赖了好久，映月变着法地提醒他陆小玖要休息，他就是听不明白。最后映月只好真说，他才悻悻地走了。
陆小玖还没缓过劲来，林瑾瑜又带着一位老大夫过来了。说是这位大夫，医术无双，专治各种疑难杂症，药到病除，能起死回生。
结果一把脉，这位老大夫的眉头比之前两位都要紧。他磨叽半天，放下一张方子，连诊金都没收就匆匆走了。边走边叫奇怪，弄得林瑾瑜好不尴尬。
林瑾瑜是女子，倒没什么忌讳。什么怕过病气之类的话也唬不住她。她直接坐到陆小玖身边，握住她冰冰凉凉的手掌，安慰道：“少夫人您别担心，京城里医术高明之人很多，一定有人能治好您的病。”
说得好似她得了绝症命不久矣了。陆小玖大气也不敢出，只能虚弱地叫映月快请她出去，免得沾了自己的病气。
林瑾瑜说什么也不肯走，陆小玖只好来一招绝招，装睡。她双眼一闭，歪过头去。林瑾瑜吓了一跳，但见她呼吸虽弱，但很平稳，没有性命之忧，才没有立刻去叫大夫过来。
她又守了一会，映月再三保证，若是陆小玖有什么事，她必会率先通知她，林瑾瑜得了保证，这才肯离开。
劝走林瑾瑜，陆小玖还没来得及高兴，杨瑞晴杨瑞雪姐妹二人又来了。这回他们带来的大夫听说有两位御医都开了方，连脉都没诊，就说自己才疏学浅，不敢班门弄斧。
二人又坐了许久，看着陆小玖用了些清粥，觉得或许孙御医的药有些效果，高兴地回家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映月还在那站着。她连翻身起来的勇气都没有了。
接下来又该是谁呢？她在京里认识的人其实不多，关系好一点的，除了这几位，就只剩下文清了。
这种事，文清不会也来横插一脚吧？
说曹操，曹操就到。她刚一念她，文清马上领了人过来。
说是很有名的名医。京城名医的确不少，文清带来这一位，专治达官显贵，平常人想见他一面都难。
陆小玖觉得自己倍有面子。这样的人物都跑来给自己看病。
结果自然一样，他苦思良久，最后扔下一幅方子离开。出门的时候连自己那个价值不错的正宗梨花木做的药箱都忘了。
映月赶紧拎了追上去。那位大夫接过药箱，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走了。看样子还陷在她的病情里面，难以自拔呢。
文清走后，她觉得终于消停了。掰着手指数了数，确定不会再有人领头大夫来给自己瞧病，陆小玖终于毫无顾忌地坐起来，吃着映月准备的丰盛的午餐。
区区一碗稀粥，怎么抵挡得了这些名医们的轮番进攻？她把所有的力气都用来使坏去了。必须得好好补一补。
刚端上碗，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陆小玖这回真要疯了。
“你去，不管是谁，给我拦住，死也不能放他进来。”
映月压着一肚子气，往那来人迎了上去。
出乎意料，映月没能拦住那人。她甚至都没有说一句话，就领着来人往楼上走。只是她步子稍重，踏在楼板上咚咚咚咚地响。
眼见到了门口，陆小玖无奈地放下还没来得及动筷的饭菜，一个鹞子翻身，回到了床上。
门吱呀一声，开了。
云觉看着这满满的一桌饭菜，又看看床上静静躺着的陆小玖，表情很是怪异。
陆小玖暗叫糟糕。被他拆穿倒不怎样，关键他身边还跟着一位坐在轮椅上的中年男子。这里是阁楼，他双腿残疾，竟能飞身上楼，功力不能小觑。她不知他身份，还是不坦诚相告为妙。
“少爷，您饿了吧？少夫人吩咐给您备好饭菜了，赶快用饭吧。不知道少爷您有客人，两位请坐，奴婢这就去拿一些好酒来。”还好映月机灵，将事情给圆了过去。
那人脸色果然平复了下来，笑着道：“原来竟是本郡王唐突了。”
他称自本郡王，陆小玖一下便猜出了她的来历，成郡王，蓝月涯的爹，他怎么来了？不会是来找她秋后算帐吧？
云少卿道：“此处不是待客之地，郡王爷，师兄，咱们前厅用餐吧。”
成郡王摆摆手，“还是先看看少夫人的病吧。涯儿一大清早便去宫里请了御医，不知道少夫人此时可好了些？”
“用过药，好一些了。”映月回道，陆小玖此时只能装死，成郡王如此精明的一个人，一不小心便能被拆穿。她最好还是不冒这个险。
“如此便好。”成郡王道：“本郡王有位至交，是江南名医。医术很不错，不比御医们差。不如让他给少夫人瞧一瞧吧。多一个人多一个主意。”
陆小玖这回真的被气死了。
这一日，前前后后来了十几个大夫，每个人的意见都不一致。陆小玖头大如斗，云少卿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薛寒初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她不出现，陆小玖这病便不能好。可若是不好，又会有更多的各地名医跑到府上来替她看病。
最后陆小玖只能闭门谢客，才将那些充满热情，非治好她病的名医挡在了门外。
云少夫人得了怪病的事越传越远，长孙绰还不惜许下重金，只要谁能治好陆小玖的病，赏黄金万两。
陆小玖看到这个告示，暗想，若是自己替自己治好了病，他会不会把这一万两黄金赏给自己？
同样身为她义兄的蓝月涯倒没有这般张扬。他日日进宫，去向皇上请旨，要他轮翻派御医前来替她治病。
连皇上都知道了她这个人，召给她看病的御医问她到底得了什么怪病。太医院因此吵成一团，皇帝气了好久，最后下令，若是太医院治不好陆小玖，全部罢官。御医们这下慌了，一个个边拼着命地翻看医书，探讨医案，边诅咒蓝月涯不得好死，为了一个女人，把他们全都拖下了水。
蓝月涯并不理会这些，日日往太医院跑，弄得御医们一见到他，就玩病遁。蓝月涯因此被例为太医院第一大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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