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那个，呃，事情大概是这个样子……”
锦官城推回钉子大叔快要掉下来的下巴。
【十分钟前的实验室内】
纸鸢坐在床边，凝视着墨霜的睡颜，忽地捏捏眉心叹了口气。
队长那边的联系一时中断、小医师和锦姐姐都被她赶去修炼、南篁目测在补觉、而钉子大叔丢下几句“御灵顿的忠告”便扬长而去。
正好，现在她既能照看到沉睡的墨霜，还能拥有足够安静的空间来思考问题。
“御灵顿老先生的话是什么意思？这个组织，也会和阿霜有关吗？”
眼随心动，纸鸢不自觉将视线再度投向熟睡的少女，那认真的模样好像是想从她身上直接找寻出蛛丝马迹一般。
目光一顿，纸鸢愣了下，随即站起身绕过床边准备替墨霜掖一下被角。
天气日渐转凉，虽说契约者的身体素质要比普通人强上不少，但是要真是来个什么感冒伤风也是很难受的。
少女莲步微移，丝毫没有带起什么地动山摇的巨响。
整个房间内安静的可怕，就算纸鸢没有穿高跟鞋的习惯，就算那步伐再怎么轻盈，细微的声响总能在寂静之时被无限放大。
好像广袤无垠的天地间，唯有少女一人在彳亍行走。
“踏、踏踏……”
一步、两步……
纸鸢停在另一侧床边，蓝色的眼眸不着痕迹地扫了下身后。
此时，虽是正午，但日头很盛，少女的站位亦是巧妙。她背对着一扇玻璃窗户，炎炎的日光透过窗扉，被那道窈窕倩影阻隔的光线自然而然在那洁白的床单上形成了黑黢黢的影子。
大中午的，真是安静的过分。
她如是想着，容色不改，只是慢慢弯下腰，投射下来的影子自然也随之有所动作。
一秒、两秒……
忽地，原本形成的那道黑影轮廓悄然延伸出了极为突兀的一小段——
若不仔细观察研究，直接将它理解为纸鸢长的呆毛也是没毛病的。
然而——
纸鸢她没有呆毛啊！
眼瞳一缩，刹那间她猛然直起身子，翻手抽出长鞭直接抽向身后。
进攻力道明显被另一股力量死死钳制，纸鸢豁然转身，一种令人反胃的黏腻感伴随着入眼的淡蓝色液体冲击着她的大脑神经。
这能力……
然而不待她细想，没有任何动静传来的身后陡然袭来一股大力，一把扭住她的肩膀。
关节传来一阵剧痛，长鞭脱手，纸鸢被踉跄按倒在地，连嘴巴也被一并死死捂住。
这个人，怎么能做到如此悄无声息地突袭！
黏液不断汇聚汇聚，最后勉强组合成了一张人脸的形状，不过也就只能看出大概轮廓罢了。
哦，它在肆无忌惮的大笑以及说话的模样，还是能从那开开合合的半圆形嘴巴看出来的。
此时，房间内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无论是那突然出现的一团黏液、那快如闪电的进攻、还是本应闹出巨大动静的扑倒动作，本应把猪都吵醒的动静却完全没有得到呼应——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间，一切都发生在无声时。
是的，就从纸鸢停下脚步的刹那，这个房间便开始被死一般的寂静笼罩。
鼻腔内不断袭来那刺鼻的气味，纸鸢压下心头的恶心不适，灵力暗中朝右臂汇聚。
只解放一点点借鼎之咒，应该不碍事吧？
耳畔的死寂还在持续，这种诡异的无声环境很容易在人心中滋生出未知的恐惧。
就在纸鸢准备放手一搏的刹那，紧闭的大门被猛然撞开。
已经裹挟上墨霜的黏液顿了下，随即本能地竖起黏液屏障挡下袭来的数道黑影。
下一秒，纸鸢惊愕地发现，黏液类似于人嘴巴的那个形状陡然变圆，看样子它似乎在尖叫。
然而，却依旧没有任何动静传出。
“那个，丑陋的史莱姆小朋友。”倚靠着门框的南篁晃了晃手里的金色连弩灵装，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你、还有饲养你的那群家伙，可是吵到我睡觉了啊。”
＊
“所以，我想说的是，英勇无敌果敢帅气的南篁君就这么华丽丽地解救了被围困的纸鸢小姐……”
“然后弘扬有得必有失的美好品质没救下那只霜？”钉子大叔一点不带犹豫地接上了突然插嘴的南篁的后半句话，“还顺便准备拆了我的实验室？”
“大叔，您是不知道他们对于阿霜是有多势在必得。”纸鸢任由阿泽小心地为她治疗被扭伤的胳膊，不时因为剧痛而紧蹙秀眉，“当时那家伙见南篁君来了也不恋战，拽起阿霜就直接跳窗跑了。”
“这就麻烦了……”
钉子大叔奔到窗边，眉头拧成个川字。
在他身后，乖巧小医师阿泽看了眼一直懒懒散散的南篁，忽然好奇：“南篁哥哥，当时你是怎么注意到这边房间的动静的？”
听到阿·专业捧场·泽问出了自己最想回答的问题，南·自恋狂魔·篁唰地展开扇子：“不瞒你说，其实我……”
“欸，南篁哥哥有灵装？莫非你是化形噬灵类？”
“咳！那只是普通罗网晶武器！其实我……”
“欸，难道难道，其实南篁哥哥是某种嗅觉极佳的化形灵兽？比如……狗狗吗？”
“咳咳！要是也是猫好吗……等等不对什么玩意扯远了！其实我……”
“其实南篁在模拟灵境构造式上也有极高造诣。虽说我这实验室周围的‘报警装置’是我一人构造的，但是对构造式比较敏感的人来说，是可以感受到空气中灵力的细微变化。”
钉子大叔毫不客气地剥夺了某人的夸耀权：“南篁是八位天罡成员里唯一的普通人，但是却具备着许多契约者都不曾有的极其强悍的多种能力。其实不是我说，若真是像他这样拥有多项技能，没有铭契反而是一件好事。”
“师叔过誉了。”
听闻自己被大叔表扬，被抢台词的南篁的脸立马就阴转晴，连讨伐阿·好奇宝宝·泽的事都被他忘得一干二净。
“快快！联系上南哥他们了！”
这边，锦官城顺利同还在永安城街道上跑路的楚之南三人建立起通话。
＊
随着两边交换完各自的动向和情报，两边也是默契地同时陷入了沉寂。
很快，纸鸢轻咳一声，拉回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联系玖棠的经历以及之前御老告诉我的情报，我们现在基本可以确定，那个小云、也就是刚才袭击我和阿霜的黏液人也是暗夜一员。就像阿霜可以潜伏进我们铭教一样，他同那条天青蟒也可以潜伏进一梦居。
这个叫暗夜的铭教，似乎把千丝丸当做他们赖以依存发展的道具，而这个东西，也同墨成书前辈有着密切的联系。”
就在纸鸢话音刚落的时候，南篁看似没头没尾地忽然插了一句：“在那团史莱姆逃掉的时候，我只来及摸出一个发位器扔到他身上。”
简短利索的一句话，意思却不言而喻，而在所有人意识到这点后，面色也是不约而同地变得愈发惊讶与郑重——
他可以帮助八星堂众人确认暗夜总部的具体位置！
“那还犹豫什么！”阿泽抬眼，目光灼灼，口吻坚定不移，“一旦确定下暗夜据点，我们就立刻杀过去！把墨霜姐姐抢……”
“傻白甜就是傻白甜。”
被安子麟忽地嗤了一声，“小绵羊”顿时委屈巴巴加不明所以。
纸鸢隔得老远打不到安子麟，只好赶紧揉揉阿泽的小脑袋以示安慰：“阿泽，如果按照铭教的成员归属，阿霜她……并不是属于八星堂的。”
“什么……意思……”
阿泽一愣。
然而，那双水蒙蒙惹人怜爱的小鹿眼里无疑昭示他的内心已经隐约有了答案，只是下意识地不想承认罢了。
“铭教间的成员归属虽没有十分严格，但是越是大型的组织也是越对优秀成员势在必得，这是毋庸置疑的。
墨霜小姐本就是暗夜的一员，只是为了一项任务而不得已潜伏进你们八星堂内部，而且推测下来，这十有八九也是她的假名，东璃的那些家伙真要追究也没有办法。
因此，她若是不想回来，你们几个杀去暗夜就是送人头。”
虽然很残酷，但是南篁还是必须要将这最关键的一点直白地铺陈到八星堂众人面前。
空气再度陷入安静。
钉子大叔看着默不作声的小崽子们，忽然叹了口气。
自己苦苦寻找的师兄的踪迹一朝间忽然有了些许线索，在好容易见到曙光后，钉子大叔自知自己绝对不可能就此放弃。而这群八星堂的小家伙，实力强劲，与他的目标也有着几分的重合。
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水到渠成。
但是，他绝对不会因为自己的愿望、或是仗着八星堂是新兴铭教不懂水深，就胡乱怂恿、将他们送入虎口狼窝。
他一直将御灵顿对这八位小家伙的高度评价记在心间。
因此，他必须要以一个前辈的身份郑重告诫他们，让他们认清楚事实。
“按照铭教等级，你们八星堂作为一星铭教，尚且没有‘赌战力抢成员’的权限。
按照铭教资历，你们八星堂作为新兴铭教，也没有别的组织那样盘根错节的势力团，你们只有彼此。因此更要清楚——
你们此次前去，所要面临的绝对不是大赛上那种点到即止的小打小闹。你们要面对的，是一个里面也许有数不清的高手、具有深厚底蕴的真正铭教组织。而且……你们也必须做好直面生死、直面牺牲的心理准备。”
讲到这里，大叔的声线放的和缓了许多。
“孩子们，铭教间的战斗司空见惯，流血死亡亦是。真正的生死场从来不是过家家。”
言尽于此，但是，他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八星堂几人皆是能感觉出钉子大叔内心对找回师兄的迫切，也明白他这一番话的良苦用心，虽是感动，但是，钉子大叔提出的问题却不得不让所有人慎重又慎重地考量。
对啊，说是为了伙伴、打着“拯救墨霜脱离苦海”的冠冕堂皇的旗号，可是，有谁知道这位“伙伴”，心底又是究竟作何想法？
这就是残酷的“大人”的缜密思维，做事考虑的是万千的周全。
这样也好，也不好。
忽地，安静的气氛被一声轻笑打破。
“妮子你笑什么？”
念玖棠弯弯眼，瞅瞅安子麟，又看看楚之南。
对上小疯子的眼神，念玖棠竟是从中读出了一种难得的默契。
他知道我想说什么了？
努力过滤掉其他的长篇大论，念玖棠精准提炼出自己的观点：
“思前想后那么多做什么？要我说呀，我们不如直接先把墨霜姐姐抢回来然后当面问她咯。嘻嘻，她若是不喜欢这里，那再放她回去就是。”
钉子大叔和南篁目瞪狗呆*1——
怎么……能……如此……任性？
短暂的安静过后，一道比念玖棠更诡异的大笑传来。
楚之南抵上念玖棠的额头，啧啧几声，似乎很是高兴：“看来，我的小傻瓜的智商终于也有比肩聪明绝顶的队长大人的一天啊。为纪念这次‘不谋而合’，允许你下次用念力抢我的烤肠，不用跳起来了哈。”
钉子大叔和南篁目瞪狗呆*2——
怎么……队长……也能……如此……任性？
闻言，安子麟扭过头不想吃狗粮，顺便还嗯嗯几声表示附和：“有道理，话说那个魔女要是一开始纠纠结结，干脆直接打晕扛回来得了，有事等回来再叨叨。”
锦官城嗯嗯：“也对，不过下手别太重，万一人家最后真舍不得我们结果被打个半身不遂就麻烦了。”
阿泽嗯嗯：“没关系，随便打，反正我救得回来。倒是你们小心别被墨霜姐姐反杀了就成。”
纸鸢嗯嗯：“军师没意见，军师支持直接锤翻暗夜，军师表示甚至跃跃欲试想打架。”
钉子大叔和南篁目瞪狗呆*3——
怎么……全员……都是……如此……任性？
这就是率性的小孩子思维，他们才不会考虑这么多。只要是心底认准的伙伴，才不管三七二十一，闷头去抢人就完事了。
这样也不好，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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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官城推回钉子大叔快要掉下来的下巴。
【十分钟前的实验室内】
纸鸢坐在床边，凝视着墨霜的睡颜，忽地捏捏眉心叹了口气。
队长那边的联系一时中断、小医师和锦姐姐都被她赶去修炼、南篁目测在补觉、而钉子大叔丢下几句“御灵顿的忠告”便扬长而去。
正好，现在她既能照看到沉睡的墨霜，还能拥有足够安静的空间来思考问题。
“御灵顿老先生的话是什么意思？这个组织，也会和阿霜有关吗？”
眼随心动，纸鸢不自觉将视线再度投向熟睡的少女，那认真的模样好像是想从她身上直接找寻出蛛丝马迹一般。
目光一顿，纸鸢愣了下，随即站起身绕过床边准备替墨霜掖一下被角。
天气日渐转凉，虽说契约者的身体素质要比普通人强上不少，但是要真是来个什么感冒伤风也是很难受的。
少女莲步微移，丝毫没有带起什么地动山摇的巨响。
整个房间内安静的可怕，就算纸鸢没有穿高跟鞋的习惯，就算那步伐再怎么轻盈，细微的声响总能在寂静之时被无限放大。
好像广袤无垠的天地间，唯有少女一人在彳亍行走。
“踏、踏踏……”
一步、两步……
纸鸢停在另一侧床边，蓝色的眼眸不着痕迹地扫了下身后。
此时，虽是正午，但日头很盛，少女的站位亦是巧妙。她背对着一扇玻璃窗户，炎炎的日光透过窗扉，被那道窈窕倩影阻隔的光线自然而然在那洁白的床单上形成了黑黢黢的影子。
大中午的，真是安静的过分。
她如是想着，容色不改，只是慢慢弯下腰，投射下来的影子自然也随之有所动作。
一秒、两秒……
忽地，原本形成的那道黑影轮廓悄然延伸出了极为突兀的一小段——
若不仔细观察研究，直接将它理解为纸鸢长的呆毛也是没毛病的。
然而——
纸鸢她没有呆毛啊！
眼瞳一缩，刹那间她猛然直起身子，翻手抽出长鞭直接抽向身后。
进攻力道明显被另一股力量死死钳制，纸鸢豁然转身，一种令人反胃的黏腻感伴随着入眼的淡蓝色液体冲击着她的大脑神经。
这能力……
然而不待她细想，没有任何动静传来的身后陡然袭来一股大力，一把扭住她的肩膀。
关节传来一阵剧痛，长鞭脱手，纸鸢被踉跄按倒在地，连嘴巴也被一并死死捂住。
这个人，怎么能做到如此悄无声息地突袭！
黏液不断汇聚汇聚，最后勉强组合成了一张人脸的形状，不过也就只能看出大概轮廓罢了。
哦，它在肆无忌惮的大笑以及说话的模样，还是能从那开开合合的半圆形嘴巴看出来的。
此时，房间内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无论是那突然出现的一团黏液、那快如闪电的进攻、还是本应闹出巨大动静的扑倒动作，本应把猪都吵醒的动静却完全没有得到呼应——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间，一切都发生在无声时。
是的，就从纸鸢停下脚步的刹那，这个房间便开始被死一般的寂静笼罩。
鼻腔内不断袭来那刺鼻的气味，纸鸢压下心头的恶心不适，灵力暗中朝右臂汇聚。
只解放一点点借鼎之咒，应该不碍事吧？
耳畔的死寂还在持续，这种诡异的无声环境很容易在人心中滋生出未知的恐惧。
就在纸鸢准备放手一搏的刹那，紧闭的大门被猛然撞开。
已经裹挟上墨霜的黏液顿了下，随即本能地竖起黏液屏障挡下袭来的数道黑影。
下一秒，纸鸢惊愕地发现，黏液类似于人嘴巴的那个形状陡然变圆，看样子它似乎在尖叫。
然而，却依旧没有任何动静传出。
“那个，丑陋的史莱姆小朋友。”倚靠着门框的南篁晃了晃手里的金色连弩灵装，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你、还有饲养你的那群家伙，可是吵到我睡觉了啊。”
＊
“所以，我想说的是，英勇无敌果敢帅气的南篁君就这么华丽丽地解救了被围困的纸鸢小姐……”
“然后弘扬有得必有失的美好品质没救下那只霜？”钉子大叔一点不带犹豫地接上了突然插嘴的南篁的后半句话，“还顺便准备拆了我的实验室？”
“大叔，您是不知道他们对于阿霜是有多势在必得。”纸鸢任由阿泽小心地为她治疗被扭伤的胳膊，不时因为剧痛而紧蹙秀眉，“当时那家伙见南篁君来了也不恋战，拽起阿霜就直接跳窗跑了。”
“这就麻烦了……”
钉子大叔奔到窗边，眉头拧成个川字。
在他身后，乖巧小医师阿泽看了眼一直懒懒散散的南篁，忽然好奇：“南篁哥哥，当时你是怎么注意到这边房间的动静的？”
听到阿·专业捧场·泽问出了自己最想回答的问题，南·自恋狂魔·篁唰地展开扇子：“不瞒你说，其实我……”
“欸，南篁哥哥有灵装？莫非你是化形噬灵类？”
“咳！那只是普通罗网晶武器！其实我……”
“欸，难道难道，其实南篁哥哥是某种嗅觉极佳的化形灵兽？比如……狗狗吗？”
“咳咳！要是也是猫好吗……等等不对什么玩意扯远了！其实我……”
“其实南篁在模拟灵境构造式上也有极高造诣。虽说我这实验室周围的‘报警装置’是我一人构造的，但是对构造式比较敏感的人来说，是可以感受到空气中灵力的细微变化。”
钉子大叔毫不客气地剥夺了某人的夸耀权：“南篁是八位天罡成员里唯一的普通人，但是却具备着许多契约者都不曾有的极其强悍的多种能力。其实不是我说，若真是像他这样拥有多项技能，没有铭契反而是一件好事。”
“师叔过誉了。”
听闻自己被大叔表扬，被抢台词的南篁的脸立马就阴转晴，连讨伐阿·好奇宝宝·泽的事都被他忘得一干二净。
“快快！联系上南哥他们了！”
这边，锦官城顺利同还在永安城街道上跑路的楚之南三人建立起通话。
＊
随着两边交换完各自的动向和情报，两边也是默契地同时陷入了沉寂。
很快，纸鸢轻咳一声，拉回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联系玖棠的经历以及之前御老告诉我的情报，我们现在基本可以确定，那个小云、也就是刚才袭击我和阿霜的黏液人也是暗夜一员。就像阿霜可以潜伏进我们铭教一样，他同那条天青蟒也可以潜伏进一梦居。
这个叫暗夜的铭教，似乎把千丝丸当做他们赖以依存发展的道具，而这个东西，也同墨成书前辈有着密切的联系。”
就在纸鸢话音刚落的时候，南篁看似没头没尾地忽然插了一句：“在那团史莱姆逃掉的时候，我只来及摸出一个发位器扔到他身上。”
简短利索的一句话，意思却不言而喻，而在所有人意识到这点后，面色也是不约而同地变得愈发惊讶与郑重——
他可以帮助八星堂众人确认暗夜总部的具体位置！
“那还犹豫什么！”阿泽抬眼，目光灼灼，口吻坚定不移，“一旦确定下暗夜据点，我们就立刻杀过去！把墨霜姐姐抢……”
“傻白甜就是傻白甜。”
被安子麟忽地嗤了一声，“小绵羊”顿时委屈巴巴加不明所以。
纸鸢隔得老远打不到安子麟，只好赶紧揉揉阿泽的小脑袋以示安慰：“阿泽，如果按照铭教的成员归属，阿霜她……并不是属于八星堂的。”
“什么……意思……”
阿泽一愣。
然而，那双水蒙蒙惹人怜爱的小鹿眼里无疑昭示他的内心已经隐约有了答案，只是下意识地不想承认罢了。
“铭教间的成员归属虽没有十分严格，但是越是大型的组织也是越对优秀成员势在必得，这是毋庸置疑的。
墨霜小姐本就是暗夜的一员，只是为了一项任务而不得已潜伏进你们八星堂内部，而且推测下来，这十有八九也是她的假名，东璃的那些家伙真要追究也没有办法。
因此，她若是不想回来，你们几个杀去暗夜就是送人头。”
虽然很残酷，但是南篁还是必须要将这最关键的一点直白地铺陈到八星堂众人面前。
空气再度陷入安静。
钉子大叔看着默不作声的小崽子们，忽然叹了口气。
自己苦苦寻找的师兄的踪迹一朝间忽然有了些许线索，在好容易见到曙光后，钉子大叔自知自己绝对不可能就此放弃。而这群八星堂的小家伙，实力强劲，与他的目标也有着几分的重合。
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水到渠成。
但是，他绝对不会因为自己的愿望、或是仗着八星堂是新兴铭教不懂水深，就胡乱怂恿、将他们送入虎口狼窝。
他一直将御灵顿对这八位小家伙的高度评价记在心间。
因此，他必须要以一个前辈的身份郑重告诫他们，让他们认清楚事实。
“按照铭教等级，你们八星堂作为一星铭教，尚且没有‘赌战力抢成员’的权限。
按照铭教资历，你们八星堂作为新兴铭教，也没有别的组织那样盘根错节的势力团，你们只有彼此。因此更要清楚——
你们此次前去，所要面临的绝对不是大赛上那种点到即止的小打小闹。你们要面对的，是一个里面也许有数不清的高手、具有深厚底蕴的真正铭教组织。而且……你们也必须做好直面生死、直面牺牲的心理准备。”
讲到这里，大叔的声线放的和缓了许多。
“孩子们，铭教间的战斗司空见惯，流血死亡亦是。真正的生死场从来不是过家家。”
言尽于此，但是，他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八星堂几人皆是能感觉出钉子大叔内心对找回师兄的迫切，也明白他这一番话的良苦用心，虽是感动，但是，钉子大叔提出的问题却不得不让所有人慎重又慎重地考量。
对啊，说是为了伙伴、打着“拯救墨霜脱离苦海”的冠冕堂皇的旗号，可是，有谁知道这位“伙伴”，心底又是究竟作何想法？
这就是残酷的“大人”的缜密思维，做事考虑的是万千的周全。
这样也好，也不好。
忽地，安静的气氛被一声轻笑打破。
“妮子你笑什么？”
念玖棠弯弯眼，瞅瞅安子麟，又看看楚之南。
对上小疯子的眼神，念玖棠竟是从中读出了一种难得的默契。
他知道我想说什么了？
努力过滤掉其他的长篇大论，念玖棠精准提炼出自己的观点：
“思前想后那么多做什么？要我说呀，我们不如直接先把墨霜姐姐抢回来然后当面问她咯。嘻嘻，她若是不喜欢这里，那再放她回去就是。”
钉子大叔和南篁目瞪狗呆*1——
怎么……能……如此……任性？
短暂的安静过后，一道比念玖棠更诡异的大笑传来。
楚之南抵上念玖棠的额头，啧啧几声，似乎很是高兴：“看来，我的小傻瓜的智商终于也有比肩聪明绝顶的队长大人的一天啊。为纪念这次‘不谋而合’，允许你下次用念力抢我的烤肠，不用跳起来了哈。”
钉子大叔和南篁目瞪狗呆*2——
怎么……队长……也能……如此……任性？
闻言，安子麟扭过头不想吃狗粮，顺便还嗯嗯几声表示附和：“有道理，话说那个魔女要是一开始纠纠结结，干脆直接打晕扛回来得了，有事等回来再叨叨。”
锦官城嗯嗯：“也对，不过下手别太重，万一人家最后真舍不得我们结果被打个半身不遂就麻烦了。”
阿泽嗯嗯：“没关系，随便打，反正我救得回来。倒是你们小心别被墨霜姐姐反杀了就成。”
纸鸢嗯嗯：“军师没意见，军师支持直接锤翻暗夜，军师表示甚至跃跃欲试想打架。”
钉子大叔和南篁目瞪狗呆*3——
怎么……全员……都是……如此……任性？
这就是率性的小孩子思维，他们才不会考虑这么多。只要是心底认准的伙伴，才不管三七二十一，闷头去抢人就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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