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我大概知道了……”夜九轻声一叹，不等阳烛和夜玄问她，她继续道：“沈君夜入魔被姬离的人带到了姬离的营帐，应该是姬离在沈君夜身边留了人，如果有突发状况就把她绑走。”
那就是说，就在尹梵天和狐狩帝君激战的时候，也就是沈君夜陷入入魔深渊，而且身体、性情、意志都变化的时候……
而这个时间，按照她的素问塔时间，对应的幻境就是昨日她观战的时间。
她忽地明白了。
——尹梵天又救了她一次。
昨夜的素问塔的考题，是考验她是否入魔，因为记忆轴已经进入了沈君夜入魔最深的时间点，然而尹梵天和狐狩帝君的一战，让她避开了这个时间点。
这是尹梵天救了她，救的是她夜九。
她说过，昨夜那一场观战应当是尹梵天生前或者死后留给素问的幻象。
她还以为是风平浪静，原来在无形之中她只不过是逃过了一死。
当时她尚不知所以，只是感恩尹梵天教给她的东西，留给素问的东西……
原来，他留给素问那一场让他重伤最终死去的战争，只不过是为了再救她一命……
昨夜那一跪，如此应该，如此应该。
夜九在沉痛之中，蹲在了地上，她的心情如此复杂，她想如果尹梵天的转世真的是大哥朱权，虽然这只是她那日油然而生的异想天开，但她欠着尹梵天的，都还给大哥吧。
不然叫她如何心安。
阳烛看着蹲在地上不住地颤抖的夜九，或许它突然之间明白了，或许那个幽冥尊者尹梵天几乎是倾尽全力帮助着她，甚至在生前死后都为她算计好了来生。
“原来如此……”阳烛怔怔地说道，它此刻完全和夜九想到了一处，昨夜的风平浪静原来都只是表象啊。
夜玄没法问主人怎么回事，只好望向阳烛。
阳烛叹了口气道：“主人的意思是，昨夜尹梵天和狐狩帝君大战之时亦是沈君夜入魔之时，也是素问塔对她的考验之时。”
夜玄一听，吓了一下，这么说昨日是在他们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溜了一圈生死劫。
夜玄再看着还蹲在地上不知想什么的夜九，又望向阳烛，心里一寻思，总觉得这事情说来，有些说不上来的微妙感受。
“阳烛……”
“嗯？”阳烛愣了一下，望向夜玄。
夜玄说道：“若是昨夜我们过关是因为避开了夜尊深陷魔道的时机，那岂不是等于女主人不会再入魔了？”
夜玄如此一说，阳烛心下一震，夜玄的意思是夜九不会入魔了？
“若真是这样就好了。”阳烛说道，它停顿了一下，望向夜玄继续道，“且看今日素问阵如何安排了。”
两个灵物都交换了眼神，心里清楚，若是今日素问阵的任务不难搞定，那么几乎可以确定了。
“主人。”阳烛觉得他们应该唤醒夜九，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呢，即便是夜九逃过了入魔，但他们还要面对沈君夜后面的人生不是吗。
“主人。”阳烛再喊了一声。
夜九缓缓地站起来。
本以为她是陷入了沉痛中，当她站起来，望向阳烛和夜玄的目光清明又坚毅。
“主人……”这下倒是唤作阳烛一脸懵的望向夜九了。
她的目光由清明至深邃，她沉声道：“既然昨夜我未曾重蹈前世覆辙，未再入魔，那这剩下四日的素问阵考验，我想，不会再为难于我。”
虽然夜玄和阳烛都一致想到这一点，但也没敢如此确定的说出来啊，听得夜九如此肯定的说出来，它二个深吸一口气，倒不知主人为何如此肯定，但话若从她口中说出来，总是让人不得不相信，也没有理由不去相信。
再见苏淯，是尹梵天将沈君夜体内的魔性压制住之后。
那个丹道大夫将一半的丹道之灵注入沈君夜体内压制着沈君夜体内的九阳之灵，阳烛就是自那之后陷入消亡。
后来的事，阳烛是不记得了的，只是沈君夜死前它能感知到，沈君夜身死也是阳烛彻底消亡的时候。
无疑，苏淯之所以能在这个时候赶来箭沈君夜，是姬离的授意。
姬离在窥探到沈君夜的命运后，自然是看到了苏淯和沈君夜的未来，也知道了他的庶弟和未婚妻有情。
窥探的结果往往让人难以猜测，却又在情理之中。
他有想到那一年的溯方街市的尽头，他失手扯下的葫芦挂坠。
……那本是苏淯赠他的。
结果往往是伤人的，可是……最终感叹时，也只能轻叹一句，都是天意。
技能能将沈君夜之事告知苏淯，又准许苏淯离宫见沈君夜，不是心中早有打算。
而是他在身受重伤，预料到自己时日无多后，才下定决心的。
姬离心知他只名宿已成定局，若是他身死，日后四方天个股势力对沈君夜清算，苏淯能在她身旁护着她也是好的，而他当听到亲卫来报苏淯得知沈君夜的处境后，竟一时忘了自己还守在生死不明的父君榻前，竟然疯了般冲出大殿……
这样的反应，于姬离而言不知是当喜还是当悲。
喜之，对沈君夜用情至深，悲之，自己的亲弟弟对未婚妻的情应当不是一日两日……
再当他的亲卫来报，当年东君故里皇族送往祗阙给叶仝做弟子的贵族子女是沈君夜时，便什么都明白了。
当年他的父君为了不见苏淯，从而更思念苏淯的母亲，于是在叶仝请求将苏淯给他做弟子后，便答应了。
他的父君，亲手将苏淯推到了沈君夜的生命里。
苏淯再见沈君夜时，沈君夜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战败、八大家讨伐，天下人讨伐，她的东君故里对她施压……
这时沈君夜体内的魔性，虽然有丹道之灵和冥道之灵两股灵力压制着，可不代表她体内的灵力被除。
只是压制，而非根除。
她手中加上姬离留给她的黑衣兵共计八千兵马，如今只剩一千了，加之她身受重伤，她开始逃了。
要逃，自然是逃往祗阙。
那是她唯一的退路。
因为那些人进不了祗阙。
祗阙外有千年寒冰箭阵做掩护，即便是十万大军，要过那箭阵也是难上加难。
祗阙之孤山是神山，神圣之地，岂容兵马践踏，他们进不去。
沈君夜虽逃，但她体内的魔性作怪，她逃得并不甘心。
这一路，她以往的淡漠性子大改，变得急躁易怒，对苏淯非打即骂，这些尹梵天都看在眼里，而他答应过姬离一定护着她。
“你滚。”
这大概是她对苏淯说过的最重的话。
苏淯听在心里，心中刺痛无比，只觉得那一呼一吸若是提不上那口气，是不是会当场死去……好在他清楚，这不是沈君夜的心里话，她只是因为入魔……
他不说话，低着头，也不走。
即便那金鞭落在他的身上，他也不知闪躲。
就在这时，有士兵来报：“夜尊殿下，他们追来了。”
那士兵跪地等答复。
沈君夜的身体震了一下，士兵一愣，抬眼望向她，只见她双目突然变得赤红。
士兵吓了一跳，只听沈君夜问道：
“离了多远。”
士兵战战兢兢地答道：“只……只有五十里……”
“之前为什么不来通知我？！”沈君夜一鞭猛抽在士兵身上。
“没，没见到风声，他们太阴险了……”士兵已吓得不知该怎么答话了。
沈君夜一抬手，又想给士兵一鞭子。
苏淯伸手抓住她的长鞭，唤她的名字：“阿夜。”
这一声阿夜，不带责备，不带质疑，依旧如当年的温柔。
这倒让沈君夜赤红的双目，有了片刻的清明。
见状，苏淯对跪在地上留着血的士兵使了一个眼色。
士兵见状爬起来跑了。
苏淯叹了一口气，依旧用温柔的声音说道：“阿夜……你只余一千人，若鞭打他们的消息传了出去，对你不好……”
正在营帐中疗伤的尹梵天走了出来，淡声道：“她知道你的意思，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
他说完这句，转而望向夜九，目光深沉，继而道：“我的人打听到的消息，是八大家的人借着天之帝君的名号来捉拿你，而且……”
沈君夜冷冷地勾起唇角，凄凉之中透着冷意：“天下都要弃我了吗？”
察觉到她的笑容里带着玉石俱焚的冷硬。
苏淯心惊上前一步，正要开口，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阿夜。
尹梵天拦下他，眯眸对沈君夜道：
“你的堂伯已将你的二位兄长下狱！”
“什么？！”
只这时苏淯才看到沈君夜眼中的惊慌，那种回复到小女孩一般的无助……
到底她的良善还在……苏淯长吁一口气，只是心头却无端生出一种落寞情绪。
尹梵天看着二人，低声道：“千真万确，不信你现在让你的亲信去确认。”
沈君夜闻言，彻底镇定下来，她走向营帐，她去找自己从东君故里带来的亲卫，沈家的贵子贵女都有亲卫，沈君夜也有，只是她常在溯方，那些人都是兄长沈衾替她养着在。
沈君夜走后，尹梵天望向苏淯，淡声道：“她好像更很在乎她的兄长。”
尹梵天唇角噙着莫名的笑，他不知自己为何要这般说。
虽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沈君夜虽然在乎她的兄长，但到底是对姬玄冥（苏淯）不同，特别不同……
但他就是无端生了想法，想刺激一下这个绝美少年，他的徒儿的庶出弟弟。
果见，少年绝美的脸上，忽地呈现出一种僵硬，只是僵硬了一瞬便柔和下来。
苏淯淡淡一笑，却一字未说。
沈君夜的亲信证实了沈衾和沈钰被东君押入天牢的消息，而这时捉拿沈君夜的人已追上了他们。
这一战，是史载的四方天大战的最后一战。
沈君夜被八大家的人捉拿了。
而真正让沈君夜投降的是沈钰被挑断手脚筋，和沈衾被杖责八十军棍的消息传来。
那些人心里都清楚，是东君以骨肉亲情相要挟才迫使沈君夜投降，若是沈君夜执意不投降，他们也奈何不了她。
说来用这种逼迫的手段，背地里他们都是脸上无光的。
但是在四方天内宣扬的，还是八大家如何如何将沈君夜抓住，现在要押解至天之帝君所在的帝阙。
沈君夜被押解至帝阙的前一晚，她言语相激赶走苏淯，不，确切的说是尹梵天押着苏淯走的。
苏淯，他就是被伤得遍体鳞伤也不会抛下沈君夜的。
尹梵天要回尹家，一为疗伤，二是商量沈君夜的事，他强行带上了苏淯。
苏淯自然不肯，沈君夜落在八大家手中岂有活路！而这样的情况下，他应该陪在她身边，哪怕是殉情也好过她孤身一人上路。
他挣扎，被尹梵天打晕了带走。
尹梵天本是重伤，没力气再劝慰苏淯，所以直接动手。
苏淯需要冷静，他护不了他们多久了，最终能救沈君夜的只有苏淯。他有很多事要交代他去做，所以苏淯必须跟着他回尹家。
押解着沈君夜的囚车朝着帝阙行驶而去。
四方天内所有皇族贵族接到旨意，入帝阙观三审。
审的自然是沈君夜。
三审持续了半个月，具体的是对沈君夜的惩罚，还有四方天四大皇族的具体惩罚。
几乎所有人涉战的人都受到了惩罚。
本来还尚且处在抓获沈君夜的兴奋与骄傲中的那些人，如同被淋了一盆冷水。
三审的审观是与他们每一方都没有利害关系的神判，判的公正的近乎残忍。
南山谷落的两位皇子死有余辜，且多次残害贵女贵妇的案情一呈上来，满殿哗然，本来义正言辞的南山谷落的帝后，一时间脸色惨白哑口无言的跪在大殿上。
她方才还哭啸自己的孩子和丈夫，现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共计十六条贵女的性命，南山帝后，你是如何教养你的好儿子的！”
神判手中的金砖案板一拍，整个金殿都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南山谷落的帝后身上，有些人悻悻地笑，有些人各怀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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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梵天又救了她一次。
昨夜的素问塔的考题，是考验她是否入魔，因为记忆轴已经进入了沈君夜入魔最深的时间点，然而尹梵天和狐狩帝君的一战，让她避开了这个时间点。
这是尹梵天救了她，救的是她夜九。
她说过，昨夜那一场观战应当是尹梵天生前或者死后留给素问的幻象。
她还以为是风平浪静，原来在无形之中她只不过是逃过了一死。
当时她尚不知所以，只是感恩尹梵天教给她的东西，留给素问的东西……
原来，他留给素问那一场让他重伤最终死去的战争，只不过是为了再救她一命……
昨夜那一跪，如此应该，如此应该。
夜九在沉痛之中，蹲在了地上，她的心情如此复杂，她想如果尹梵天的转世真的是大哥朱权，虽然这只是她那日油然而生的异想天开，但她欠着尹梵天的，都还给大哥吧。
不然叫她如何心安。
阳烛看着蹲在地上不住地颤抖的夜九，或许它突然之间明白了，或许那个幽冥尊者尹梵天几乎是倾尽全力帮助着她，甚至在生前死后都为她算计好了来生。
“原来如此……”阳烛怔怔地说道，它此刻完全和夜九想到了一处，昨夜的风平浪静原来都只是表象啊。
夜玄没法问主人怎么回事，只好望向阳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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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烛……”
“嗯？”阳烛愣了一下，望向夜玄。
夜玄说道：“若是昨夜我们过关是因为避开了夜尊深陷魔道的时机，那岂不是等于女主人不会再入魔了？”
夜玄如此一说，阳烛心下一震，夜玄的意思是夜九不会入魔了？
“若真是这样就好了。”阳烛说道，它停顿了一下，望向夜玄继续道，“且看今日素问阵如何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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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阳烛觉得他们应该唤醒夜九，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呢，即便是夜九逃过了入魔，但他们还要面对沈君夜后面的人生不是吗。
“主人。”阳烛再喊了一声。
夜九缓缓地站起来。
本以为她是陷入了沉痛中，当她站起来，望向阳烛和夜玄的目光清明又坚毅。
“主人……”这下倒是唤作阳烛一脸懵的望向夜九了。
她的目光由清明至深邃，她沉声道：“既然昨夜我未曾重蹈前世覆辙，未再入魔，那这剩下四日的素问阵考验，我想，不会再为难于我。”
虽然夜玄和阳烛都一致想到这一点，但也没敢如此确定的说出来啊，听得夜九如此肯定的说出来，它二个深吸一口气，倒不知主人为何如此肯定，但话若从她口中说出来，总是让人不得不相信，也没有理由不去相信。
再见苏淯，是尹梵天将沈君夜体内的魔性压制住之后。
那个丹道大夫将一半的丹道之灵注入沈君夜体内压制着沈君夜体内的九阳之灵，阳烛就是自那之后陷入消亡。
后来的事，阳烛是不记得了的，只是沈君夜死前它能感知到，沈君夜身死也是阳烛彻底消亡的时候。
无疑，苏淯之所以能在这个时候赶来箭沈君夜，是姬离的授意。
姬离在窥探到沈君夜的命运后，自然是看到了苏淯和沈君夜的未来，也知道了他的庶弟和未婚妻有情。
窥探的结果往往让人难以猜测，却又在情理之中。
他有想到那一年的溯方街市的尽头，他失手扯下的葫芦挂坠。
……那本是苏淯赠他的。
结果往往是伤人的，可是……最终感叹时，也只能轻叹一句，都是天意。
技能能将沈君夜之事告知苏淯，又准许苏淯离宫见沈君夜，不是心中早有打算。
而是他在身受重伤，预料到自己时日无多后，才下定决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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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反应，于姬离而言不知是当喜还是当悲。
喜之，对沈君夜用情至深，悲之，自己的亲弟弟对未婚妻的情应当不是一日两日……
再当他的亲卫来报，当年东君故里皇族送往祗阙给叶仝做弟子的贵族子女是沈君夜时，便什么都明白了。
当年他的父君为了不见苏淯，从而更思念苏淯的母亲，于是在叶仝请求将苏淯给他做弟子后，便答应了。
他的父君，亲手将苏淯推到了沈君夜的生命里。
苏淯再见沈君夜时，沈君夜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战败、八大家讨伐，天下人讨伐，她的东君故里对她施压……
这时沈君夜体内的魔性，虽然有丹道之灵和冥道之灵两股灵力压制着，可不代表她体内的灵力被除。
只是压制，而非根除。
她手中加上姬离留给她的黑衣兵共计八千兵马，如今只剩一千了，加之她身受重伤，她开始逃了。
要逃，自然是逃往祗阙。
那是她唯一的退路。
因为那些人进不了祗阙。
祗阙外有千年寒冰箭阵做掩护，即便是十万大军，要过那箭阵也是难上加难。
祗阙之孤山是神山，神圣之地，岂容兵马践踏，他们进不去。
沈君夜虽逃，但她体内的魔性作怪，她逃得并不甘心。
这一路，她以往的淡漠性子大改，变得急躁易怒，对苏淯非打即骂，这些尹梵天都看在眼里，而他答应过姬离一定护着她。
“你滚。”
这大概是她对苏淯说过的最重的话。
苏淯听在心里，心中刺痛无比，只觉得那一呼一吸若是提不上那口气，是不是会当场死去……好在他清楚，这不是沈君夜的心里话，她只是因为入魔……
他不说话，低着头，也不走。
即便那金鞭落在他的身上，他也不知闪躲。
就在这时，有士兵来报：“夜尊殿下，他们追来了。”
那士兵跪地等答复。
沈君夜的身体震了一下，士兵一愣，抬眼望向她，只见她双目突然变得赤红。
士兵吓了一跳，只听沈君夜问道：
“离了多远。”
士兵战战兢兢地答道：“只……只有五十里……”
“之前为什么不来通知我？！”沈君夜一鞭猛抽在士兵身上。
“没，没见到风声，他们太阴险了……”士兵已吓得不知该怎么答话了。
沈君夜一抬手，又想给士兵一鞭子。
苏淯伸手抓住她的长鞭，唤她的名字：“阿夜。”
这一声阿夜，不带责备，不带质疑，依旧如当年的温柔。
这倒让沈君夜赤红的双目，有了片刻的清明。
见状，苏淯对跪在地上留着血的士兵使了一个眼色。
士兵见状爬起来跑了。
苏淯叹了一口气，依旧用温柔的声音说道：“阿夜……你只余一千人，若鞭打他们的消息传了出去，对你不好……”
正在营帐中疗伤的尹梵天走了出来，淡声道：“她知道你的意思，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
他说完这句，转而望向夜九，目光深沉，继而道：“我的人打听到的消息，是八大家的人借着天之帝君的名号来捉拿你，而且……”
沈君夜冷冷地勾起唇角，凄凉之中透着冷意：“天下都要弃我了吗？”
察觉到她的笑容里带着玉石俱焚的冷硬。
苏淯心惊上前一步，正要开口，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阿夜。
尹梵天拦下他，眯眸对沈君夜道：
“你的堂伯已将你的二位兄长下狱！”
“什么？！”
只这时苏淯才看到沈君夜眼中的惊慌，那种回复到小女孩一般的无助……
到底她的良善还在……苏淯长吁一口气，只是心头却无端生出一种落寞情绪。
尹梵天看着二人，低声道：“千真万确，不信你现在让你的亲信去确认。”
沈君夜闻言，彻底镇定下来，她走向营帐，她去找自己从东君故里带来的亲卫，沈家的贵子贵女都有亲卫，沈君夜也有，只是她常在溯方，那些人都是兄长沈衾替她养着在。
沈君夜走后，尹梵天望向苏淯，淡声道：“她好像更很在乎她的兄长。”
尹梵天唇角噙着莫名的笑，他不知自己为何要这般说。
虽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沈君夜虽然在乎她的兄长，但到底是对姬玄冥（苏淯）不同，特别不同……
但他就是无端生了想法，想刺激一下这个绝美少年，他的徒儿的庶出弟弟。
果见，少年绝美的脸上，忽地呈现出一种僵硬，只是僵硬了一瞬便柔和下来。
苏淯淡淡一笑，却一字未说。
沈君夜的亲信证实了沈衾和沈钰被东君押入天牢的消息，而这时捉拿沈君夜的人已追上了他们。
这一战，是史载的四方天大战的最后一战。
沈君夜被八大家的人捉拿了。
而真正让沈君夜投降的是沈钰被挑断手脚筋，和沈衾被杖责八十军棍的消息传来。
那些人心里都清楚，是东君以骨肉亲情相要挟才迫使沈君夜投降，若是沈君夜执意不投降，他们也奈何不了她。
说来用这种逼迫的手段，背地里他们都是脸上无光的。
但是在四方天内宣扬的，还是八大家如何如何将沈君夜抓住，现在要押解至天之帝君所在的帝阙。
沈君夜被押解至帝阙的前一晚，她言语相激赶走苏淯，不，确切的说是尹梵天押着苏淯走的。
苏淯，他就是被伤得遍体鳞伤也不会抛下沈君夜的。
尹梵天要回尹家，一为疗伤，二是商量沈君夜的事，他强行带上了苏淯。
苏淯自然不肯，沈君夜落在八大家手中岂有活路！而这样的情况下，他应该陪在她身边，哪怕是殉情也好过她孤身一人上路。
他挣扎，被尹梵天打晕了带走。
尹梵天本是重伤，没力气再劝慰苏淯，所以直接动手。
苏淯需要冷静，他护不了他们多久了，最终能救沈君夜的只有苏淯。他有很多事要交代他去做，所以苏淯必须跟着他回尹家。
押解着沈君夜的囚车朝着帝阙行驶而去。
四方天内所有皇族贵族接到旨意，入帝阙观三审。
审的自然是沈君夜。
三审持续了半个月，具体的是对沈君夜的惩罚，还有四方天四大皇族的具体惩罚。
几乎所有人涉战的人都受到了惩罚。
本来还尚且处在抓获沈君夜的兴奋与骄傲中的那些人，如同被淋了一盆冷水。
三审的审观是与他们每一方都没有利害关系的神判，判的公正的近乎残忍。
南山谷落的两位皇子死有余辜，且多次残害贵女贵妇的案情一呈上来，满殿哗然，本来义正言辞的南山谷落的帝后，一时间脸色惨白哑口无言的跪在大殿上。
她方才还哭啸自己的孩子和丈夫，现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共计十六条贵女的性命，南山帝后，你是如何教养你的好儿子的！”
神判手中的金砖案板一拍，整个金殿都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南山谷落的帝后身上，有些人悻悻地笑，有些人各怀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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