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你是落安
少年脸色并不好看，他不知道离殷到底听到了多少，落无归慢慢握紧剑柄，漆黑如墨的瞳孔带着杀意。
离殷看出少年的心思，不过他并不在意，男子倚靠在树旁，优雅的理了理耳边的长发，轻声道：“我是该叫你落无归，还是落安？”
少年薄唇微抿，右手轻轻颤抖，没有说话。
离殷笑道：“你为何不愿意流苏知道你的身份？”
男子浅蓝色的眼眸中带着些许冷意，少年一瞬间苍白的脸色令他的心微沉。
“落安，你到底有什么心思？”
落无归突然执起手中长剑，火红色的烈焰自长剑发出，朝离殷狠狠攻去！
“闭嘴！”少年沙哑的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然而还没有冲到离殷面前，那股来自分神期修士的强大威压便将少年重重压在地上！
五脏六腑被威压压迫的生疼，落无归额前划过几滴汗珠，浑身上下难以动弹，可那只眼睛却倔强的不肯从离殷身上移开，眼眸中杀意沸腾。
离殷慢慢走到少年脸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似乎懂了少年的情愫，双眼中带着嘲讽。
“落安。”
“别忘了你的身份。”
少年身子一僵，死死咬紧牙关，眼睛赤红，威压压迫住他的脖子，使他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离殷微微眯眼，道：“流苏若是知道了你的身份和心思，你说她会怎么对你？”
落无归捏紧拳头，带着浓浓的恨意，死死盯着离殷，仿佛想要撕碎他的嘴一般。
离殷嘲弄的笑了笑，俯下身，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你是她最疼爱的义子，若是被她知道了，恐怕，她将永远不会再见你。”
幽幽几句话，传进少年耳中，如同一条条荆棘，缠绕上少年的心，尖刺此处道道伤痕，流下殷红的血液。
“闭……嘴……”少年沙哑的嗓音响起，他强顶着威压，用尽全身力气道，“闭、嘴！”
离殷摇摇头，“恐怕不行。”
“你的母亲，是我的师妹，她同流苏乃是至交，你的父亲，也与流苏感情甚是兄弟，你的这些心思，对于流苏来说只会是伤害。”
“你让她以后如何面对你母亲和父亲，如何正视你和她的关系？”
轻飘飘的话语，却像是一块巨石，压在少年心上。
他是知道的。
所有的事他都知道，在前往沧音的这半个月里，他恢复的记忆越来越多。
他能想起小时候义父带着自己在金陵城各处玩耍，也能想起以前同义父共度的时光。
但是这些记忆没有增加亲情，没有冲淡少年的爱慕，反而像一把干柴，扔在了熊熊燃烧的火堆之上，增加了烈火。
从小，在陈川落家，他因为样貌丑陋，陈川所有的孩子都不愿意离他，骂他是丑八怪、怪物。
除了父母和落家的人，便就只有义父会带给他温暖。
后来，他不再想要出门，每天盼望着义父来看他，就成了小落安心中唯一的愿望。
他越来越渴求了。
“落安，你真的喜欢她么？若是如此，便不该让她陷入不义的局面中。”
“流苏最重情谊，你只会拖累了她。”
少年趴在地上，老者在也能听见外界的声音。
他轻轻叹了口气，“小主人，你不能太过于执着了。天散道人我虽没怎么接触过，但是你父亲来落亦楚时，经常对我讲到她，按照她的性子，你注定是没有结果的。”
落无归垂下眼眸，不再言语。
离殷道：“你是她一直在寻找的义子，所以我不杀你。识相的，给我藏好你那份恶心的心思，别让她知晓。”
“恶心？”少年沙哑道，他抬起头，看向离殷漆黑如墨的瞳孔也带着冷冽：“你不也一样么？”
离殷冷笑道：“这可不一样，毕竟——”他压低了声音，在少年耳边道：“我可不是义子。”
他说完，伸手捏住少年的衣领，然后重重用力一扯！
少年精致的锁骨下方，赫然出现了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印记。
“你做什么？！”
“你等会儿就知道了，”离殷心情颇为不错的笑道：“算算时间，她应该察觉到了吧。”
落无归一怔，“你……在说什么？！”
离殷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来了。”
一股钻心的恐惧从少年心底漫起，还没等他适应，便听见一个熟悉的嗓音在路的尽头响起：
“离殷？等等，无归也在？！”
那一刻，少年头脑一片空白，他只感觉手脚冰冷僵硬，浑身上下血液凝固！
“你们这么晚了，在这里做什么？”纪流苏从暗处走出，神情疑惑。
离殷云淡风轻道：“没什么，你怎么会来这里？”
纪流苏冷哼一声，“你还好意思说？那青梅酒里的东西放了不少吧？幸好我有解酒丹，不然还真中了你的套了！”
“我到你房间去了一趟没找到人，倒是发现了这个！”纪流苏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张灵符，“你可真粗心，把追踪符给落下了，我循着追踪的的指引，就找过来了！”
离殷无奈的笑了笑，“你可真聪明。”
然而地上的落无归却仿佛置于冰窟，他盯着离殷，眼中杀意充溢，竟是有些可怖！
这人是故意的！
“离殷，你到底来这里想做什么？还把无归也弄来了？”纪流苏问道。
离殷道：“没什么，只是逮住了一个小贼而已。”
纪流苏挑挑眉，没有说话，又上前走了几步，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压在了地上！
“卧槽！威压！”纪流苏咚的一声摔倒在地，看样子摔得不轻。
离殷立刻撤掉了威压，上前把她扶起来，“没事吧？”
纪流苏推开他，“没事没事，我说过离我远点！”她拍拍衣衫上的灰尘，走到落无归身边，将少年扶起。
“还好吗无归？”
扶起来的那一刻，少年胸前松垮的衣衫便落了下来，纪流苏轻轻一扫，突然僵住！
她的双瞳不可置信的看着少年锁骨下方，那里有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印记。
——蝴蝶纹案是苏家人特有的一种印记，从出生就带着有。
——既然你说，这个印记是苏家人的标志，那么你小姑姑苏玲生下的孩子，也会有么？
——自然是有，怎么了？
蝴蝶纹案。
苏家人。
察觉到扶着自己的少年身子僵在那里，落无归心底的恐惧突然被放大数十倍。
“弄晓……”少年的声音干哑，带着轻颤。
纪流苏不可置信的伸出手，轻轻抚摸上少年锁骨下，那只蝴蝶印记。
“小安……”
唤出两个字的那一刻，落无归心彻底被碾碎了。
“不是……”少年嘴唇轻颤，“我不是落安……”
纪流苏的双眼带着惊讶和喜悦，“蝴蝶印记，这是苏家的标志，”她看向落无归，“你就是小安！”
少年瞪大眼眸，猛然推开纪流苏，御起长剑，紫色的身影瞬间便消失在了这片夜色之下！
“小安——！！”
纪流苏想要追上他，然而身边的男子却更快一步拦住了她！
“离殷你干嘛！？”
离殷环抱住她，“可能他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吧，你要等孩子自己想通才行！”
纪流苏推开他，“想通什么？！”
离殷笑道：“你想想，一个朝夕相处那么久的同辈，突然被告知，另一个人竟是他义父，会有什么感觉？”
纪流苏冷静下来，思考半晌，发现离殷说的挺对的。
而且无归这孩子，挺粘人的，应该很快就会自己回来了吧。
“所以，你今天晚上会在这里，就是为了确定无归的身份？”纪流苏问道。
离殷道：“早在第一次见到他，我就稍微起了疑心，姓落，火系单灵根，你难道不觉得很奇怪？”
纪流苏尴尬的挠挠头，“我想过，但是，我以为是巧合。”
离殷道：“流苏，有因必有果，在这世间是没有完全巧合的东西的。”
*
第二天，落无归没有回来，然而纪流苏却从沧梦儿那里得知了一个消息。
“圣冥石已经完全开启了，我探测了所有可能落姓人，发现一个奇怪的东西。”沧梦儿道。
纪流苏笑道：“奇怪的东西，应该是发现最有可能的那个人，就在沧音吧。”
毕竟昨晚，她已经找到了落安。
岂料，沧梦儿却摇了摇头，“不止这一点，”她垂眸道：“人死后，会有一种无形之气，这些气连接着人的四肢百骸，只有圣冥石能感觉到这些气。我将圣冥石精确到了落家的每一个人，包括死去的落求笙和苏玲。最后让我发现，落求笙的气，竟然是四分五裂，散落在陈川四周的。”
四分五裂，散落陈川四周。
纪流苏愣住。
随后她猛然惊醒！
这说明什么？！说明落求笙死后被分尸了！
“这不可能啊！”纪流苏有些激动，她道：“我埋葬落求笙的时候，他的尸体是完好的，我将他埋在了阿玲的衣冠冢旁边，我亲眼看着他下葬，还在碑林设下了阵法，阵法的运转我能感觉到，它没有被破坏，所以不可能有人会去把落求笙挖出来分尸！”
沧梦儿微微蹙眉，“但是，圣冥石清楚的显示，落求笙，四分五裂。”
“流苏。”沧梦儿道：“你当年埋葬的，确定是落求笙本人？”
这个问题，将纪流苏噎住了。
那个人的脸明明就是落求笙啊，但是听见沧梦儿话，她顿时有些不敢肯定了。
“被分尸……”她喃喃道，突然，她想起了什么：“南宫严，当时南宫严，被一些幸存下来的落家仆从给分尸了，尸体扔在了一个乱葬岗，被野狗吃了。”
一个可能性浮现在两人脑海中。
虽不愿意去相信，但也八九不离十。
纪流苏突然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地上，沧梦儿心下一惊，连忙上前扶起她，“道人！”
纪流苏道：“圣女，谢谢你……”
沧梦儿摇头，“微薄之力，只是可惜，落家家主……”
纪流苏眸色冷然，平复下心情，“圣女，在下必须要去一趟陈川落家，叶知秋他们应该快到了，到时候，还请您帮帮忙。”
沧梦儿道：“自是会帮，道人不必客气。”
“还有……”纪流苏眸色闪了闪，道：“若是跟在我身边的那孩子回到了这里，请告诉他，我在陈川落家等他。”
沧梦儿点头答应，“好。”
纪流苏从主殿出去，脸上有些苍白，离殷在殿门口等待她，看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心头一怔，随后问道：“怎么了？”
纪流苏微微抬头，看着离殷，“大公子……我似乎，犯了一个错误。”
离殷道：“什么错误？”
“我当年亲手埋葬的落求笙，很有可能，不是真正的落求笙。”
*
在凌空船上的这些时间里，岳林修一直修炼的很勤奋，水木双灵根也属于上乘灵根品质，再加上无相神功的心法辅助，他的修为很快突破了练气六层。
一个月时间很快过去了，叶知秋最终准确定位到了蛮荒界裂缝出现的地方，在琼山后面，靠近无尽深海的地方。
无尽深海常年结雾，海水温度极高，整片大海都在沸腾着，似有烈火蒸煮，而在那层层云雾间，雷电交加，难以让人靠近。
幸好这次裂缝是在云雾区的外面，否则他们怕是到不了裂缝，就会被雷劈死，然后沉入无尽深海之中。
“岳兄，再过一会儿，咱们就要到琼山了，纪师兄她们半个月前就到了，但是好像只停留了一天左右，便又朝陈川的方向去了。”叶知秋在房间外道。
岳林修运转完最后一轮大周天，将灵力汇入内府，然后才慢慢睁开眼睛回道：“应该是在那里找到了落安的踪迹吧。”
他起身，推开门走了出去，叶知秋坐在甲板上，看见他出来，然后摇摇头，“不是，纪师兄说，她当年好像搞错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
“她没告诉我。”叶知秋道，“不过听她的语气，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两人又有一句没一句的说了会儿话，很快，那座悬浮于天空中的高山在云层中显露轮廓。
西海沧音，他们到了。
－－－－－－题外话－－－－－－
故事进入中期了，上辈子好多被忽略的东西都要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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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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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无归一怔，“你……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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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纹案。
苏家人。
察觉到扶着自己的少年身子僵在那里，落无归心底的恐惧突然被放大数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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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流苏不可置信的伸出手，轻轻抚摸上少年锁骨下，那只蝴蝶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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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殷道：“流苏，有因必有果，在这世间是没有完全巧合的东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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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落无归没有回来，然而纪流苏却从沧梦儿那里得知了一个消息。
“圣冥石已经完全开启了，我探测了所有可能落姓人，发现一个奇怪的东西。”沧梦儿道。
纪流苏笑道：“奇怪的东西，应该是发现最有可能的那个人，就在沧音吧。”
毕竟昨晚，她已经找到了落安。
岂料，沧梦儿却摇了摇头，“不止这一点，”她垂眸道：“人死后，会有一种无形之气，这些气连接着人的四肢百骸，只有圣冥石能感觉到这些气。我将圣冥石精确到了落家的每一个人，包括死去的落求笙和苏玲。最后让我发现，落求笙的气，竟然是四分五裂，散落在陈川四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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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梦儿微微蹙眉，“但是，圣冥石清楚的显示，落求笙，四分五裂。”
“流苏。”沧梦儿道：“你当年埋葬的，确定是落求笙本人？”
这个问题，将纪流苏噎住了。
那个人的脸明明就是落求笙啊，但是听见沧梦儿话，她顿时有些不敢肯定了。
“被分尸……”她喃喃道，突然，她想起了什么：“南宫严，当时南宫严，被一些幸存下来的落家仆从给分尸了，尸体扔在了一个乱葬岗，被野狗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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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梦儿道：“自是会帮，道人不必客气。”
“还有……”纪流苏眸色闪了闪，道：“若是跟在我身边的那孩子回到了这里，请告诉他，我在陈川落家等他。”
沧梦儿点头答应，“好。”
纪流苏从主殿出去，脸上有些苍白，离殷在殿门口等待她，看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心头一怔，随后问道：“怎么了？”
纪流苏微微抬头，看着离殷，“大公子……我似乎，犯了一个错误。”
离殷道：“什么错误？”
“我当年亲手埋葬的落求笙，很有可能，不是真正的落求笙。”
*
在凌空船上的这些时间里，岳林修一直修炼的很勤奋，水木双灵根也属于上乘灵根品质，再加上无相神功的心法辅助，他的修为很快突破了练气六层。
一个月时间很快过去了，叶知秋最终准确定位到了蛮荒界裂缝出现的地方，在琼山后面，靠近无尽深海的地方。
无尽深海常年结雾，海水温度极高，整片大海都在沸腾着，似有烈火蒸煮，而在那层层云雾间，雷电交加，难以让人靠近。
幸好这次裂缝是在云雾区的外面，否则他们怕是到不了裂缝，就会被雷劈死，然后沉入无尽深海之中。
“岳兄，再过一会儿，咱们就要到琼山了，纪师兄她们半个月前就到了，但是好像只停留了一天左右，便又朝陈川的方向去了。”叶知秋在房间外道。
岳林修运转完最后一轮大周天，将灵力汇入内府，然后才慢慢睁开眼睛回道：“应该是在那里找到了落安的踪迹吧。”
他起身，推开门走了出去，叶知秋坐在甲板上，看见他出来，然后摇摇头，“不是，纪师兄说，她当年好像搞错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
“她没告诉我。”叶知秋道，“不过听她的语气，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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