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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不做灰姑娘的姐姐

小说:凉应十绵作者:不服书的白兔字数:4578更新时间 : 2018-06-11 14:17:00
  “薄……”先生还没说完,小晴就看见男人比了个手势。

  男人的手机安静的呆在紧握它的右手上,从小晴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灰色的时间提示下,跟着一句:不用了,我后面还有事,午饭随便解决一下就好,你先忙你的。

  “一会儿她问起来,别说我来过。”

  在小晴看完信息的时候,门打开又被带上,只留下一点西装的衣角边,随即不见了,徒留一点好闻的烟草味也在时钟的滴答声里消失了。

  周小姐终于结束晨念离开的时候已经快12点,许一伸着懒腰从工作室出来,发现小晴依旧站在前台那一动不动,不由好奇:“小晴,你吃过午饭了吗?”

  小丫头听她这么一提,就想起那个来去如风的男人,好看的手递过来饭菜,除去有点多,饭还是很合她口味的。想到那样好看的人给自己送了饭,哪怕本并不该是她的,小丫头都微微红了脸,把头上下点的跟什么似的。

  许一难得见她这样,心里因为周小姐产生的郁结渐稍有舒缓,刚想调侃两句,就被一阵:“啊啊啊啊,我是蜡笔小新,看我使用电感光波……”的电话铃声打断。

  是辛娆的专属铃声。

  轻笑小晴丫头懵住的样子,转个身接起电话。

  “臭丫头,你怎么不接我电话,你知道我打了多少个吗?”急促的话语之后,那边传来孕妇轻微的喘息声,还有温棉如水的男声,“别生气,别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

  许一笑,实在难以想象在商界呼风唤雨的人物也有这么一面。

  对面也许听到了她的笑声,辛娆将男人悄悄赶远了些。

  “你还记得今天什么日子吗?你昨天刚答应我的!”

  许一无奈一笑,“姑奶奶,你也说了我昨天刚答应的,怎么可能今天就忘了呢?一孕傻三年,你这还没生怎么就开始傻了?”

  “我不是怕你一个人不敢去吗?再说了,你难道就不结婚不生子!”

  “……”

  辛娆图一时口快后大脑才开始飞速运转,这是许一的禁忌。暗叹自己当真是一孕傻三年,可郁火没处发,瞄到旁边男人的坏笑,更气竭,抓过男人的手就一口咬上去。

  “哼。”电话另一头传来的闷哼打破这僵局,许一轻笑,辛娆还真是愈发顽劣、越活越回去了。

  辛娆听见她笑,稍稍松口气,继续说正事:“刚刚我打电话去问Jace,没听他提起你,你怎么还没去啊?我今天让你去的酒会可是有很多富太太的,让Jace好好给你打扮打扮再配上你自己设计的晚礼服。我保证,结束之后多的是找上门让你帮忙设计晚礼服的,到时候就怕你生意太忙见不到咯。”说完,还试着学电视里的小正太吹起了口哨,可惜不够专业,只是发出吁吁两声,倒有点像驴叫。

  许一彻底被逗乐,“好好好,承您吉言。”

  “那别说了,你快去他们店里,好好准备!”像是真的要替她省时间,等不及许一说好就挂了电话。

  手机离开耳朵,许一翻了翻通话记录,还真有好几个辛娆的未接来电,只是后面,跟着两个薄凉的未接来电,是11.49分的时候打来的。打开微信界面,他的GPS显示在距离许一不到一千米的地方,感觉到心跳漏了几拍,许一缓缓转过身,问小晴:“小晴,你今天,有见过一个男人来工作室吗?”

  小晴被许一严肃的样子吓了一跳,怔怔的摇头。

  是以安心。

  许一给小晴放了假,合上工作室的铁门后,才发现影子都躲到脚底了,低头看了眼手表,正好12点,估摸着父母这个点应该吃过饭了,就打定主意在附近找个餐馆解决午饭,好在这一带人口紧蹙,餐馆不难找。

  走了百来步,抬头看见块牌匾,上面金丝镶嵌“春花餐馆”,许一透过玻璃瞄了几眼,桌面整洁,每个餐桌都摆了一包卫生纸,店里客人们用的也都是一次性筷子。一切都好,只是人不少,按理来说这个点是错开高峰期的。

  许一当下就看了眼挨着它的另一家店,空无一人。

  对她胃口,往前走了几步,在店门口就冲着里面正躺在老年摇摇椅上休憩的老板想喊。

  这么没人,一定不好吃。

  耳边似有人一次又一次提及,抑制她的脚步。

  闭上半开的嘴。

  她抬脚跨过门槛,走进“春花餐馆”挑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生意火爆,她都默唱了好几首歌也不见有人来点菜,反倒是从其他客人那里集聚来的目光星星点点,让她有点不自在。

  许一长得好,画起妆来更是第一眼惊艳,后面越看越舒服,没什么攻击性,加上她大学学的设计,穿衣很有自己的风格。走在马路上,回头率也是有的,但是很少被人一直盯着看。许一为避开目光,习惯性的伸手抹了把头,蓬松夯软,就是摸着像头上长了个仙人掌,刺刺的,许一拿手使劲压了压,那老大一戳还是顽强地挺立着。

  感受到邻桌小孩时有时无的笑,还伴随着轻微的嘘声,许一顿时红了脸。今天周小姐来的尤其早,周小姐都到意念工作室门口了,才发现工作室还没有开门。许一在接到她电话以后几乎是蹦跳着从床上爬起来,就连洗漱的时候都来不及开灯,摸黑简单收拾了下,也就没注意到自己乱如某窝的头发。

  现在想来她走出工作室门口时小晴纠结的眼神,而她一心扑在找餐馆也没在意小晴的欲言又止。(其实小晴也没注意到许一的头发,只是纠结要不要告诉她薄凉来过。)就是有些佩服周小姐,面对一头乱发的许一还能讲的面不改色、生机勃勃。

  许一好歹是从事与时尚接轨的工作,平时都是把自己收拾的一丝不苟,现在倒是体验了一把如坐针毡。

  她的启蒙老师告诉她,人的长相、着装,其实是为了他人整理的,古有女子妆发为悦己者并不无道理可依。远在镜子还没有出现之前,就像举重手举不起自己、医生医不好自己,人本身并不能看到自己,只能从别人或赞叹、或嫌弃的目光中依稀分辨自己的样貌。而镜子的出现,屏去了人们之间关于容貌生涩的词汇,模糊的容颜让人或失落、或愉悦。随着时代的变化,美越来越能吸引关注,或崇拜、或摒弃。只是老师还告诫,吸引别人眼球的不一定是美丽,丑陋一样有别具一格的魅力,而往往,那会更致命。

  许一在来回摩擦椅子,屁股有些被热到的时候,终于起身逃也似的避开追索的目光出了餐馆。

  耽误了点时间,许一有点着急,眼看着手表上的分针转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她数不清为止,还是没有一辆出租车在她的招手下停到她面前,脚下的影子变得大了些,光洁的额头上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水珠。

  许一掏出手机,打开拨号界面,一串熟悉的字符被她删了又打,始终没有按下绿色按钮。

  悲伤的盯着屏幕变黑,昨晚没充电的手机能撑到现在,许一本该欣慰,却抱怨早不该晚不该,在她下定决心寻求外援的时候,没电了。

  阳光很温柔,但是长久的温柔累积在一起晒得许一有些迷糊,七彩的光晕反射在加长版幻影的车窗上,美的有些不真实,恍惚间,许一竟然看到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车子,劳斯莱斯的新系列市价800万。不偏不倚,刚好停在她前面。

  许一抬手揉眼,带了些简单的诧异,在她比单细胞生物还单薄的认知里她固执的认为有钱人是绝不会来这种地方吃饭的,更何况,是坐在800万人名币上面的有钱人。

  待她回过神来才惊觉自己一直挡着别人的路,忙往右边走了几步伸出软绵绵的手臂继续打车。

  只是她走几步那车也跟着滑动几下,一来二去,许一有种错觉,那车是冲她来的。

  她索性就不动了,站那静静地等车上的人做出下一步反应,毕竟她良好的修养使她没办法模仿雪姨敲门冲上去拍人家玻璃窗问他为什么无聊到要跟着自己,有钱人的思维一向诡谲,比如爱讲故事的周小姐。

  兴许对方也不是有耐心的人,随着车子停稳的同时,黑色玻璃的面积开始逐渐减少,那个记忆中有着世界上最好看侧脸的男生,和路边车子开过时扬起的灰尘一起模糊了许一的视线。也许是突然间歇性失明了,不然消失不见那么久的人怎么就以这样的方式重新出现在她的面前,在她蓬头垢面狼狈至极的时候,那男人却在司机的邀请下,下车站在她面前,一身纯白的西装配上姣好的容颜让逆光而立的他踱上一层金粉,不真实的像天使一样惹来过路人不停的张望,纵使许一从8岁开始就不再看童话故事书,她也还是清楚,天使两字后面跟着的,是魔鬼。

  许一扭头就想走,可很明显她的反应能力一向不好,脖子都没拧直就让男人捉住了手腕,“许一,我们聊聊。”

  多动听啊。

  他的喉结吞吐出。

  一个我们,一个聊。还有比这更美妙的字词吗?

  可是丢了时间的加持,这些字词也可以变得残忍。就像商场橱柜里发着光的鞋子,一双双很美,可被工作人员无情喊出断码的时候,你也只能放弃,一双39码的脚是塞不进36码的鞋子的,毕竟你过了自己长着36码脚的年纪,毕竟不是谁都有勇气做一回切掉后跟的灰姑娘姐姐,为的,还是一个不爱你的王子。

  “我们?我们有什么好聊的?”她歪着头,装作疑惑不解的样子。

  而男人却看着她这样子,目光似流水般温柔,笑了。

  不自知地,他的手离她那样近,是那种她以前才会想接近的距离。她可以看清那双手历经时间留下的淡淡细纹,是没被她触碰过的时光。还是如记忆般的白皙、骨骼分清,隐隐透出点青筋。漂亮,可是无论有多漂亮,这也只能是男人才会生有的手,意识到这点,在离她的脸还有一公分的位置,她避之远去。

  而他的手,就以那样怪异的姿势,维持了许久,才被,一点一点,慢慢收回。

  许一遏制住快要溢出来的情绪,低下头假装看着表说:“顾先生,你认错人了吧。我后面还有事呢,麻烦您把车挪挪,我还要打车呢。”

  “去哪儿,我送你。”

  “不好吧,我们又不认识。”

  像是听了什么笑话,男人憋了会,噗呲一声,“那么这位小姐,你不认识我,怎么知道我姓顾?”

  许一本就爱出汗,此刻站在日下有好些时候了,被她别在耳后的碎发渐渐染湿,在她不经意的低头间跑了出来,又在她抬头的时候贴在了额头上,黏腻的难受,烦的她语气也就重了些。

  “不知道,没准是哪个报纸上看来的。”

  “这就奇怪了,能冒昧问下是哪家报社的哪期报纸吗?”他问的这样诚恳,除去那眼底的精光,许一看得清楚。

  “你当我侦探吗?”

  “我只是好奇,许小姐不用生气。”

  有人曾说,分手后再见没有歇斯底里的一方才是赢家,而她,就快要输了。

  两人在路上拉皮了一会已经有不少人围观。一辆不知道是什么牌子价格的车,但是光看样子就知道一定贵的乍舌。外加一个帅的太阳都失色的男人和一个披头散发却妆着得体的女人,怪异的不像话,本就喜欢看热闹的市民这下子更是聚在一旁,不多时,各种由此衍生出来的故事简直能写一本书。

  “天哪,这是在拍偶像剧吗?那看那男的,好帅啊!”

  “那女的倒也挺漂亮的。”

  “漂亮吗?我觉得一般吧,无非就是穿的好看点,站那男的身边顶多一路人。”

  许一嘴角抽了抽,你才是路人吧。

  冷眼旁观周围熙熙密密的指点、旁若无人的碎嘴,终于,许一一跺脚一咬牙闷头往车里钻,反正也不会掉块肉,还能省下一笔打车费,怎么算都是她占便宜。

  男人看她如风一般上了车又带上车门,无奈的摇头笑了笑。

  将合上的门再次拉开,这次迎面来的不只是冷气,还有她身上淡淡的馨香,软腻绵长,似松香,似蜜意。

  回到车上后他自然地坐在她边上,吩咐司机:“开车。”转而加了一句,“把空调调到26度。”

  许一不用想就知道他在看自己,不由挪了挪屁股,靠近另一边的车门。

  心烦打开了窗。

  “热吗?”男人问。

  “嗯。”

  “可是车里面开了空调,外面更热。”骗人,明明温度一样。

  不知是才感觉到外面吹来的热风还是因为被他戳穿了一次又一次,总之许一脸上的热度烫的她断了意识,迷糊的忘记和司机报地址,可怜司机小哥偷偷撇了眼后视镜,看见自己老板笑的痴傻,那姑娘却板着个脸。心里满是狐疑但碍着自己身份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漫无目的地开。

  男人静静看着那张干净不施粉黛的侧脸,岁月对待美人好像格外开恩,这么些年时光只带走了她的青涩,却不忍在她脸上留下些什么。突然就明白为什么以前她总喜欢边傻笑边盯着他看,一看就是一整天。那时候,他的傻姑娘啊,会红着脸戏说看不够。

  可是他究竟明白什么?

  有个叫时光的小孩,犯了错。

  有个叫时光的小孩,是多么顽劣,擅自带走他。

  小孩问,他是谁?

  顾尔千盼,念却不忘。

  他是顾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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