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何瑭
这个世界，就好比星空，每个人都是一颗星，或明、或暗，或大、或小。
这里能造就一个人，也能毁灭一个人。
有个村，叫何瑭村。
这是一个极偏僻的小村庄，这个村里的人大都姓何，三面环山，四季阴凉；村子共有一百多户人家，大都种田为生。
这里离省城有两百多里地，交通极不便，公车少得很，一天就只有一班车。
村里的年轻人大都外出打工，老人小孩就留在这个小山村里。相比其它的山村，这里少了几分生机。
今天清晨，村里便开始下雨，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一整天。
路上，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人，撑着伞快步离去。
……
一个陌生的身影，穿的一身黑，隐约能辨认出，那是一个男子，身高约莫1米7，长得很壮实。
他右手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左手抱着一个纸箱，向村口走去。
没有人注意他做了什么。
不多时，他便消失在雨中，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他来这里做什么。
……
傍晚，雨渐渐的停了……
雨后的山村，传来阵阵哭声，微弱而凄凉……
那是来自婴儿的哭声，从村口的一座荒废了多年的破土地庙里传来，在山谷里回荡。
昏暗的天空，凄凉的哭声，使人不寒而栗。
……
“咦？庙里怎么还有哭声？”一个从外乡回来的村民，路过庙门口时，惊奇的发现庙里传出阵阵哭声。
悄咪咪地推开门，庙门发出咯吱的响声，村民迈到一半的腿又下意识的收了回来。
长舒一口气，重新迈出第一步。
奇怪的是，这土地庙已荒废多年，房梁上积着厚厚的灰，按理说，地上也应该积着厚厚的一层灰才对，可这地一点灰都没有，就好像刚被打扫过一般。
土地庙里的土地公公已经破损，墙两侧的壁画也破败不堪，香炉内没有一点香火留下的痕迹。
破庙中间摆着一个纸箱。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纸箱，轻轻打开纸箱。
发现纸箱里放着一团东西。不禁打了一个激灵，向后退了好几步，身体不自主地发出颤抖。
颤抖着伸出试探的脚步，壮着胆子探出头向纸箱里看去。
纸箱里有一条毯子，毯子包裹着一个东西。
小心翼翼地揭开毯子，毯子里面包裹着的是一个婴儿。
破庙里很昏暗，看不出是男婴还是女婴。
哭声便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纸箱里除了一个婴儿，一条小毯子，什么也没有。
此刻，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是把婴儿抱走，还是把婴儿留在这里？
那个婴儿见有人过来，哭声渐渐小了，两眼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祈求般的望着那个村民。
村民叹了一口气，准备转身离去，可他一起身，那个婴儿便又哭了起来。
他摇摇头，小心翼翼地包好毯子，抱起箱子，快步向村子走去。
……
第二天一早，村里就围着一群人，人群中间，是那个昨天下午被人捡来的纸箱。
纸箱里的是一个女婴，白白胖胖的，就是上嘴唇有一个豁口，看样子，应该是天生的。
村里一位年长的村民见了这个女婴，不紧不慢的给众人讲了一个故事。
相传，元朝时，这个村的土地庙正下方是方圆十公里的极阴之地。
元朝末期时一位道士路过这里，见此处阴气甚重，便在此地修建了一座土地庙，以此镇压这里的阴气。
奇怪的是，就在那个道士修建好这座土地庙的第二天，道士就不见了踪影，前一天晚上进了土地庙就再没出来，没有人看见他去了哪。
……
“这个女婴是从土地庙里捡来的，必是不祥之物。”
众人一听，皆大骇，纷纷表示要将此物悬以焚之，以除后患。
围观的村民中，有个村民叫何有佃，见状，顿时心生怜悯，当即跳出来说：“这个孩子我来养！”
村民见状，纷纷劝他。
“老佃啊，这玩笑可开不得，这孩子乃是不祥之物，会给你家带来灾难的……”
“是啊，老佃，这孩子养不得……”
“诸位，不必劝我，我何某人心意已决，造成的后果，我何某人自行承担。一个婴儿就这样被活活烧死，我何某人实在看不下去，待这个女孩成人之后，若果真如诸位所说，我愿自行了结她。”
众人见何有佃心意已决，只能纷纷摇摇头，散去。
何有佃给她起名叫何鈺锦。老何一家无儿无女，何鈺锦变成了他的独女。
何有佃，1米69，背有些驼，老实巴交，一辈子靠种地为生，皮肤黝黑，才四十出头，就跟个五十好几的人样的。
何有佃的妻子，何毓兰，皮肤发黄，矮矮瘦瘦，长发在脑后盘成发髻，年轻时在村里算是一个美人，如今已是奔四的人了，光彩自然是退去了不少。
就这样，小锦在这度过了她人生中最无忧无虑的三年。
……
随着小锦一天天的长大，周围议论的声音也渐渐多了起来。
都说她是不祥之物，迟早会给村里带来灾难。平时，他们也教育小孩，别跟何鈺锦走得太近，以免给家里带来杀身之祸……
很快，这个就传遍了整个村，甚至传到了其他村里。
渐渐的，没有小孩愿意跟小锦在一块儿玩，连走路都绕着她，甚至有些见着她，还朝她吐口水。
对此，大家议论纷纷，虽然都不是当着老何的面说的，但时间一长，有些话就传到了老何的耳朵里，再加上村里人对小锦的态度，老何不难猜出缘由。
这几年来，老何早已把小锦当成亲生女儿，吃的穿的从来不省。他自然是不相信小锦是什么不祥之物，也不相信小锦会给家里带来什么灾难，可听到村民都在说小锦是不祥之物，老何心里也泛起了一丝波澜……
再到后来，村里人甚至开始躲着何有佃。
有传闻说，何有佃跟那个何鈺锦肯定有什么内在的联系，说不定也是什么不祥之物，靠近了会引来祸患。对此，老何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任他人去猜测。
……
转眼间，小锦六岁了，到了她上学的年纪了。
这几个村就只有一个小学，何瑭小学。
何瑭小学坐落在何瑭村的边缘，离其他几个村都比较近。
学校不大，建筑物就只有一栋两层楼高的“教学楼”，操场就两个篮球场大小。
东边有个不知道用了多久的篮球架，西南角有个乒乓球台，西边有个小的升旗台。
几个村的小孩都在这里上学。
教学楼后面，是一个不大的后院，学校虽然不大，但后院却是别有洞天。
后院里的很多树，是学生的家长或毕业的学生捐赠的。捐赠的人大都会在树上面挂一个牌子，牌子上写着捐赠日期及捐赠人姓名。
这些捐赠的树，多半是些月季，牡丹之类的，都比较矮小，要说比较高的树，就是院角的那棵桂花树了。
桂花树不是很高，约莫三米，但在后院里，算是最高的树了。
这棵树有些年头了，树上没有挂牌子，不知道是本来就没有挂，还是后来被人弄掉了下来。
每年九月，这棵树都会开花。
那时，整个校园都弥漫着桂花的清香，令人神清气爽。
除了这棵桂花树，后院里还有一棵四米多的柚子树。
这棵柚子树，在盖学校之前便有了，盖学校的时候也没砍掉，围进了学校的后院里。
说起来也奇怪，十多年过去了，这棵柚子树只有四五米高，跟十多年前差不多高，而柚子树的主人，也没来找过学校，住在附近的村民也不知道这棵树的主人是谁，他们搬来时这棵树就已经在那了。
女生喜欢赏花，男生则喜欢偷柚子。
九月初，柚子树刚长出一点小柚子，还没长大，就被摘光了，后来校长知道了，就颁布了一条禁令，“谁要是再去偷柚子，就回家反省一个月。”
可就算是这样，还有几个“不怕死”的，去偷柚子，他们偷柚子大都不为了吃柚子，而是拿来当球踢。
也会有些“技术不精”的被抓到，但都没有回家反省，只是批评教育了一顿，叫了家长。
毕竟有《义务教育法》在那，校长也不好随便叫人回家反省。
何瑭小学的校长，何赋湧，一米六五的个子，整个人从上到下散发着大款的气息，尤其是那富态的肚子，总像是捞尽了“油水”。
历届学生，私下里都管这个校长叫“死胖子”。
何瑭小学面积小，学生远没有县城的小学多，再加上有个“死胖子”校长，凡是有条件的，都转去县城的小学了。
每个年级就一个班，整个学校，不到二十个老师，学生也只有一百多个。
依着“死胖子”的德行，凡是有点“问题”的新生，他都得“敲诈”一笔，更何况小锦连个户口都没有，就更得敲诈一笔了。
老何隔三差五的请那个“死胖子”吃饭，去的还是村里唯一的一个餐馆。
光吃饭，前前后后就花掉了差不多一千。
饭桌上，老何还给校长塞了几条中华，好不容易才把小锦弄了进去。
这几条中华还是老何打听到那个“死胖子”爱抽烟，好不容易托人从省城带来的，中华是什么味的，他也不知道，只是听别人说中华挺好的。
（最便宜的软中华也要五百一条，贵的七八百一条，此处为行文方便，正文内没有详写）
这前前后后，花了有三四千。
这差不多是老何一家近半年的收入。
老何哪里不心疼钱，但能把小锦送进去，花再多钱老何都愿意。老何愿意，毓兰自然也不会反对。
老何其实很不想把小锦送到何瑭小学来的，他早就知道，把小锦送进去肯定得花不少钱，可有什么办法呢，县城的小学管得严，小锦这种没有户口的，根本去不了，只能到何瑭小学了。
……
尽管小锦家也在何瑭村，但刚好是在村子的另一边，离学校很远，每天上学都要走上四五里地的山地，每天上学都要走差不多一个小时。
……
他们这一届的班主任，周夏鹏，27岁，省城派来的支教老师，今年刚来到何瑭村。1米75的个子，在何瑭小学算是个大高个了，偏瘦，高鼻梁，戴副黑框眼镜，一副文弱书生样。在何瑭小学，他可算是个花魁了。
这个周夏鹏在省城有个女朋友，当初下乡支教的时候，他女朋友死活不同意，扬言说：“周夏鹏，你要是敢去，我就跟你分手。”
可这周夏鹏就是一根筋，决定了的事就一定要做。
他女朋友拗不过他，便留下一句话。
“周夏鹏，我们明明可以去大城市发展，可你偏偏要跑去穷乡僻壤，我看不起你这样没志气的人，你太令我失望了。”
之后，便和周夏鹏分手，不知踪影了。
其实，周夏鹏来这里任教，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当年，周夏鹏就是在这读的小学。
读大学时，一次同学聚会，谈到了各自的家乡。
想起何瑭小学简陋的教学楼，破旧的操场，他就暗下决心。
一定要为何瑭小学做点什么。
大学毕业后，他放弃了北上广的白领工作，毅然去考了教师资格证，回到他的母校任教。
刚大学毕业，手头上没多少钱，短期内捐教学楼，修缮操场什么的根本就不可能。他只能自己下乡支教。
可当他回到这里一看，整个学校都变了。
以前那个尽职尽责的老校长走了，现在的校长，能不贪就不错了，还指望他尽职尽责？
老师也大都换了新的，早已没有以前老师的那种“奉献精神”，再加上连校长都是那样的德行，下面的老师就更加的自由散漫了。
周夏鹏心中感慨万千，时代变迁，现在的何瑭小学早已不是以前的那个何瑭小学。
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时，他总是望着手上的那块表发呆……
望着望着，眼眶就湿润了。
那是一块磨损得很厉害的表，表面被磨出了一道道深深浅浅的划痕。
他曾无数次想扔掉那块表，可他终究还是不忍心。
那块表，是他跟他女朋友确定关系的时候，她女朋友送给他的定情信物。
这块表，见证了他与他女朋友甜美的过去。
每每看到这块表，夏鹏的心里都五味杂。
可他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回不到以前那段甜蜜的时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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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能造就一个人，也能毁灭一个人。
有个村，叫何瑭村。
这是一个极偏僻的小村庄，这个村里的人大都姓何，三面环山，四季阴凉；村子共有一百多户人家，大都种田为生。
这里离省城有两百多里地，交通极不便，公车少得很，一天就只有一班车。
村里的年轻人大都外出打工，老人小孩就留在这个小山村里。相比其它的山村，这里少了几分生机。
今天清晨，村里便开始下雨，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一整天。
路上，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人，撑着伞快步离去。
……
一个陌生的身影，穿的一身黑，隐约能辨认出，那是一个男子，身高约莫1米7，长得很壮实。
他右手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左手抱着一个纸箱，向村口走去。
没有人注意他做了什么。
不多时，他便消失在雨中，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他来这里做什么。
……
傍晚，雨渐渐的停了……
雨后的山村，传来阵阵哭声，微弱而凄凉……
那是来自婴儿的哭声，从村口的一座荒废了多年的破土地庙里传来，在山谷里回荡。
昏暗的天空，凄凉的哭声，使人不寒而栗。
……
“咦？庙里怎么还有哭声？”一个从外乡回来的村民，路过庙门口时，惊奇的发现庙里传出阵阵哭声。
悄咪咪地推开门，庙门发出咯吱的响声，村民迈到一半的腿又下意识的收了回来。
长舒一口气，重新迈出第一步。
奇怪的是，这土地庙已荒废多年，房梁上积着厚厚的灰，按理说，地上也应该积着厚厚的一层灰才对，可这地一点灰都没有，就好像刚被打扫过一般。
土地庙里的土地公公已经破损，墙两侧的壁画也破败不堪，香炉内没有一点香火留下的痕迹。
破庙中间摆着一个纸箱。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纸箱，轻轻打开纸箱。
发现纸箱里放着一团东西。不禁打了一个激灵，向后退了好几步，身体不自主地发出颤抖。
颤抖着伸出试探的脚步，壮着胆子探出头向纸箱里看去。
纸箱里有一条毯子，毯子包裹着一个东西。
小心翼翼地揭开毯子，毯子里面包裹着的是一个婴儿。
破庙里很昏暗，看不出是男婴还是女婴。
哭声便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纸箱里除了一个婴儿，一条小毯子，什么也没有。
此刻，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是把婴儿抱走，还是把婴儿留在这里？
那个婴儿见有人过来，哭声渐渐小了，两眼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祈求般的望着那个村民。
村民叹了一口气，准备转身离去，可他一起身，那个婴儿便又哭了起来。
他摇摇头，小心翼翼地包好毯子，抱起箱子，快步向村子走去。
……
第二天一早，村里就围着一群人，人群中间，是那个昨天下午被人捡来的纸箱。
纸箱里的是一个女婴，白白胖胖的，就是上嘴唇有一个豁口，看样子，应该是天生的。
村里一位年长的村民见了这个女婴，不紧不慢的给众人讲了一个故事。
相传，元朝时，这个村的土地庙正下方是方圆十公里的极阴之地。
元朝末期时一位道士路过这里，见此处阴气甚重，便在此地修建了一座土地庙，以此镇压这里的阴气。
奇怪的是，就在那个道士修建好这座土地庙的第二天，道士就不见了踪影，前一天晚上进了土地庙就再没出来，没有人看见他去了哪。
……
“这个女婴是从土地庙里捡来的，必是不祥之物。”
众人一听，皆大骇，纷纷表示要将此物悬以焚之，以除后患。
围观的村民中，有个村民叫何有佃，见状，顿时心生怜悯，当即跳出来说：“这个孩子我来养！”
村民见状，纷纷劝他。
“老佃啊，这玩笑可开不得，这孩子乃是不祥之物，会给你家带来灾难的……”
“是啊，老佃，这孩子养不得……”
“诸位，不必劝我，我何某人心意已决，造成的后果，我何某人自行承担。一个婴儿就这样被活活烧死，我何某人实在看不下去，待这个女孩成人之后，若果真如诸位所说，我愿自行了结她。”
众人见何有佃心意已决，只能纷纷摇摇头，散去。
何有佃给她起名叫何鈺锦。老何一家无儿无女，何鈺锦变成了他的独女。
何有佃，1米69，背有些驼，老实巴交，一辈子靠种地为生，皮肤黝黑，才四十出头，就跟个五十好几的人样的。
何有佃的妻子，何毓兰，皮肤发黄，矮矮瘦瘦，长发在脑后盘成发髻，年轻时在村里算是一个美人，如今已是奔四的人了，光彩自然是退去了不少。
就这样，小锦在这度过了她人生中最无忧无虑的三年。
……
随着小锦一天天的长大，周围议论的声音也渐渐多了起来。
都说她是不祥之物，迟早会给村里带来灾难。平时，他们也教育小孩，别跟何鈺锦走得太近，以免给家里带来杀身之祸……
很快，这个就传遍了整个村，甚至传到了其他村里。
渐渐的，没有小孩愿意跟小锦在一块儿玩，连走路都绕着她，甚至有些见着她，还朝她吐口水。
对此，大家议论纷纷，虽然都不是当着老何的面说的，但时间一长，有些话就传到了老何的耳朵里，再加上村里人对小锦的态度，老何不难猜出缘由。
这几年来，老何早已把小锦当成亲生女儿，吃的穿的从来不省。他自然是不相信小锦是什么不祥之物，也不相信小锦会给家里带来什么灾难，可听到村民都在说小锦是不祥之物，老何心里也泛起了一丝波澜……
再到后来，村里人甚至开始躲着何有佃。
有传闻说，何有佃跟那个何鈺锦肯定有什么内在的联系，说不定也是什么不祥之物，靠近了会引来祸患。对此，老何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任他人去猜测。
……
转眼间，小锦六岁了，到了她上学的年纪了。
这几个村就只有一个小学，何瑭小学。
何瑭小学坐落在何瑭村的边缘，离其他几个村都比较近。
学校不大，建筑物就只有一栋两层楼高的“教学楼”，操场就两个篮球场大小。
东边有个不知道用了多久的篮球架，西南角有个乒乓球台，西边有个小的升旗台。
几个村的小孩都在这里上学。
教学楼后面，是一个不大的后院，学校虽然不大，但后院却是别有洞天。
后院里的很多树，是学生的家长或毕业的学生捐赠的。捐赠的人大都会在树上面挂一个牌子，牌子上写着捐赠日期及捐赠人姓名。
这些捐赠的树，多半是些月季，牡丹之类的，都比较矮小，要说比较高的树，就是院角的那棵桂花树了。
桂花树不是很高，约莫三米，但在后院里，算是最高的树了。
这棵树有些年头了，树上没有挂牌子，不知道是本来就没有挂，还是后来被人弄掉了下来。
每年九月，这棵树都会开花。
那时，整个校园都弥漫着桂花的清香，令人神清气爽。
除了这棵桂花树，后院里还有一棵四米多的柚子树。
这棵柚子树，在盖学校之前便有了，盖学校的时候也没砍掉，围进了学校的后院里。
说起来也奇怪，十多年过去了，这棵柚子树只有四五米高，跟十多年前差不多高，而柚子树的主人，也没来找过学校，住在附近的村民也不知道这棵树的主人是谁，他们搬来时这棵树就已经在那了。
女生喜欢赏花，男生则喜欢偷柚子。
九月初，柚子树刚长出一点小柚子，还没长大，就被摘光了，后来校长知道了，就颁布了一条禁令，“谁要是再去偷柚子，就回家反省一个月。”
可就算是这样，还有几个“不怕死”的，去偷柚子，他们偷柚子大都不为了吃柚子，而是拿来当球踢。
也会有些“技术不精”的被抓到，但都没有回家反省，只是批评教育了一顿，叫了家长。
毕竟有《义务教育法》在那，校长也不好随便叫人回家反省。
何瑭小学的校长，何赋湧，一米六五的个子，整个人从上到下散发着大款的气息，尤其是那富态的肚子，总像是捞尽了“油水”。
历届学生，私下里都管这个校长叫“死胖子”。
何瑭小学面积小，学生远没有县城的小学多，再加上有个“死胖子”校长，凡是有条件的，都转去县城的小学了。
每个年级就一个班，整个学校，不到二十个老师，学生也只有一百多个。
依着“死胖子”的德行，凡是有点“问题”的新生，他都得“敲诈”一笔，更何况小锦连个户口都没有，就更得敲诈一笔了。
老何隔三差五的请那个“死胖子”吃饭，去的还是村里唯一的一个餐馆。
光吃饭，前前后后就花掉了差不多一千。
饭桌上，老何还给校长塞了几条中华，好不容易才把小锦弄了进去。
这几条中华还是老何打听到那个“死胖子”爱抽烟，好不容易托人从省城带来的，中华是什么味的，他也不知道，只是听别人说中华挺好的。
（最便宜的软中华也要五百一条，贵的七八百一条，此处为行文方便，正文内没有详写）
这前前后后，花了有三四千。
这差不多是老何一家近半年的收入。
老何哪里不心疼钱，但能把小锦送进去，花再多钱老何都愿意。老何愿意，毓兰自然也不会反对。
老何其实很不想把小锦送到何瑭小学来的，他早就知道，把小锦送进去肯定得花不少钱，可有什么办法呢，县城的小学管得严，小锦这种没有户口的，根本去不了，只能到何瑭小学了。
……
尽管小锦家也在何瑭村，但刚好是在村子的另一边，离学校很远，每天上学都要走上四五里地的山地，每天上学都要走差不多一个小时。
……
他们这一届的班主任，周夏鹏，27岁，省城派来的支教老师，今年刚来到何瑭村。1米75的个子，在何瑭小学算是个大高个了，偏瘦，高鼻梁，戴副黑框眼镜，一副文弱书生样。在何瑭小学，他可算是个花魁了。
这个周夏鹏在省城有个女朋友，当初下乡支教的时候，他女朋友死活不同意，扬言说：“周夏鹏，你要是敢去，我就跟你分手。”
可这周夏鹏就是一根筋，决定了的事就一定要做。
他女朋友拗不过他，便留下一句话。
“周夏鹏，我们明明可以去大城市发展，可你偏偏要跑去穷乡僻壤，我看不起你这样没志气的人，你太令我失望了。”
之后，便和周夏鹏分手，不知踪影了。
其实，周夏鹏来这里任教，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当年，周夏鹏就是在这读的小学。
读大学时，一次同学聚会，谈到了各自的家乡。
想起何瑭小学简陋的教学楼，破旧的操场，他就暗下决心。
一定要为何瑭小学做点什么。
大学毕业后，他放弃了北上广的白领工作，毅然去考了教师资格证，回到他的母校任教。
刚大学毕业，手头上没多少钱，短期内捐教学楼，修缮操场什么的根本就不可能。他只能自己下乡支教。
可当他回到这里一看，整个学校都变了。
以前那个尽职尽责的老校长走了，现在的校长，能不贪就不错了，还指望他尽职尽责？
老师也大都换了新的，早已没有以前老师的那种“奉献精神”，再加上连校长都是那样的德行，下面的老师就更加的自由散漫了。
周夏鹏心中感慨万千，时代变迁，现在的何瑭小学早已不是以前的那个何瑭小学。
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时，他总是望着手上的那块表发呆……
望着望着，眼眶就湿润了。
那是一块磨损得很厉害的表，表面被磨出了一道道深深浅浅的划痕。
他曾无数次想扔掉那块表，可他终究还是不忍心。
那块表，是他跟他女朋友确定关系的时候，她女朋友送给他的定情信物。
这块表，见证了他与他女朋友甜美的过去。
每每看到这块表，夏鹏的心里都五味杂。
可他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回不到以前那段甜蜜的时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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