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代号-坟场 17
那个人穿着黑色的雨衣，雨衣上溅满了血，正顺着衣角往下流。
低着头，帽子很大，遮了大半张脸，苏颜甚至都看不清那人是男是女。
看到那人的脚步动了动，苏颜也立刻本能地向后退，却被后面的瓦砾绊了一下差点跌倒。
那人拉着斧头向苏颜走过去，斧头的刃划过砖石，发出刺耳的声音。
苏颜的手机铃声在这时候响起，但她没时间拿出来看，转身就向那片坟地跑去。
那人似乎没想到她会往那个方向跑，动作仍是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
苏颜的心就像提在了嗓子眼，一边跑一边往后看了一眼，生怕那人不知什么时候就在她身后。
就是这一眼，苏颜忽然发现了什么，很多事心里也就豁然明了了。
苏颜拿出了手机，剧烈的跑动中，勉强能看清是赵四谷的名字。
刚一接听，那端就传来赵四谷急切的声音：“苏苏你到了吗，你那边什么情况，刚刚小晟打电话来说，季晴从医院跑了！”
“我知道，因为她——”苏颜话没说完，感觉到空气中一阵血腥气带着风声破空而来，随即便看到那把染血的斧头当头劈下，她堪堪偏头躲开，但是手机却掉在了地上。
也只是她低头看了一眼的功夫，那人又抡着斧头朝她劈来，她脚步向后退，只觉得脚下踩到什么，步子一下就空了，身体瞬间就陷了下去！
九点零五分。
楚蔚然背后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垂下的手臂微微有些抖。
陶木阳在旁边看得清楚，他知道楚蔚然早就体力不支了。
之前他们在那个坑里待了太久，虽然楚蔚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没有任何的保护措施，楚蔚然肯定也是严重缺氧。
刚才又跟这些人僵持了这么久，还一直要顾及他的安全，这会儿身上怕是到处都是伤了。
“这些人都疯了吧，还真想把我们往死里整？”陶木阳喘息着，看着这些人都不要命地往前冲，但是他们却有些束手束脚，不然也不至于被逼到这么个小角落里。
楚蔚然没说话，他在想着怎么和陶木阳从这里安全地出去。
“你们就自认倒霉吧，谁让你们发现了我们村的秘密，就别想活着出去了。”小胡子说着，冲其他几个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动手。
就在这些人举着铁锨朝楚蔚然他们砸过来的时候，就听到扑通一声，像是有重物落地的声音，所有人都愣住了。
小胡子也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见从楚蔚然身后的洞里爬出来半截身子，披头散发的，不觉吓了一跳，脚步也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其他人看到，也都齐刷刷地向后退了退。
“贞……贞子？”陶木阳惊得睁大了眼睛，几乎是本能地又躲到了楚蔚然身后。
楚蔚然看着正钻出来的人，蹙了下眉。
苏颜……
他很快走过去，在刚刚站定，还没搞清状况的苏颜的身上摸了摸：“我的枪呢？”
“给四哥了。”她又不会用，带在身上挺沉的，而且那是他那么重要的东西，她怕弄丢了。
“那你下来干什么，送死吗？”楚蔚然用极其隐忍的语气说道，说完又冷笑了一声，“凭你的智商，本来也是送死。”
苏颜看着他，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是担心他，才会从医院跑出来的，可是他根本连问都不问她刚才在上面发生了什么，直接就这样讽刺她，真的太让她寒心了。
但是看到那边一堆人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苏颜硬是把反驳的话咽了回去：“他们是谁？”
那些人看到苏颜是人不是鬼，胆子又大了起来，小胡子讪笑道：“又多了一个送死的，埋在这地底下，你们倒是不寂寞，哥几个，动手吧，要是被他们跑出去，咱们就都完了。”
楚蔚然拽着苏颜，把她推到了陶木阳身边，低声对陶木阳说：“我应付他们，你找机会带苏颜出去。”
陶木阳看看那些人凶神恶煞的样子，眉心打结道：“你一个人？”那不是找死吗？
楚蔚然却已经不再说话，他向另一侧走了几步，故意给陶木阳和苏颜让开了一条路。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们为了自己的私心，做这种损害国家和人民利益的事情，我是不会让你们得逞的。”楚蔚然用手指了一下小胡子和那些人，“你，还有你们，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看到自己的人都似乎被吓住了，小胡子喝道：“都吓傻了你们，上啊！”
一群人回过神，都向楚蔚然攻击过去。
苏颜想去帮忙，却被陶木阳一把拽住了，硬是拉着她就往出口跑。
这是楚蔚然以身犯险争取来的机会，他不能让他的苦心白费。
虽然都是些普通的村民，但是他们毕竟人多，而且楚蔚然只守不攻，很快就落了下风，身上又添了几处新伤。
苏颜回头时正好看到，心都揪成了一团。
而他们的面前，去路也被小胡子拦住了，苏颜想都没想，微微弯身从她的靴子里掏出一把匕首，抵在了小胡子的喉咙上：“让他们住手！”
感觉到皮肤被划破的刺痛，小胡子立刻蔫了，忙说：“住手，都住手。”
那些人放开了楚蔚然，却还是都没有后退，就站在那儿看着。
楚蔚然看到苏颜的手有些抖，明白她心里其实很害怕，他支撑着向苏颜走了过去。
只是他刚走到一半，就感觉地面好像在震动，巷道里的木支架开始下沉断裂，上面的顶板也不断向下掉渣，他心里也不觉一沉，更加快了步子跑向苏颜。
“冒顶了，大家快跑啊！”有人叫了一声，那些人顿时向出口涌了过去。
小胡子一把就把苏颜推开了，也拼命地往出口跑。
苏颜被推倒在地，手被人踩了好几下，手背立刻就肿了。
楚蔚然把苏颜从地上扶起，拉着她就跑：“别放开我的手。”
他拉着她的手，她跟着他的步子。
苏颜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脑海里蓦地闪出同样的画面，可是她想仔细去想，头就又疼了起来。
后面的坍塌越来越厉害，他们根本不敢回头去看，只是更拼命地往前跑。
那些村民都已经跑了出去，楚蔚然向上看了一眼，见小胡子正让人堵上出口，他的眉心狠狠拧了一下。
尽管他又加快了速度，但已经来不及了，出口已经被关上了。
眼看着后面的支架都已经断裂，这里很快就要被掩埋，楚蔚然对陶木阳说：“我们把门撞开。”
生死面前，没什么好考虑的，陶木阳立刻就答应了。
他们两个人用了很大的力气，才终于把门撞开了，陶木阳爬了出去，然后伸手：“快上来！”
楚蔚然回转身去拉苏颜，却看到上面一大块顶板砸了下来，他立刻扑了过去，紧紧地抱住了苏颜。
那块顶板，硬生生地砸在了他的背上。
“楚队！”苏颜反应过来，紧张地叫了一声。
“上去，快。”楚蔚然的声音很低，但却不容置疑。
陶木阳把他们两个拉了上去，三个人终于脱险，楚蔚然体力透支昏了过去，苏颜用她的手机打了120，也同时打给了赵四谷。
救护车上，楚蔚然醒了过来，看到赵四谷，问道：“陆杰呢？”
“楚队，你知道了？”赵四谷有些惊讶，但想想肯定是苏颜告诉他的，也就不奇怪了，“陆杰和季晴都不见了，对不起，楚队，是我们失职了，不但让他们跑了，张来顺也死了。”
楚蔚然微微摇了摇头：“我早该想到的。”
赵四谷扭头看看苏颜：“真没想到，凶手竟然是陆杰。”
那个乡村医生看起来文文弱弱的，而且他的腿又受过伤，竟然杀了好几个人。
苏颜没说话，她的注意力都在楚蔚然身上。
虽然她不知道陆杰的杀人动机，但是她却知道季晴为什么要替他顶罪。
喜欢一个人，真的甘愿为他做任何事，甚至，可以为他去死。
那么，楚蔚然呢，在那种生死关头，他突然抱住她的一瞬，是否也是出于某种感情？
“向各个车站，火车站，酒店和旅馆发协查通告，一定要找到他们。”楚蔚然说。
“是，我这就去。”赵四谷从救护车上下去了。
看着楚蔚然闭上眼睛，苏颜轻声问：“你疼吗？”
“你试试。”楚蔚然也没睁眼，语气仍是清冷。
苏颜咬了下唇：“对不起，我本来……是想帮你的。”
“嗯，那就请你以后不要帮我了，我承受不起。”楚蔚然顿了一下又说，“别总是做一些自以为对别人好的事，你根本不知道，对方心里的感受。”
前半句苏颜知道他是在嘲讽她，可是后半句，她怎么都觉得他是另有所指，但是她真的听不懂他的意思。
到了医院，楚蔚然处理完伤口，就被送到了病房，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见他睁开眼睛，苏颜忙问：“你醒了，你饿不饿，你想吃什么？”
楚蔚然看了她一会儿才说：“南瓜粥。”
苏颜一听，这个简单，立刻便说：“你等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要永和的。”楚蔚然在后面补充了一句。
苏颜停住，齐市只有两家永和豆浆，哪家都离这里很远，这么冷的天，等拿回来都要凉了，他这分明就是故意刁难她！
苏颜回过头，本来是想跟他理论一番的，但是看到他露在外面的胳膊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他的身上也到处是伤，尤其想到他在下面时不顾危险抱住她的一幕，苏颜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
楚蔚然看着她开门出去，幽深的眸子渐渐黯然。
眼睛隐隐有些疼，他又闭上了眼睛，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有脚步声停在门口，门轻轻地被推开，有人走近病床边，并且向他伸出了手——
他知道不是苏颜，因为他隐约听到是高跟鞋的声音。
他猛地抓住了伸到他胸前的手，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人时，微微愣了一下：“翁倩？”
“怎么了，脱了马甲你就不认识我了，这么大反应。”翁倩帮他把被子盖好，大方地笑了笑。
“你不是去英国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楚蔚然低头看了眼她的脚上，“还有，你什么时候开始穿这种鞋了？”
翁倩也看了看自己身上，撇嘴：“怎么，不好看吗，我觉得挺有女人味的。”
楚蔚然不做评价，只是问道：“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你还说，来齐市也不告诉我，要不是看新闻，我都不知道呢。”翁倩抱怨着，然后向前凑了凑，“你是不是找到她了？”
楚蔚然眸光黯淡，但还是点了点头：“但她好像不记得我了。”
“不记得是什么意思，忘了还是失忆了，还是……她不想记得你？”
“不知道。”楚蔚然转头看着窗口，笑了一下，“但她很聪明，观察到了很多事，也包括你的存在。”
“哈？”翁倩有些懵，“她应该不认识我吧？”
“她说，我身边应该有一个关系很好的异性朋友。”楚蔚然唇角微微上扬。
翁倩更惊讶了：“这么厉害，她怎么猜到的，为什么不是同性朋友，或者女朋友？”
楚蔚然指了一下他手腕上的表：“你送我的这只手表，很不符合我的品味，但是我还是每天戴着，这是我只有对女人才有的风度。而且，跟这块表同时上市的明明有情侣款，但是你却送了这款，说明我们不是男女朋友，至少是没到那一步。”
翁倩有些惊，不过也有些觉得冷，这些怪胎是不是只要看一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了。
太可怕。
“对了，你眼睛的事她知不知道？”
“她只知道我移植过眼角膜，其他的，我还不想告诉她。”如果苏颜真的是不想记起过去，他也不想把这些东西强加在她的身上，让她觉得罪过。
翁倩叹了口气，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手电，凑到他面前说：“我看看你的眼睛，最近有疼吗？”
“嗯，刚刚还在疼。”被强光晃到，楚蔚然本能地收缩瞳孔。
翁倩蹙眉：“癜痕越来越明显了，这样下去你真的会失明的，要赶快做手术才行。”
“还不行，还没有找到凶手，我答应过他们，要让那女孩亲眼看着凶手伏法。”楚蔚然的神色又黯然了下去。
翁倩轻轻叹了口气。
苏颜开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幕，一个女人刚刚和楚蔚然分开，他们刚刚明显有过身体接触，依照动作，应该是在接吻。
楚蔚然身边果然有个女人，而且是个性感的女人。
苏颜捏着袋子的手紧了紧，想退出去，却见他们已经看到了她，一紧张，结巴地说道：“那个，我帮你……买回来了。”
苏颜低着头走过去，把粥和素水饺放在桌子上。
翁倩站直了身体，双手抱肩看着她，笑着问楚蔚然：“就是她吧，除了胸小点，倒是也能看。”
苏颜的脸黑了下来，什么叫也能看，这个女人的嘴巴怎么跟楚蔚然一样毒。
“瓮医生，你可以出去了，麻烦下次来的时候，先通知我一声。”楚蔚然皮笑肉不笑的说。
翁倩看看苏颜，就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一脸无奈地出去了。
病房里又恢复了安静，楚蔚然看着苏颜低头在那里盛粥，刚想说点什么，房门再次开了，赵四谷一脸兴奋地跑了进来：“楚队，陆杰找到了，都上了火车了，幸好列车长及时通知我们，人已经抓回来了！”
楚蔚然慢慢从病床上坐了起来，对苏颜说：“把我的衣服拿过来。”
苏颜惊了一下：“你要回队里？那怎么行，你的伤还没好呢。”
楚蔚然没有理会她，要下床自己去拿，苏颜见此，只好把他的衣服拿给他。
他们回到队里，见何智昭刚从审讯室出来，嘴里嚷着：“都有人看到是他了，居然就是不肯承认！”
知道说的目击者是她，苏颜忙解释：“不是，我没看到他的脸，我只是说我看到他的腿有些跛，之前四哥不是说，陆杰的腿被季老三打成骨折吗，所以我推测出来的。”
“所以就是说，我们现在根本就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凶手是他？”何智昭有点蒙。
楚蔚然说道：“凶手是他绝对不会错，但是我们现在的确需要切实的证据。对了，西河村那些村民呢？”
赵四谷忙说：“井下那几个，知道你们出来了，一个个都想溜，现在连带着魏明，都在看守所呢。”还想把刑警队长灭口，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也好，你现在带人过去，把我们之前掉进去的那个坑挖开，里面有几具尸骨，应该都是这起案子的死者。”楚蔚然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让白法医跟你们一起去。”
“知道了。”
楚蔚然又看向何智昭和小晟：“上次因为魏明破坏，没有查到王喜增，季风书和张来顺的关系，现在，你们带着我的介绍信去，一定让他们说出实情，另外，还有一个人，就是陆杰，他的情况也要摸清楚。”
两人点点头，表示明白。
楚蔚然敛眸，虽然现在知道凶手，围绕凶手找证据相对简单，可是心里，却总有种不安的感觉。
好像，还是遗漏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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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着头，帽子很大，遮了大半张脸，苏颜甚至都看不清那人是男是女。
看到那人的脚步动了动，苏颜也立刻本能地向后退，却被后面的瓦砾绊了一下差点跌倒。
那人拉着斧头向苏颜走过去，斧头的刃划过砖石，发出刺耳的声音。
苏颜的手机铃声在这时候响起，但她没时间拿出来看，转身就向那片坟地跑去。
那人似乎没想到她会往那个方向跑，动作仍是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
苏颜的心就像提在了嗓子眼，一边跑一边往后看了一眼，生怕那人不知什么时候就在她身后。
就是这一眼，苏颜忽然发现了什么，很多事心里也就豁然明了了。
苏颜拿出了手机，剧烈的跑动中，勉强能看清是赵四谷的名字。
刚一接听，那端就传来赵四谷急切的声音：“苏苏你到了吗，你那边什么情况，刚刚小晟打电话来说，季晴从医院跑了！”
“我知道，因为她——”苏颜话没说完，感觉到空气中一阵血腥气带着风声破空而来，随即便看到那把染血的斧头当头劈下，她堪堪偏头躲开，但是手机却掉在了地上。
也只是她低头看了一眼的功夫，那人又抡着斧头朝她劈来，她脚步向后退，只觉得脚下踩到什么，步子一下就空了，身体瞬间就陷了下去！
九点零五分。
楚蔚然背后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垂下的手臂微微有些抖。
陶木阳在旁边看得清楚，他知道楚蔚然早就体力不支了。
之前他们在那个坑里待了太久，虽然楚蔚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没有任何的保护措施，楚蔚然肯定也是严重缺氧。
刚才又跟这些人僵持了这么久，还一直要顾及他的安全，这会儿身上怕是到处都是伤了。
“这些人都疯了吧，还真想把我们往死里整？”陶木阳喘息着，看着这些人都不要命地往前冲，但是他们却有些束手束脚，不然也不至于被逼到这么个小角落里。
楚蔚然没说话，他在想着怎么和陶木阳从这里安全地出去。
“你们就自认倒霉吧，谁让你们发现了我们村的秘密，就别想活着出去了。”小胡子说着，冲其他几个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动手。
就在这些人举着铁锨朝楚蔚然他们砸过来的时候，就听到扑通一声，像是有重物落地的声音，所有人都愣住了。
小胡子也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见从楚蔚然身后的洞里爬出来半截身子，披头散发的，不觉吓了一跳，脚步也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其他人看到，也都齐刷刷地向后退了退。
“贞……贞子？”陶木阳惊得睁大了眼睛，几乎是本能地又躲到了楚蔚然身后。
楚蔚然看着正钻出来的人，蹙了下眉。
苏颜……
他很快走过去，在刚刚站定，还没搞清状况的苏颜的身上摸了摸：“我的枪呢？”
“给四哥了。”她又不会用，带在身上挺沉的，而且那是他那么重要的东西，她怕弄丢了。
“那你下来干什么，送死吗？”楚蔚然用极其隐忍的语气说道，说完又冷笑了一声，“凭你的智商，本来也是送死。”
苏颜看着他，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是担心他，才会从医院跑出来的，可是他根本连问都不问她刚才在上面发生了什么，直接就这样讽刺她，真的太让她寒心了。
但是看到那边一堆人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苏颜硬是把反驳的话咽了回去：“他们是谁？”
那些人看到苏颜是人不是鬼，胆子又大了起来，小胡子讪笑道：“又多了一个送死的，埋在这地底下，你们倒是不寂寞，哥几个，动手吧，要是被他们跑出去，咱们就都完了。”
楚蔚然拽着苏颜，把她推到了陶木阳身边，低声对陶木阳说：“我应付他们，你找机会带苏颜出去。”
陶木阳看看那些人凶神恶煞的样子，眉心打结道：“你一个人？”那不是找死吗？
楚蔚然却已经不再说话，他向另一侧走了几步，故意给陶木阳和苏颜让开了一条路。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们为了自己的私心，做这种损害国家和人民利益的事情，我是不会让你们得逞的。”楚蔚然用手指了一下小胡子和那些人，“你，还有你们，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看到自己的人都似乎被吓住了，小胡子喝道：“都吓傻了你们，上啊！”
一群人回过神，都向楚蔚然攻击过去。
苏颜想去帮忙，却被陶木阳一把拽住了，硬是拉着她就往出口跑。
这是楚蔚然以身犯险争取来的机会，他不能让他的苦心白费。
虽然都是些普通的村民，但是他们毕竟人多，而且楚蔚然只守不攻，很快就落了下风，身上又添了几处新伤。
苏颜回头时正好看到，心都揪成了一团。
而他们的面前，去路也被小胡子拦住了，苏颜想都没想，微微弯身从她的靴子里掏出一把匕首，抵在了小胡子的喉咙上：“让他们住手！”
感觉到皮肤被划破的刺痛，小胡子立刻蔫了，忙说：“住手，都住手。”
那些人放开了楚蔚然，却还是都没有后退，就站在那儿看着。
楚蔚然看到苏颜的手有些抖，明白她心里其实很害怕，他支撑着向苏颜走了过去。
只是他刚走到一半，就感觉地面好像在震动，巷道里的木支架开始下沉断裂，上面的顶板也不断向下掉渣，他心里也不觉一沉，更加快了步子跑向苏颜。
“冒顶了，大家快跑啊！”有人叫了一声，那些人顿时向出口涌了过去。
小胡子一把就把苏颜推开了，也拼命地往出口跑。
苏颜被推倒在地，手被人踩了好几下，手背立刻就肿了。
楚蔚然把苏颜从地上扶起，拉着她就跑：“别放开我的手。”
他拉着她的手，她跟着他的步子。
苏颜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脑海里蓦地闪出同样的画面，可是她想仔细去想，头就又疼了起来。
后面的坍塌越来越厉害，他们根本不敢回头去看，只是更拼命地往前跑。
那些村民都已经跑了出去，楚蔚然向上看了一眼，见小胡子正让人堵上出口，他的眉心狠狠拧了一下。
尽管他又加快了速度，但已经来不及了，出口已经被关上了。
眼看着后面的支架都已经断裂，这里很快就要被掩埋，楚蔚然对陶木阳说：“我们把门撞开。”
生死面前，没什么好考虑的，陶木阳立刻就答应了。
他们两个人用了很大的力气，才终于把门撞开了，陶木阳爬了出去，然后伸手：“快上来！”
楚蔚然回转身去拉苏颜，却看到上面一大块顶板砸了下来，他立刻扑了过去，紧紧地抱住了苏颜。
那块顶板，硬生生地砸在了他的背上。
“楚队！”苏颜反应过来，紧张地叫了一声。
“上去，快。”楚蔚然的声音很低，但却不容置疑。
陶木阳把他们两个拉了上去，三个人终于脱险，楚蔚然体力透支昏了过去，苏颜用她的手机打了120，也同时打给了赵四谷。
救护车上，楚蔚然醒了过来，看到赵四谷，问道：“陆杰呢？”
“楚队，你知道了？”赵四谷有些惊讶，但想想肯定是苏颜告诉他的，也就不奇怪了，“陆杰和季晴都不见了，对不起，楚队，是我们失职了，不但让他们跑了，张来顺也死了。”
楚蔚然微微摇了摇头：“我早该想到的。”
赵四谷扭头看看苏颜：“真没想到，凶手竟然是陆杰。”
那个乡村医生看起来文文弱弱的，而且他的腿又受过伤，竟然杀了好几个人。
苏颜没说话，她的注意力都在楚蔚然身上。
虽然她不知道陆杰的杀人动机，但是她却知道季晴为什么要替他顶罪。
喜欢一个人，真的甘愿为他做任何事，甚至，可以为他去死。
那么，楚蔚然呢，在那种生死关头，他突然抱住她的一瞬，是否也是出于某种感情？
“向各个车站，火车站，酒店和旅馆发协查通告，一定要找到他们。”楚蔚然说。
“是，我这就去。”赵四谷从救护车上下去了。
看着楚蔚然闭上眼睛，苏颜轻声问：“你疼吗？”
“你试试。”楚蔚然也没睁眼，语气仍是清冷。
苏颜咬了下唇：“对不起，我本来……是想帮你的。”
“嗯，那就请你以后不要帮我了，我承受不起。”楚蔚然顿了一下又说，“别总是做一些自以为对别人好的事，你根本不知道，对方心里的感受。”
前半句苏颜知道他是在嘲讽她，可是后半句，她怎么都觉得他是另有所指，但是她真的听不懂他的意思。
到了医院，楚蔚然处理完伤口，就被送到了病房，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见他睁开眼睛，苏颜忙问：“你醒了，你饿不饿，你想吃什么？”
楚蔚然看了她一会儿才说：“南瓜粥。”
苏颜一听，这个简单，立刻便说：“你等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要永和的。”楚蔚然在后面补充了一句。
苏颜停住，齐市只有两家永和豆浆，哪家都离这里很远，这么冷的天，等拿回来都要凉了，他这分明就是故意刁难她！
苏颜回过头，本来是想跟他理论一番的，但是看到他露在外面的胳膊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他的身上也到处是伤，尤其想到他在下面时不顾危险抱住她的一幕，苏颜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
楚蔚然看着她开门出去，幽深的眸子渐渐黯然。
眼睛隐隐有些疼，他又闭上了眼睛，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有脚步声停在门口，门轻轻地被推开，有人走近病床边，并且向他伸出了手——
他知道不是苏颜，因为他隐约听到是高跟鞋的声音。
他猛地抓住了伸到他胸前的手，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人时，微微愣了一下：“翁倩？”
“怎么了，脱了马甲你就不认识我了，这么大反应。”翁倩帮他把被子盖好，大方地笑了笑。
“你不是去英国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楚蔚然低头看了眼她的脚上，“还有，你什么时候开始穿这种鞋了？”
翁倩也看了看自己身上，撇嘴：“怎么，不好看吗，我觉得挺有女人味的。”
楚蔚然不做评价，只是问道：“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你还说，来齐市也不告诉我，要不是看新闻，我都不知道呢。”翁倩抱怨着，然后向前凑了凑，“你是不是找到她了？”
楚蔚然眸光黯淡，但还是点了点头：“但她好像不记得我了。”
“不记得是什么意思，忘了还是失忆了，还是……她不想记得你？”
“不知道。”楚蔚然转头看着窗口，笑了一下，“但她很聪明，观察到了很多事，也包括你的存在。”
“哈？”翁倩有些懵，“她应该不认识我吧？”
“她说，我身边应该有一个关系很好的异性朋友。”楚蔚然唇角微微上扬。
翁倩更惊讶了：“这么厉害，她怎么猜到的，为什么不是同性朋友，或者女朋友？”
楚蔚然指了一下他手腕上的表：“你送我的这只手表，很不符合我的品味，但是我还是每天戴着，这是我只有对女人才有的风度。而且，跟这块表同时上市的明明有情侣款，但是你却送了这款，说明我们不是男女朋友，至少是没到那一步。”
翁倩有些惊，不过也有些觉得冷，这些怪胎是不是只要看一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了。
太可怕。
“对了，你眼睛的事她知不知道？”
“她只知道我移植过眼角膜，其他的，我还不想告诉她。”如果苏颜真的是不想记起过去，他也不想把这些东西强加在她的身上，让她觉得罪过。
翁倩叹了口气，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手电，凑到他面前说：“我看看你的眼睛，最近有疼吗？”
“嗯，刚刚还在疼。”被强光晃到，楚蔚然本能地收缩瞳孔。
翁倩蹙眉：“癜痕越来越明显了，这样下去你真的会失明的，要赶快做手术才行。”
“还不行，还没有找到凶手，我答应过他们，要让那女孩亲眼看着凶手伏法。”楚蔚然的神色又黯然了下去。
翁倩轻轻叹了口气。
苏颜开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幕，一个女人刚刚和楚蔚然分开，他们刚刚明显有过身体接触，依照动作，应该是在接吻。
楚蔚然身边果然有个女人，而且是个性感的女人。
苏颜捏着袋子的手紧了紧，想退出去，却见他们已经看到了她，一紧张，结巴地说道：“那个，我帮你……买回来了。”
苏颜低着头走过去，把粥和素水饺放在桌子上。
翁倩站直了身体，双手抱肩看着她，笑着问楚蔚然：“就是她吧，除了胸小点，倒是也能看。”
苏颜的脸黑了下来，什么叫也能看，这个女人的嘴巴怎么跟楚蔚然一样毒。
“瓮医生，你可以出去了，麻烦下次来的时候，先通知我一声。”楚蔚然皮笑肉不笑的说。
翁倩看看苏颜，就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一脸无奈地出去了。
病房里又恢复了安静，楚蔚然看着苏颜低头在那里盛粥，刚想说点什么，房门再次开了，赵四谷一脸兴奋地跑了进来：“楚队，陆杰找到了，都上了火车了，幸好列车长及时通知我们，人已经抓回来了！”
楚蔚然慢慢从病床上坐了起来，对苏颜说：“把我的衣服拿过来。”
苏颜惊了一下：“你要回队里？那怎么行，你的伤还没好呢。”
楚蔚然没有理会她，要下床自己去拿，苏颜见此，只好把他的衣服拿给他。
他们回到队里，见何智昭刚从审讯室出来，嘴里嚷着：“都有人看到是他了，居然就是不肯承认！”
知道说的目击者是她，苏颜忙解释：“不是，我没看到他的脸，我只是说我看到他的腿有些跛，之前四哥不是说，陆杰的腿被季老三打成骨折吗，所以我推测出来的。”
“所以就是说，我们现在根本就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凶手是他？”何智昭有点蒙。
楚蔚然说道：“凶手是他绝对不会错，但是我们现在的确需要切实的证据。对了，西河村那些村民呢？”
赵四谷忙说：“井下那几个，知道你们出来了，一个个都想溜，现在连带着魏明，都在看守所呢。”还想把刑警队长灭口，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也好，你现在带人过去，把我们之前掉进去的那个坑挖开，里面有几具尸骨，应该都是这起案子的死者。”楚蔚然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让白法医跟你们一起去。”
“知道了。”
楚蔚然又看向何智昭和小晟：“上次因为魏明破坏，没有查到王喜增，季风书和张来顺的关系，现在，你们带着我的介绍信去，一定让他们说出实情，另外，还有一个人，就是陆杰，他的情况也要摸清楚。”
两人点点头，表示明白。
楚蔚然敛眸，虽然现在知道凶手，围绕凶手找证据相对简单，可是心里，却总有种不安的感觉。
好像，还是遗漏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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