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带你认识认识我
查旋微抬皓腕，将偏厅的挡风绵帘撩起来个小缝隙。
能看到背对着她站在正厅中央的是一抹高挑的身影。
一身颜色略微深些的红色缎面旗袍，上面绣着同色系暗纹牡丹，领口和袖边儿绣着金线，看起来低调又奢华，并不张扬。
查旋觉得这身衣裳倒是和她的声音挺般配的。
她身旁站着两个丫鬟，一个人手里面捧着这位姨太太的大氅，另一个人眼睛瞪的跟驼铃一样的看着伙计，估计就是方才清脆声音的由来。
伙计脸色挺为难的看着这位姨太太，正在跟她小声儿的解释。
查旋还想看个究竟，见不远处的楼梯上面乔秀走了下来。
伙计像看见了救星一样看着乔秀，跑到乔秀身边，小声的在她耳边说着这些情况。
乔秀闻言，微笑着将这位姨太太请到了另一处的偏厅。
另一处是乔秀招待普通客户的偏厅，自然和查旋所待的这间不能比。
查旋也看不见什么了，便放下了帘子。
她没意思的坐在椅子上发呆，也没心情再去研究那双陆棋子儿了。
乔秀没过多久也过来了，看见查旋面露笑意：“昨儿我等你，今儿你等我，算扯平了。”
乔秀身段很好，一年四季身着旗袍，她这个年纪独有的风韵成熟由旗袍的展现会使她更加的魅惑性感。
她今日穿的是一件檀紫色丝绒旗袍，丝绒掺了金线，质感又莹亮，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光彩照人的。
而且这颜色还特别起脸色，乔秀本身的肤色不白，算是典型的黄皮肤。
她是擦了香粉的，使得脸色看起来白亮了不少，再由这紫色衬托，真儿真儿的明亮华贵。
查旋也笑着坐起身：“还是我欠着你的，瞧，这不是耽误你生意了。”
她指那位姨太太的事情。
乔秀笑着摆手：“无妨，谁也没有查大小姐重要不是？昨儿怎么了？我给你家去了电话。”
“临时有点事情，忘了通知你，说好了，我欠你一顿，挑个时间，你选地儿。”
乔秀是个动作麻利的人，和查旋说话这会儿功夫，手上的尺子就开始忙活上了。
“倒是不拘着查大小姐这顿饭，就看你昨儿没信儿，怪担心的，没事儿就好，我的心也算落了，转个身。”
查旋听话的转身说：“哎，那是谁阿？好大的排场啊？”
乔秀闻言微怔，并没有马上回答查旋的话。
因为查旋一向是不喜欢打听这些事情的。
她就好像是天塌了跟她也没关系的那种人，天塌了还有大个儿顶着呢，她可不不操心。
不过查旋问了，乔秀总不好不说。
“督军府的后院。”
查旋抿嘴一笑：“就说呢，毕督军的姨太太是得有排场，润城的主人呢。”
她的话音刚落，乔秀“呼”的一下抬头：“不是毕督军的。”
查旋看乔秀这幅样子，她也被弄楞了。
“不是毕督军的？那是谁的后院？”
润城督军如今不是毕淳海吗？
乔秀大约觉得她自己的反应有点过了，又低下头拿着尺子围上了查旋的腰，将脑袋转到了查旋的身后，使得两个人没有机会对上眼神。
“听说是毕少帅的。”
乔秀说话的嗓音不轻，这句话更像是有了重量，直直的撞击了一下查旋的心脏。
顷刻间，查旋觉得心里面有股子说不出来的滋味儿，被撞的闷的慌！
又说不清道不明是什么感觉，好似一口巨钟撞击了心脏之后，余音未散，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在她的心里来回游荡。
乔秀见查旋半天没有说话，轻轻的碰了碰查旋的胳膊，有些纳闷的问：“怎么了？可是想到了什么？”
她是个心思细腻的人，查旋这片刻的失常肯定逃不过她的眼睛。
查旋回过神儿，淡淡的说：“没什么，量好了？”
乔秀看着查旋失神的小脸，白了几个色调，似乎没有平时的粉润，她便没在多问，点头说：“好了，样式你去看看。”
“不看了，老样子吧，一样一身儿，做好了让人直接送过去。”
说着，查旋拿起了小珍珠手包，转身就要往外走。
乔秀喊她：“你这就走啊？不多留一会儿？”
查旋头也没回的跟乔秀摆手：“不留了，定了时间地点告诉我。”
她还记着要请乔秀吃饭弥补的事情呢。
虽说她有的时候离开也会如此风风火火，但今天的不定神儿太显而易见了。
查旋离开后，乔秀的眼神也没动，依旧盯着查旋离开的方向，她也陷入了失神状态中。
尤其是当她回头看见查旋把玩后未归位的双陆棋子儿放置在桌边儿，她的脸色也白了。
查旋上车后，车门摔的震天响。
阿升的心都被这震天的声音给摔颤了，真不知道这短短的半个时辰怎么就有人惹他家小姐生气呢。
他从后视镜里面小心翼翼的看着查旋问：“小姐，接下来去哪？”
“去海关次长家！”
查旋生气的时候也爱吆喝，嗓音变的也很尖，这点她跟富少歇两个人倒是挺般配的，上来一阵儿都跟炮筒子一样。
这句话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不如平时清丽悠扬，有些厚重。
阿升没多言，一脚油门踩了下去，飞快的离开了这里。
他从来不会对查旋有怨恨，甚至看见查旋生气的时候，他还会更加生气，恨不得把那些气到查旋的人都抽筋拔骨给查旋出口气。
他是个粗人，打小第一次见查旋就觉得像见到了仙女一样。
他认为任何人都不应该惹查旋生气，像这样美好的仙女是该用心捧起来呵护的。
以至于他后来学了一句话来在心里面形容查旋：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
这是他唯一会的一句诗词，也是他特意去学习背诵的。
其实查旋的长相和气质还真的跟仙女不太一样，少了些仙女的清丽仙气儿，倒是多了些妖精的勾魂儿媚态。
尤其是她跟富少歇做的时候，简直就是个千万年幻化而成的狐狸精，能把人的魂魄全都给吸干净了。
富少歇是猛虎，跟查旋两个人也是旗鼓相当的。
情浓时的两人是不会互相妥协的，富少歇想要看到查旋求饶，被他艹的不要不要的样子，查旋也想故意勾他，袅着腰夹他，等着他受不了的样子。
阿升有几次听见了两人的声音，那一刻，他的心里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儿，似乎觉得仙女被玷污了。
他打那之后就很不喜欢富少歇，当然他不会有半点表露，他只是个下人，哪敢呢？
能有幸默默的陪在查旋身边，伺候她，保护她，对阿升来说就足够了。
查旋此刻望着车窗外热闹的街道发呆，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到生气和委屈。
她为什么要生气？她现在火大的原因就是她自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生气！
毕良野跟她有没有关系，她甚至都不想看到毕良野，他轻薄又风流，查旋觉得自己并不想跟他有任何瓜葛的。
可为什么昨晚和富少歇做的时候脑子里面会蹦出毕良野的样子？
难道就因为被他调戏了？
尤其想到方才在秀坊见到的那位毕良野的“后院。”
查旋的心里就滋生出一种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东西，大概叫“吃味儿？”
反正不好说，她也想不明白。
她的地位自小就是放在被人仰望的视角上面的，从没有受到过类似毕良野的这种轻薄她的行为。
要算轻薄的话那就是富少歇了。
可她第一次和富少歇在一起的时候，富少歇也是做了很久的铺垫的。
从查旋嫁入富公馆开始，似乎陪伴她的人就是富少歇。
富国渊虽然也陪着查旋，但他毕竟年纪在那里，查旋喜欢玩闹些新奇有意思的，还真不是富国渊都能陪伴得了的。
再加上富国渊那时候要处理的事情也多。
查老爷去世，查旋嫁入明帮。
倾帮的众多头目明面上不能反对，背地里想的可不都是怕富国渊抢了倾帮嘛。
不免有人背地里面搞小动作，想要取而代之，激起倾帮的内讧，从中得利，甚至易主。
富国渊当时就忙着处理这些事情。
他要替去世的查老爷和查旋守住查家的东西，倾帮全国各地的分舵，富国渊亲身赴之。
用他的人脉和手腕，力压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将他们逼至绝境，丝毫不留余地的斩草除根，彻底断了其他人想欺负查旋的心思。
这一忙活就是一年多。
富少歇才有了机会。
他以前是见过查旋的，虽然觉得查旋很漂亮吧，但毕竟年纪太小了，他可比查旋大七岁呢。
也就是说查旋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他都已经开始玩女人了，口味的喜好自然是不同的，再说他那个时候身边的莺莺燕燕多了去了。
今儿是慧园的名角儿，明儿又是时髦明星。
哪一个都不是清汤寡水的雏儿。
而且这些人为了榜上富少歇，可谓是使出了浑身的法宝，富少歇每天的日子过的那叫一个滋润啊。
再加上查旋又不是能随便拿来玩的，他再混，也知道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所以他对查旋根本就没动过心思。
时隔几年，在见查旋，就是在富国渊和查旋的婚礼上。
让他没想到查旋让他动心的那一刻，竟然是查旋掀盖头的那一瞬间。
都知道查旋的婚礼办了三天三夜，满城欢庆，各地宾客络绎不绝。
富国渊也忙着招待，他让富少歇去请查旋出来，要当众掀开盖头。
可当富少歇进入查旋房间的时候，查旋以为是富国渊，她调皮的自己掀开了盖头。
那一瞬间，富少歇在铺天盖地的红色天地中看见了一个美到让人窒息的魅灵。
谲滟的琉璃眼秋波流转，娇俏荡人，巴掌大的芙蓉面粉润剔透，仿佛风一吹，她的皮肤就会被吹得变成涓涓溪水，四面八方的将他包裹在其中泛起潺潺痒痒的涟漪。
富少歇当时就像被雷击中了一样，全身上下都是酥酥麻麻的。
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口中的变化，整个口腔都被查旋这幅样子给滋润出润滑的唾液。
当然，他不会将口水流出来。
他的定力算是极好的。
他那时的脑中只有一个强烈念头，就是想迫不及待的扑倒她，最好将她吃的连骨头都不剩，那感觉一定会爽翻天。
还从来没有一个女人会让富少歇有如此的感觉。
但理智告诉他忍住了，可他同时也下定了决心，不论查旋是谁的人，他一定要得到。
这点也体现了富少歇的羁狂，他就是要艹天王老子的主儿。
富国渊离开润城后，富少歇开始投其所好，给予查旋无时无刻的陪伴。
带她骑马，带她看歌剧，带她赌玩……
甭管是中的还是洋的，是新的还是旧的的流传下来的玩法儿，富少歇陪着查旋玩了个遍。
情义于日久中发酵，当富少歇觉得时候差不多的时候已经是半年以后。
他在烈日高照的跑马场中将查旋揽入怀中。
纤薄的衣衫将他全身炙热滚烫的温度传给了查旋，连带着他强烈的心跳也一并给了。
查旋也早知晓了富少歇的心思，她是心动的，她这也是第一次被男人抱，何况还是她心仪的，她没有反抗。
骄阳下的激情一触即发，映着空气中的滚滚热浪持续飙涨，马场中的马儿铁蹄飞扬，伴随着肉体碰撞的旋律，两人惊天吼地的舒爽高昂。
当富少歇眼中映入那抹刺眼的鲜红，他整个人的癫狂达到了兴奋极致的顶峰。
他并不知道老头子没和查旋同房。
而这抹鲜红告诉了他，他拥有了完整的查旋。
事后，他替查旋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和汗水，柔情万种的安慰她。
查旋小脸苍白的窝在他的怀里面瘫软，良久两人才想起来富国渊怎么办？
查旋说富国渊说过她年纪还太小，这些事情等过两年再说，查旋是同意的。
说起来，她对富国渊好，跟富国渊在一起有安全感，但并无和富少歇在一起时的心跳感觉。
富少歇闻言陷入了深思，算起来查旋的年纪也不算小了，她是正月初一的生日，嫁入富家的时候是年底，算起来是十六岁，其实当时就已经是十七岁了。
十七八的女子，婚嫁在这个年代是最正常的。
富国渊的这番说法恐怕是另有别意。
富少歇没有做过多的剖析给查旋听，只说让她放心，除非富国渊不知道，否则什么事情都有他来解决。
至那之后，富少歇和查旋确认了关系。
这便是查旋被人的第一次轻薄，也只此富少歇一人。
查旋仔细回想着和富少歇走来一路的点点滴滴，都是情真意切的，跟这毕良野的轻薄是完全不同的。
她坚信的断定，富少歇在乎毕良野的态度和毕良野轻薄接近自己一定是有原因的。
这么想着，她冷静了不少，也就不计较方才在秀坊看见那位后院的事情。
没过多久，车子便抵达了海关次长家。
大概次长太太吩咐了佣人一早在外面等候查旋的，车子刚刚停到门口，还没有停稳的时候，就见次长太太踱着步子小跑了过来。
次长姓宋，按理说一般都称呼次长太太为宋太太更为贴切，可她喜欢别人称呼她为次长太太，这样一来，好似能显出她的地位，所以查旋也不搞列外，叫她次长太太。
次长太太亲热的给查旋开车门，笑的满面讨好：“终于可是把查夫人给盼来了呢，早就备好了您喜欢的茶和点心，快进去歇歇。”
虽然人家次长太太说起话来比酒色男人的肾还虚，可听着就是叫人挑不出毛病啊。
别管人家私下里面是怎么议论查旋的，面子上的功夫可谓是做的足足的。
查旋笑着说：“客气了，还叫您出来亲自出来迎接。”
次长太太的小胖手拿着白丝娟掩嘴轻笑：“接查夫人别说我亲自来呀，就是老宋在家，那也得出来的，这都是应该的呀，快快，里面请，阿么啊，带查夫人的司机去吃茶，好生招待。”
佣人十分的客气的邀请阿升离开，丝毫不敢怠慢。
查旋跟着次长太太进门，瞧着她今日的打扮很隆重，快赶得上去参加舞会的样子了。
一身黑色锦缎旗袍，花纹是乳白色的并蒂海棠，海棠的花蕊秀了珍珠点缀，倒是挺别出心裁的。
只不过她毕竟也是年近四十的妇人，身材略微有些肿，倒不算很胖，算是丰腴吧。
由于旗袍不藏肉，缎面尤其暴露，所以次长太太腰间的几缕肉会随着她的步伐微颤，倒还挺好玩的。
客厅里面其他几位太太见到查旋进来，也都起身客气的含笑点头。
有两位算年纪，都快赶得上查旋的母亲了，查旋是认识她们，打过几次牌，也都是在次长太太家。
是宋次长同僚的太太，官位都不小，家里面也经商，算是有经济实力厚实的背景。
除此之外，还坐了两位看起来年轻的小姐，看样子和查旋年纪差不多大小。
打牌本来四人就够了，如今多两位是怎么个情况？
次长太太见查旋有疑虑，连忙给查旋介绍：“都知道今天是查夫人要来，都想来见见您，这两位是李太太和孙太太的远方侄女，说是没见过咱润城的第一美人，来沾沾眼儿。”
次长太太嘴甜，李太太和孙太太也随声讨好附和，查旋便微笑着打招呼：“你们好。”
两位小姐相当客气的和查旋道好，满脸都是欣喜的笑容。
一番简单的寒暄过后，几个人上了牌桌。
两位小姐就分别坐在了她们各自的姑妈身后。
佣人过来添茶水的时候，李太太身后的娃娃脸侄女，殷勤的起身拿起查旋面前的茶杯递给佣人，等待佣人添满了茶后又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查旋的面前。
这等讨好的动作她做的很自然，又不至于太让查旋反感，毕竟查旋是被人伺候惯了的人，她一般不会在意这些。
可孙太太身后那位瓜子脸，杏仁眼侄女见状则是表现的满脸鄙夷，似乎很瞧不上娃娃脸小姐的做法。
娃娃脸小姐也不理睬她，兴致盎然的盯着李太太的牌面佯装思考。
查旋见状，估摸着这李太太和孙太太带着各自的侄女来，八成是想通过自己和富少歇搭上线的。
这两年来，她碰到过类似这样的事情不少。
她名义上是富国渊的正妻，大家也都知道富国渊娇惯她，自然没人会当着她的面儿打富国渊的主意，再加上富国渊的年纪也大了，有这么位如花似玉的娇妻还不够折腾的呢。
当然背后有没有打富国渊主意的就不好说了。
而富少歇不同，他年轻，家里面就黎西一位，黎西又不像查旋那样跋扈，富少歇又是润城第一少。
自然有些人就想要挤破脑袋往他身边送。
查旋就是个很好的渠道嘛。
最开始呀，查旋听这些太太们的拜托，她的心里面是吃味儿的。
尤其是两个人刚在一起没多久，她听外面的风言风语是富少歇依旧没有和那些莺莺燕燕断了。
她彻底打翻了醋坛子，所以才有了她当着富少歇的面儿总调戏富国渊的行为，还有和某家公子喝咖啡啦，这些都是为了气富少歇的。
只要富少歇惹到了她，她就摆出一副随时都要给他带绿帽子的架势来，看看谁怕谁！
富少歇终究是没杠过查旋，也正因为她的这种行为，让他也意识到越来越爱查旋。
他的占有欲前所未有的开始爆棚，也为了让查旋消停，他彻底收了玩心。
可查旋聪明，总要试试他的，这就用到了这些想拜托查旋给富少歇说姨太太的人。
她允诺了人家只是帮帮忙啦，行不行还要看富少歇的意思，她是做不了主的。
太太小姐们只盼着有这个机会就够了，哪里还敢要求她给做主，对她也都是千恩万谢的。
没成想，查旋第一次带人回去，差一点让富少歇给人家灭了，连带着她自己也遭殃。
从那之后查旋便知道了富少歇的心意，也就不再试探他了。
至于这些太太小姐们的请求，她一般也是直接拒绝的，开玩笑，富少歇可是她的，她可没有大方到给富少歇真的找个女人送上床。
再加上她今天来可是有目地的，否则她也不愿意和这些俗人一起扯家常。
所以对于娃娃脸还是瓜子脸做什么行径，她根本不表态。
次长太太肯定也不会在现在冒昧的提出来这些要求，她也要揣摩，在查旋心情好的时候聊起来这些。
查旋不准备给她这个机会，她先挑头，掌握今天这场八卦话题的中心。
她码着牌，也没看她们，较弱又带有懒样的声音开口：“我今儿从秀坊过来的时候，瞧见一新景儿。”
次长太太立马一脸兴奋状回答：“什么新景儿，能叫查夫人入眼的必定不一样，讲给我们听听呗。”
李太太和孙太太也跟着附和：“是呀，是呀，什么新景儿？”
查旋打出一张牌后，慢悠悠的说：“大概其我没见过，所以算新景吧，在秀坊瞧见了督军府少帅的姨太太。”
次长太太表情疑惑的问查旋：“查夫人可看清了模样？”
查旋这才抬起头，没成想啊，大家都聚精会神的盯着她，就像她脸上有宝贝一样。
这个好奇劲儿呀！
“模样倒是没看清，那身段我瞧见了，可是不错，高挑纤细，单看那背影想必也是绝色的。”
她这番话一落，娃娃脸小姐和瓜子脸小姐互相看了一眼。
眼中既有彼此看不上对方的轻傲，又有点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凄凉。
她们打的主意看来可不止是富少歇呢。
谁知次长太太的小胖手一摆：“哎呀，我当是真的娶了姨太太呢，您说的这位我知道，不是姨太太，要算起来没个名分的，不过却比姨太太有些地位。”
查旋还没说话，李太太惊讶的说：“噢，这话怎么说？”
次长太太表情颇为骄傲，每次她向大家说一些大家都不知道的事情，她的脸上就是这种特别骄傲的表情。
“听闻这位可是江淮的头牌，是早年那位毕少帅下江淮时夺去的。”
孙太太轻蔑接话：“还当是什么，就这能比姨太太有地位？恐怕是少帅连个姨太太的名分都不想给她吧。”
李太太也接茬：“可不是，就不说那少帅的身家地位，就说他那副皮囊，谁看了不心动呀，她一个妓女，可是当不成督军府的姨太太。”
娃娃脸和瓜子脸一听这话，各自脸上都带着轻蔑一笑。
的确，别说是督军府，就算是商贾大鳄家，娶姨太太也不会要妓女的。
名门望族的姨太太最差的要求也会是身家清白的姑娘，绝对不能是下九流出身，即便是江淮高端的艺伎不卖身，也只能养在外面的小别馆，否则讲起来丢份儿。
查旋没说话，静静的听着。
次长太太再开口语气就有些着急，好像这李太太和孙太太不认可她的话，对她来说就是一种打压。
“人家那江淮的头牌可不是普通的人，传言那长相可堪比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而且可不是去个人就能睡到的，当时多少人要娶她，甚至有要迎娶她当正房的呢，她都没有同意，最后被毕少帅给收复了。”
这话一出，其他人都微微的感到了讶异。
查旋亦是如此，她想到了那女子说话的态度，她是相信次长太太这番话的。
她顺势轻声问：“那怎么不给她个名分呢？又怎么显示地位？”
次长太太一看查旋接话，立马一脸兴奋道：“为什么不给她名分这个我还真不清楚，不过她的地位是能看得出来的，因为毕少帅把好些生意都交给她打理，你们说没地位能交给她吗？”
这次李太太和孙太太都不说话了。
次长太太说毕良野家的产业在北边可谓是铺天盖地的。
在北边，毕家几乎所有的产业都涉及到了。
军政府要养兵，首先就要敛财，老百姓交上来的税钱根本不够支撑庞大的军政开销，所以时下各督军其实就是最大的财阀。
当然不外乎有的军阀是财阀的支持，而像毕良野家族本身就是财阀，所以毕督军独大的原因就是因为不用受制于人。
这毕良野能把一些生意交到这个女人手里打理，那她的地位的确是不一般的。
次长太太见大家都不说话，很明显，她暴露的小秘密又一次让她在大家面前展示了她独有的舆论资源，她可开心了。
这人呢一开心就容易膨胀，她接着把她知道关于毕良野的所有事情都就着这个话题展开了。
查旋才算是真正明白这毕良野不是个不好惹的主儿，而是个不能惹的主儿！
毕良野的行事风格比起富少歇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比起富少歇的狠戾狂炸，他更是些凶残狠辣，就是个活土匪。
毕良野敛财的手段和他父亲毕淳海不一样，毕淳海经商，而他全靠抢，不管是谁的，只要是他想要的，那就必须是他的。
他甚至为了抢人家的军火，套人家的地点，会无所不用其极。
军政府里面的冷门刑罚，也都是他发明的，次长太太大概也没有了解的很具体，没有说详细。
就说是流传，只要是惹到了毕良野的人，那这人进了军政府的大牢里就不会再出来，而且至今没有一个人能够熬遍他的刑罚。
至于毕良野对于女人，都是来者不拒的，只要是跟了他的，那都三天下不了床。
不过有一点，他抢军火，抢一切，却从来不抢女人，因为他不缺，从来都是女人主动往他身上贴。
查旋听完这些，小手心冒了一层微微的凉汗，光是次长太太讲话的这会儿功夫，查旋就一直在输。
她很难想象那么副倜傥的面庞下面是一颗魔鬼的内心。
她开始后怕和他的每一次接触。
他不抢女人，不就证明了查旋的想法是对的吗，他接近她一定有目地。
次长太太也隐晦提及了毕良野和富少歇是有交集的意思，大概碍于查旋的身份，又或者是有人在场，她给略过了。
就在她想收回话题往别的话题上面引导的时候，查旋说不舒服，不想打了。
她的小脸上面带着倦色，索性往椅背上面一靠，闭目养神。
李太太和孙太太立马看向次长太太，这是怎么个情况，正事还没说呢。
都听闻查夫人喜怒无常，这就开始了？
次长太太赶忙给她们使眼色，意思是可别得罪了这位姑奶奶。
两位太太和侄女没办法，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跟次长太太和查旋告辞离开。
次长太太回来后，小心翼翼的问查旋：“查夫人要不要去客房休息会儿，看您脸色不好。”
查旋倏然睁眼，定定的看着次长太太轻笑。
她这一笑，可把胖太太吓毛了，略微臃肿的身体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只手绞着手绢放在身侧，何其紧张。
查旋笑说：“次长太太不必紧张，方才的话还没有说完呢，咱们在聊会儿可好？”
次长太太听完她这句话，第一个反应就是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再怎么算这可是富少歇的后妈，富少歇当时千瞒万瞒的事情，被自己堂而皇之的说出来，可不是打人家脸嘛。
查旋没啰嗦，就是要把她吓住，她才能说，否则她也挺聪明的，说不定会想到别的地方去。
次长太太如实相告，富少歇和毕良野的确算是有仇的。
毕良野曾经抢的一批军火是富少歇保的人，可尴尬在不是富少歇以明帮身份光明正大保的人，而是以富少歇的面子。
也就是说没有实质却如同实质。
这毕良野可没管，照抢不误。
十万大洋的军火被毕良野轻易收入囊中。
富少歇问他的时候，毕良野来了个一问三不知。
可天下就没有不知道那人是富少歇放过话要保的，这毕良野就来这套，谁也耐他不成。
富少歇不可能咽的下这口气，当时就决定要跟毕良野算账。
后来是两家老人出面，具体处理过程次长太太不知道，但最后那批军火还是归了毕良野，这是她知道的。
之所以有很少的人知道这件事情是因为对于富少歇来说，的确是让他丢了份儿，所以封锁了消息。
次长太太是从哪里知道的，查旋没心情追查，反正她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只是顺势告诉她以后这件事情别提了。
次长太太满头的汗，不住的点头。
查旋得到了想要知道的消息，也就没必要再留在这里。
出门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半夜了，阿升已经在等候，查旋又叮嘱了一遍次长太太才离开。
车里，查旋蹙眉深思。
所有的事情都对上了，俩人果然是有仇的。
可这毕良野明明已经得了利，接近她的目地是因为什么？
正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寂静的夜空，查旋的身体惯性撞到了副驾驶的后座上，疼的她眼冒金星。
接着没等阿升掏出枪，查旋身旁的车门就被打开了。
身着军装的副官站得笔直，恭敬的开口请查旋移步。
查旋这才看清，横在车前的那辆车里面坐着的人是毕良野。
他的车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硬生生的截断了查旋的去路。
也就是碍于两方的司机技术精湛，否则真保不准会出现什么事情。
查旋透过前面的挡风玻璃，能看到毕良野露出半敞开车窗炙射她的灼热视线，勾人又高冷，这两种感觉经他的演绎，丝毫不矛盾。
她脑中霎时徘徊起方才次长太太的言语，大力的推开了副官，关上了车门，呵斥阿升开车，往后倒退。
可惜阿升都没来及的踩油门，他的脑门处就多了一把枪。
被查旋推开了的副官再次打开车门笑嘻嘻的对查旋说：“査小姐，少帅有请。”
查旋全身冰凉，冷脸对副官说：“我不认识毕良野。”
副官笑：“您这不是知道我们少帅的大名嘛。”
查旋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她面无表情对副官说：“你听错了，我真的不认识你们少帅。”
毕良野闻言已经似笑非笑的从车里走了下来，深灰色的军装有几丝轻微的褶皱，是他在车里面坐久了留下的。
副官靠边，毕良野将胳膊搭在车门上，斜身探头打量查旋：“査小姐如此不讲情面，那恕在下冒昧了。”
说话间，他伸手将查旋从车里面抱出来一把抗在了肩膀上。
查旋整个人大头朝下，血液逆流，她的脑中嗡嗡直响，能有清楚的意识就是次长太太形容毕良野的那些话不断的在她脑中回荡，她大声的呼喊扑腾着：“我不认识你，救命啊，我真的不认识你。”
阿升那边根本动不了，眼底一片猩红，却又毫无办法，双手攥的青筋似乎像都要爆裂一般。
毕良野浮起嘴角轻笑，大手顺带着拍了下查旋的小肉臀：“别闹，我现在就带你认识认识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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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看到背对着她站在正厅中央的是一抹高挑的身影。
一身颜色略微深些的红色缎面旗袍，上面绣着同色系暗纹牡丹，领口和袖边儿绣着金线，看起来低调又奢华，并不张扬。
查旋觉得这身衣裳倒是和她的声音挺般配的。
她身旁站着两个丫鬟，一个人手里面捧着这位姨太太的大氅，另一个人眼睛瞪的跟驼铃一样的看着伙计，估计就是方才清脆声音的由来。
伙计脸色挺为难的看着这位姨太太，正在跟她小声儿的解释。
查旋还想看个究竟，见不远处的楼梯上面乔秀走了下来。
伙计像看见了救星一样看着乔秀，跑到乔秀身边，小声的在她耳边说着这些情况。
乔秀闻言，微笑着将这位姨太太请到了另一处的偏厅。
另一处是乔秀招待普通客户的偏厅，自然和查旋所待的这间不能比。
查旋也看不见什么了，便放下了帘子。
她没意思的坐在椅子上发呆，也没心情再去研究那双陆棋子儿了。
乔秀没过多久也过来了，看见查旋面露笑意：“昨儿我等你，今儿你等我，算扯平了。”
乔秀身段很好，一年四季身着旗袍，她这个年纪独有的风韵成熟由旗袍的展现会使她更加的魅惑性感。
她今日穿的是一件檀紫色丝绒旗袍，丝绒掺了金线，质感又莹亮，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光彩照人的。
而且这颜色还特别起脸色，乔秀本身的肤色不白，算是典型的黄皮肤。
她是擦了香粉的，使得脸色看起来白亮了不少，再由这紫色衬托，真儿真儿的明亮华贵。
查旋也笑着坐起身：“还是我欠着你的，瞧，这不是耽误你生意了。”
她指那位姨太太的事情。
乔秀笑着摆手：“无妨，谁也没有查大小姐重要不是？昨儿怎么了？我给你家去了电话。”
“临时有点事情，忘了通知你，说好了，我欠你一顿，挑个时间，你选地儿。”
乔秀是个动作麻利的人，和查旋说话这会儿功夫，手上的尺子就开始忙活上了。
“倒是不拘着查大小姐这顿饭，就看你昨儿没信儿，怪担心的，没事儿就好，我的心也算落了，转个身。”
查旋听话的转身说：“哎，那是谁阿？好大的排场啊？”
乔秀闻言微怔，并没有马上回答查旋的话。
因为查旋一向是不喜欢打听这些事情的。
她就好像是天塌了跟她也没关系的那种人，天塌了还有大个儿顶着呢，她可不不操心。
不过查旋问了，乔秀总不好不说。
“督军府的后院。”
查旋抿嘴一笑：“就说呢，毕督军的姨太太是得有排场，润城的主人呢。”
她的话音刚落，乔秀“呼”的一下抬头：“不是毕督军的。”
查旋看乔秀这幅样子，她也被弄楞了。
“不是毕督军的？那是谁的后院？”
润城督军如今不是毕淳海吗？
乔秀大约觉得她自己的反应有点过了，又低下头拿着尺子围上了查旋的腰，将脑袋转到了查旋的身后，使得两个人没有机会对上眼神。
“听说是毕少帅的。”
乔秀说话的嗓音不轻，这句话更像是有了重量，直直的撞击了一下查旋的心脏。
顷刻间，查旋觉得心里面有股子说不出来的滋味儿，被撞的闷的慌！
又说不清道不明是什么感觉，好似一口巨钟撞击了心脏之后，余音未散，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在她的心里来回游荡。
乔秀见查旋半天没有说话，轻轻的碰了碰查旋的胳膊，有些纳闷的问：“怎么了？可是想到了什么？”
她是个心思细腻的人，查旋这片刻的失常肯定逃不过她的眼睛。
查旋回过神儿，淡淡的说：“没什么，量好了？”
乔秀看着查旋失神的小脸，白了几个色调，似乎没有平时的粉润，她便没在多问，点头说：“好了，样式你去看看。”
“不看了，老样子吧，一样一身儿，做好了让人直接送过去。”
说着，查旋拿起了小珍珠手包，转身就要往外走。
乔秀喊她：“你这就走啊？不多留一会儿？”
查旋头也没回的跟乔秀摆手：“不留了，定了时间地点告诉我。”
她还记着要请乔秀吃饭弥补的事情呢。
虽说她有的时候离开也会如此风风火火，但今天的不定神儿太显而易见了。
查旋离开后，乔秀的眼神也没动，依旧盯着查旋离开的方向，她也陷入了失神状态中。
尤其是当她回头看见查旋把玩后未归位的双陆棋子儿放置在桌边儿，她的脸色也白了。
查旋上车后，车门摔的震天响。
阿升的心都被这震天的声音给摔颤了，真不知道这短短的半个时辰怎么就有人惹他家小姐生气呢。
他从后视镜里面小心翼翼的看着查旋问：“小姐，接下来去哪？”
“去海关次长家！”
查旋生气的时候也爱吆喝，嗓音变的也很尖，这点她跟富少歇两个人倒是挺般配的，上来一阵儿都跟炮筒子一样。
这句话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不如平时清丽悠扬，有些厚重。
阿升没多言，一脚油门踩了下去，飞快的离开了这里。
他从来不会对查旋有怨恨，甚至看见查旋生气的时候，他还会更加生气，恨不得把那些气到查旋的人都抽筋拔骨给查旋出口气。
他是个粗人，打小第一次见查旋就觉得像见到了仙女一样。
他认为任何人都不应该惹查旋生气，像这样美好的仙女是该用心捧起来呵护的。
以至于他后来学了一句话来在心里面形容查旋：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
这是他唯一会的一句诗词，也是他特意去学习背诵的。
其实查旋的长相和气质还真的跟仙女不太一样，少了些仙女的清丽仙气儿，倒是多了些妖精的勾魂儿媚态。
尤其是她跟富少歇做的时候，简直就是个千万年幻化而成的狐狸精，能把人的魂魄全都给吸干净了。
富少歇是猛虎，跟查旋两个人也是旗鼓相当的。
情浓时的两人是不会互相妥协的，富少歇想要看到查旋求饶，被他艹的不要不要的样子，查旋也想故意勾他，袅着腰夹他，等着他受不了的样子。
阿升有几次听见了两人的声音，那一刻，他的心里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儿，似乎觉得仙女被玷污了。
他打那之后就很不喜欢富少歇，当然他不会有半点表露，他只是个下人，哪敢呢？
能有幸默默的陪在查旋身边，伺候她，保护她，对阿升来说就足够了。
查旋此刻望着车窗外热闹的街道发呆，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到生气和委屈。
她为什么要生气？她现在火大的原因就是她自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生气！
毕良野跟她有没有关系，她甚至都不想看到毕良野，他轻薄又风流，查旋觉得自己并不想跟他有任何瓜葛的。
可为什么昨晚和富少歇做的时候脑子里面会蹦出毕良野的样子？
难道就因为被他调戏了？
尤其想到方才在秀坊见到的那位毕良野的“后院。”
查旋的心里就滋生出一种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东西，大概叫“吃味儿？”
反正不好说，她也想不明白。
她的地位自小就是放在被人仰望的视角上面的，从没有受到过类似毕良野的这种轻薄她的行为。
要算轻薄的话那就是富少歇了。
可她第一次和富少歇在一起的时候，富少歇也是做了很久的铺垫的。
从查旋嫁入富公馆开始，似乎陪伴她的人就是富少歇。
富国渊虽然也陪着查旋，但他毕竟年纪在那里，查旋喜欢玩闹些新奇有意思的，还真不是富国渊都能陪伴得了的。
再加上富国渊那时候要处理的事情也多。
查老爷去世，查旋嫁入明帮。
倾帮的众多头目明面上不能反对，背地里想的可不都是怕富国渊抢了倾帮嘛。
不免有人背地里面搞小动作，想要取而代之，激起倾帮的内讧，从中得利，甚至易主。
富国渊当时就忙着处理这些事情。
他要替去世的查老爷和查旋守住查家的东西，倾帮全国各地的分舵，富国渊亲身赴之。
用他的人脉和手腕，力压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将他们逼至绝境，丝毫不留余地的斩草除根，彻底断了其他人想欺负查旋的心思。
这一忙活就是一年多。
富少歇才有了机会。
他以前是见过查旋的，虽然觉得查旋很漂亮吧，但毕竟年纪太小了，他可比查旋大七岁呢。
也就是说查旋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他都已经开始玩女人了，口味的喜好自然是不同的，再说他那个时候身边的莺莺燕燕多了去了。
今儿是慧园的名角儿，明儿又是时髦明星。
哪一个都不是清汤寡水的雏儿。
而且这些人为了榜上富少歇，可谓是使出了浑身的法宝，富少歇每天的日子过的那叫一个滋润啊。
再加上查旋又不是能随便拿来玩的，他再混，也知道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所以他对查旋根本就没动过心思。
时隔几年，在见查旋，就是在富国渊和查旋的婚礼上。
让他没想到查旋让他动心的那一刻，竟然是查旋掀盖头的那一瞬间。
都知道查旋的婚礼办了三天三夜，满城欢庆，各地宾客络绎不绝。
富国渊也忙着招待，他让富少歇去请查旋出来，要当众掀开盖头。
可当富少歇进入查旋房间的时候，查旋以为是富国渊，她调皮的自己掀开了盖头。
那一瞬间，富少歇在铺天盖地的红色天地中看见了一个美到让人窒息的魅灵。
谲滟的琉璃眼秋波流转，娇俏荡人，巴掌大的芙蓉面粉润剔透，仿佛风一吹，她的皮肤就会被吹得变成涓涓溪水，四面八方的将他包裹在其中泛起潺潺痒痒的涟漪。
富少歇当时就像被雷击中了一样，全身上下都是酥酥麻麻的。
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口中的变化，整个口腔都被查旋这幅样子给滋润出润滑的唾液。
当然，他不会将口水流出来。
他的定力算是极好的。
他那时的脑中只有一个强烈念头，就是想迫不及待的扑倒她，最好将她吃的连骨头都不剩，那感觉一定会爽翻天。
还从来没有一个女人会让富少歇有如此的感觉。
但理智告诉他忍住了，可他同时也下定了决心，不论查旋是谁的人，他一定要得到。
这点也体现了富少歇的羁狂，他就是要艹天王老子的主儿。
富国渊离开润城后，富少歇开始投其所好，给予查旋无时无刻的陪伴。
带她骑马，带她看歌剧，带她赌玩……
甭管是中的还是洋的，是新的还是旧的的流传下来的玩法儿，富少歇陪着查旋玩了个遍。
情义于日久中发酵，当富少歇觉得时候差不多的时候已经是半年以后。
他在烈日高照的跑马场中将查旋揽入怀中。
纤薄的衣衫将他全身炙热滚烫的温度传给了查旋，连带着他强烈的心跳也一并给了。
查旋也早知晓了富少歇的心思，她是心动的，她这也是第一次被男人抱，何况还是她心仪的，她没有反抗。
骄阳下的激情一触即发，映着空气中的滚滚热浪持续飙涨，马场中的马儿铁蹄飞扬，伴随着肉体碰撞的旋律，两人惊天吼地的舒爽高昂。
当富少歇眼中映入那抹刺眼的鲜红，他整个人的癫狂达到了兴奋极致的顶峰。
他并不知道老头子没和查旋同房。
而这抹鲜红告诉了他，他拥有了完整的查旋。
事后，他替查旋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和汗水，柔情万种的安慰她。
查旋小脸苍白的窝在他的怀里面瘫软，良久两人才想起来富国渊怎么办？
查旋说富国渊说过她年纪还太小，这些事情等过两年再说，查旋是同意的。
说起来，她对富国渊好，跟富国渊在一起有安全感，但并无和富少歇在一起时的心跳感觉。
富少歇闻言陷入了深思，算起来查旋的年纪也不算小了，她是正月初一的生日，嫁入富家的时候是年底，算起来是十六岁，其实当时就已经是十七岁了。
十七八的女子，婚嫁在这个年代是最正常的。
富国渊的这番说法恐怕是另有别意。
富少歇没有做过多的剖析给查旋听，只说让她放心，除非富国渊不知道，否则什么事情都有他来解决。
至那之后，富少歇和查旋确认了关系。
这便是查旋被人的第一次轻薄，也只此富少歇一人。
查旋仔细回想着和富少歇走来一路的点点滴滴，都是情真意切的，跟这毕良野的轻薄是完全不同的。
她坚信的断定，富少歇在乎毕良野的态度和毕良野轻薄接近自己一定是有原因的。
这么想着，她冷静了不少，也就不计较方才在秀坊看见那位后院的事情。
没过多久，车子便抵达了海关次长家。
大概次长太太吩咐了佣人一早在外面等候查旋的，车子刚刚停到门口，还没有停稳的时候，就见次长太太踱着步子小跑了过来。
次长姓宋，按理说一般都称呼次长太太为宋太太更为贴切，可她喜欢别人称呼她为次长太太，这样一来，好似能显出她的地位，所以查旋也不搞列外，叫她次长太太。
次长太太亲热的给查旋开车门，笑的满面讨好：“终于可是把查夫人给盼来了呢，早就备好了您喜欢的茶和点心，快进去歇歇。”
虽然人家次长太太说起话来比酒色男人的肾还虚，可听着就是叫人挑不出毛病啊。
别管人家私下里面是怎么议论查旋的，面子上的功夫可谓是做的足足的。
查旋笑着说：“客气了，还叫您出来亲自出来迎接。”
次长太太的小胖手拿着白丝娟掩嘴轻笑：“接查夫人别说我亲自来呀，就是老宋在家，那也得出来的，这都是应该的呀，快快，里面请，阿么啊，带查夫人的司机去吃茶，好生招待。”
佣人十分的客气的邀请阿升离开，丝毫不敢怠慢。
查旋跟着次长太太进门，瞧着她今日的打扮很隆重，快赶得上去参加舞会的样子了。
一身黑色锦缎旗袍，花纹是乳白色的并蒂海棠，海棠的花蕊秀了珍珠点缀，倒是挺别出心裁的。
只不过她毕竟也是年近四十的妇人，身材略微有些肿，倒不算很胖，算是丰腴吧。
由于旗袍不藏肉，缎面尤其暴露，所以次长太太腰间的几缕肉会随着她的步伐微颤，倒还挺好玩的。
客厅里面其他几位太太见到查旋进来，也都起身客气的含笑点头。
有两位算年纪，都快赶得上查旋的母亲了，查旋是认识她们，打过几次牌，也都是在次长太太家。
是宋次长同僚的太太，官位都不小，家里面也经商，算是有经济实力厚实的背景。
除此之外，还坐了两位看起来年轻的小姐，看样子和查旋年纪差不多大小。
打牌本来四人就够了，如今多两位是怎么个情况？
次长太太见查旋有疑虑，连忙给查旋介绍：“都知道今天是查夫人要来，都想来见见您，这两位是李太太和孙太太的远方侄女，说是没见过咱润城的第一美人，来沾沾眼儿。”
次长太太嘴甜，李太太和孙太太也随声讨好附和，查旋便微笑着打招呼：“你们好。”
两位小姐相当客气的和查旋道好，满脸都是欣喜的笑容。
一番简单的寒暄过后，几个人上了牌桌。
两位小姐就分别坐在了她们各自的姑妈身后。
佣人过来添茶水的时候，李太太身后的娃娃脸侄女，殷勤的起身拿起查旋面前的茶杯递给佣人，等待佣人添满了茶后又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查旋的面前。
这等讨好的动作她做的很自然，又不至于太让查旋反感，毕竟查旋是被人伺候惯了的人，她一般不会在意这些。
可孙太太身后那位瓜子脸，杏仁眼侄女见状则是表现的满脸鄙夷，似乎很瞧不上娃娃脸小姐的做法。
娃娃脸小姐也不理睬她，兴致盎然的盯着李太太的牌面佯装思考。
查旋见状，估摸着这李太太和孙太太带着各自的侄女来，八成是想通过自己和富少歇搭上线的。
这两年来，她碰到过类似这样的事情不少。
她名义上是富国渊的正妻，大家也都知道富国渊娇惯她，自然没人会当着她的面儿打富国渊的主意，再加上富国渊的年纪也大了，有这么位如花似玉的娇妻还不够折腾的呢。
当然背后有没有打富国渊主意的就不好说了。
而富少歇不同，他年轻，家里面就黎西一位，黎西又不像查旋那样跋扈，富少歇又是润城第一少。
自然有些人就想要挤破脑袋往他身边送。
查旋就是个很好的渠道嘛。
最开始呀，查旋听这些太太们的拜托，她的心里面是吃味儿的。
尤其是两个人刚在一起没多久，她听外面的风言风语是富少歇依旧没有和那些莺莺燕燕断了。
她彻底打翻了醋坛子，所以才有了她当着富少歇的面儿总调戏富国渊的行为，还有和某家公子喝咖啡啦，这些都是为了气富少歇的。
只要富少歇惹到了她，她就摆出一副随时都要给他带绿帽子的架势来，看看谁怕谁！
富少歇终究是没杠过查旋，也正因为她的这种行为，让他也意识到越来越爱查旋。
他的占有欲前所未有的开始爆棚，也为了让查旋消停，他彻底收了玩心。
可查旋聪明，总要试试他的，这就用到了这些想拜托查旋给富少歇说姨太太的人。
她允诺了人家只是帮帮忙啦，行不行还要看富少歇的意思，她是做不了主的。
太太小姐们只盼着有这个机会就够了，哪里还敢要求她给做主，对她也都是千恩万谢的。
没成想，查旋第一次带人回去，差一点让富少歇给人家灭了，连带着她自己也遭殃。
从那之后查旋便知道了富少歇的心意，也就不再试探他了。
至于这些太太小姐们的请求，她一般也是直接拒绝的，开玩笑，富少歇可是她的，她可没有大方到给富少歇真的找个女人送上床。
再加上她今天来可是有目地的，否则她也不愿意和这些俗人一起扯家常。
所以对于娃娃脸还是瓜子脸做什么行径，她根本不表态。
次长太太肯定也不会在现在冒昧的提出来这些要求，她也要揣摩，在查旋心情好的时候聊起来这些。
查旋不准备给她这个机会，她先挑头，掌握今天这场八卦话题的中心。
她码着牌，也没看她们，较弱又带有懒样的声音开口：“我今儿从秀坊过来的时候，瞧见一新景儿。”
次长太太立马一脸兴奋状回答：“什么新景儿，能叫查夫人入眼的必定不一样，讲给我们听听呗。”
李太太和孙太太也跟着附和：“是呀，是呀，什么新景儿？”
查旋打出一张牌后，慢悠悠的说：“大概其我没见过，所以算新景吧，在秀坊瞧见了督军府少帅的姨太太。”
次长太太表情疑惑的问查旋：“查夫人可看清了模样？”
查旋这才抬起头，没成想啊，大家都聚精会神的盯着她，就像她脸上有宝贝一样。
这个好奇劲儿呀！
“模样倒是没看清，那身段我瞧见了，可是不错，高挑纤细，单看那背影想必也是绝色的。”
她这番话一落，娃娃脸小姐和瓜子脸小姐互相看了一眼。
眼中既有彼此看不上对方的轻傲，又有点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凄凉。
她们打的主意看来可不止是富少歇呢。
谁知次长太太的小胖手一摆：“哎呀，我当是真的娶了姨太太呢，您说的这位我知道，不是姨太太，要算起来没个名分的，不过却比姨太太有些地位。”
查旋还没说话，李太太惊讶的说：“噢，这话怎么说？”
次长太太表情颇为骄傲，每次她向大家说一些大家都不知道的事情，她的脸上就是这种特别骄傲的表情。
“听闻这位可是江淮的头牌，是早年那位毕少帅下江淮时夺去的。”
孙太太轻蔑接话：“还当是什么，就这能比姨太太有地位？恐怕是少帅连个姨太太的名分都不想给她吧。”
李太太也接茬：“可不是，就不说那少帅的身家地位，就说他那副皮囊，谁看了不心动呀，她一个妓女，可是当不成督军府的姨太太。”
娃娃脸和瓜子脸一听这话，各自脸上都带着轻蔑一笑。
的确，别说是督军府，就算是商贾大鳄家，娶姨太太也不会要妓女的。
名门望族的姨太太最差的要求也会是身家清白的姑娘，绝对不能是下九流出身，即便是江淮高端的艺伎不卖身，也只能养在外面的小别馆，否则讲起来丢份儿。
查旋没说话，静静的听着。
次长太太再开口语气就有些着急，好像这李太太和孙太太不认可她的话，对她来说就是一种打压。
“人家那江淮的头牌可不是普通的人，传言那长相可堪比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而且可不是去个人就能睡到的，当时多少人要娶她，甚至有要迎娶她当正房的呢，她都没有同意，最后被毕少帅给收复了。”
这话一出，其他人都微微的感到了讶异。
查旋亦是如此，她想到了那女子说话的态度，她是相信次长太太这番话的。
她顺势轻声问：“那怎么不给她个名分呢？又怎么显示地位？”
次长太太一看查旋接话，立马一脸兴奋道：“为什么不给她名分这个我还真不清楚，不过她的地位是能看得出来的，因为毕少帅把好些生意都交给她打理，你们说没地位能交给她吗？”
这次李太太和孙太太都不说话了。
次长太太说毕良野家的产业在北边可谓是铺天盖地的。
在北边，毕家几乎所有的产业都涉及到了。
军政府要养兵，首先就要敛财，老百姓交上来的税钱根本不够支撑庞大的军政开销，所以时下各督军其实就是最大的财阀。
当然不外乎有的军阀是财阀的支持，而像毕良野家族本身就是财阀，所以毕督军独大的原因就是因为不用受制于人。
这毕良野能把一些生意交到这个女人手里打理，那她的地位的确是不一般的。
次长太太见大家都不说话，很明显，她暴露的小秘密又一次让她在大家面前展示了她独有的舆论资源，她可开心了。
这人呢一开心就容易膨胀，她接着把她知道关于毕良野的所有事情都就着这个话题展开了。
查旋才算是真正明白这毕良野不是个不好惹的主儿，而是个不能惹的主儿！
毕良野的行事风格比起富少歇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比起富少歇的狠戾狂炸，他更是些凶残狠辣，就是个活土匪。
毕良野敛财的手段和他父亲毕淳海不一样，毕淳海经商，而他全靠抢，不管是谁的，只要是他想要的，那就必须是他的。
他甚至为了抢人家的军火，套人家的地点，会无所不用其极。
军政府里面的冷门刑罚，也都是他发明的，次长太太大概也没有了解的很具体，没有说详细。
就说是流传，只要是惹到了毕良野的人，那这人进了军政府的大牢里就不会再出来，而且至今没有一个人能够熬遍他的刑罚。
至于毕良野对于女人，都是来者不拒的，只要是跟了他的，那都三天下不了床。
不过有一点，他抢军火，抢一切，却从来不抢女人，因为他不缺，从来都是女人主动往他身上贴。
查旋听完这些，小手心冒了一层微微的凉汗，光是次长太太讲话的这会儿功夫，查旋就一直在输。
她很难想象那么副倜傥的面庞下面是一颗魔鬼的内心。
她开始后怕和他的每一次接触。
他不抢女人，不就证明了查旋的想法是对的吗，他接近她一定有目地。
次长太太也隐晦提及了毕良野和富少歇是有交集的意思，大概碍于查旋的身份，又或者是有人在场，她给略过了。
就在她想收回话题往别的话题上面引导的时候，查旋说不舒服，不想打了。
她的小脸上面带着倦色，索性往椅背上面一靠，闭目养神。
李太太和孙太太立马看向次长太太，这是怎么个情况，正事还没说呢。
都听闻查夫人喜怒无常，这就开始了？
次长太太赶忙给她们使眼色，意思是可别得罪了这位姑奶奶。
两位太太和侄女没办法，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跟次长太太和查旋告辞离开。
次长太太回来后，小心翼翼的问查旋：“查夫人要不要去客房休息会儿，看您脸色不好。”
查旋倏然睁眼，定定的看着次长太太轻笑。
她这一笑，可把胖太太吓毛了，略微臃肿的身体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只手绞着手绢放在身侧，何其紧张。
查旋笑说：“次长太太不必紧张，方才的话还没有说完呢，咱们在聊会儿可好？”
次长太太听完她这句话，第一个反应就是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再怎么算这可是富少歇的后妈，富少歇当时千瞒万瞒的事情，被自己堂而皇之的说出来，可不是打人家脸嘛。
查旋没啰嗦，就是要把她吓住，她才能说，否则她也挺聪明的，说不定会想到别的地方去。
次长太太如实相告，富少歇和毕良野的确算是有仇的。
毕良野曾经抢的一批军火是富少歇保的人，可尴尬在不是富少歇以明帮身份光明正大保的人，而是以富少歇的面子。
也就是说没有实质却如同实质。
这毕良野可没管，照抢不误。
十万大洋的军火被毕良野轻易收入囊中。
富少歇问他的时候，毕良野来了个一问三不知。
可天下就没有不知道那人是富少歇放过话要保的，这毕良野就来这套，谁也耐他不成。
富少歇不可能咽的下这口气，当时就决定要跟毕良野算账。
后来是两家老人出面，具体处理过程次长太太不知道，但最后那批军火还是归了毕良野，这是她知道的。
之所以有很少的人知道这件事情是因为对于富少歇来说，的确是让他丢了份儿，所以封锁了消息。
次长太太是从哪里知道的，查旋没心情追查，反正她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只是顺势告诉她以后这件事情别提了。
次长太太满头的汗，不住的点头。
查旋得到了想要知道的消息，也就没必要再留在这里。
出门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半夜了，阿升已经在等候，查旋又叮嘱了一遍次长太太才离开。
车里，查旋蹙眉深思。
所有的事情都对上了，俩人果然是有仇的。
可这毕良野明明已经得了利，接近她的目地是因为什么？
正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寂静的夜空，查旋的身体惯性撞到了副驾驶的后座上，疼的她眼冒金星。
接着没等阿升掏出枪，查旋身旁的车门就被打开了。
身着军装的副官站得笔直，恭敬的开口请查旋移步。
查旋这才看清，横在车前的那辆车里面坐着的人是毕良野。
他的车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硬生生的截断了查旋的去路。
也就是碍于两方的司机技术精湛，否则真保不准会出现什么事情。
查旋透过前面的挡风玻璃，能看到毕良野露出半敞开车窗炙射她的灼热视线，勾人又高冷，这两种感觉经他的演绎，丝毫不矛盾。
她脑中霎时徘徊起方才次长太太的言语，大力的推开了副官，关上了车门，呵斥阿升开车，往后倒退。
可惜阿升都没来及的踩油门，他的脑门处就多了一把枪。
被查旋推开了的副官再次打开车门笑嘻嘻的对查旋说：“査小姐，少帅有请。”
查旋全身冰凉，冷脸对副官说：“我不认识毕良野。”
副官笑：“您这不是知道我们少帅的大名嘛。”
查旋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她面无表情对副官说：“你听错了，我真的不认识你们少帅。”
毕良野闻言已经似笑非笑的从车里走了下来，深灰色的军装有几丝轻微的褶皱，是他在车里面坐久了留下的。
副官靠边，毕良野将胳膊搭在车门上，斜身探头打量查旋：“査小姐如此不讲情面，那恕在下冒昧了。”
说话间，他伸手将查旋从车里面抱出来一把抗在了肩膀上。
查旋整个人大头朝下，血液逆流，她的脑中嗡嗡直响，能有清楚的意识就是次长太太形容毕良野的那些话不断的在她脑中回荡，她大声的呼喊扑腾着：“我不认识你，救命啊，我真的不认识你。”
阿升那边根本动不了，眼底一片猩红，却又毫无办法，双手攥的青筋似乎像都要爆裂一般。
毕良野浮起嘴角轻笑，大手顺带着拍了下查旋的小肉臀：“别闹，我现在就带你认识认识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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