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她简直是奇迹本迹！

　　
男人身上似乎带着淡淡的冷松香，如他本人一般清冽冷峻。
和他碰到的地方却烫得惊人，像是他的气息止不住地传来，妩萤僵硬地不敢动，白延轮廓分明的下颚就抵着她的额头，几乎要碰到他唇上那道性感的疤痕。
太、太近了！
妩萤的脑子卡了半天才恢复运行，声音却如叮咛：“你……为什么……”
这人好似在意外出现之时，翻过窗，直接跳到没有防护的空调外机上，这才超越了人类的极限，瞬间把她接住。
有多危险已经不用说明了，白延托住妩萤的那只胳膊肌肉紧张地鼓起，骨头明显错了位，血渐渐从衣料里渗出一层。
但白延还跟没事人一样，把妩萤抓得很紧，即使两人所站的地方依然危险，但有他在，妩萤绝不会再往下掉。
“你怎么了？手不痛的吗？呸、怎么可能不痛！快把我放下！”
妩萤刚挣了一下，男人抓紧她的力道就又重了一分，好似白延对她的反应颇为不满，禁止她乱动。
妩萤当然不信邪，她可是神，真摔到底层也不会死，白延长得再凶也只是个凡人，她难得对凡人男性这么关心，这家伙居然不配合——
“好歹换个姿势啊你这混蛋！”
以为白延是亲密地将她搂在怀里，就太天真了，这家伙用两只手卡住她的咯吱窝。
跟举高高似的，他把妩萤搁在自己胸口，妩萤两条小细腿悬空晃啊晃，象征怒气的小十字刷满了脑门：“长得高了不起吗！”
白延眼球转动，波澜不显的目光中多了一丝疑惑：不是说女性很讨厌突然和人肢体接触吗，他已经用触碰范围最小的方式碰她了，为什么妩萤还是不高兴？
妩萤跟白延相对无言：“……”
算了，这人永远都是半天蹦不出一个字，她说了等于没说。
妩萤又临时反应过来，由于自己的失误，她虽然不会因掉下十楼仍活蹦乱跳被凡人关进研究所，但也因此误伤了白延，欠了他偌大的人情。
想到这个，妩萤就没法淡定下去了。
她得赶紧把人情还掉，对了，白延的手不是伤得不轻么？她现在就给他治好！
在强烈的心虚下，妩萤竟舍得挪出一小丝神力，悄悄给白延治好伤……
“……哎？”
妩萤愣了两秒。
她把意识探入体内储存神力的神核，正想扣扣索索掏出丁点长的一丝，结果掏的第一下，居然没掏到。
她又掏了第二下，掏出来一块空气。
妩萤：“？？？”
不详的预感陡然降临，妩萤在断气之前，挣扎着检查神核：
没了。
原本好歹剩了30%的神力，现在只剩0.1，这0.1%还是她红着眼贴着神核内壁刮出来的！
妩萤如遭雷劈，之前神力的损耗还算正常，她在动用能力时就有了心理准备，可神力眨眼全没了，绝对哪里出了问题！　
“所以是哪里！”
“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在妩萤疯了似的搜寻蛛丝马迹时，白延带着她翻回了室内。
几乎是他们进来的瞬间，激烈的掌声响如雷鸣，早守在床边的人们挤爆了走廊，纷纷包围上来：
“太好了！奇迹发生了！”
“我刚刚差点心脏病发作，要是小妹妹你出了事……呜呜，我也不想活了！”
“对不起，对不起！你只是个跟我女儿一样大的孩子啊，看到你掉下去，我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女儿，我……我不应该那么骂你的。”
这些人的激动和庆幸并无虚假，全是发自内心。
受幻觉的影响，妩萤失足摔落时，他们看到了自己的母亲、女儿、姐妹……或是自己本人，从危险的天台边缘坠落。
他们完全与妩萤的处境产生了共情，那一刻，要么恨不得扑过去以身代之，要么切身体会到死亡降临的恐惧，腿软得无法站立。
即使不同的人感受并不相同，可有一点是相通的：
——被所有人当做乐子的愤怒。
——被所有人嘲笑攻击的屈辱。
——百口莫辩的挫败，孤立无援的绝望，以及到最后，不管做什么都是错，只能寻死的……无助。
人们将本不应该的“错误”习以为常后，就自发地成了“正确”，只有轮到自己时，才会震惊地无能狂怒。
那一刻，人人都变成了妩萤的真心支持者，妩萤受伤，他们捶胸顿足悔恨不已，妩萤得救，他们攥紧快碎掉的心才得到了救赎。
此时此刻，妩萤所在的地方，犹如巨星莅临，大家夹道欢迎，热泪盈眶。
一只只手都努力地向前，试图触碰少女饱受委屈的身体。
“凑近一看，原来她比我以为的还要瘦小……太可怜了，让我摸摸她可以吗！”
“虽然丑、不对！只是有点营养不良而已，总之，她长这么大很不容易吧，我能不能抱抱她？”
“谁刚刚说小姑娘丑的！不会说话可闭嘴吧。”
众人心里的同情、后悔、怜爱爆裂般急速膨胀，就要把妩萤埋了！
“让。”白延仿佛成了妩萤的保镖，一个字就将身周一米范围内清空。
多亏了他，妩萤守住了能够供已呼吸的空气，才没有当场窒息。
至于万众瞩目的“巨星”本人……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干了什么……”遭受莫大打击的妩萤两眼空洞，任由自己被白延肃然高举，怕是下一秒就去非洲大草原加冕为王。
妩萤恍惚间，看到了一群又一群人纷至沓来，眼里没有热泪就不合群，仿佛她是他们走失几万年的亲女儿。
警车来了，记者也来了，天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齐刷刷涌向医院。
妩萤似乎还在人群里看到了后援会的女孩子们。
终于能说话的周思晴和其他人一起泣不成声，指责过妩萤的王文雅面带愧疚，贝佳佳好不容易止住哭，神色毅然地握紧了妩萤的手：“会长，你真的做到了。”
妩萤奄奄一息：“我……做什么了……”
“你让大家的想法改变了，体会到了我们女人所遭遇的曲解，即使只是表面……这种本不可能做到的事，你居然做到了！”
贝佳佳举起手机：“不只是在现场的人，连网上观看直播的观众，一开始口吐恶言，但后来都被你牵动了心弦，改变了态度，哭着留言求你不要跳。”
“用最简单的借口轻视生命，不是他们，错了，我们最擅长的事吗？以前从未醒悟过，为什么现在突然感到悔恨了？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会长你，你敢于承认一切的勇气，终于让大家惊醒。”
“这不是奇迹，还能是什么！”
贝佳佳掷地有声，引来千百应和，妩萤本人……嗯，依然浑浑噩噩。
妩萤心里的血快流完了，贝佳佳在说什么都与她无关，她只在乎自己的宝贝神力——等等？！
“你刚刚说的是……网上？直播？”妩萤倏地抬头。
贝佳佳等人颔首：“是的，当时有人开了网络直播，至少几十万人看到了，会长！不管你是不是私生，我们都——”
几·十·万！！！
妩萤脑中只有加大号的这三个字！
破案了。
她有想过凡人们可能会使用高科技转播现场，但没想到隔了十万八千里的网络直播，都能生效！
本来是不可能生效的，她的技能没那么强，影响范围也没那么广，除非是世界规则的漏洞……怎么会！
“没时间了，来不及了，全完了……”
神力一去不复返，万年努力皆成空。妩萤呢喃自语，原地只剩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不！
妩萤倏然睁眼，耗尽最后一丝气力，发出最后一声悲愤的、痛苦的嘶鸣：
“奚……柏！！！”
——想不出是谁的错那就是世界的错，世界的错就是宿敌主神的错，狗比宿敌你编的什么辣鸡世界程序骗我神力！
脖子往旁一歪，妩萤眼前顿黑。
她听到的最后的噪音，除了周围不约而同奔丧般的悲痛呼唤，还有一道极轻微的嗓音混杂其中，旁人根本听不见，唯独妩萤烂熟于心，死了都能气活。
“嗯？”
——嗯你个大头鬼，连幻觉都要来气我，咬死你！
以为被气得出现了幻听，妩萤不甘地闭上眼，含恨晕厥。
然而，如果能预知未来，此时的妩萤绝对不会放任自己疲倦合眼。
妩萤身心俱疲昏睡了，全然不知自己被推进了医院，就地做了一系列身体检查。
检查报告出来后，负责的医生从震惊中回神，看向自愿充当家属的贝佳佳，和代替简锦辉过来询问情况的简锦辉经纪人，神色分外严峻：
“她的情况太严重了，不只是贫血，低血糖，营养不良，身上有多处自残痕迹，严重的已经影响到了跟腱。”　
“还有……胃癌晚期。”
“她还能正常地活着，简直是个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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