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都让我来教姐姐吧
因为靠近学校，这附近的文具店实在不算少。起初贺炘晨让她选想去哪家店，许青茗茫然环视了一圈，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他这才想起来她刚搬来遂城，对这一片肯定还不熟悉，于是带她到了自己常逛的一家文具城。
“我之前还蛮常来这里的，一共三层，各种东西都很全。”
贺炘晨边说边拿了几根马克笔，回头看许青茗，她还在入口处一脸好奇地摆弄着什么。
“这是什么？”许青茗举起那个像拍立得一样的东西，问他。
“这个是口袋打印机。”贺炘晨拿起一个给她示范怎么操作，“我初中经常拿这个打印错题，连上手机拍照，摁一下这个键，就可以打印出来了，不用手抄，比较省事。”
听起来挺有意思的。许青茗挑了个白色的，拿在手上，“需要用手机吗？那等下我再去买一个。”
金铃没有给她买过手机，出门后想要联系她，只有用家里的一部老式座机。
“嗯？你现在没有手机吗？”贺炘晨有点奇怪，“那你出门怎么联系家人啊？”
“……我不怎么出门。”
受不了贺炘晨一脸困惑的注视，许青茗拿了两根笔，主动了转移话题，“这两根你觉得哪根好一点？”
“姐姐，学校不允许用蓝色中性笔写作业哦。”贺炘晨把她手上那两根笔放回原处，男孩子体温似乎都比较高，修长的手指从她手上拿走笔，接触的那一瞬间，烫得许青茗忍不住微微一抖。
贺炘晨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不自在，拿了一个购物筐，回过头对她笑得心无芥蒂，露出两颗小虎牙，“遂丽的要求比较严格，姐姐来之前冯老师就讲了很多注意事项。不过跟着我买，一样的我们买双份就好了。”
许青茗跟在他身后，贺炘晨很细心，从笔到书立，大大小小的文具用品都拿得很齐全，一边逛还一边跟她介绍使用方法，像是知道她没怎么接触过这些似的。许青茗有什么疑惑，他也很负责任地耐心解答。
“姐姐之前……是不是没怎么在学校待呀？”
许青茗想了想，还是如实回答：“嗯。以前都是家教来上课。”
贺炘晨没有问原因，只是低低笑了一声，“怪不得，真是笨蛋，修正带都不会用。”
灯光洒在他头顶上，发丝投下的阴影微微遮住眼睛。
“以后还有不会的，都让我来教姐姐吧。”
三楼基本就是一个百货超市了。许青茗随便拿了些毛巾沐浴露之类的必备生活用品，就匆匆下楼结账了。
“还早呀，姐姐，你急什么呢？”
两人迈出大门，许青茗看了一眼表，“手机店要关门了吧……我还没有买手机。”
贺炘晨拍拍脑门，“我居然把这茬给忘了。走吧，我带你去附近的一家，我认识老板，应该还没有关门。”
说完，他接过许青茗手上沉甸甸的购物袋，长腿一迈，领着她右拐绕了几个弯，来到一家看起来不怎么起眼的店前。
许青茗抬头看，招牌写着“老赵数码”。
“进去吧。”贺炘晨走到前面为她推开门，眼神往里看去的那一刻，脸上一直挂着的淡淡笑意却瞬间凝固了下来。
许青茗下意识顺着他的视线往里看去，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背对着他们，纯黑的背心和牛仔裤，肌肉线条流畅优美，但左臂上包扎着厚厚的绷带，还能隐隐看见血迹。
贺逍？
那人闻声回头，果然是他。
贺逍挑眉，笑了笑，“你们一起的？看来跟同学关系处得不错啊。”
许青茗一时没想好该不该打招呼，贺炘晨已经走了进去，神色如常地冲着贺逍喊了句：“哥。”
矮胖秃顶的老板站在柜台后，也向他们笑眯眯地招了招手，“巧啊，难得你们两兄弟今天都来了我这小破店。”
看来是真的熟人，连他们两个是远方表亲的关系都清楚。
贺逍对贺炘晨点头示意了一下，也没有客套寒暄，对老板说：“反正你尽量修好吧，实在不行把数据修复一下拷贝到电脑上。”
他指尖燃起一根烟，小小的店面瞬间烟雾缭绕。
许青茗很少闻到烟草味，说不上反感，但也绝对不喜欢，下意识抬手扇了扇面前的空气。
老板摆弄着柜台上的手机，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已经被摔得不成样子，屏幕上布满了交错纵横的裂痕。
贺炘晨侧过来对她说：“姐姐，老板今天可能在忙，我们明天再来，好不好？”
“不用。”贺逍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这就走了，不用等，你们去吧。”
说着，向他们摆摆手，头也不回地推门离开了。
贺炘晨是背对着贺逍的，他过来时也没有回头，只是低头把几个购物袋放到桌子上。再抬头，又恢复了笑嘻嘻的表情，对她说：“姐姐想要什么样的手机呀？”
许青茗心下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微妙，却还是认真回答了贺炘晨的问题：“嗯……方便实用的，小一点的，这样好拿。”
贺炘晨没忍住，轻轻“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那我帮你挑吧。不过姐姐存的第一个号码，必须要是我哟。”
回去的路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各有心事，两人都比在文具城时要沉默一些。
贺炘晨刚才已经跟她讲过手机上主要的一些功能怎么使用，许青茗点开通讯录，里面只有贺炘晨孤零零一个人的名字。
已经到了门口，许青茗有些犹豫地转身，“你知道……贺逍的手机号码吗？”
贺炘晨愣了愣，一阵沉默。
气氛有点尴尬。许青茗开始后悔自己刚才出口的话。
又过了一会儿，贺炘晨才回答她：“没有呢，我们好久不联系啦。”
“……好吧。”她拿出钥匙，插进锁孔，转动。
“姐姐为什么问我要他的手机号呀？”
“他明天早上来接我放学，我怕联系不上他。”
贺炘晨挥挥手，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语气却仍是轻快的：“姐姐，明天见。”
少年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许青茗发了几秒呆，才推开门进去。
右脚踏上一片粘稠。
满屋都是浓腥的铁锈味。
月光顺着大门照进来，以一个瘦小的人形为中心，一片骇人的血泊缓缓扩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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