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收粮
钦州乐平府的田地里，无数的流民正在收粮，他们手上的农具很少，因为大部分的铁器都拿去打造武器了，手上这些还是在乐平府缴获的，甚至不少人还在用一些石器。
但他们是欢乐的，因为收了粮食就能吃饱饭了，牛成大将军已经答应他们，只要收了这些粮食，就可以让他们吃一顿干的很多流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一顿米饭了，都快忘记米饭是什么滋味了。
“我的粮食，我的粮食啊”
“该死的贼军，快住手，不要收我的粮食”
“住手啊····”
在农田附近的村寨里，很多百姓看着流民收割他们的粮食，顿时嚎啕大哭起来，对于他们来说，粮食可是他们的命根子啊，没有了粮食，接下来可怎么活啊。
可他们再愤怒，也不敢贸然出去阻止，贼军是非常狡猾的，在附近埋伏了人马，一旦他们出了村寨去驱赶流民，那些贼军就会杀出，把他们杀死，顺便占了村寨，这附近已经有不少村寨就这样沦陷了。
这样的情景遍布在整个乐平府，已经有三个县城因为忍不住，出城驱赶流民被义军顺势攻占了，义军因此付出的代价极小极小，比正儿八经的攻城损失小多了。
府城下的义军大营中，牛成正在听着军师的汇报，青峡关往乐平府派遣了大量的密探，他们也是一样，往青州方向派遣了密探。
经过探子的回报，青峡关大军没有调动的迹象，这说明青州并不打算来围剿他们，这也让牛成松了一口气。
很少是天生喜欢打仗的，因为打仗就有输赢，赢了还好，输了谁知道是什么下场，丢了性命也是很正常的。
“军师，现在粮食收得如何了，这乐平府能收多少粮食”
牛成随后又问起了粮食的问题来，粮食一直都是义军最大的问题，要是有足够的粮食，他们就可以武装起那些流民来，实力会更加的壮大。
“回大人，这乐平府的鱼鳞图册没有找到，所以具体多少田亩也不知道，不过这乐平府也是钦州的产粮大府，收个百万石是没问题的”
军师回答道，钦州的粮产不如青州，不过也不会差太多，乐平府又是其中的产粮大府，再加上他们可是劫掠，又不要交税，所以有多少收多少，百万石是很保守的数字。
“百万石差不多了，必须要在十月之前把这百万石粮食送回老家，今年过冬就靠这些粮食了”
牛成点点头，义军并没有强占乐平府的打算，在他们的意识里，他们是流动的匪寇，只是来裹挟流民，劫掠州府的土匪，而不是要成立一个国家，管理居民百姓。
所以义军高层上下都没有这种意识，打下一地，抢走钱粮就差不多了，可以回到钦州西北部的山区过冬了，等到来年开春之后，就可以继续出来劫掠了，反正就这么一直过着呗，朝廷无能，也无法剿灭他们。
“是，将军，十月之前必定送到”
军师回答道，如今才六月，距离十月还有四个月时间，半个月抢收粮食，半个月晾晒，剩下三个月用来运输，也差不多了。
“哈哈···”
牛成听了军师的保证，心中很高兴，现在他有钱有粮，日子简直不要过得太舒服了。
“将军，我这还有一个消息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军师不用客气，有什么说什么”
“是，将军，根据我们的几个俘虏交代，这乐平府的府城之中前段日子来了两家大商号，一家是来自于泰州的孙氏，一家是来自于青州的穆氏。
这两家大商号都是富可敌国的富豪，家中田亩千顷，生意遍布多个州府，而且家族鼎盛，有不少人在朝廷做官。
我们十月要撤回老家，可老家苦寒，这过冬的衣物还缺很多，要是可以打下这乐平府府城，或许可以把过冬的衣物解决”
“如何解决，抢了他们的商号吗？”
“非也，他们行商带的东西虽然多，可不能解决我们百万人马的消耗，我想的是先抓住他们，然后再利用他们的关系和这两家商号取得联系，要是能够发展贸易，那我们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军师的话让牛成有些心动，劫掠了这么多地方，银子金子多得是，这玩意多了之后他也就看淡了，知道金银这种玩意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衣服穿，要是可以用金银购买大量的粮食，被服等物资，那是相当不错的。
“军师说得有理，那么我们就打下乐平府？”
“应该要如此”
“那行，等到收了粮食，那我就打下府城好了”
牛成回答道，乐平府这种小地方哪里挡得住他，这么久了没打下来只是不想打而已。
······
“今日流民大军的人马又少了一部分，攻城的力度也降低了不少，我守的那面城墙一个人也没死”
乐平府府城内，林海对着穆云说着今天最新情况，今天已经是流民大军围城的第二十天了，从前几日开始，流民大军的人数就在不断的减少，攻击力度也越来越弱。
但这并不是好事，因为他们减少的都是那些老弱病残，留下来的反倒都是精锐。
“应该是去收粮了，乐平府夏收就是这个时间”
“穆大家，我听说乐平府是钦州的产粮大府，能估算他们能收走多少粮食吗”
“这个就不知道了，但不会低于百万石”
“如此一来就糟糕了，这些粮食足够牛成吃大半年的了，围堵府城到十月份不成问题”
“也就是十月份了，十月的乐平府就会开始降温，十一月开始下雪，粮食他们可以随意的抢，可是御寒物资可变不出来，岂不是说十月之前，贼军就会撤退？”
穆云顿时眼睛一亮，只要义军能够退去，那么万事好说。
“不一定，更大的可能是他们会在秋收之后破城”
“为什么啊，李大侠”
“观察了这么多天，我已经明白了，牛成根本没用心攻城，他的注意力始终是青峡关方向，而如今过了二十天，按道理，如果青峡关要出兵现在应该已经动了，所以青峡关极大的可能性是不会出兵了”
林海摇摇头，他也搞不懂为何青峡关不出兵，以青峡关的兵力，击溃牛成这一路的义军应该是不成问题的，不会又是党争吧。
“李大侠，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保存实力，算算日子，城中的存粮应该不多了，到时候知府可能要我们交出存粮和马匹，绝不能全交，贼军要破城应该不可能四面全破，到时候官吏也要跑路，我们可以趁机冲出去”
林海回答道，一个城市的粮食本来就不多，寻常是因为有粮食从城外源源不断的运来，如今没有粮食运进来，又要打仗，现在的存粮肯定是不多了。
“我知道了”
穆云点点头，这才商队带来了大量的粮食，她手上是不缺粮食的，到时候知府大人肯定是要让她交粮的，她也不可能傻傻的全都交出去。
事情如同林海预料的那样，没过几日，知府大人就召集城中大族，商号的主事议事，如今围城二十余日，城中百姓大部分已经断粮了，手上还有粮食的就是商家和大族了，知府大人要求他们提供粮食，如果没有粮食发放下去，他们将要不攻自溃。
穆云等商号自然是要答应下来，不过基本上都是扣扣索索的，出个五十石一百石的，而城中居民十余万，这些粮食才能顶几天呢？
等到这批捐献的粮食吃完，大族商号就不愿意捐了，知府也不好逼迫，知府大人只要求各大商号绝不允许囤粮，要平价出售。
可平价出售是不可能，城中人心惶惶，百姓会有恐慌抢购的心理，不管商号拿出多少粮食来，他们都可以抢购一空，所以商号只能限量出手，这又催生了黑市的盛行，导致粮食价格暴涨，已经是平常时的几十倍了，在这种情况之下，贫寒之家开始饿肚子了。
围城第二个月的时候，城中开始出现了人吃人的事件，饿到了极致的居民已经彻底丧失了理智，衙门官吏发现了城中坟墓被盗的事情，不仅陪葬品丢失，关键是尸体上被割了肉。
官府一再宣传吃人肉是丧尽天良，可奈何抵不过饥饿的痛苦，暗地里吃人的事件越来越多了。
“对不住了，兄弟”
穆氏商号之中，一个护卫抚摸着他的坐骑，泪流满面，随后一刀插进了马匹的脖子里，马匹轰然倒下。
两个月的时间，穆氏也没有多少存粮了，为了保持体力，减少粮食消耗，又必须吃肉，这两个月他们已经吃光了拉车的驽马，现在开始杀护卫的坐骑了，这些坐骑可是非常昂贵的，可以当作军马来用的，可如今也不过是一坨肉而已。
林海脸色阴沉的看着这一切，他现在已经不敢离开穆氏商号的驻地了，不是怕被人袭击，而是看不下去易子相食的场景，那已经不是人间了，而是地狱，唯有穆氏商号驻地这种还有余粮的地方，还存在着秩序。
明知道这样下去是一个死，林海之前找到了钦州军将领，向他提议，派出一股精锐人马偷营，只要偷营成功，极有可能让毫无纪律可言的义军崩溃，可是钦州军将领拒绝了，他宁愿等死也不愿意搏一把。
“当，当，当”
敌人来袭的警示钟再次响起，林海顾不得其他，迅速提刀上了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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