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险境
洞窟出口的外面,苏澈撑着破了衣裳的洛诺,少女微低着头,躲避着洞外刺眼的阳光,“…澈,那白罴尸体在外面吗。”
骤然开朗的金白晃进眼底,带着突如其来的晕眩之感,洛诺心生劫后余生的感动,也有些放开的软弱,淡淡漫在心头,让她把脑袋更往里沉了沉。苏澈心脏的伤来的快,去的也快,反倒是洛诺一直消耗着星元与心神,现在倒是需要苏澈扶着她出这洞穴。见少女少有的虚弱,苏澈有些心疼与恼怒少女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你别说话了,你这么虚弱,刚才为什么还强撑着。”
洛诺不答。血迹一路从洞穴跌跌撞撞消失在远处的岩石后,不见恶兽的尸体。小满小满,江河渐满;五月的天气温润中带着湿气,每天总会给人微雨拂面的轻柔感觉。但今天的阳光却盛,飞舞的光点精灵汇聚盘旋,跳脱在草木树林间,飞扬在粼粼的溪流上。这是个暖人慵懒的小满节气,慵懒的让人误以为洞穴与白罴都是梦中梦魇。少女身体暖了起来,放开苏澈,伸了个懒腰,日光给圆润的曲线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舟小明也没有适应这忽明忽暗,声音飘飘的,带着恍如隔世的感觉,“我麻了。真是这几年闯江湖碰到的最厉害的对手了。说真的,最后我真没想着活着出来,满脑子就是要和那畜生同归于尽了。”
“舟兄你也是藏得够深的啊,那紫兽够帅。”苏澈回忆起之前一幕,紫色的瑞兽凌空一脚,踏得白罴兽首践踩进土里,看来这古道热肠的行者也有属于自己的际遇,“你受的伤最重,我看还是尽早回黄石城找个医师看一下比较好。”
“我打算去看看那小妹妹,希望她和她的师兄们已经走出这秘境了。你们不回去吗?”舟小明问。
苏澈没有回,只是看向洛诺,他知道洛诺有话要说。经过了一段时间的闭目养神,洛诺脸庞重新红润了起来,只是耗费了星元,不是什么致命的伤害。少女接过问题说:“苏澈和我直接上山去,我感觉到那施术的贼人就在山上,他跑不远。”
少女眼神通透,仿佛可以刺破这茫茫的金色阳光,直到山顶那山崖。山崖上有花,开的正艳。
白衣的行者包扎着流血的手臂,疼的龇牙咧嘴,他胸前的旧伤在打斗中迸裂,鲜血如涓涓细流,显然不适合再往前走了,“那好吧,没想到苏兄年纪轻轻,深藏不露,那贼人定不是你的对手。”
他手一翻,一支晶莹剔透的水晶哨儿躺在中央,在太阳下有着奇异的流光溢彩。舟小明哨子将抛给苏澈,笑道:“喏,你们的救命之恩我没什么可以回报的。这哨子送给你们,将来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时就吹响它。”
苏澈把玩片刻,惊叹它做工的鬼雕神斧,还没赞赏几句,洛诺已经接了过来,正反端详一会,还给了舟小明。她不像同伴对镜钟隐秘一无所知,那浑身祥瑞的是北方的瑞兽紫麟,同时也是玄武城的象征,这叫子来历同样不凡,她不想接这么贵重的礼物。
“这叫子我们不能收。”
“送出去了自然没有收回去的道理。”舟小明负手在后,笑眯眯道。暮春的暖阳洋洋洒洒地笼罩整座玉枫山,男子身形消瘦,渐行渐远,他挥挥还能动的左臂,“那哨儿现在没用,得过今年寒冬。”
不给二人再多言语推辞的机会,白衣行者缓步消失在郁郁葱葱中。苏澈很是喜欢这种侠义仗剑,敢爱敢恨的风格。希望下次再见,不是剑影刀光,而是久别重逢,对酒当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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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呢,断定施术的贼子就在山顶,决定一口作气解决了他?”当问句带着肯定的意味,还流露出尽在掌握的态度时,一股傲慢便自然而然地融合在其中。
玉枫山山顶,此时天已渐尽,日已渐沉。阳光慢慢趋向昏黄,给人一种浓暮而厚重的凄恻感。山崖下是京州著名的峡谷裂隙,被誉为“九九通路入酆都”的隋埔谷;尽管玉枫山山势平坦,风景优美,这山北侧横空出世,由数不清的窟窿地洞组成的神秘断崖,仍给整座玉枫山蒙上诡怖的面纱。
刚刚攀上山顶的苏澈洛诺二人,面带震惊,显然没捋清楚发生的事情。
山崖畔,一座废弃了的木屋,像是迟暮的老人,安安静静地坐在那,享受着夕阳,这本没什么。只是那窗棂上,也同样安安静静地摆着一件物品。
那充满着野心,精心着布置,耐心地等待,不俗的资质,想要利用异乡的功法吞噬他人来迅速壮大自己,刚刚还张牙舞爪,狰狞肆意的灵逸道人;洛诺推测的真凶,本以为还有场恶战的罪人,他的头颅靠着窗台,野心,喜悦,痛苦,惊慌,一起冻在脸上,复杂而无神。
“所以说,你故意没有遮掩这恶道人的气息,就是为了引我们上来?溪浅小姐。”苏澈凝声问道,这道人实力不俗,想要斩其头颅,看来这黄石城的富家女定是隐藏了自己的力量,苏澈半步向前,手搭在腰间。
那位一开始就在木屋门口等待,也是刚才发问之人,听了苏澈的话,这才从阴影下走了出来。青衣少女有着白逾美玉的肌肤,柔媚的腰段,浑圆的挺翘与最动人心弦的美眸;仿佛是空谷精灵的美貌面孔带着点点傲慢与狡黠,让人不禁感叹,也不知是集齐了多少天恩好运,才能诞生出这样一位尤物。
若说洛诺是青州奔涌的洛河,清冷纯净中带着最宜人的湿气与生机,那这青衣少女便是青帝城钟楼顶端的迎风花,开在最高处,开在最晴朗的日子,绽放最娇美的魅力。
“不可置信,我还以为漂亮妹子心地都很善良呢。”苏澈接着摇头道。
洛诺一脚提在苏澈小腿上,“黄石城应该没你这号人物,你到底是谁?”
“章倩兮,大黎章家的章,巧笑倩兮的倩兮。”章倩兮说话不再那么目中无人,转而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洛诺道友,与苏..苏修士是同一座山峰的师兄妹吗?”
“咳…不是,是同行的道友。”
青衣少女睁大了眼睛,显得清纯而疑惑,“诶诶?听说洛姑娘不是和不求宫的长老下山历练的吗,那位长老死了吗?”
苏澈揉着发麻的右小腿,吐槽道:“你这表情实在不适合说这种话啊…”
洛诺道:“你与粟炀庄的是一伙的?”
“哈,看来你那倒霉师叔确实死了。”章倩兮收起之前的懵懂纯洁,恢复冷淡的表情,她虽然有时喜欢表演表演不同的自己,但那也是兴趣使然,就如逗逗那自以为还有一线生机的蠢人,看着他人头落地的快感,也只是兴趣罢了,“你身上的东西,确实有不少人觊觎呢。”
余晖照得整片山脉陷入金色的海洋,布谷鸟反常地鸣叫,风卷进突兀的高崖。
“摘星阁,章倩兮。诚邀洛诺道友移步玄武城,家师在那等你。”
“若是我拒绝呢?”
“我不同意。”
洛诺与苏澈同时说道。洛诺顿了下,看向苏澈。少年拍拍她的手腕,转身拔剑。
身后,有一褐袍老面的男子挡住了栈道,好像他一直就在那儿似的。
名叫袁斩狴的修士,目光紧紧锁在苏澈身上,一字一句道:
“那就只能,像杀了那破道士一样,杀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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